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震动传遍了这一小飞行器。迪福疼得闭上眼睛几秒钟，当他又睁开眼睛时，显示屏幕上的图像已经变了。星辰的光点从左向右掠过太空的黑色背景，匆忙留下痕迹。迪福已经再不用听灾难显示器上的尖叫的报警声音就知道“捣毁者号”飞船已经中了一弹，他还知道，这一飞船已经不再是有完全行动能力的飞船了。
迪福知道，现在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了。
他接下来看了一眼空调的显示数字。灯光是红色的，控制灯下一个显眼的警告文字显示着：“紧急状态！整个生命期限已经不超过十五小时了。”
超太空通信系统已经失灵了。
迪福打开接收器，但是扩音器里只传来单调的声音。
驱动装置的能量只占其普通能量的２％多一些。
第二十三章
“太阳系号”飞船在泰拉尼亚时间２１点４５分宣布，它已经把飞船装在船上。两分钟以后“泰拉号”从安全的距离以外把哈尔佳斯船长小组的一艘飞船击成废料。
２１点５１分时，人们可以从“星尘２号”和“泰拉号”观察到，小的辅助飞行器被从小组的其他飞船船闸里放出来。
罗丹不进行任何干预。“或许我们可以稍后再研究这堆废铁。如果我们走运，那么我们还会找到一些飞船碎片。”
在快到２２点时，“星尘号”飞船又使另一艘飞船丧失了能力。这一回他们又观察到，对手是怎样把飞船上的人员转移到安全位置的。
于是罗丹下令采取制动行动。“星尘”号和“泰拉号”飞船减慢了飞行速度，哈尔佳斯船长的飞船舰队同样以更快的速度离开了出事地点。
当飞船小分队达到很快的速度时，哈尔佳斯准备跳跃，然后在几分钟之内就和所有飞船一起从β－阿尔比罗地区消失。
罗丹在静静地观察这一行动。雷金纳·布尔站在他身后，紧握双拳。
他抱怨道：“现在他们又逃之夭夭了。而我们只是宽容。”罗丹站了起来。
他没有理睬布尔就简短地下达命令说：“两个救援小分队在十分钟后准备跳出飞船船闸！其中一个小分队由我带领，我让人去请求克雷斯特，让他陪同我。另一艘飞船可以由尼森指挥。他现在正在接近第一堆废料。”
布尔急忙传达这一命令。
几分钟之后从“太阳系号”飞船传来消息：三名军校学员和两名女大学生在被“太阳系号”飞船接过去之前曾经离开飞船，来到一艘“捣毁者号”飞船里。
在那些不知去向的军校学员中有犹里安·迪福勒。
布尔非常激动地把这一消息告诉罗丹。
罗丹的冷静却令人吃惊。他笑着说：“这样一来很好，迪福勒会把他的事做得很好。”
布尔惊讶得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克雷斯特来到指挥台。
罗丹迎了过来说：“我想看看这两堆飞船碎片。如果您能陪我去我将非常感激。”
克雷斯特表示同意。五分钟之后救援小分队通报准备就绪。
罗丹和克雷斯特来到下面的船闸处。
那个小分队使用一个非常原始的车辆来运输。它是专门为在太空飞船里使用准备的。从根本上讲，它由一个矩形金属板制的平台组成。这一平台足够让二十个人惬意地坐在上面。下面是与车辆简单的形式相比功率最强的驱动装置。其加速和制动力可以允许达到１００ｇ。下面还有加压压力平衡器，它罩住带有磁场的平台上方的空间，来保护飞船上的人员。
罗丹与雷金纳·布尔保持着通话联系。那块厚厚的金属平台离开“星尘号”飞船之后不久，布尔就通知说：“尼森少校的小组现在也已经出发了。”
那个平台需要十分钟才能到达那艘已经被严重损坏的敌人飞船。那个中子平衡器在飞行器的上半部分建立了一个导向的、无法受加速力影响的重力场，并且使人们感觉到，好像那艘陌生飞船的巨大船身从上面砸向他们一样。
那艘飞船是一个庞然大物。罗丹估计它的原始长度为大约二百五十米。圆柱体船身的直径肯定多于五十米。
克雷斯特站在罗丹身边，这时候，由那块金属板引起的轻微碰撞引起的冲击力在他们的脚下传过。罗丹看着这位阿尔孔人。
克雷斯特说：“那是一艘跳跃人的飞船。在近处我可以准确无误地判断出来。”
罗丹沉思着点点头。漫长的催眠训练使他掌握了阿尔孔人的许多知识。
罗丹问：“他们为什么要和我们对着干呢？”
