《决明-剑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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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明-剑魂-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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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所迟疑,然而穆府门下却有如此忠勇之士,他的身分虽仅是守门小厮,但其智勇却胜过在场任何一人,老夫敬佩。阿烈,见你如此志在必得,老夫在此宣布——南烈,将身先士卒,为镇上百姓除妖孽、斩祸根。来人,赐酒。」

厅下传来如雷贯耳的掌声,不知是因他的胆识,抑或为一个准备傻傻送死的蠢蛋赏个鼓励。

「阿烈,你好勇敢,穆堡主才问著『谁愿为先锋』,就瞧见你跑得又急又快,好似怕抢不著这件差事一样。」伏翼扯著笑,听似赞佩,实则带著浅浅嘲弄。「恭喜你了,兄弟。」笑意加重。

南烈终於懂了。

他干了什么大蠢事?!

不,他很清楚,他被人给设计了!

而那个人十成十是伏翼!

下人端上一盏温酒,搁在南烈眼前,倒映在酒液之中的南烈,是沉敛著眉眼,不发一语。

「接下?」伏翼手里的拂尘在一旁挥舞,驱赶著蚊子,缓缓走近南烈,「还是不接?若是不接,你可想好了说辞,要如何解释你怒气冲冲飞奔到堂前的原因,还是要供出那个活泼可爱到令人垂涎的小粉娃?我猜,她是剑魂吧,天底下能如此有灵性的剑不过就那几把,你若有把握她不是穆元胧重金悬赏的『百里剑』,那么……你可以不接。」他的声音轻浅的只容两人听闻。

「该死,你设计我?!」

伏翼耸肩,不否认,脸上却清楚写著「对,我设计你」的得意神情。

小剑魂整个人躲藏在南烈宽阔的背後,只探出一小颗脑袋瓜。

「阿烈……」她还不是很明了现下上演的戏码。

轻轻暖暖的嗓音震回了南烈的神智。

南烈不再多想,抓起酒杯一饮而荆「多谢堡主。」

酒尽,也代表著他接下了穆元胧交付的除魔之责。

他不可能出卖小剑魂——为了这原因,他甘愿将自己给出卖掉!

堂下又是一阵叫好及掌声。

「阿烈,我记得你的酒量很差,只要小小一杯就会醉了,不是吗?」伏翼明知故问的语句出口同时,南烈也直挺挺地朝後一倒,将贴在他背部的小剑魂一并压倒。

「阿烈!」小剑魂忙不迭拍打著南烈的脸,几个掴掌根本碰不到他,然而他的双颊却泛起一波波红潮,那不是她拍打出来的,而是——

「他,醉晕了。」





「阿烈的脸好红好烫,好像要喷火一样。」

「他每次一喝醉都这样,睡得不省人事。」

「喔。」

小剑魂盘腿坐在瘫软在杨上的南烈腹部,俏生生的脸蛋不时凑近他的鼻尖,瞧瞧他醒了没。

「可是他从穆府被你扛回来後,已经睡了大半夜了。」她再提疑问。

伏翼带回南烈後便大摇大摆地在不属於自己的住所内翻箱倒箧,摸出南烈家仅存的食粮,一一啃光,还为自己泡了杯茶,毫无任何作客该有的自觉。「这回只不过小小一杯,醉不了太久的,耐心点,小剑魂。」

她瞅向他,「为什么你会看得到我,还知道我是剑魂?」他既非百里剑持有者,也不像品德或剑术多高超的家伙,怎会……

伏翼低笑了声,「因为我是个有法力的道士呀。」

「可我以前也遇过不少『有法力的道士』,就没一个有这福分见到我的真面目?」

「那就当我福分够多,上辈子好香烧足了。」伏翼起身晃到她身边,细长的凤眼几乎要眯成缝,即便如此,仍掩饰不住他深邃眼底的水灿。「也幸好我福分够,才有幸见到你这般粉雕玉琢的嫩娃儿。」他先来段甜言蜜语,才又问:「今年多大岁数了?」

「八百五十岁。」她的眸儿因他的贴近而展露防备,没忘记这臭道士素行不良。

「是大了点。」伏翼抚摸著自个儿的下颚,说得轻松。

「拜托,我就算砍掉前头的八百岁,後头的五十岁也够格当你『娘』字辈的!」还「大了点」而已咧?!

