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养你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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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养你十八岁-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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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这次教训,以后“触电”我知道谨慎了。有一次找《实话实说》总策划杨东平谈一个选题,事没谈成,但杨表示对我的事情感兴趣,问我是否有意在《实话实说》做一期节目,我找了个借口推掉了。    
    我说子轩正在学习过程中,《实话实说》影响太大,他可能承受不住那么大的压力,一个没有养成内定品格的人活在舆论的压力下未必是好事。    
    事后看我当初的选择是对的,子轩当时思想动摇不定,还没实话实说的自信,总怕别人捅他的痛处,说话有遮掩,在这种情况下还是不说为好,对谁都好。    
    关于我们父子之间的故事制作了三期,这在央视很少见,2000年的春节前,在《东方时空•;生活空间》栏目中播出了。我不知道央视的内幕,但我知道中国的教育无新闻,于是“蜀中无大将,廖化做先锋”。    
    片子播出之后,反响之大出乎我的意料。我进地铁就有人认出了,当然不会有明星那份感受,我是另类。我能从人们的眼神中读出各种态度,支持者少反对者多,不理解者更多。    
    几位在京的大学同学年前聚餐,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意思是干吗要像小丑一样作贱自己,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劝我认清潮流端正心态好自为之。同学们都混得不错,即便不算是成功人士也都能在小康中排名靠前,孩子们也都上了大学或考出了国,在这种场合,我似乎无言以对。    
    我和子轩从此失去了联系,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估计那几天找他的人不会少,人们肯定会问他一大堆问题,他心里没底无法回答,于是一躲了之。他母亲反应强烈,认为我拿着孩子当道具做电视表演秀,为出名不择手段。    
    他的奶奶看了电视以后打电话来对我好一顿责备,问我为什么要拒绝子轩想上学的要求,让我带上子轩回老家烟台过年。她不仅仅是在感情上心疼孙子,更是不愿意看到她曾经带过多年的孙子沦落成文盲,她想亲自干预孙子的教育。我的姨妈刚从美国带孙子回来不久,对美国的文化、科技、教育之发达感触颇深,亲笔写信给我,语重心长地劝我无论如何也要供孩子上大学。我知道长辈们的好意,但无法用书信和电话说清楚,只好用礼节性客套敷衍。    
    当时我似乎到了四面楚歌的处境,很郁闷。还好这是在北京,永远不必发愁,总会有能理解你的朋友邀着去喝啤酒。一个忘年小朋友子鹏比子轩稍大几岁,看了片子后说:“你儿子不是逆子,你是逆父。”你看看你看看,现在的孩子就这么跟大人说话。    
    这就是媒体给我个人带来的全部好处。    
    在这本书写完的时候,我找到李晓明想请他核实一下这部分内容,晓明告诉我,这三期“老百姓的故事”获得了当年央视纪录片的金奖。史唯和李晓明也该拿这个奖,因为下足了功夫。再者,当时我和子轩迫于生存现实,在拍摄过程中根本就没考虑过镜头,全然是在无意中演出了一场充满了冲突与绝望的现实生活悲剧。看过的人说,子轩的形象比我可爱,言外之意是我有些可憎或是可悲。我对镜头记录下的状态着实不满意,我当时的气色很不好,似乎显得走投无路前景灰暗。    
    有什么办法呢?生活就是那个样子,撑也撑不起来一个得意的形象。但我需要得意也自信有得意的一天!因此埋下了一个心愿,我早晚要用自己的新生活和文字亮出镜头拍不到的心迹,让所有的人都看个明白。


第七章 一厢情愿第29节 马要是上了户口成什么了

    同志们呀!你们说马要是上了户口成什么了?”大家好一阵子没反应过来。突然有人说,“是驴”!    
    北京户口是个大红灯笼,谁行房事给谁挂。本爷手拎一把小红灯笼;爱往哪挂就往哪挂。    
    进入北京,我开始学习当白领。一上班,令我惊诧的是遇见两位也是从海南落荒流窜过来的浪人郑某蔡某,好像身上都有股子海腥味,相互间一见如故,遂感慨命相之大,天下之小。    
    寒暄起来才知道大家还都是1987年海南建省前上岛的,同属海南一期。不用问,二位肯定是公司骨干,我们是谁呀?海南一期的!这拨人哪个没练过空手道开过皮包公司?虽是打工,所作所为和白领小生全然不是一个路数。    
    在一次办公会议上,公司为了鼓励大家卖命干活,提出一条鼓励措施,凡是外地来京的人才,只要贡献突出,公司将为其办理北京户口。这等好事要是让时下想留在北京的外地人赶上,还不感动得掉泪花子。    
    没想到我等老几并不领情,老郑先发话了:“户口制是种群歧视,可恶至极!老子当年闯荡海南,早把到手的文凭、户口全扔了,到现在再捡回来,无异于对青春理想的背叛,打倒户口!”老郑是湖北黄岗人,这个地方历史上出过许多大人物,最为知名的是上个世纪这里出了上百个将军,是有名的将军县。老郑操着一口永远也改不正的乡音,一激动起来俨然有暴动倾向。在公司的会议桌上,老郑出人意料的言论让在场的人全傻了。    
    老蔡在一旁乐不可支,拾起话头继续煽:“关于人才嘛,我是这样理解的。雷老的人才学曾将人才比作千里马,马是青鬃马,刀用菜刀就可以了,同志们呀!你们说马要是上了户口成什么了?”大家好一阵子没反应过来。突然有人说,“是驴”!又一片哗然。    
    轮到我表态了,我说:“北京户口是个大红灯笼,谁行房事给谁挂。本爷手拎一把小红灯笼;爱往哪挂就往哪挂。谁给谁挂灯笼有冇搞错?”    
