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马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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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马黄河-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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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谦向她抱抱拳,便迳自坐下。
  他到底是声名赫盛的银衣帮少帮主身份,自具威严气度,大异於一般的年轻高手。倒是有点与朱宗潜相似。
  雪女道:“你是谁?”
  这一句问话,连她也感到对方晓得她是明知故问,当下生怕对方嘲笑她没话找话说,又道:“若是找我,就在这儿坐着。如若找的是别人,就请你走开。”
  欧阳谦江湖阅历何等丰富,丝毫不动声色,极小心仔细打量她,从头到脚,没有半点遗漏。之后,他才点点头,道:“朱兄若不在此,找到姑娘也是一样。”
  雪女当真想不到这个青年男子如此奇特,她本以为世上只有一个朱宗潜,能够不在自己面前变色。
  不像许许多多的男子,在她大眼睛瞪视之下,总是那样的杌陧不安。目下这欧阳谦虽然不是完全像朱宗潜一般,但在冷静方面却并无二致。
  这使得她不知不觉中对欧阳谦大增重视之心,当下道:“什么事?”
  她没有把他轰出去已经是很给面子的了,然而这一句冰冰冷冷的问话,却又使人觉不出她心中的敬重。
  欧阳谦道:“朱兄这次在开封,忝为同道,自应奉告。在下有几句肺腑之言想说,姑娘若作得主,在下便说。若作不得主,便有烦把朱兄找来一晤。”
  雪女沉吟道:“他现下不得空………”
  并没有说出作得主作不得主。也没有察觉对方乃是机智地运用她先前的话来反击她,她早先说的是:“你若是找我,就坐在这儿。若找别人,就请走开。”而现在欧阳谦只略略改动了一点字眼,便反而使她考虑到留下或走开。
  欧阳谦心中一笑,这时他已瞧出这位来历神秘的美女,聪明有馀而机诈不足,外表冰冷而其实纯是感情用事之人,武功高到什么程度尚难测度。但无疑可跻身高手之林。他仗着家学秘传的“观测”法门,一开始就观测出几点,第一是她身上衣服尽是新制,由顶至肿莫不如是。由此可知她以前的服饰一定别有特点,为了不让别人瞧出,所以通通换上新的。第二是她天生自然的冰冷神态,以及她炼有一种寒气侵人的武功,可见得绝非人人皆知的一般家派出现。第三点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她使用的香料很奇特,绝非中原习见的那些香料。
  因此,可知她的出身十分奇怪,可能是从远方异国来到中原的。这第三点证明第一点衣饰全换新制的益发多了几分把握。
  要知欧阳谦若不是阅历丰富而又习得家传“观测”法门,已具异於常人的才能的话。他的父亲欧阳慎言焉敢让他代表自己出马?说到他们家传“观测”之学,三大部门之中“气味”乃属一大部门之一,不但精於鉴别天下各种香料,而且能凭嗅觉识别出各种事物。
  他心想若能查出此女的出身来历,定可使那些前辈高手们感到佩服,再说他对此亦感兴趣。
  当下,欧阳谦缓缓道:“姑娘年纪轻轻,却已走过万里路,居於异国,在下是既羡且佩。”雪女那双大眼睛中不由得闪出极为惊讶的光芒,却没有答腔。
  其实雪女心中极感震动,暗忖前有朱宗潜夸称不难查出她冰宫之秘,后有欧阳谦一开口就指出她行过万里路,曾居异国。
  这种种迹象凑起来,便便她不由得不怀疑中原武林当真已得知圣母峰冰宫之秘了。
  她见欧阳谦不再说下去,便皱起眉头,道:“我们改天再谈可好?你明天来吧,我叫师兄等你。”
  欧阳谦听她这么说,自然不便强留,当下起身辞别,仍然翻墙而出。这时天色已黑,四下僻静无人。
  他慢慢的往回走,希望那黄面汉子出现。
  他一直回到住处也不见有人跟踪,心中大感失望。
  这时欧、冯二人已出动往朱府暗窥。
  欧阳谦决定在家里等一阵,如果欧、冯二老还不回去,他也再去探看。
  那黄面汉子今晚并非没有行动,他正暗蹑着一个高瘦的人。
  在静夜之中,前面的高瘦长衫客脚下无声,反而他这个跟踪的人步伐间传出“哧哧”微响。前面的人转入一道围墙之内,黄面汉子也跟踪而入,墙内是一块旷地,那高瘦之人站在当中,双目炯炯地遥遥打量他。
  黄面汉子“呛”地一声,撤下背上斜插着的长刀,一步步迫去,气势坚凝强大之极。
  那高瘦长衫客不敢怠慢,取出兵器,却是一支尺八白玉萧。
  双方相距尚有一丈,黄面汉子便煞住脚步,但长刀上发出的杀气威势依然不断地涌去。
  那个黄瘦的老者突然间左右晃动,迅快无比。
  他乃是向左跨出一步,退回原位后才向右跨出一步。
  动作虽然不少,而且是忽进忽退之势,不易控制。但他却好像平常人摇摇头那么容易,一眨眼间就晃了八九次之多。
  这等速度真是骇人听闻,使人为之神摇目眩。他使出这种身法自然大有讲究,果然对方刀上的威势忽然消失,人也退了一步。
  这是因为对方移动得如此之快,他的刀势无法钉得牢,既是钉不牢,也就不能攻击,是以反而被迫得退了一步。
  斑瘦老者冷笑一声,通:“老夫归奉节,尊驾贵姓大名?”
