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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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之门-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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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拼什么?” 
  “KK啊,只是两个字母吗?” 
  “不,完全不是。我想是两个外国字。我现在记得好像是K-A-I;而另一个也是K-A-I。也许是Kay-Kye或kye一Kye,他们常常提到。我想是日本字。” 
  “啊。”杜本丝说,“村里会有日本人住过吗?” 
  “不,不,不是。这里没有外国人。” 
  艾塞克迅速地取油涂上,只耍一点点油,就给生绣的钥匙带来惊人效果。钥匙插入钥匙孔,轧轧转动,推开门。杜本丝和她的向导走过去。 
  “这个。”艾塞克对里面的物品似乎丝毫不引以为荣地说:“全是陈旧的破烂,对不对?” 
  “那木马还算不错。”杜本丝说。 
  “是马锡德。”艾塞克说。 
  “马一锡德?”杜本丝有点怀疑地说。 
  “是的。是某地方的女人名字。有人说是王妃,征服者威廉的妻子。我想是吹牛,从美国来的,这木马,美国教父送给孩子的。” 
  “送给孩子——?” 
  “巴新顿的孩子啊,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也不清楚。已经完全生锈了。” 
  “马锡德已经落魄不堪,却仍然是相当好看的马。身长与现在的马没有什么差异;以前丰厚的鬃毛只留下了一点点。耳朵只有一只。以前浑身灰色,前腿和后腿都伸得直直的,还有一撮尾巴。 
  “看来动的方式跟我以前所见的木马好像不一样。”杜本丝很感兴趣地说。 
  “不一样吧?”艾塞克说,“一般都摇上摇下,向前向后。这木马--怎么说好呢,对了,是往前跳,先用前腿--砰的一声--而后用后腿跳,真好看哪。假如我现在骑上去让你看——” 
  “小心。”杜本丝说,“也许——钉子也许会露出来刺了你,或掉下来。” 
  “我以前骑过马锡德,已经是五六年前的事了,不过我还记得。而且,这马还很结实,不会垮掉。” 
  艾塞克突然以意外轻捷的动作跨上了马锡德。木马猛然向前跑,然后往后退。 
  “动了吧?” 
  “是的,动了。” 
  “嗯,他们都很喜欢它。珍妮小姐每天都骑。” 
  “珍妮小姐是谁?” 
  “哦,就是最大的孩子。是她教父送给她的。也送她储拉夫。” 
  杜本丝诧异地望着艾塞克。他说的在Kay—Kay中似乎找不到。 
  “他们都这样叫它。就是那个放在角落,附有车子的小木马。帕美拉小姐常骑它奔下山丘,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她在山丘顶上跨上马,双脚就放在那儿——一般都附有踏板,但不会动。所以,她把木马拿到山丘顶上,然后让它从山丘上滑下,用脚煞车。有时会到智利松停住。” 
  “嗯,在快碰到时,”她就停住了。她实在太严肃认真了。我曾看她玩了好几个钟头--三四个钟头。我常常来修整圣诞红的花坛和银苇草,所以常看到她从山丘滑下来。她不喜欢人家跟她说话,我也就不跟她攀谈。不管她做什么或想做什么,她都希望不受干扰持续下去。” 
  “她想做什么呢?”杜本丝说。她对帕美拉小姐的兴趣突然比珍妮小姐更浓厚。 
  “这个,我也不知道。她常说自己是逃亡的公主,或什么梅丽女王--爱尔兰或苏格兰吧?” 
  “苏格兰的梅丽女王吧。”杜本丝猜测。 
  “嗯,不错。她不是离开就是逃亡。进入城堡,还说什么锁。其实不是真正的锁,而是小湖。” 
  “唔,我明白了,帕美拉自以为是苏格兰的梅丽女王,正在逃避敌人,是不是?” 
  “是的。她说要到英国求伊丽莎白女王宽悯。我可不认为伊丽莎白女王是这么慈悲的人。” 
  “可是,”杜本丝掩盖着满怀的失望说,“实在很有趣。你说的这些人是谁?” 
  “是黎斯特家啊。” 
  “你知道梅丽·乔丹吗?” 
  “哦,是她吗?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不曾见过。是那个做德国间谍的女孩吧?” 
  “这一带的人好像都知道她的事。”杜本丝说。 
  “不错。他们叫她弗罗莱因,听来很像铁路。” 
  “说的也是,”杜本丝说。 
  艾塞克蓦然笑着说:“哈,哈,哈。如果是铁路,铁路的铁轨,啊,就不是笔直的,对不对?唔,一定是这样。” 
  “多么机智的笑话!”杜本丝温和地说。 
  艾赛克又笑了。 
  “该是种蔬菜的时候了,是不是?要种蚕豆,不在适当的时期种,就不能结实。早生的莴苣如何?很小,好美丽的莴苣,虽然小,却非常脆。” 
  “在这儿,你做不少田园工作吧。不只在我家,也在许多人家。” 
  “是的,我常做临时工,到许多人家里去。园丁中有些人受雇却做不好,所以我常去帮助一阵子。以前这儿曾发生事故,弄错了蔬菜。在我没成人之前——不过是我听说的。” 
  “指顶花的叶子,是不是?”杜本丝说。 
  “哦,真惊人,你已经听说过了。这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对,有好些人中毒,只有一个没救。我听到的就是这些。这只是道听途说,我也是从朋友那里听来的。” 
  “我想那是弗罗莱因。”杜本丝说。 
  “什么,没救的是弗罗莱因?我倒第一次听到。” 
  “不,也许是我听错了。”杜本丝说,“如果你把储拉夫拿到帕美拉那小孩玩的山丘那里——要是那山丘还在的话。” 
  “当然,山丘现在还在那里。你想做什么?现在,山丘上全长了草。可要小心哩。我不知道储拉夫锈到什么程度了。我先把它弄干净一点,好不好?” 
  “那就麻烦你。”杜本丝说,“然后请你想一些我们可以种的蔬菜。” 
  “好。我可要提醒你,不要把指顶花和菠菜种在一起,因为我不希望听到你刚搬进新房就发生了事故。只要花一点钱,这里可以变成很好的住宅呢!” 
  “非常谢谢。” 
  “那我就去看看储拉夫,免得坐上去就垮了。虽然已经很旧了。但是,旧东西还会动,体一定会觉得很惊奇。不惜,我以前有个堂弟,他拉出一辆旧脚踏车。你也许认为它已经不会走了——因为差不多四十年没有人骑过。可是,加了一点油,竟然跑起来了。啊,只用一点点油就发挥了惊人的效果。” 