    “有冇搞错”是广东、香港、海南一带人常挂在嘴上的口头禅,在北方人看来,南方的语言少幽默,其实不然。我在南方多年的民间语文实践中,发现“有冇搞错”在某些语境中的使用契合可以滋生某种原始的情绪性快感,绝非是关乎对错的理性判断。据说某公举行房事,因缺乏有关知识,不得其门而入,错把大肠头当成目标大举冒进,结果方向性、路线性、目的性全错,乃为基本错误。因为是基本错误,故具有普遍意义,足以涵盖形形色色愚蠢行为。随着广为流传渐变,最后凝练为“有冇搞错”乃至“搞错”。“搞错”有明知故犯之意,比错误的性质更严重。于是“搞”字成为南方幽默的基本概念,为寻开心,不是搞错就是搞笑。干事情就不弯弯绕了,“搞腚”便是!以上推断有旁证,比如在下海人当中,有人在特定场合说一个“整”字,圈子里的听者就会报以一笑,达成契合反应。原因是大家开始都说只有东北人才能编出来的顺口溜:“瞎鸡巴整,能出省;瞎鸡巴干,能提干。”后来说多了就没人笑了,于是有人将其河南化,长话短说最后一言以蔽之。于是,哪怕吝啬一笑之人,再为一个字计较,也太嫌小气了。    
    我的说文解字新论,让在座的有些人笑屁了。有些人笑不起来,我注意到有北京户口的人都笑不起来,想办北京户口的人一边笑,一边在看大家的反应。老板在一旁听着坐不住了,清了清嗓子要发话,会场顿时肃然。我心想,完了,我把公司的会议桌当成海口街头大排档的啤酒桌了。说“搞错”时浑然不知自己在搞错,最新版的幽默诞生了。开心这一把,等着炒鱿鱼吧!    
    没想到老板接着户口的话题有感而发,干脆掏出了身份证放在会议桌上给大家看,农民身份证!籍贯写着浙江省温州市某乡某村。老板说,他既然能给别人办北京户口,当然也能给自己办,甚至还能办美国绿卡,他不屑于办所以没有办,不过结婚证还是办了。老板说:“都是假的!真户口、真文凭、真结婚证、真护照样样都能买到,赢到钱是真的。”他没有说挣到的钱也是真的,大概是因为挣钱用手争,辛苦且来得慢。老板自幼嗜赌,逢赌必赢,桥牌、中国象棋皆有专业水准,商战中善合纵连横动态博弈,常坐庄施展谋略通吃台面。这厮的一大癖好是公司例会之后即兴演说。不谈生意经,狂侃谈哲学、经济学和古诗文,也不管下面的听众爱不爱听、懂不懂,反正他愿意花钱买单,把所有的中层白领当陪练,一直练到大家拍巴掌都拍不动了为止。老雷的掌声如雷,环顾四座,他以身作则教育小的们:你要是不拍他就不管饭!    
    老板也在海南淘金起家,想必在资本原始积累的沧桑岁月中经历过无数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但他不喜欢讲故事,不论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他喜欢古诗,李商隐有名句“天若有情天亦老”乃千古绝对,毛泽东以“人间正道是沧桑”应之,因是伟人,似乎鲜有人说三道四,惟这厮对毛诗的帝王之气耿耿于怀,写出一句“心如无恨心常青”。我以为这诗好,因为伟人和女人都写不出来。    
    过了吗?那你来试试。    
    伟人之伟大也不能样样都伟大,伟人之所以是伟人是因为崇拜者跪着。    
    女人要是心常青,洪常青去干什么?    
