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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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房有鬼-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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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问我也会说。”陈仇暗哑的声音非常平静,“现在,我可以确定,我的曾祖母六十年前真的已经死了!”
    “这能说明什么?”齐震问。
    “我还在闽南找到了另一个与灵石密切相关的真相。”陈仇并不理会他,拿起床边桌上的一杯水一饮而尽。然后一径望着我和常青。
    “是什么?”我连忙追问。
    “我找到了从我曾祖母手中抢走子石的人!”她轻轻一挥左手,一团银光在我面前展开,“你再仔细认一认,在裂魂珠和金蚕影中看见的是不是她?”
    清冷的银光中,一个三十五六岁,容貌娇艳、神情妩媚的女人盈盈而立。她身材苗条,肤色白皙,勾魂的眼波如水般荡漾。
    “是她!都是她!”我看了一眼,就肯定地回答。
    “嗯,我也能肯定,那天在金蚕影中看到的确实是她!”常青仔细看了几眼后,也点了头。
    齐震冷冷地瞥了一眼那个银光中的女人,面无表情,突然沉默了。
    我心里却是一寒。
    “呃,她……她难道不是……你曾祖母吗?”我突然想起她刚才的前半句话,迟迟疑疑地问。
    “她是我曾祖母?这怎么可能呢!”陈仇诧异了,“你不是见过我曾祖母吗?”
    “嗯……啊,我什么时候见过?”我糊涂了。
    “在裂魂珠里。你还清楚地向我们描述过她的外貌!”陈仇回答。
    我困惑地皱起眉头。
    常青也是一脸的不明所以。
    陈仇叹了口气:“你啊!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喏,不就是那个白衣红巾的……”
    “什么?!”绝对超高分贝的尖叫,震耳发聩。
    那个又黑又胖的、白衣红巾、又老又丑的倒霉老人,居然、竟然是陈仇的曾、祖母!
    “你怎么了?”常青小心翼翼地推了推目瞪口呆的我。
    我恍如梦游似的、傻傻愣愣地望着他们。
    许久、许久,我才憋出了一句:“你的曾祖母是个男的?”
    这下轮到他们面面相觑了。
    “哈哈……”突然爆发的狂笑从头顶传来。
    “哪个……死不要脸的、鬼鬼祟祟的小贼在上面偷听?”我恼羞成怒,面红耳赤地大骂。嘿,刚刚的虚弱和懒散倒是一扫而光了。
    常青和陈仇一齐仰头去看。
    房梁上没有人,但笑声却似乎不是从外面发出的。
    “呵呵,表妹……你真是……风趣啊!呵呵!”一张忍俊不禁的俊美脸孔倏地出现在我面前,像变戏法似的。
    我望着他那张因为大笑而发红的脸,不禁横眉切齿。不过我的眉毛刚刚竖起来,腕上就是一凉,一串珠子不动声色地收了收,紧紧地勒住了我。
    我斜了他一眼,恰巧撞上他投过来的意味深长的一笑,胸中的怒气不由得泄了。我连忙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咳,两天前隐在黑云里的是你吧?”常青叹息,“云腾蛟,你也要对我们动手了?”
    “非也。我最喜欢坐山观虎斗了,又精彩又省力,何必要亲自动手呢?”他温文尔雅地回答。
    “你的目的也是灵石吗?”陈仇问。
    “呵呵。”他笑而不语,显然是默认了。
    常青和陈仇对望了一眼,神色转冷:“那么,你现在是准备正面与我们为敌了?”
    “不,不。”他连连摇头,“君子爱物,取之有道。倘若强夺,便是落了下乘,我可不想做强盗。”
    他们两人的脸色稍稍和缓了些,常青说:“其实你并不一定需要灵石,只是觉得新奇,是不是?”
    “我对它的来历略知一二,谈不上很新奇。”他诚实地回答。
    “那么就是说,你需要它来做某些事情?”陈仇问。
    “目前不需要。”他不假思索地说。
    “哦,什么时候需要呢?”陈仇追问。
    “咳咳,你们现在可谓是前有狼,后有虎,还有隐在幕后、伺机而动的狐狸,就别在我身上浪费太多精神了吧!”他微露揶揄之色。
    陈仇望了望他,一时竟无言以对。
    “哼,说得好听,还不是想隔岸观火、渔翁得利!”我忍不住极小声的嘟囔。
    “表妹,你这么说可有失厚道啊!”他耳朵的灵敏程度超过了我的预料,“别的不说,我有害过你吗?”
