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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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牙-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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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这使得我们能够进行一项有教育意义的试验。
  「我将把德卡洛斯先生所写支票的这两张影印件——上面有他用自己的笔迹写的全名——剪开分成几部分。
  「然后我将重新排列这几个剪开的部分,把它们贴在另一张纸上,按照这样的顺序排列,它们将会拼出『卡德摩斯·科尔』这个名字。用这个办法,我们将会得到用德卡洛斯的笔迹组成的『卡德摩斯·科尔』这个名字。」
  奎因先生拿起剪刀和胶水开始工作。
  当完成以后,他评论道:「我们现在能够欣赏到一个小小的高潮。这里是卡德摩斯·科尔的亲笔签名,取自那张已支付过的支票:
  「这里是埃德蒙·德卡洛斯的亲笔签名,取自他本人应埃勒里·奎因事务所要求所写的支票原件:
  「还有,这里是用两张德卡洛斯签名的影印件剪接组合而成的『卡德摩斯·科尔』的签名:
  「请比较这三者。」
  在人们观看他的三件展品的同时,奎因先生补充说:「实际上,虽然这个小小的演示很激动人心,其实在某种意义上它是根本不必要的。你们只须对比一下在科尔遗嘱上面德卡洛斯作为证人的签字,和科尔作为立遗嘱人的签字,你们就会发现它们是出自同一只手。我在今晚之前从未见过这份遗嘱,但令我吃惊的是你居然也没能发现这两个签名之间的相似之处,古森斯先生。」
  「我本人对此也很吃惊,」古森斯低声说,瞪眼看着展品,「而且我猜那位遗嘱检验法庭的法官也会有同感!」
  警官直起腰说:「我认为这已足够了。你是科尔,先生,这一点毫无疑问了。」
  地方检察官桑普森显得很不安:「看起来当然是这样。」
  「为什么你假装自己死了?」警官问那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人,「真德卡洛斯出了什么事?在这伪装后面有什么名堂?你头上顶着谋杀冒充玛戈·科尔的女人的罪名,你可有一大堆事情要解释呢!」
  坐在椅子上的人疯狂地四下张望:「但我不是科尔!」他含糊不清地嚷着,「还要我告诉你多少遍?」他一下子把假牙塞回嘴里,把眼镜戴回眼前。这似乎给他注入了新的力量,因为他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开始手舞足蹈,「我是埃德蒙·德卡洛斯!喂,有一个人认识我许多许多年了——他一秒钟就能证明我是谁,因为他也认识科尔!」
  「那会是谁呢?」博友好地问。
  「安格斯,科尔的游艇『阿耳戈号』的船长!只要给我一点儿时间,警官,一点儿时间来找到安格斯船长!他会告诉你我是谁!他会——」
  「你会怎么说呢,」博威风凛凛地问,「如果我告诉你,你的安格斯船长就在隔壁,正等着指认你为科尔呢?」
  那晒黑的人吃惊地张大了嘴。
  「我们一直在找他,」博轻快地继续说,「自从你让人宣布你死了以后,科尔。我们的一个侦探最终找到了他。你们在圣地亚哥靠岸以后,他就退休不干这一行了。由于无牵无挂,他决定去航海度假,作为一名乘客参加了一个环游世界的航行。昨天他的船在佛里斯克靠了岸,我手下的侦探带他飞来此地,所以——」——在博说这句话的同时,埃勒里打开了通往接待室的门并用手召唤某人——「这就是他!」
  一个瘦高的男人,身穿灰色套装,手拿外衣和浅顶软呢帽,夹在旧金山侦探和维利警官中间,大步走了进来。
  安格斯船长,由于常年暴露在海上阳光下,肤色黝黑。粗黑的眉毛下面是颜色介于冰蓝色和绿色之间的眼睛,就像紧贴在海面下的冰山的颜色;他神情中带有一种傲慢的自信,好像他已习惯于发布命令和令人服从。
  他一走进办公室就停住脚步,四处打量。
  「安格斯船长?」博兴高采烈地上前一步说,「我是鲁梅尔;这是埃勒里·奎因,我的搭档;而那边那两位满面愁容的先生是凶杀案调查组的奎因警官,和纽约县地方检察官桑普森。」
  那高个子男人点点头:「很不寻常的聚会,」他用洪亮而低沉的嗓音冷冷地评价道,「这些都是冲我来的吗,鲁梅尔先生?」
  「安格斯船长,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博闪到一旁,手指着房间中央那个中等个儿,肤色黝黑、秃顶的男人问,「那个男人是谁?」
  安格斯船长显得大惑不解。他看看那秃顶男人,又看看其他人,再回过头看那秃顶:「我不明白。他应该是谁?」
