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取-真保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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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取-真保裕一-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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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那就是造假币。”
  对手是银行。钱的出进相当于一般公司的成百上千倍。也就是说,纸币是他们的主要商品。所以我们就可以要用假币来向他们挑战了。
  老头踩了下加速板,把小货车从停车场驶了出来,开到了大道上。
  “幸绪,这附近有出租车店吧。”
  “哎?新干线车站前应该有吧。可是,你要做什么用?”老头笨拙地使了个眼色。
  “在银行查封前,还有件事咱们一定要做。”
  我们在车站前转了三家租车处,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我们需要的载重四吨的大卡车。
  这种大卡车,只要有普通的驾驶证就行了。不过,没有哪家租车处会有现成的,那第三家也是十万火急地从保管的地方现拉了来的。
  我们先把小货车暂时寄放在租车处的停车场里,换乘了大卡车,先去老头的公寓。
  要想租车,必须先出示驾驶证。因此,我们给他们看了老头的名字为水田广一的驾驶证。不过,万一我们路上被谁看见了车号,那有可能会据此找到租车处的。所以,为了防备万一,我们有必要在车牌上贴块胶布,对车牌号做些手脚。
  这些工作结束后,时间已近十二点了。
  在大卡车门前,老头郑重其事地看着幸绪,刚要开口。幸绪却先正色道:
  “别说你回去吧这样让人扫兴的话,阿广。”
  老头被她一语道中心思,颇为难地摸摸鼻头。
  “可是,……”
  “我跟你保证,绝不会碍手碍脚的。”
  我们接下来要干的活无论怎么看都不是高明的犯罪行为,而且,它不像造假币那样需要技术,只是简单的力气活,一点儿趣味也没有。另外,为了抓紧时间,我们也没做过多的准备,因此,还需要见机行事,走一步看一步。我也明白老头是不想让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而且还是个女孩子卷进这么危险的事件中去。
  不过,我还是说道:
  “老爷子,你再这样可就是瞧不起幸绪了呀。”
  老头狠狠瞪了我一眼,意思是少说废话。我没管,继续说道,
  “而且,公司的系统扫描仪我还不会操作呢。不管怎样,都还需要幸绪的帮助呀。”
  “这用不着你说我也明白。”
  听了这话,幸绪的脸就像绽开的花骨朵一样,可老头的脸却变得严肃起来。
  然后,就好像看着即将离家远去的自己的孩子似的,对幸绪说道:
  “听好了,幸绪。我就给你讲清楚一点。如果能造出完美的假币,那就既没有人发现,也没有人会受伤。这样,造假币就超越了普通的犯罪——这是你父亲常说的话。”
  听到提起自己父亲,幸绪一下子睁大了两眼。
  “可是,如果中途被捕了的话,那就会成为对国家危害极大的重犯。还有,如果成功了,万一被别人知道,马上就会有人跑来揩油,你父亲就是这样送的命。所以,造假币可不像你想的那样,充满梦想又极富浪漫。这一点,你一定不要忘记了。”
  幸绪注视着脚底。过了一会儿,她猛地仰起脸,用力地点了点头。
  “可不许松劲呀,伙计。”
  老头说完,拍了拍幸绪的肩,打开车门,坐到了司机座上。
  深夜的工厂街上,一辆来往的车辆也没有,暗夜里,四周一片寂静。
  竹花印刷工厂的窗子里,早已没有了灯光。应该在二楼办公室商量今后该怎么办的幸绪的母亲和厂长,好像事到如今也死了心了,大概都已回家了吧。
  我们把车停在了稍稍离开工厂的路上,然后翻过墙,潜入了竹花印刷厂内。
  在此之前,为了接受印刷辅导,我也曾几次深夜潜入过。不过今天目标可不是工厂,而是位于后边的放材料的仓库。在那里,隐藏着一台旧的平台凹版印刷机。
  Offset式平版印刷机,比较容易搞到手。但是,能进行凹版印刷的平台印刷机,就很难见到了。而且,为了防止它被用来造假币,对于在日本国内生产的或者从国外进口的凹版印刷机,警察基本都要做记录。不过,在竹花印刷长眠着的这台平台印刷机,可有些来头。它是老头跟幸绪父亲两人,在二十年前,用黑帮控制的货船,经香港秘密运到日本来的。
  在日本究竟有多少不为警察所知的凹版印刷机存在,我确实不知道。不过,至少在这里就有这么一台。那是造假币所不可或缺的印刷机。