  
  

 









  “早餐前的六件不可能之事,确实不错。”杜本丝说。她喝干咖啡,想着留在碗架上盘里的煎蛋,前蛋旁配放着两块看来颇引人食欲的肝脏。“早餐比想着不可能的事更重要。汤美是一个追逐不可能之事的人。调查,不错。我想他会从中得到一些东西。” 
  她全神贯注地吃起煎蛋和肝脏。 
  “跟平时不同的早餐,吃起来真不错。” 
  从很久以前,她早上总是喝一杯咖啡和苹果汁加上半个柚子,在解决体重问题上,虽然很有道理,但是这种早餐总无法获得充分的满足感。橱里其他的菜肴常因明显的对比更引起消化液的分泌。” 
  “我想,”杜本丝说,“帕金森家的人早餐也在这里吃这种东西。煎蛋或配有熏肉的荷包蛋,也许”她回溯到很久以前,想起了古老的小说。“也许,对啦,也许橱里放了冷的雷鸟肉。马腿也相当不错,慢慢咬。”她把最后一块肝脏放进嘴时,倾耳细听。 
  非常奇妙的声音仿佛从外面流了进来。 
  “奇怪,”杜本丝说,“很像是乐队变调声音。” 
  她手上拿着烤面包不动。阿勃特走进来。她抬起头。 
  “阿勃特,是什么开始了。难道是工人开始举行音乐会?风琴或类似的乐器吧?” 
  “是来修钢琴的先生!”阿勃特说。 
  “来修钢琴的什么?” 
  “来调音的。你要我叫钢琴调音师傅来的啊!” 
  “很好。”杜本丝说,“你已经叫来了?阿勃特,你真太好了。” 
  阿勃特状颇满意。而且,他似乎也知道自己能迅速完成杜本丝或汤美交代的特别要求,确实非常了不起。 
  “他说必须好好调一调。”阿勃特说。 
  “我想也该这样。” 
  杜本丝喝了半杯咖啡,走出房间,进入客厅,一个年轻人正面对着敞开内部复杂零件的大钢琴。 
  “早安,太太。”那年轻人说。 
  “早安。”杜本丝说,“辛苦你了。” 
  “非调一调音不可,” 
  “是的,的确需要,我刚刚才搬来,搬家对钢琴不太好。而且,已经很久没有调音了。” 
  “唔,马上可以知道。”那年轻人说。 
  年轻人依序弹了三次不同的和音,两次愉快的长调和音,两次极悲伤的A短调和音。 
  “很好的乐器,太太。” 
  “唉,是艾拉尔啊。” 
  “最近,这种钢琴很不容易得到了。” 
  “这架钢琴经历过好几次厄运。”杜本丝说,“它遭遇过伦敦空袭,炸弹落在我们房子上。幸好,我们躲开了,它几乎只有外表受伤。” 
  “真的?唔,做工很不错,不必太费事。” 
  交谈很愉快地持续下去。年轻人先弹了萧邦序曲最初几节,再弹《蓝色多瑙河》。不久他宣称工作结束。 
  “最好不要放得太久。”他提醒她,“我会再找机会来看看它,因为不知什么时候——啊,怎么说好呢——又会走音哪,而且细微得你不会注意到,甚或听不出来。” 
  两人很有礼貌地道别,仿佛对一般音乐,尤其钢琴曲的欣赏以及音乐给人生带来的喜悦,彼此意见非常一致似的。 
  “这房子似乎还要费一番工夫整修。”年轻人看看四周,说道。 
  “因为我们搬来之前,有一段日子没有人住。” 
  “嗯,房主常常更换。” 
  “好像有不少故事。”杜本丝说,“我是指以前住在这里的人,以及一些过去发生的怪事。” 
  “啊,我是说很久以前的事,不知是第一次世界大战还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 
  “据说跟海军机密之类有关。”杜本丝满怀希望地说。 
  “也许。据说有许多传说,我自己当然不会直接知道。” 
  “不错,”是你出生之前的事。”杜本丝凝视年轻人稚嫩的脸孔说。 
  年轻人离去后,杜本丝坐在钢琴前。 
  “弹弹《屋顶上的雨水》吧。”她说。刚才调音师傅弹奏另一首序曲,使她想起了萧邦的曲子。随后,她敲了几下和音,接着一面伴奏,一面哼,然后小声唱起来: 