    “……”
    “相反,我给你的裂魂珠还几次在危急关头救过你吧!”他看上去挺委屈,一副可怜的、遭人误解的好人模样。
    一道冰冷的目光射向他。
    齐震的脸上现出了古怪的神色,嘴角抽搐了下,似乎忍不住想说什么。
    “是啊!……那还不是怕我翘了,你看不到好戏?”我冷笑。
    “唉,不识好歹……”他轻轻喟叹,眼中有锐利的光芒闪动,却只在我和齐震的脸上飞快地打了个转,又隐去了。
    “那好,既然你暂时不准备与我们为敌,那能不能告诉我们,前天你在黑云里看到了什么?”陈仇问。
    “你们看到什么,我也就看到什么!”他漆黑的大眼睛眨了眨,状甚无邪。
    “她和齐震都来得晚了,我在忙着对付影子和活尸,而你应该是最有能力看清楚的,所以……”常青诚恳地解释后问,“你真的没看清那金蚕影是谁放出的吗?”
    “看清楚?”他的嘴角露出了嘲讽的笑容,“这翻云覆雨的世事,这变幻莫测的人心,谁能真正看得清?”
    他抬起头,仰望屋顶,似乎那里就是他口中看不透的人世间。
    等了老半晌,他还是一动不动地摆着那个可恶的“破死”。
    我咬了咬牙开口了:“老大,你感概完了吗?如果完了的话,麻烦你继续回答刚才的问题!”
    他蓦地转头,神色古怪地盯着我。
    “你看清了吗?”他的语气异常认真。
    “我?你开玩笑,我是大凡人一个呀!它就那么一晃,连小……妖怪不是变成碎片就是化成光团逃之夭夭了!我没一命呜呼,已经谢天谢地了!还提什么看不看得清?”我耸耸肩回答。
    他默然。
    然后,一步跨到我身旁,在我耳边说:“看不看得清,问问你的心吧!”声音渐低,终于不可闻。等我回过神来时,他的身形已淡去无踪。
    
    正文 第二卷 灵石 第五十章 灵魂契约(二十六)
    
    “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常青揪了一把头发问我。
    我摇摇头,表示不解,却不自禁地瞥了一眼齐震。他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屋顶发呆。
    陈仇看了看我,又望了望齐震,神色变得迷离起来,似乎大有隐忧。
    “……呃,你刚才还没说完呢!”我连忙转移大家的注意力,“那个抢走子石的女人到底是谁啊?”
    “她和我曾祖母确实大有关系。”陈仇叹了口气,“我从村子的老人那里打听到,很早以前,她也是我们族里的人。后来,她和族里的人闹翻,自己跑去了闽南。她在闽南一个偏僻的小村子里住下来后,学到了一种糅合了巫术的蛊术。六十年前,她突然潜入那巴,暗算了我曾祖母,抢走了子石。”
    “她为什么不连母石也一起抢走呢?”我想起了在裂魂珠中看到的情景,那个美丽狠毒的女人可是一直占着上风啊!
    “我的曾祖母虽然是我们族里最后一任巫师,但却是法力极高,如果不是被暗算在先,就是子石也不会让她夺走的!”陈仇的语气中略带骄傲。
    “你是想告诉我们,金蚕影的主人就是那个女人?”齐震问。
    陈仇脱口而出说:“不是!”
    她的语气是这样肯定,以至于我和常青都露出了惊异的神色。
    “别急,听我说下去。她抢走子石的时候,与我曾祖母狠斗了一场,我曾祖母拼着两败俱伤,拼着受到灵石反噬的痛苦,在她身上施了一个术。只要她催动咒语,动用子石的力量,这个术就会凸现在她全身,十天之内要了她的命!”
    “她后来用过子石?”常青有些明白了。
    “是的,她十几年后动用过子石。后来……就死了!”陈仇喟叹,“我这次在闽南的那个小村子里,找到了她的坟。”
    “为什么要等十几年后才用?”齐震的神情木然,但这句话里却隐含着奇怪的愤恨之情。
    陈仇略显异色。
    “也许,是她也知道自己中了巫术,所以一直不敢轻举妄动。”陈仇苦笑,“十几年后,可能因为利益所趋,才铤而走险的吧!”
    我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泛起了阵阵酸楚。
    闽南,子石,反噬,当这些词串在一起时,我的眼前出现了一双真挚而温和的大眼睛,还有那铭刻在记忆深处的挺拔身影……
    “她有没有可能诈死?会不会,她解开了所中的巫术呢?”常青又揪了一把头发,他的烦恼与他的头发可成不了正比。
    “不会!”陈仇斩钉截铁地摇头,“我曾祖母下的这个术无法可解!她除非不用子石,否则必死无疑!”
    咳,这个美丽狠毒的女人,一定就是当年害孙安宁的凶手——废园主人孙老板的原配夫人。
    “既不是你曾祖母,也不是那个女人,那金蚕影的主人到底是谁呢?”常青疑惑地问。
    “……这正是我怎么也想不通的问题!”陈仇深吸了一口气,“我用十天的时间证实了她们两人的不可能,但同时也走进了一条死胡同!”