  在工厂的垃圾池旁边,并排建着两栋预制式建筑的小仓库。
  老头拿出配好的钥匙上了二楼的办公室,把仓库钥匙拿了下来,用它打开了左边仓库的锁。
  轻轻地把门打开一条缝,注意着不发出一点声音,然后小心地把身子塞进了昏暗的仓库里。
  里面,并排立着许多放油墨桶的铁架子,都被压得吱嘎吱嘎直响。旁边堆积着的瓦楞纸,是马上要进行印刷的PS版。
  在它们后面,盖着帆布苫布、躺在那儿的就是平台印刷机。
  大概有并排两张办公室那么大吧。中间偏左处,苫布膨胀起来,好像是加压印刷的油墨滚子。难道谁都没想到那是台印刷机吗。苫布上面,搁着些空罐子、工具箱等,就像一个货物台。
  老头拧亮了笔式电筒,掀起落满灰尘的苫布一端,底下的锈迹斑斑的灰色金属板便露了出来。
  老头看了幸绪一眼,颇为感怀地说道:
  “我现在还能想起跟你父亲一起把这家伙从黑帮那里弄来时的情景。”
  “跟爸爸一起……”
  “对,那已经是二十年前的老话了。”
  老头说着,用手轻轻地拭去了印刷机上积着的灰尘,那动作就像在抚摸什么似的。
  “他们用钱收买的一个警察送来情报说马上要有搜查行动,于是我们三个人慌忙把这东西运了出来。那伙人正忙着隐藏证据呀啥的,也没有注意到我们的行踪。”
  所说的三个人,应该指的老头和幸绪父亲,还有在上野买卖户籍的叫光井的那个凸肚的男人吧。
  “三个人中的两人都逃走了,只有我一个人,险些毁在那伙人手里,最后落了这么个结果。”
  说着,老头啪地敲了敲自己的右上臂。
  我向他询问道:
  “从那以后,三个人没再碰过头吧?”
  “那是由于我这至关重要的胳膊没用了的缘故。但是,”
  老头的视线又落在了幸绪身上,
  “当我听到传闻说你父亲在富士开了家印刷工厂后,我真是吃了一惊。为什么呢,就因为富士是个造纸城。本来我们的假钞之所以差一点没成功,就是因为搞不到接近真钞用纸的好纸,所以我就想那家伙好像还没放弃造假币呢。当我明白了这一点……已经太迟了。”
  也就是说,当老头知道这事时,幸绪父亲已经死了。从出现在二楼扫描室的幸绪母亲的话语中可以窥测出,那绝对不是一个好的死法。
  幸绪在阴影里,断断续续地说道:
  “杀死爸爸的人,是过去的老相识吧。”
  杀死——
  我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幸绪的背影。
  老头干巴巴地挤出几个字。
  “你,已经知道了。”
  幸绪无言地点了下头。
  “我调查过。不管我怎么问,妈妈都不肯告诉我。所以,我在图书馆查到了以前的报纸——因为牌位后面写着爸爸的忌辰。”
  “原来如此,唉,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呀。”
  我还是有些不明所以,于是老头就代幸绪为我作了简单的说明。
  原来,幸绪父亲是给人发现漂在骏河湾上,满身都是被人打过的伤痕。
  第二天,关西出身的黑社会成员向当地警察局自首,据他坦白,杀人动机是经济纠纷。
  “那是从前的那帮黑成员探听到他在富士。不过,他怎么也不告诉那伙人这个平台的所在,所以,这东西现在还能留在这儿呀。”
  “可是,老爷子,你也在旧友的工厂里工作,为什么那伙人就没找到你呢?”
  我这么一问,老头意味深长地抚了抚脸颊。
  “我和光井,不光是户籍,连脸部也做了处理。”
  “脸也做了处理?”
  “就是整形手术。”
  我和幸绪不由地叫了起来,都抬起头仔细地盯着老头的脸。
  老头拍拍自己的脸,笑了。
  “有一点要说明呀,我看上去这么老,实际上可年轻多了。”
  这大概是为了跟买来的水田广一的户籍上的年龄相吻合的缘故吧。
  老头打开搁在苫布上的工具箱,好像要把对老友、对过去的怀念通通抛开似的,毅然说道:
  “那,咱们就快些拆卸,然后送它远走高飞吧。”
  我们把堆在上面的破烂整理了一下,取下苫布,老头赶紧用工具一个一个地拆卸起平台印刷机上的零件。
  压胴、着色滚子、版盘、旋转滚子、组装钩、……锈迹斑斑的零件一个接一个地被卸到了地板上。我和幸绪出了仓库,回到了停在路上的大卡车旁。仔细察看确认四周无人后,就开了大门,把车驶进了工厂。
  等我们把车停好在仓库前,老头已经完成了分解作业。我跟老头摄手摄脚地把拆卸开的印刷机零件一个一个地运出仓库,放到了大卡车的货斗里。虽然是拆卸开的零件,可是压胴、版台等大型零件,还是有一定的重量的。不一会儿我们就大汗淋漓了。
  幸绪负责搬运油墨。以前老头跟幸绪用offset式印刷机试印假钞时,曾调配出了跟真钞颜色无二的油墨,用剩下的都存放在这里了。
  仓库里一下子露出了这么大一块空地,工人们一定会注意到的。于是,我们就把那些空罐子、瓦楞纸等一点点移了过来,又在上面盖上那块苫布,小心摆放好,直到跟刚才一样为止。
  我看着这一杰作,向老头问道:
  “喂,这台印刷机幸绪母亲不知道吧?”
