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向绞刑架的电缆车 作者:夏树静子(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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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向绞刑架的电缆车 作者:夏树静子(日)-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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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认识室伏尚美吗?”

一番寒暄后,东田丰问道。

“尚美是卑公司前任经理的夫人吧!”

田木拘谨地回答。

“你和尚美……有私人交情吗?”

“没有……不那么深交。”

“昨晚,她死了。”

“死了?”

田木一惊。

“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语调却并不那么惊慌。

“昨天下午5点以前,在箱根的电缆车里被杀了,腹部挨了一刀。”

死了?——律子差点儿叫出声来。

室伏尚美昨天在箱根被杀?她的眼前蓦地浮现出丈夫昨晚8时多回家时身穿深灰色西服、浑身湿透神情沮丧的身影。

丈夫对她说——前天下班后和两位客商结伴去箱根打高尔夫球,在仙台原住了一夜,好像淋了一天雨才感冒的。

大概田木正在发愣,客厅里鸦雀无声。

东田丰简单地谈了尚美的尸体被发现时的情况后,问道:“关于案件的线索,你能提供什么吗?”

“没有。”

终于传来丈夫的声音,律子陡感一阵羞恶。

“请问,你昨天在哪里?听说昨天是公司的创建纪念日,还放假了。”

丈夫沉默了。律子的心在剧烈地抖瑟着。

“……我一直在家,没有出门。”

片刻,传来丈夫的古板的回答。她感到一阵晕眩,似乎已经预感到丈夫会这么回答的。

“有客人来?”

“没有……我昨天就感冒了,所以在家里躺着。”

“哦。”

对方似乎点点头,语气陡然改变。

“丑话说在前面,我们初步认定这是一起凶杀案,因此在小田原警署设置了搜查本部。有关案件的情况,还要不断地麻烦你,所以希望你跟我们到本部去一趟。”

“现在?”

“现在。随时都要传讯。不过也不勉强,倘若你肯协助,我们就非常感谢了。”

东田丰正颜厉色,语气里带着威严。

田木没有回答。

律子顿感心乱如麻,脸庞绯红。她本能地想拦住他。她相信他决不会杀人,此去难回,她感到恐惧。何况他还在感冒发高烧,这是正当理由!

律子想闯进客厅里,但关键时她又害怕面对着这样的丈夫。

“明白了,走吧。”

律子正要抓住门把手,传来丈夫的沉闷的叹息。接着一片嘈杂,男人们站起身来——她慌忙离开那里。

他们走出大门。丈夫在前,两名刑警在后。律子强忍着便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神态,从厨房里迎上前。

“我现在去一趟小田原警署。”

田本低声对她说道。

“你这样的身体?”

律子目光含着愠怒,盯视着丈夫。

“别担心,没什么大事。这样也许能早点将事情弄清楚。”

田木的口吻好像有所暗示。

“夫人,请放心,事情搞清楚,今晚就能让他回家。到小田原警署,坐新干线列车用不了一个小时。”

警视厅地方课的刑警安慰道。

律子正要反驳,一眼瞅见女儿开进门来,便随即对刑警客套地应酬道:“你们茶也不喝了?”

4他和尚美还在来往——夜深人静,屋子里传出杏子的鼾睡声,远处的电气列车不时地震荡着窗玻璃,律子想起案件,心烦意乱。眼看就要10时了。尽管警察留下了宽慰的话,但看来今晚丈夫还是被警察留住了。

前天傍晚到昨天,丈夫肯定和室伏尚美一起在箱根游玩,否则就不必对警察编造出那样的谎话。

他还和尚美情意绸缪,并心平气静地欺骗着我!律子眼前浮现出尚美的冷漠面影,同时嫉很使她痛心疾首。

丈夫被警察带走时的懊丧背影,和尚美的面影,在她的脑海里重叠起来。

不过,他真的会杀害尚美?

不会!这是律子的本能愿望,但只是一厢情愿罢了。田木生性机敏,见多识广,是一位优秀的实业家,但同时他又性情懦弱,因此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很难相信他会疯狂地杀人。

要镇静!勺咏吡σ种谱拍谛睦锏姆茁摇?

要设法救出丈夫!她想起自己以前也在精神上曾给过他宽慰,有时甚至采取大胆果断的行动拯救过他。

这是律子的爱情模式。她娇小体弱貌不惊人,作为依靠丈夫的妻子,她竭力笼络着丈夫,好像唯独她自己才能守住这唯一的依托。

现在尚美死了,成了没有感情的躯壳。应该保住最重要的东西!律子终于认定了目标。

律子结婚已经8年,婚前在东行金属公司秘书课工作,和前任经理室伏阳造、妻子尚美都很熟悉,而且颇受室伏的赏识。当时经理出自诚意,向她推荐在营业部颇受女职员青睐的候补干部田木,田木自己则毫无察觉。她很感激经理的好意。田木本人尽管性格脆弱,但有律子这样的女人作为妻子是最合适的。