  黄面汉子默然不答,跨前一步,刀上又发出威煞气势。这一回由於他不是配合步伐节奏,是以威力低弱得多。
  遍奉节又冷冷道:“尊驾如若不报上姓名,老夫便不客气了。”
  黄面汉子依然沉默如故,归奉节怒哼一声,向左方横走四五步,这一来反而拉远了距离,不似是想动手的意思。
  黄面汉子哧哧连踏数步,依旧迫到一丈以内。
  遍奉节不由得肩头一皱,心想这气势之坚强天下罕见,我今晚须得多加小心才行,不然的话,数十载英名可能毁於此地了!
  要知他乃是龙门队高手之一,驰名天下,轻功特佳,所以外号为“巫山云”。他刚才横移数多,便是想诱对方脚步移动,乘隙猛攻。
  在归奉节来说,双方距离多几尺少几尺全无分别,所以他决意出手之后,反而移开一些。
  谁知道对方连踏数步追迫之际,气势坚凝强大之极,竟没有丝毫一点空隙可乘之机。
  碰上了这等武功高强而又强毅过人的对手,归奉节虽是身经百战之士,也不由得大为惕凛。
  那黄面汉子双目似隼,紧紧盯住遍奉节面上,目光之锐利,生似能看透对方的内心。就当归奉节生出惕凛之意时,果真被他观察出来。迅即大喝一声,奔电掣电般攻出一刀,这一刀气势之雄豪,威力之强大,连归奉节这等当代高手也是平生仅见,不敢硬挡,一提真气,高瘦的身形有如狂风中的飞絮一般,飘飞出七八尺开外。
  黄面汉子一击不中,挥刀又上,攻出的招数直如雷霆勃发,霹雳横飞。这第二刀因为还加上第一刀的馀势,是以更为威猛。归奉节更不能出手抵挡,只好又使出他独步一时的轻功,飘飘飞开丈许。
  对方半步也不放松,第三刀继续攻到。这一刀得到第一二两刀馀势之助,威力更强,大有别开天地横绝古今之慨。
  遍奉节明知这番再退,便再无出手反击的机会,但形禁势格,虽然出手抵挡,却是有心无力。只好疾退两丈,迅快得有如电光闪击。
  他这一下飞退,业已施展出他生平最拿手的上乘轻功心法,果然把双方距离拉开到一丈以上。然而他甩得掉对方身形,却摆脱不了对方长刀的森杀气势,这刻他若是胡乱退闪,因而露出空隙的话,对方长刀上这一股森严气势便可以趁隙而入,制他的死命。
  要知那黄面汉子武功虽强,但离这等以刀气杀人的无上境界尚远。目下之所以能够办得到,完全是因缘凑巧形成了这种局面。只因归奉节三次退却,皆是逐渐增加距离,使得对方每一刀都有馀势未尽。三刀下来,累积起来的馀势便达到足以隔空伤人的地步。假使第一二刀时归奉节退得甚远,或是出手封架,便不致陷入这等生死一发的凶险境地了。
  但最可怕的是双方都不晓得如此危险,归奉节提聚起全身功力,准备冲天而起,以便化解被动挨打的劣势。就在他要发动之时,一声佛号划破了岑寂,同时之间一条灰影横空飞到,落在黄面汉于左方七八尺之处。紧接着又有两道人影闪电跃到,都落在距黄面汉子七八尺的地方。
  黄面汉子这时不得不挥刀绕身划个圈子,把这三个来势凶猛的大敌的气势化解掉。那个最先出现的一位灰衣老僧,他道:“老衲一影,闻得施主武功绝世,心仪已久,今夕得睹,果然足以惊世骇俗,睥睨当世,老衲甚感佩服。”
  他语声略停,对方只傲笑一声,竟不开口。一影大师又道:“这两位一是文曲星程兄,一是关外名家魔鞭盛启,听说你们都先后会过面,也印证过武功。由此可见得施主雄心勃勃,有意观摩武林各家派的武功。但有一件事老衲百思不得其解,便是施主何以不肯宣示姓名?难道说施主此举全无扬名於世之意吗?”
  黄面汉子低哼一声,哑声道:“士各有志,大师何须多问。”
  一影大师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老衲也不要隐瞒。我们这四个人有意合力出手,施主须得多加小心了!”