  “不,阿文她应该知道的。”
  那不管我们如何伪装,想骗过幸绪母亲怕是很难了。而且,到底是谁把这凹版印刷机给偷走了,她一定也会很快搞清楚的。还有偷了去干什么恐怕也——
  “问题是幸绪。”
  听了老头的话,幸绪把头一扭。
  “我——”
  “对。阿文跟丈夫两人一手建起的工厂被人夺去了,她一定会理解我们的心情的。不过,如果她女儿也参与了的话,那就不能假装不知道了。”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丈夫是为了什么把命给丢掉的,所以,当然也就不可能让自己这唯一的女儿也卷进这么危险的犯罪中去。一般人都会这么想的。
  “阿广,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幸绪挑战似的看着老头。
  老头给了她一下微笑,轻轻地碰了碰她的鼻头。
  “我知道,你别那么不高兴。不过,今后行动可一定要小心谨慎,要让阿文知道了,那就什么都完了。”
  幸绪用力点了点头。
  “放心吧。从今天起,我一定会装得很乖很乖,绝不会让妈妈发现的。”
  我们把仓库钥匙放回办公室,就火速离开了竹花印刷工厂。
  卡车驶出大门时,前面路上正好驶过一辆车。不过,它没有放慢车速。大概并没有觉得我们的行动可疑吧。毕竟,也不是没有深夜搬运货物的。
  为了长远之计,我们就先把幸绪送回公寓附近。幸绪说打算让朋友来为她做不在现场的证明,如果母亲发觉了的话。问题是母亲何时会注意到印刷机的丢失呢。不过,她目前还得忙着做善后工作,短时间内我们的行动不被发现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跟幸绪分手后,我们驱车前往邻市沼津市。
  在这么个深夜要是把拆卸开的印刷机运到老头的公寓里,那可不得了。所以我们想暂且先把它放在哪个停车场里,直到找到妥善的保管地。
  路上我们去了趟工地,借了块塑料布,把它蒙在车斗上。要是被停车场的工作人员看到车上的货物,肯定会生疑心的。当然,车牌我们已把它还原了。
  我们在沼津车站前找到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停车场。当存好车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跟老头分手后,我坐东海道线头班车返回十堂,觉也没来得及睡,就去上班了。
  奇怪的是,在公司里一点都没觉得困。这大概是因为印刷机的运出意味着假币制造真正开始了,我正处于轻度兴奋状态的缘故吧。
  下班后,我正点离开公司,没回公寓,直接去了沼津。
  在停车场前,老头正悠闲地吞云吐雾,在等着我。
  “怎么样了,工厂那头?”
  我首先问道。老头烦闷地扔掉烟,把火踩灭。
  “社长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找条出路,正盘算跟几家印刷公司商谈合作事宜。”
  富士市是造纸市。关系比较密切的印刷公司,大大小小也有那么几家。幸绪母亲是想通过转让经营权,来维持公司和工人们的生活。
  “不过,听说现在还没有谁来谈判。这也难怪,帝都银行一定在背后施压呢。”
  “那是不是一点儿出路都没有了呢?”
  “现在只能按帝都银行提议的那样,除了本月内清理完毕外别无他法了。那之前的清账好像暂时由对方来接办。”
  “那,如果这个月里能想法造出些钱的话……”
  我满怀信心地说道。老头投来个从未有过的严厉的眼神。
  “你以为还剩多少天,只有二十天了。这么几天能有什么用。”
  “不试试怎么会知道呢。要是从一开始就放弃了的话,那才什么也干不成呢。”
  我这么一反驳,老头眯起眼睛看着我,那是一种透出些怀念的眼神,好像想起了过去的某些事情。
  老头说道:
  “听好了,仁史。我能眼睁睁看着老伙伴的工厂倒闭吗?我也不想把那家伙跟老婆两人流血流汗挣来的土地白白送给什么银行。可是,这个只要将来有了钱,还是能买回来的。要让我轻易妥协,那我可不干。我可不是那种说是因为时间不够,就敷衍了事的人。这次我一定要用这双手造出完美的钞票给他们瞧瞧。”
  “我明白了,老爷子。”
  我回视着老头说道:
  “我也不想造蹩脚的假币。确实,这个月里造出完美的假钞来是不太可能。不过,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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