  「那正是我们问你的,船长。」
  船长咧嘴一笑说:「怎么,那是德卡洛斯先生呀。埃德蒙·德卡洛斯先生。」
  博仿佛噎住了似的,用力咽着吐沫,张口结舌了。随后他叫出声来:「德卡洛斯?你再看看!难道他不是卡德摩斯·科尔吗?」
  「科尔先生?」安格斯船长把头一仰,哈哈大笑,「我得说不是!科尔先生已经死了。」
  「科尔先生——已经——死了?」奎因先生重复着这句话,好像他觉着英语很难懂似的。
  「当然了!他是三个月前死在『阿耳戈号』上的。是我亲手用裹尸布把他的尸体包好的,先生——老式的帆布,上面都是船形,我们过去在航海时总是这样做的。」
  博吼道:「这是个骗局,是阴谋陷害!他是被人收买了才这样说的!你最好也给他定个罪名,老爸!」
  「等一下。」那高个男人不客气了,他的语调使得全场突然肃静下来,「如果我没听错,你是说我参与了某种欺诈行为,先生?」
  「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博咆哮道。
  「啊,你是个嗓门挺大的小子,」船长柔声细气地说,「听了这话我真想痛打你一顿。但事实是,我可以证实我说的话,因为我知道至少五个船员的下落,他们将证实我是个好汉。科尔先生的死亡并不是什么骗局,——他去世时的情况,正如我用电报向『白夫人号』所通报的那样。」
  「好好地教训他一顿,船长,」德卡洛斯恶狠狠地说。
  「此外,这位先生不可能是科尔先生。科尔先生比德卡洛斯先生高一点,瘦一点,并且眼睛的颜色也不一样。德卡洛斯先生眼睛近视,必须一直戴着眼镜;科尔先生的视力是我所知道的他这样年纪的人里面最好的——一直到死;一生中从来不戴眼镜。他的头是全秃;而德卡洛斯先生有一圈儿头发。他没有牙,的确,就像德卡洛斯一样;但是科尔先生从来不戴假牙——他的嘴里面过于敏感,他常常说,一点也不能忍受有假牙的感觉。再者说,他是个素食者,不需要假牙。」
  坐在角落里的凯丽被人遗忘了,她脸上现出绝望的表情。
  「这还不是全部,」船长继续说,当他看到博惊愕的表情,不觉有些暗暗地得意,「科尔先生的两只手都有非常严重的关节炎——变形性关节变形,我想是叫这个名儿。从打我认识他起他就有这病。他有一次告诉我,他这病是突然得上的,早在1919年还是1920年,我记不清了。嗨,他的手残得那么厉害,根本就不像人手的样子了!全都纠缠在一起,而且都变了颜色,你一眼就会注意到这双手。可是看看德卡洛斯先生的手,它们的形状和颜色都正常。科尔先生用哪一只手都拿不起一副望远镜。他甚至不能自己吃饭,因为他握不住刀叉。厨师的助手必须喂他,像喂小孩一样。」
  博开口说了些什么话,他的声音听上去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但是警官举手制止了他。      
  「你有没有任何证据,船长,来证实你的话?」
  安格斯船长微笑了。他从胸前口袋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地装满了照片的信封,把它扔在桌子上。
  「我就觉着这些可能会派上用场,」他说,「我是个照像迷。」
  地方检察官抓过信封开始翻看那些相片。那是几十张用清晰的优质镜头拍摄的大张快照。
  在许多照片中,德卡洛斯出现在另一个人身旁,一个比德卡洛斯高一些,瘦一些的人,头上全秃,有着痉挛变形的双手。从背景可以看出,所有的照片都是在船上拍的。
  「那个人,」安格斯船长狡黯地看了博一眼说,「就是卡德摩斯·科尔。」
  埃勒里抓过那些照片。博看了一眼,然后他的后脖梗子变得通红,他悄悄地溜到一个角落里——凯丽对面的那个角落。
  「对我来说这就足够了,」警官快捷地说。他朝那个侦探和女看守打了个手势。博看上去吓坏了——奎因先生还是头一次在他的伙伴脸上看到这种表情。他聋拉着肩膀,把视线移开。
  凯丽被带走了,维紧跟着她。很快,屋里只剩下安格斯船长、旧金山的侦探、德卡洛斯、博和埃勒里。
  「请您原谅,我也要走了,」德卡洛斯把假发扣在脑勺上说,「船长,在纽约你是我的客人——别忘了。」他故意声音很大地跺着脚走向门口。随后他又转过身来,坏笑着说,「还要感谢你们,先生们,为我刮了脸。」
  但是博像猫一般地跃起,挡住了他:「不,你不能走,」他咆哮着,「你留下!」话音未落,他吃惊地转过身来。因为奎因先生突然大笑起来。他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捂着肚子跌坐在桌子后面的转椅上。
  第二十章 奎因先生解释一个逻辑错误
  「你们俩都疯了,」埃德蒙·德卡洛斯先生气得大叫,「别挡住我。」
  「怎么回事?」博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埃勒里。
  「你要是再不放开我,我就要叫人把你抓起来!」