  一影大师这话非同小可,以他的身份名望而言,即使是战死当场,也绝不让别人插手相助,何况在场四人当中,独有他一人尚未与对方过手,战败尚在未知之数,居然要与别人联手出战,人数又如此之多。
  黄面汉子也不由得一怔,大感意外。他放眼迅掠那四人一眼,心想他们俱是当今武林高手,列於龙门队之中,若是合力来攻,自是难以幸免。
  魔鞭盛启粗犷地大笑一声,道:“朋友你得先报上姓名来,免得一会咱们留不住手,杀死了你,竟成了无名首。”
  江南名家文曲星程接口道:“阁下竟能使得我等四人合力出手,已是大足自豪之事,何以连说出姓名来历的胆量也没有?”
  他说话之时文质彬彬,语气清朗有如背诵诗书,另具一种斯文风度。
  黄面汉子仰天厉啸一声,凄厉绝耳,宛如狼嗥。一影大师等四人齐齐变色,无不目闪精光,提聚起全身功力,准备出手。
  厉啸声消歇之后,他才哑声道:“区区本是无名小卒,诸位既然如此瞧得起我,今晚只好舍命相陪了,但关於姓名来历之言,勿须再提。”
  他左手往背后一摸,掣出长剑,与右手的长刀精芒交映。
  正当一影大师出现之时,另一边的欧阳谦已潜入朱府,抵达早先被雪女挡驾的花厅外面,他与匿伏对面屋顶的冯天保会合,低声交换意见。
  冯天保道:“我与欧兄抵此之后,分头行事,约定假如欧兄别无其他发现,便到此处会合。欧兄至今未见,我一直遥遥监视着听中对弈的两人。”
  欧阳谦转眼望去,只见朱宗潜背向厅门,正与雪女对弈。灯烛不甚明亮,是以连雪女的面貌也瞧不真切。他低低道:“冯前辈且在此处继续监视,在下迳自去见一见朱兄。”
  他飘落院中,这一来反而被门窗隔住视线,不似刚才居高临下,能从窗门的上面望入去。
  欧阳谦跃到门边,朗声道:“朱兄雅兴不浅,兄弟有事拜访。”
  声音甫出,突觉厅内一暗,接着听到打火之声,晃眼又明亮如初。
  雪女冷冷道:“家师兄不在,你明天来吧!”
  欧阳谦微微一笑,伸手推去,厅门顿时打开。但见厅中情形依旧,可是坐在棋盘这一端背向听门之人,却不是朱宗潜的背影,而是一个侍婢装束的女人。
  这侍婢也回头来瞧,面貌秀丽,因此可以断定不是朱宗潜伪装。
  雪女两道锐利的目光冷冷的注视着,道:“你到底是真的要见家师兄呢?抑是藉为口实,其实却要见我?”
  这话锋利辛辣之极,一个应付不好,便将被对方作把柄,饶他欧阳谦机智老练,一时也感到难以应付。雪女冷哼道:“你不好意思说出来对不对?那也行,我代你说吧,你此来其实想瞧瞧我。”
  欧阳谦脑海中泛起林盼秋的倩影,她曾经扮哑女,虽有风尘憔悴之色,但那温驯柔美之态,倍觉动人。至於眼前这位白衣美人,却另有一种逼人的冷艳。
  他晓得眼下多说一句话,就多一分麻烦,便拱拱手道:“在下告退了,还望姑娘恕我擅闯之罪。”
  脚尖微一用力,人已退纵落院中。
  雪女冷冷道:“站住!我尝闻敢作敢为方是英雄本身,家师兄一向磊落光明,那有你这等畏首畏尾的朋友?”
  欧阳谦听了这话,面上可就挂不住了,凝身屹立,凛然道:“姑娘还有什么指教?但最好别出言伤人。”
  雪女见他凛凛之态,很像朱宗潜一般,芳心没来由的一软,不忍再出语耻辱他,当下道:“我也没有什么用意,只不过你两次来找我师兄,都是直闯入来,一则失礼,二则我可不知你真的是我师兄的朋友抑或不是?所以我要你暂且留下。”
  欧阳谦道:“令师兄若然在此,便知在下的身份。”
  雪女道:“他现在不在此处,但仍有办法知道你是不是他的朋友。”
  欧阳谦道:“如此甚好,敢问姑娘有何办法?”
  雪女道:“我师兄曾对我言道,他的朋友皆是当世的名家高手,因此我出手试一试你的武功便知分晓。”
  欧阳谦本来极不愿与她动手,但忽然想到此举或可窥测得出她的门派来历,於大局不无小补,当下爽快地道:“姑娘说的很对,不过这等测探武功不比仇人见面,以死相拚………”
  话未说完,雪女已插嘴道:“这个我省得,我若是二十招之内不能赢你,就承认你是家师兄的朋友。”
  她口气好大,欧阳谦不禁暗暗生气,心想我若不能在二十招之内教你吃点苦头,就枉为银衣帮少帮主了。转念之际,雪女已纵落他面前五六尺之处,冷冷道:“我手中有剑,你最好使用兵器,免得有话可说。”
  欧阳谦气往上冲,但他乃是英雄人物,虽然忿然,仍不向妇女口出恶言,只哼了一声,取出独门兵器“碧藤鞭”,道:“姑娘请赐招吧!”
  雪女两指拈着一口数寸长的小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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