伏翼被她逗笑,眼眸更弯了些,「不过你的模样玲珑嫣然,很容易弥补我们年龄的差异。」

「谁要跟你弥补年龄差异?!」粉舌一吐,毫不留情地做了个鬼脸。

「不只模样稚气,连动作也很可爱。」伏翼乾脆坐在床沿,与她平视,「我对你这一类型的……妖灵,最感兴趣,皮相绝尘脱俗、骨子里极媚极骚,尝过这销魂滋味便教人难忘。」他伸出手,移向她的粉嫩脸蛋,「你若跟了我,说起话来就不会和南烈那么神似,酸酸涩涩的,每一句都是嘲讽,无论口吻是调侃或认真,都是嘲讽。」

她反射性一退,避开了那只朝她伸来的手掌。

他应该碰不到她,但不知何故,她直觉要避开这个名叫伏翼的男人。

「你跟在南烈身边,能多学点事自是极好,不过,可别将他的贱嘴给学个十成十,否则就可惜你这张如此可爱的脸蛋呵。」

「我若跟在你身边,只会学得更糟!」论嘴贱,伏翼恐怕比南烈有过之而无不及。

伏翼未添任何怒意,只有沉沉笑声轻逸。

「这也是我喜欢你们这类妖灵的一点,你们的本能总是能让你们快速分辨清楚眼前人的性格,以及是否对你们有害,才会决定你们是否愿意靠近。」

「没错。」她仰首,骄傲得很。

「这么看来,你对阿烈的印象极好,所以才黏他黏那么紧?」

她没仔细思索过这个问题,她会跟著南烈并不是因为她察觉到他的好与坏才缠上他,而是上一任主子将她交给南烈的。

她不会去选择主于,也不在意是谁拥有了百里剑。

若今天,上一任主子并非选择了南烈,而是其余人选,她亦会甘心追随。

她不是柄任性的剑,也不信那一套所谓命定之主,她从没有等待过哪一个特定对象来取走她,只是随过而安。

能遇到好主子,她便觉得开心;遇到坏主子,她也只能消极反抗——不让那些归类为「坏主子」的人瞧见她这抹剑魂。

辗转数百年,好主子、坏主子,她全都碰过了,但又如何?

她身上,沾过坏主子的鲜血,却更曾穿透好主子的心窝。

「主子」这个词汇,对她而言只是好短暂的存在。

头一任主子如此,第二个、第三个……甚至阿烈也一样吧。

一千两百零一,不会是她最终的主子数目,只要百里剑仍在,她这抹百里剑魂必如影随形。

然後,南烈终会死,无论是被第一千两百零二任主子夺剑杀人,或是寿终正寝,他总是会死的。

到那个时候,南烈只会变成她口中第一千两百零一的过往记忆。

他不可能永永远远与她在一块。

「和我以前的主子比较,阿烈不是我所遇过最好的……」她垂著眼睫,嗓音轻轻淡淡的,「可是我已经记不住以前主子对我的好,我现在只有阿烈。」

「所以现在算来,他是最好的?」连以前的主子都忘得乾净,自然无人能比,南烈大获全胜。

「至少在我忘记他之前。」

「这也是我喜欢你们这类妖灵的第二点,诚实。」伏翼双臂环胸,「而且诚实得无情。」他又笑了,「如果有朝一日,你这柄百里剑 被迫与阿烈兵戎相向,看来你仍能毫无迟疑地将百里剑送进阿烈的胸口。」