    “无论是那巴,还是闽南,我族的巫师传承千真万确已断绝了!那如今的灵魂契约是由谁缔结?金蚕影又怎么会出现呢?”她的语气惘然,既像在问我们,又像在自问。
    众皆无语。
    半晌,我突然跳起来:“哎呀不好!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我还记得,出事的时候是早上,我们在上语文课。那么现在呢?
    “干嘛?”
    “上课啊!难道我们不用去上课吗?”
    “星期天也要上课的吗?”常青叹气。
    “什么?今天是星期天?”我猛省,“原来……我竟然睡了两天了!”
    “是啊!你倒是逍遥,只管躺着睡觉,这两天,我们可忙得四脚朝天了!”说到这个,齐震也恢复了常态,微露笑意调侃我。
    “怎么?”
    “死伤了那么多人,‘小珍’不见了,连‘高校长’也失踪了,光是应付各方的盘问,已经让我们三个满头冷汗了!”常青苦笑,“偏偏你又昏睡不醒,我们还担心你是不是受伤了,真是操心之极!”
    我见他们三人的神情之中不但有忧虑,还有疲惫之色,想来这两天确是很操劳。
    “那你们是怎么解释这件事的?”
    “怎么解释?只说看见疯老头拿刀一阵乱砍,砍伤了卢老师,我和齐震就吓得躲进教室的桌子底下去了。其他事情是一概不知道!”常青摊摊手。
    “至于我,我说我请假回老家,赶回学校的时候,就看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死伤的人,其他也是一概不知道。”陈仇挑了挑眉毛。
    “哦。那我呢?”
    “你嘛,就说是看见疯老头砍人,满地是血,吓晕了呗!”常青嘿嘿一笑。
    我撇撇嘴:“躲在桌子底下、晕血,这……这也太逊了吧!再说,当时还有卢老师在场,你们这么乱说,只要找他一核对,不就露出马脚了?”
    “放心吧,我们和卢老师早就统一好了口径,他也推说被疯老头砍伤,就昏过去了,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齐震说,“而且他受伤确实很重,警察叔叔们不得不相信他的话。”
    “唉,那我明天去上学,就说晕了什么也不知道,对不对?”我问。
    “嗯,不管是谁,切记要一问三不知!”他们三人一齐点头。
    ……
    一个新的星期开始了!
    临近十二月,寒风飒飒,深秋的寒意渐渐渗入到人的五脏六腑。
    星期一的早晨,我一睁开眼,看见的就是窗外阴沉得可怕的天空。
    昨夜里,我大部分时间都是闭着眼睛,却是睡意全无。我一动不动地仰躺着,胸中空落落的,又好像塞满了沙土,淤积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使得我的全身都渐渐麻木。
    但我毫不在意。
    没有人知道我在想什么。
    连我自己,也在试图漠视。
    矛盾之际,一阵大风撞开了半掩的窗户。
    冷风如刀!
    针刺般的痛瞬间从麻木的身体上漫过,我痛的哆嗦了下,忍不住盘曲起身体,裹紧了被子。
    僵硬的思绪亦缓和下来。
    人生的际遇,想必该来的一定躲不开!就算我什么也不想,也不过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白天,他们三个说过的话,他们的神态、表情慢慢在我脑海里重演。特别是陈仇的话,我翻来覆去地一遍遍想,心里满是苦涩之意。
    她的解释,别人也许深信不疑,可我却知道,其中实在有颇多不尽不实的地方!
    为什么?
    是有顾忌?是不信任?还是……
    虽然被子温软,但我依然连打了几个寒战。
    也许别人……也未必深信不疑!
    阴霾如浓雾般在心头蔓延。一夜辗转,再难成眠。
    清晨时,我家的那座老式挂钟,迟缓而有些模糊的滴答声突然清晰急促起来。仿佛,一个奄奄一息的老人,突然神清气朗、腿脚如飞起来!
    我立刻把投向窗外的目光收回来,转头去查看。这座挂钟的年纪是我的两三倍,据说是我太爷爷传下来的,平日里我爸爸时常擦拭,保养得很小心。不过,年代久远,挂钟的外壳虽然还很光亮,走时却不太精确了。更兼它前年被我无意摔了一下,钟摆有了裂缝,滴答声就变得缓慢无力了。
    可现在……难道是回光返照?
    我蓦地翻身坐起,直愣愣地望着墙上的挂钟。
    钟面上的指针在移动,渐渐的,好像快镜头似的,一圈又一圈,疯狂地转动着!
    没想到,如此老旧的挂钟居然也有这么飞速转动的一天!
    须臾,挂钟的外壳蒸腾起袅袅青烟。
    糟了!
    我迅疾地站起身,顺手端起床边的洗脸水,准备给它来个物理降温。
    “呼哧”一声,钟面上蹿起一大簇火苗,随即整个挂钟被明亮的火焰所笼罩。
    火烧得异常猛烈!一忽儿工夫,整个钟面已经焦黑,金属的钟摆也迅速地扭曲变形,似乎马上要断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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