在结婚仪式上,经理亲自当主婚人。律子从此辞职步入家庭,翌年生了杏子,不久田木又晋升课长。对律子来说,生活称心如意。

不料,去年秋天,她发现丈夫和尚美在暗中来往。

室伏的前妻病逝。10年前在一次宴会上,客商经理的女儿、23岁的尚美被室伏那旺盛的男性美所吸引,说服父亲作了室伏的后妻。两人相差20多岁。

尚美美丽雍容,从小娇生惯养。她常常出现在公司里,令人咋舌的打扮,骄任不跋的气度,使她成为女职员们嫉妒的对象。室伏和前妻有两个女儿,都已成婚。听说室伏还有个私生子。反正,他和尚美之间没有孩子。

去年9月的一天,律子去市区的宾馆观看服装展览会,一眼看见丈夫和尚美在走廊里擦身而过。尚美戴着太阳眼镜,田木也许没有留意,低着头快步走去。但是,凭着女性的直感,律子察觉出他们的关系。她满怀疑窦,想起田木经常深夜回家,有时换下的衬衫上还有着高级化妆品的香味。

她忍辱负重,因为田木即使心事重重地晚回家,也不是很难取悦的,何况他是孩子的慈父,也许他还不敢无视社会的伦理道德,但倘若妻子吵起来,恐怕他真会自暴自弃——这样的同床异梦,使律子一旦燃起嫉火便欲罢不能,但她将这嫉火深深地埋藏在自己的内心里。

能使她忍气吞声的,无疑是她的自尊心和她的自卫本能。但丈夫和经理夫人竟然——这样的确信猛然搅乱了她内心的平静。

倘若两人的关系被室伏发现,室伏的愤怒和决断会无视律子的感情,把律子的自尊和唯一的依托辗得粉碎。律子决定察言观色,酌情以向室伏告发,要挟迫使他们俩分手。

不料,在她付诸行动之前,祸从天降。

一星期后,丈夫去关西出差时,律子意外地接到室伏的电话,邀请她晚上去他的公寓。室伏住在高轮的公馆街,和妻子、母亲三人生活,女佣人常来帮忙。

室伏亲临大门口,宣称尚美回娘家了,便将律子引进客厅。公寓里静悄悄的。这便触动了律子内心里的郁挹。

“老实说,尚美最近的行为有失检点,我耳闻到一些流言,所以委托信用社进行调查。前天得到情报,说尚美和田木有违悖伦理的关系。”

满头花白的老经理强忍着愤懑,和缓地说道。他55岁,整洁地梳理着大背头,一派道貌岸然的神情。

“昨天我分别讯问过他们,也许材料翔实吧,他们都承认了。接着我出自某种必要,委派副经理查账,结果查明,今年田木两次以拨款的名义挪用了公司一百万元公款。”

“挪用公款?”

律子不禁失声惊道。

“是的。据我估计,他和尚美寻欢,不忍心让尚美破费,所以分两次提取了公司的公款。”

不可能!别的很难说,但在钱的问题上,丈夫决不会……律子克制着激动的情绪。

她在秘书课工作了三年,深知室伏的为人。听说他爱妻孝母,在公司内外很得人心。他待人宽容,但只是对忠诚地的人而已,对损害他的人,他的残忍报复令人望而生畏。

“因此,我打算和尚美离婚,解雇田木。当然,我不必请你原谅,但是想当初你在公司里也很尽责,倘若一无所知,到时束手无策,我于心不忍,所以想先告诉你。”

室伏凝视着律子手上的奥米茄金表,语气稍稍缓和。这金表是他在律子结婚时送给她的礼物。

律子没有争辩。事到如今,争辩只会激怒他,使事态越发不可收拾。

她强忍着,泫然泪下,低头请求宽耍是为了丈夫的背叛在乞求宽恕!否则她就会失去依托,无立身之地。屈辱,使她感到自己的心在淌着血。

第二天丈夫出差回来,她严加责问。田木耷拉着脑袋,看来已经受到过经理的训斥。

他对律子解释说,最初受到尚美的邀请时没有拒绝,请原谅,这已经对经理说过了,只是挪用公款的事,是经理在找碴儿,那钱是用在公司业务的介绍费上,所以没有收条,以前营业部的人也常用拨款的名义领钱,经理自己也很清楚,那是经理在制造公开解雇他的理由。

关于钱,律子对丈夫深信不疑。即使用在约会上,倘若丈夫突然带回来路不明的巨款,家里无论如何总会有所察觉的。

“倘若被解雇,这事就有口难辩了。但是他即使重用我,我也不想干了。”

田木愤然不平,毫无悔改之意,但律子看出他失意惝恍惊魂未定。

然而,天有不测之风云。太平了三天后,星期六晚上,室伏在他常去休息的北镰仓别墅里被杀了。

室伏平素酷爱读书,每月总有两三次要在那里独自度过周末。别墅里有一间房间是他的一位实业家朋友的。

星期天下午,那位朋友见他的房门没有上锁,便推进门去,在内客厅里发现了他的尸体。他的头部被玻璃烟缸猛砸,脖子上勒着大衣腰带。据警察推断,死亡时间是星期六晚上10时左右。室内有翻找过东西的痕迹。