她怔了片刻。

伏翼口中所提的这情景,她曾遭遇过,只不过,对象不是南烈,换成了一个好久之前的第五百任主子,而她的选择正与伏翼此时坚决肯定的语气如出一辙——

对。

她在下一任主子的驱使之下,将锋利的剑尖刺进了他的身躯,直到剑身所穿透的心脏终止了跳动。

她记得,她没有哭,即使第五百任的主子待她称得上是好的,但她没有为他的死而哭。

如果那张脸孔,换成了南烈……

如果那缓缓趋向静寂的脉动,换成了南烈……

「别同她说这些有的没的。」

一道好似被千军万马给辗过的沙哑破嗓截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阿烈!」她惊喜嚷嚷,重新坐回南烈的腹上。

南烈取下平贴在他额上那条湿漉漉的白巾,粗鲁地申吟了声。

「头好痛,该死。」

「宿醉罢了,喏。」伏翼自腰间取下一只小水囊,递给他,「喝下去会舒坦些。」

南烈的表情看来颇不甘愿,足见那只小水囊里承装的液体是属於生人勿近的诡异东西。

「不喝?那你就只好忍忍宿醉头痛吧,反正最多不过三日嘛。」伏翼清楚南烈每一回酒醒都少不了一顿折腾。

南烈抢过水囊,咬开囊栓,大呷数口。

原先不甘愿的神情已不复见,反倒是欲罢不能,像极了饥渴许久的沙漠旅人。

「你喝慢点。」无法产生交集的小掌在南烈胸口轻拍,「那水囊里装的是什么?」瞧见南烈越喝越带劲,她难掩好奇。

「解酒秘方。」伏翼神秘地眨眨眼,俏皮的动作由他来做,倒显得不伦不类,「尤其对阿烈特别有效。」

她看著他的喉结因吞咽而上下滚动,轻声问:「好喝吗?」

「你没瞧见他喝的模样?八成是滋味不错。」看来南烈许久没尝过这水囊里所装的「水」了。

兴许是水囊里的液体已全灌入南烈的胃底,他才大吁一口气,将空水囊丢回给伏翼,伏翼又递给他一杯茶,他漱漱口,却没将茶水吐出,全又咕噜咕噜咽了下喉。

南烈以深色臂袖抹去唇间残液,扭扭颈子,觉得精神恢复了大半。

「我想,你们两个在我昏睡之时已经相互寒喧过了,不劳我做介绍。」

「不,我想小姑娘还不认识我,在下伏翼,是南烈的换帖金兰、生死之交。」

「我没承认。」南烈凉凉插嘴。

「你知道的,阿烈这个人就是嘴硬,一句好话出自他嘴里就变恶毒了,相信我,他在心底对我们兄弟情谊是点头如捣蒜。」

小剑魂胳臂向外弯地直颔首同意——她同意南烈一出口极少有好话,要不就是好不容易吐了句人话,紧接而来是更多令人抓狂的浑话。

「好了,对於这臭道士,你只要知道他的名字就太足够了,其余的废言听了也不过是让你耳朵生脓长疮,无所助益。」

「我也没兴趣了解他。」

「你们两人还真是一搭一唱,一个损人,一个附和。」伏翼失声而笑。

剑娃娃坐在南烈腹上的俏臀向胸膛挪移数寸,没空搭理伏翼的调侃,「阿烈阿烈,你刚刚喝醉睡觉的样子好像小孩噢,挺可爱的呢。」

「别一直移上来。」这蠢丫头……

「呀,你的脸还是和方才一样红——不,是越来越红了哩。」她又贴近数寸。

「别坐在我身上。」

「我又不重。」

是不重,况且她只是抹没有重量的剑魂,可她跨坐在他胸腹上的动作……

太撩人了。

「你压得我反胃!」

「反胃是因为你喝醉酒,别赖在我身上噢。」剑娃娃不满被胡乱扣上罪名,噘起小嘴。

「喂喂两位——」

南烈和小剑魂自顾自地斗起嘴来,全然无视於伏翼的叫唤。