   我真正的爱人在何处徜徉? 
   我真正的爱人离开我,到哪儿去? 
   树梢上,鸟儿呼唤。 
   我真正的爱人什么时候会回到我这儿? 

  “弹错键了。”杜本丝说,“不过,总之,钢琴全修好了。啊,能弹钢琴,实在快乐。‘我真正的爱人在何处徜徉?’她哼一声,“‘我真正的爱人’——储拉夫(Truelove)。”她边想边说,“真正的爱人?唉,这可能是暗码,最好先去查一查储拉夫。” 
  她穿上结实的鞋子和套头毛衣,走到院子里。储拉夫不在原来的KK里,已放进空马厩。杜本丝拉出储拉夫,把它放在长满草的斜坡顶上,用带来的拂子掸去上面的蜘蛛丝,然后跨坐上去,把脚放在踏板上,以储拉夫经历的岁月和伤痕所允许的速度奔跑。” 
  “喂,我真正的爱人,”她说,“一起走下山岗吧,不用太急!” 
  杜本丝脚离踏板,改放在可以随时煞车的位置。 
  仅凭重量就可使它奔下山岗,但是储拉夫跑得不大快。山坡突然陡起来。储拉夫加快脚步。杜本丝更使劲地用脚作煞车,依然跟储拉夫一起飞扑入山岗下茂密的智利松中——这个不愉快的地方。 
  “好痛!”她好不容易才站起来。 
  拔掉智利松沾在身上的刺,杜本丝拍拍身子,环视四周。眼前的灌木丛一直延伸到对面山丘上。映山红和八仙花这儿一簇,那边一簇,花季时一定非常美丽。现在不论在哪里都不好看,只是一般的灌木林而已。在各种花树与灌水之间,以前似乎有条小径。现在长满了树木,不过仍可看出小径的方向。杜本丝摘了一两枝小树枝,拨开第一道树丛。开始爬上山岗。小径蜿蜒直到山岗上。显然已经有好几年没有清除这条小径,也没有人行走。 
  “我想会通到什么地方去。”杜本丝说,“有道路就应该有理由。” 
  小径急速向左或右拐了两三次,变成“之”字形,杜本丝仿佛领悟到《爱丽思漫游奇境》中所谓小径突然摇动改变方向的意思。树丛越来越少,地名来源的月桂树清晰可见,一条石砾遍布、难以行走的狭隘小径穿过了月桂树丛。从这小径往前行,突然来到长了苔藓共有四级的石阶前。走上石阶,有一个以前用金属制作,后来可能用干草重作的壁龛。一个类似神殿的地言,里面有台座,台座上放着一座损害得非常厉害的石像。那是头顶篮子的男孩像,杜本丝对这石像觉得很面熟。 
  “由这东西可以知道一个地方的年代。”杜本丝自言自语。“这很像莎拉婶放在院子里的东西。这么说来,她也有很多月桂树。” 
  杜本丝全心思念着莎拉婶。孩提时,她常去拜访莎拉婶,玩一种称为“河马”的游戏。为了玩“河马”,必须取下裙子的鲸骨圈。当时,杜本丝六岁,裙子的鲸骨圈扮演马——一匹有鬃毛和流水般尾巴的白马。在杜本丝的幻想中,白马与其说让人骑着穿越绿野,倒不如说骑着穿过一块草坪,绕过银苇羽穗随风摇曳的花坛,朝着与这小径相似的道路前进。拐进小径后,山毛榉树林间也有与这壁龛相同的凉亭式壁龛,壁龛中有石像和篮子。杜本丝策马来到这儿的时候,总是拿着礼物,把礼物放进那孩子头上的篮子。当时,那可说是奉献,也是许愿。杜本丝记得,许的愿几乎都会变成事实。 
  “可是,”杜本丝猛然坐在她已爬上来的石阶顶上,“这当然是欺骗的。我希望某些事情,而我已知道这些事情大概会发生,然而我觉得愿望变成了事实。于是它真的有如魔术一般。自古相传,奉献很适合一个真正的神。但其实不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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