克雷斯特沉默良久，最后说：“也许他们得知地球在与费洛通商。这会对他们有妨碍。”
罗丹继续说完克雷斯特的猜测：“因为他们认为，只有他们才能做更大规模的、更远距离的贸易，对吗？”
克雷斯特证实说：“正是如此。”
一名宇航员从平台转换到内壁，也开始寻找船闸。
罗丹听到他的通报：“这儿根本就看不到舱口！”
罗丹又回话：“您检查一下，看我们是否能够进弹丸射入处。”
那个人离开飞船，开始在飞船上方飘浮，一直到“星尘２号”的分裂器子弹开始停止产生影响的那个位置。那艘废飞船末端是破碎变形的墙壁。
那个男人的身影消失了一会儿。然后罗丹听到他说：“没有障碍，我们可以从这儿进去。”
罗丹命令说：“您和其他三人在这里呆着等我们！其余的人跟我一起来！”
他们七个人一起沿着那艘庞大飞船的高高墙壁飘浮着，小心翼翼地绕过破碎的墙的边缘，用他们的灯照着空空的飞船体内的黑暗中。
这一飞船的结构很容易一目了然。一条宽敞的通道构成了圆柱形飞船的轴。这一过道似乎一直延伸到船头，好像在毁坏之前才在船尾结束。
罗丹首先滑了进去。他的双腿紧紧贴住通道上轮廓分明的地，以便在有平衡器或者它还完好无损的情况下截住重力的冲击。
可是然后就没有什么了。首先是失重充满了飞船的各个角落。罗丹一个弹跳，然后开始拿着探照灯飘浮着穿过过道。
克雷斯特跟在他的后面。
克雷斯特请求地问：“您至少告诉我您在找什么？”
罗丹回答：“找出迹象。只推测他们想干什么或者他们为什么进攻我们，我觉得这样并不够。我想知道原因。”
过道两侧的墙上有大量的小龛和舱壁。罗丹把他的助手分散开，使他们每一个人都得检查一下位于舱壁后面的房间。
一个人报告说：“引力武器的金属盒。”
另一个人说：“炮台备件仓库。”
罗丹说：“我想过，最重要的房间应该在船头。”
他们到达了一个地方，这儿的过道加宽到原来直径的二倍。舱壁向所有可能的方向延伸。
罗丹叫过来在后面无关紧要的房间里搜查的两个人。他说：“您二位来查左侧！克雷斯特和我查看右侧。”
他们查的第一个房间好像曾经是敌人飞船的定向台。罗丹认出很多他觉得熟悉的仪器，还有少数仪器他和克雷斯特都不知道该如何使用。
飞船左侧的两个人报道说，他们发现了一个作战台和飞船的引导中心。罗丹命令他们寻找笔头记录。
几分钟之后一个人突然激动地喊：“我发现了一个死人！”
罗丹中断了他的搜寻，和克雷斯特一起飘浮到发出这一通报的房间。
那个宇航员把他手电的刺眼光线投射到一个身材魁梧的人身上，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死者虽然穿着太空服， 但是，当“星尘２号”飞船的分裂器子弹撕碎飞船船身时，他的头盔没有戴严。他死于爆炸性的减压。
克雷斯特转过身去，他受不了这一幕。他用手电照了一下房间的其他部分。
克雷斯特开始问自己，那个死去的跳跃者是在什么地方丧失理智的。一个飞船上的成员怎么会在打开头盔时因呼吸空气泄漏出而感到惊讶。
这一个问题使克雷斯特忐忑不安，以至于他好几次向那边的金属盒看过去。他的目光第三次看过去时才锁定不动。
谁都没有注意，这位阿尔孔人吓得睁大了眼睛。罗丹和那位士兵正在检查跳跃人的尸体。克雷斯特第一个感觉到了突然返回的引力的微弱拉力。
几秒钟之后克雷斯特才从惊吓中平静下来，使他至少发出一个警报：“当心！”
罗丹突然转过身来，左手拿着照明灯，右手的热辐射器已经做好了射击的准备。“怎么了？”他问。
克雷斯特的手无力地指向那个狭窄的盒子说：“在那儿！一个引力弹！”
迪福成功地阻止了由子弹引起的小飞船的旋转运动。“捣毁者号”飞船现在以接近每秒二万公里的速度飞行——β－阿尔比罗星座的这一蓝色的陪伴者被作为基准点，因为它距离飞行器最近——其飞行航线几乎与飞船的船载飞船航线垂直。
那两艘跳跃人飞船已经消失了。根据迪福的观点，他们的突然失踪意味着跳跃人因为“捣毁者号”飞船的战略优势而放弃了它。
迪福紧张地思考着。
旋转运动的取消又耗费了一些能量。如果它在附近还有一个可以在上面登陆的世界，那么这一世界要么肯定有一个厚厚的大气层用于空气动力着陆，要么就有一个少于１ｇ的表面重力。在所有其他情况下着陆都会是摔机着陆。在这一着陆方式中谁都不能保证“捣毁者号”飞船全体人员的安全。