伏翼只好搬了张木椅,单手支颐地欣赏起眼前这出暧昧来暧昧去的「你进我退」大浑戏——



第六章

浑戏终於在数刻之後落幕。

百里小剑魂似乎玩了整日,疲累到缩回剑里去补眠调息,也让屋里的两个男人拥有独处的时间。

「头一回见到剑还得盖棉被、躺绣枕的。」伏翼瞧著南烈拍拍安躺在床铺软衾中的百里剑时,发出轻嗤,「需不需要再哼首摇篮曲儿?没关系,我时间很多,可以等的。」嘲弄的欠扁笑声流泄。

「好,你不介意,我随意。」低浅的哼曲声还当真毫不客气地响起,安抚在剑身上的大掌还挺配合地打著拍子。

曲调流转,非似天籁与仙音,那嗓,点缀著轻笑及慵懒,虽称不上悦耳,却掩蔽不了其间的宠溺。

「看来你不是单纯将她视为一柄剑。」伏翼不给面子地捂住一只耳朵,以表达对「魔音传脑」的无声抗议。

一曲吟毕。

「我没办法把一个成天在我面前叽叽喳喳的娃儿视为一柄冷冰冰的剑。」

「但她的确是呀。」有哪个活人能塞到剑里去睡觉?

「不劳你提醒。」南烈睨了他一眼。

「见你这么饥渴,别说好兄弟不帮你,我可以替你施一回法术。」伏翼施恩似地说道。

那是什么淫笑?「什么法术?」

「你现在不是碰不著她吗?我这法术可以在短短两个时辰间让她拥有完整的实体,两个时辰,够吧?」

越笑越yin荡咧……「够什么?」

伏翼手肘顶顶南烈的胸膛,「够你办事呀。」眼眸挑了挑,送来暧昧秋波,大夥都是男人,再装傻就不够意思了。「不过她那么娇小,要承受你的狂野孟浪可能会很辛苦哩。虽然那娃儿比咱们两人都要年长许多,就外形来看,她也不过是个好可爱好精致的粉娃儿,真要吃了她倒有些犯罪意味咧。不过算算她那八百多岁的剑龄,足足胜过咱们不少……」

南烈猛地爆出好几句粗话,才再道:「你这个满脑子肮脏污秽兼不卫生的死道士,上回就是用这种无耻的法术弄大了那女鬼的肚子,是不?」哼。

「大人冤枉呀,这方法我是用了,但我可不是那鬼胎的爹亲。」他又还没得逞!伏翼哇哇大叫地为自己洗清冤屈。

「你不是播种的人?」南烈的眼中摆明了不相信。

「我只承认我压倒她,还亲了她的脸蛋,褪了她半件衣裳,然後——什么也没发生!」

「你已经把她压倒了,还亲了她的脸、褪了她的衣,结果——什么也没发生?」太不符合伏翼向来的性子了!到了嘴的肉还不吃,他不信,说什么也不信!

伏翼抹脸低吟:「我也不相信我竟然会这么君子……」他是无耻的小人耶,小人怎么可能会拥有廉耻之心?至少他从不以为自己有。

但一碰到她……他连小人也当不成了。

「是半途杀出阻碍,还是你的法术不灵?」

「都不是……」伏翼敛起脸上所有情绪,英挺五官少了向来逗趣的笑弧,让他的双眸显得深邃似海,「而是她哭了。」

一滴无声冰泪,轻易地摧毁了他的卑鄙念头及举止。

她没开口更没挣扎,只是静静淌著泪,那时绝望的神情,揪疼了他小得可怜的良心,扣在她衣襟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拉拢 被扯开的雪白衣料,为她重新束回腰带,理妥衣著,并且万般自责地抹去她的眼泪。

刀里来剑里去,他不曾攒蹙过眉宇,却惨败在一缕无主孤魂的泪眼下。

「娘儿的泪水让你良心发现?」南烈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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