当时尚美和田木的关系尚未外露,但尚美是室伏的妻子,据反映田木也正在接受财务审查,所以两人都受到了严厉的责讯,然而最后都被解除了嫌疑。那天晚上,田木正拜访学生时代的朋友,尚美则坚持说自己在娘家,虽然证人是亲骨肉,但警方也没有真凭实据证明她是凶手。

结果,警方认定是流窜抢劫,作为悬案,搜查本部撤回。室伏的女婿接管经理地位,田木的财务审查也不了了之,不久田木被调到资材部,工作也很顺利。

听说,尚美继承了大笔遗产后,搬到青山公寓居祝此后,丈夫的身边再也嗅不到尚美的香味了。律子暗自庆幸,心想他总算尝到了玩火自焚的滋味,以后也该老实了。

现在两人又故态复萌了?他没有理由要杀害尚美,尤其在现在,室伏已经去世……

不!没有理由,他是不会杀人的。

电话铃打断了她的思绪。是一个女人,用事务性的口吻确认了律子的电话号码后,换成了田木的声音。

“……现在暂时把我放了。我累得很,所以就在小田原的旅馆里住下……今晚为我受惊了吧。杏子就拜托给你了……对她什么也别说碍…”他嗓音嘶哑,判若两人。

5“我确实和尚美在箱根旅游,在小涌谷的Y旅馆里住了一夜,这我无话可说。”

在靠近小田原城址的旧客栈里,只剩下两人时,田木惶恐地跪坐在律子的面前,聋拉着脑袋。他穿着浴衣,失魂落魄,面色憔悴,脸庞泛着异样的红晕。

又在发高烧?律子内心蓦然一沉,背后铺好的被褥还整齐地横躺着。

“经理出事以后,我想与尚美断交的,但夏天时尚美又来约我。出远门,这是第一次。我也不想来往了,但杀害尚美……没有那样的事!”

田木剧烈地咳嗽着,拙涩地解释道。

“警察怀疑你了?”

“他们认定我是凶手,看样子今晚来不及签发逮捕证,又不能留我住下,所以先放我回家,要我明天再去。如果回家,还要从东京赶回来,我吃不消,所以就在这里住下了。”

他又一阵咳嗽,湿润的目光打量着这六叠大的简陋的房间。

“为什么会怀疑你呢?”

律子装作心不在焉的模样。每当遇到意外时,丈夫就会暴露出性格上的懦弱,畏首畏尾,律子反而泰然自若。

“反正我和尚美在一起……昨天下午3时30分,我们坐车离开旅馆,到早云山乘上电缆车,打算从湖底坐小田原快车到汤本,径直回家的……”他说,在早云山有好几人一起上电缆车的,他们两人坐在门左侧的窗边。从早云山到姥子约25分钟。这时,两人骤然话不投机起来。回想起来在去早云山的出租汽车里就有争吵了。尚美暗示娘家有一门很好的婚事,田木颇感诧然,但还是婉言相劝要她再婚,看来这刺伤了她的心。

“尚美心里很羡慕那门亲事,却指望我求她别去。这种女人!平时就小鸡肚肠的。

当时我也冒火了,所以到姥子站时,我就一个人下了车。有两三名乘客也一起下车的,我记不清车上是否剩尚美一个人。我头也不回就走了。现在回想起来,这事出自偶然,却使我这般难堪……“律子这才知道,丈夫下车后,电缆车到达终点站桃源站时,尚美已经被害,玻璃窗被打碎,门没有锁……”姥子站的站台员已记不清我了,站台里又很暗,下车的也不止我一个人,所以我说不清楚了……站台员说,电缆车里除了尚美之外,还有一个人,而且那个人很像我……节外生枝,我真想不通……听说姥子站和桃源站之间的17号铁塔一带,电缆车高山坡只有3米,斜坡上发现了碎玻璃和打火机,刚才给我辨认时,我说记不清了,但那确是我的打火机。也许警察都已经知道了。前天晚上,我把打火机遗忘在Y旅馆的食堂里,早晨发现时还问了女服务员,可是没找到……“律子一时语塞。

“警察也因此认定,电缆车里只有我和尚美两个人,是我杀害了尚美,跳车时又把打火机掉在那里……”“行凶的水果刀也是你的?”

“听说刀把上没有指纹。给我看了,我记不得那是我的东西。看来警察也不知道是谁的,但倘若是尚美的,他们也会认定是我夺过来行凶的……”“没人证明你在姥子站下车?当班的站台员忘了,还有别的站台员……”“不行!”

田木垂着脑袋,像沉重的摆钟一样左右摇晃着。

“警察调查得很详细,但没有人记得我。这鬼天气,车站里暗得像在洞穴里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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