艾伯尔哈特和哈姆普试图找到阻止超太空发射的错误。他们一会儿就成功了。这一旋转设备被子弹粉碎。每个旋转设备有一个转换器一侧的三维入口，以及一个发射台一侧的五维出口。位于这中间的就属于阿尔孔技术最难的方面。在地球上除了罗丹以外，还有二十到三十个人稍微懂一些旋转设备方面的知识。可是这三个军校学员并不属于这些懂行的人。
哈姆普心灰意冷地说：“没有任何办法。”
迪福点点头。他也没有指望会有其他结果。
他建议说：“你们至少打开接收器。”
过了一会儿他认识到，“捣毁者号”飞船会在想象中的直线中间穿过，而这一直线又联系着该星系两个太阳的重心。所以橘黄色的中央星尘要比那个蓝色的小侏儒大得多，它距离那个橘黄色的庞然大物大约几千公里。
迪福并不太在意行星。一部分最重要的定位仪器——首先是远距离定向器——已经忽然失灵。
然而这并没有 使迪福感到不安。他从“奥拉１１号”飞船看到，这一星系有一个行星。只有一个行星的星系是很罕见的。大概还有其他陪伴者。
问题只在于，这一“捣毁者号”飞船是否离其中的一个行星足够近，以便来冒险改变航向或者登陆。
过了一会儿迪福疲惫地说：“还有十四个小时。谁能睡着就可以睡觉了。我们过一会儿需要警觉的眼睛。”
刹那间，重力引起的一阵巨大的波浪爆发，然后通过那个小空间涌了进来。
那个宇航员呻吟着倒了下来。当他硬着陆时，地面颤动。克雷斯特也跪了下来。
只有罗丹还站着。克雷斯特的第一声叫喊使他做最坏的准备。可是那可怕的重力以不断增长的力撕扯着他。罗丹小心地坐到地上，然后平躺着。这时候他开始努力调整呼吸。他的尝试成功了。罗丹每次肺部活动都能感觉到刺痛，可是呼吸畅通了，于是他就得以生存下来。
罗丹开始回忆自己对于引力弹了解多少。
引力弹是一种阴险的武器，它们的目的就是牵制敌人，直到放置引力弹的人足够强大以后再返回。
你这个愚人！罗丹这样想着，同时为此感到奇怪：大脑在日益提高的重力强制下工作慢得多么出奇。你应该想到他们在废飞船里设下了一个陷阱。
他十分费力地把头稍微向旁边转过去，好使自己看得见那枚炸弹。克雷斯特和那位士兵手中的照明灯掉了下来，他们瘫倒在地上。罗丹的灯在他身边的地上，还在照着。虽然那灯光不是正对着炸弹，但是他的光线照亮了整个房间。
放炸弹的盒子不到一米长，圆柱形，直径为大约三十厘米。
罗丹想，这么一件可笑的小东西却能产生大量的引力能量。他估计在这一小空间内的加压压力为１５ｇ到２０ｇ。不管怎么说这都太多，以至于不能只是按一下手而已。
罗丹断定，引力影响还在增长。他努力查出增长率，并且根据感觉，每分钟只有０．１ｇ的增长率。
有可能是他犯了一个或者两个错误。不管怎么样，不久就会到那一时刻。他在考虑时突然想起了尼森。
尼森在另一艘飞船里爬来爬去。这时候他或许也陷入了同样的陷阱。他攒足了所有的力量，开始说：“罗丹在此说话。尼森——在废船体里——一个引力炸弹——隐藏着——请您小心！”
他的额头上浸出汗水，流进他的眼睛里。他叹息着转头去看原来的地方。头盔的接收器发出喀嚓声。
“这里是尼森。尼森向指挥说话。我们没有发现任何东西。您怎么了？要我们帮忙吗？”
罗丹恼火地想，你这个蠢人！你甚至连引力弹是什么样的都不知道。
他又开始重新说：“ 请您注意——一个圆柱形的物体——一米长——直径为三十厘米。请您多加小心。”
他听到了尼森的呼吸声。
“圆柱形？一米长，直径为三十厘米？”
停顿。然后传来尼森走调的声音：“指挥！我们刚把这东西放到那块金属平台上！”
罗丹在片刻之内不知所措。当他又清醒时听到尼森又在大喊：“没有回答了吗？喂，指挥！您为什么不再回答了？”
罗丹在嘟哝着什么。他的声带几乎无法再发出清晰的声音来。
尼森似乎明白了。
他解释说：“我们在最后一刻把那东西从那块金属板上推了下去。那是我们走运。当那东西距离大约几百米远时，它开始活动，把那个金属板的一部分撕扯掉。当时驱动装置正好奔向它。现在那颗炸弹正朝外面的太空滚去。”
罗丹的大脑正拼命与全身的麻木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