    老板写诗纯属票友之好,老板搞的是知识经济,但不是知识精英。他没上过大学,也没上过高中。


第七章 一厢情愿第30节 一盘没有下完的棋(1)

    “你儿子长大后让我来当教父。”他没忘记自己在十几年前随口说出的一句话,愿意收留子轩为徒完全是为了履约。    
    子轩拜见过老师,回来在出租车里跟我说:“我算是知道什么是高人了。”    
    我心说,算你小子命好,你可知道老子十几年前就把教你的人找好了!    
    我的工作有了着落,工资虽然不高,但是供子轩吃饭读书不成问题。我开始带他去拜老师。    
    我为他找的老师是昔日的一位棋友,北京大学的教师李晓东。    
    这厮一贯以天才自诩,说起话来疯疯傻傻,只要有骆驼从不吹牛。十年不见,今天已是成就非凡的量子物理学家。一个人跨着几个领域搞研究,声称不是世界级的课题不值得一做。    
    他说他的科学灵感都是从棋盘上来的,我相信。黑白世界就是干净,没那么多世故,一不小心就上了层次,想清高想洗脑想离婚入棋道则灵。老友见面没二话,抓起子先拍了几盘,烂柯时光再续。当年我们的棋力差不多,现在他的棋也长了,一气把我打到让三子。据他说张文东九段仅授他两子。那些日子马晓春老是输给李昌镐令他郁闷,闭门不出研究棋道,他说想改行下棋。这我可得劝他,我劝呀劝,陪着他半真半假的神经发作,终于他说不郁闷了。    
    我问他的本行研究的是什么,能不能用外行人能意会的话说出来,我是想让子轩听听科学家的大山是怎么侃的。他说,这一行里有句名言:得克萨斯州的蝴蝶翅膀扇动,引起了纽约州的风暴。换句话说,你拿上一块钱进股市,就可以挣到数不过来的钱,因为你能预先知道每一次涨落。相当于每次涨跌都能以最低价买进股票,又能在最高位卖出是什么感觉!子轩听得眼睛直了,不知是股市让他激动还是量子让他神往。晓东接着说,这是理想境界,想赚钱最佳路径还是去竞选证券会主席的女婿,六根未净的人学不到这等技术。    
    子轩拜见过老师,回来在出租车里跟我说:“我算是知道什么是高人了。”    
    我心说,算你小子命好,你可知道老子十几年前就把教你的人找好了!高人又不是晓东一个,老雷不是高人吗?你见过的支玉恒老师难道不是高人吗?还有……    
    说到支玉恒,这是我领着子轩离开海南北上途中,在深圳拜见过的一个退了休的小学老师。    
    这是一个有着传奇经历的人。他曾经和年维泗在一个球队踢过球,百米速度有过11秒的记录。他坐过牢,当了八年“反革命”。他40岁才登上小学语文教学的讲台。他拥有二百余万字的原创教育文献。他是中国小教界现场公开教学次数最多的人,几乎各个省市都邀请过他去做“支氏教学法”的现场演示。他的教学法被大学的教育专业列入教材。他的教学实录被中央电视台数十次播放。他是中国“下海”最早“跳槽”最多的教师。他是中国小教界知名度最高也是身价最高的教师……    
    拥有以上一两条记录的人,足以算一个大腕,这些记录集于一身,毫无疑问应当称为大师。    
    大师曾经当过我的学生,这是辈分儿,没办法,大师也从不否认。可以拿来自吹的佐料还有,大师出书不找名人作序,偏偏找一个没有高级职称的地方院校学报的编辑写。    
    他让我把一些趣事写进去,我没答应,现在想来还是该这么写。这就补上。    
    那是在80年代中期,国家教委举办的一期全国优秀小学教师培训班上,我作为辅导教师,大师作为学员,朝夕相处了一年多,还共同承担了一个研究课题。    
    除了差事,我们的共同爱好是喝酒。一次,我偷喝大师的二锅头被同室的一位来自山西的“老特”告了密。大师抓住了本老师的把柄,我从此在学员中成了人人皆知的“偷酒的老师”。丢人归丢人,我不会在乎,反正我比“撒烟丝的孩子”来得实惠。    
    大师的教学是超一流的。他的板书出手就是范本,粉笔可写出毛笔的笔锋。大师的“读功”有过让听课的师生哭成一片的佳话。大师的公开课从来不搞“彩排”。    
    大师的语言充满幽默。一次,在张家口大师的家中做客,大师自己动手砌自家院墙,我当下手和泥。干活当中他突然煞有介事地问我:“猪八戒的妈是怎样死的?”我搜肠刮肚地回想《西游记》的阅读记忆,怎么也想不起来。    
    “猪八戒有妈吗?”我还在寻思,一边自言自语。    
    大师乐了,说:“笨死的!”    
    大师不吊线能砌墙墩,有准四级瓦工的手艺,还会做木匠活,还会机械制图,弹起脚踏的老式风琴还会玩两下子和声,都是无师自通,能耐大了。他在编故事,拿只能当小工的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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