  安格斯船长摸摸自己瘦削的下巴,试图以此来掩盖他嘴边的笑:「这看起来像是一场内部纠纷。所以,如果先生们不介意我离开——」
  奎因先生擦擦笑出的眼泪:「请您一定留下来,船长,」他喘了一口气说,随后又大笑起来。
  「什么事这么好笑?」博咆哮道,「大家都会把今晚发生的事当成笑柄!」
  「是的,哦,是的,博。的确是一个大笑柄。而且我就是那个被嘲笑的人。」奎因先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又擦了擦眼睛,「我希望你也能留下来,德卡洛斯先生。」
  「我看不出为什么我该留下!」
  「因为我请求你留下,」奎因先生微笑着说,用眼睛盯着德卡洛斯,后者不安地把假牙弄得咔哒直响,「请坐,先生们,请坐下。我们应该像文明人一样,讨论一下这个可笑的失败。想喝点什么吗?」
  安格斯船长脸上露出喜色:「哦,那就另当别论了。」
  埃勒里从写字台抽屉里拿出一整瓶苏格兰威士忌和几只杯子。船长把外套和帽子扔到一边,拉过一把椅子,然后友好地接过一个杯子。
  「你也请吧,德卡洛斯先生,」奎因先生说,「噢,别放在心上了,伙计!即使是最好的侦探事务所也会出错。」他笑得如此令人放心,而那酒瓶在灯光下发出的光又是如此地诱人,使得德卡洛斯也坐了下来,接过了杯子,尽管他仍然板着脸。
  「博?」
  「难道我这样子还不像是需要喝一杯吗?」博恨恨地问。
  「以你的样子而论,你应该喝上一整瓶。先生们,让我们为逻辑干杯——永远不要小看了它!」奎因先生喝了酒,然后朝大家微笑。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博忧心如焚地咕哝,「凯丽又回到牢里了,而我们仍旧找不到答案,像以前一样。」
  「并非如此。」奎因先生往后一靠,用敏锐的眼睛打量着他们,「并非如此,博。这次小小的经历给了我一个教训:永远应该只服从理性的支配。我头脑中理性的小声音就曾警告过我,而我当时很无礼,我完全置之不理。我应当感到惭愧。」
  德卡洛斯突然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猛地一饮而尽。
  「我告诉你,博,」奎因先生继续说,同时眼睛看着德卡洛斯,「当时我们掌握的一系列事实中有一个漏洞,它困扰过我。这位可怜的德卡洛斯老伙计被我们确认是卡德摩斯·科尔,这个确认结果看上去是如此地不容置疑,它使得我犯下了一个不可原谅的错误……在尚未掌握全部案情,还不到可以最后摊牌的时候,就允许幕布落下。这不仅使德卡洛斯难堪,也很让我难堪,至于奎因警官,我那慈爱的长辈,」他扮了个鬼脸,「等着瞧吧,等到我在我们充满爱心的家中被他单独逮住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他离开时脸上的表情?」
  「我看到了,」博呻吟似地说,「但是,埃勒里,看在上帝份上,我们怎么会出了错呢?我还是看不出——」
  「我们的结论是,德卡洛斯其实就是科尔。我们得出这个结论基于以下三点:其一,他持有科尔的钢笔;其二,一旦去掉假牙、假发、眼镜和胡子,他外貌酷似三个月前拜访这间办公室的那个人;其三,也是最关键的——两人笔迹完全一样,这个不容争辩的事实。」
  「你们真的需要我呆在这儿吗?」德卡洛斯喃喃地问道,「我还是——」
  「再来一杯吧,德卡洛斯先生?」奎因先生看了他一眼问,而德卡洛斯则飞快地又把手伸向酒瓶,「现在说说第一点,那支钢笔,当时看来是三点中最无足轻重的一点……现在却成为最重要的或最基础的一点。然而漏洞就恰恰是出在这里。」
  「什么漏洞?」博大声问道。
  「嗨,钢笔帽上面那些独特的痕迹只能是牙咬的。你当然看出这一点了,博?那些弧形凹痕?那些印在硬橡胶制品上的深深的凹痕,很显然这些痕迹是由一个习惯于咬他的钢笔的人留在笔帽上的。」
  「怎么,当然了,」博说,「那又怎样?」
  「那天在我们办公室使用这支笔的人被我们假定为笔的主人,而这支笔的主人又毫无疑问地有咬笔的习惯。然而,那天使用这支钢笔的人,那个自称是卡德摩斯·科尔的人,嘴里却连一颗牙都没有!
  「这就是漏洞。我问过我自己,不只一次,而是几十次,最终我却以忽略这个问题而收场:一个没有牙的人怎么能在钢笔帽上留下牙印呢?」
  安格斯船长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但是看到了德卡洛斯的脸色之后,他突然把杯子让给了这秃顶。德卡洛斯接过来,带得某种绝望的神色一饮而尽,而船长那冰冷的目光则变得更加冰冷。
  「但德卡洛斯是戴假牙的呀,」博抗议道,「难道那些痕迹就不能是假牙留下的吗?假牙也像真牙一样能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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