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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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之门-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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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刚才的问题,太太。” 
  “啊,对了,你的问题。” 
  “我们这种事,希望你不要介意。但是,我已经被迫站在一个非常奇妙的立场上,而且我不喜欢——” 
  “你快点说吧,我要去参加“午茶时间”。” 
  “哦,是巴柏太太那里吧?” 
  “不错。”杜本丝说,“你的问题是什么?” 
  “是一件大衣,非常漂亮的大衣。在西门服装店。我进去试穿,似乎非常合适。只是下面,啊,就是接近下摆的地方有小斑点,不过我并不怎么在意,总之,那--” 
  “这又怎么样了?” 
  “我知道它为什么会这么便宜,所以我把它买了下来。到此一切都很好。可是,回家一看,大衣附了标签,标签上写着六镑,我却以三镑七十便士就买下来了。我可不喜欢这样,太太,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我带着大衣回到那店铺——我想最好把大衣还回去,并且告诉他们我不愿意这样把大衣带回家。可是,卖大衣给我的女店员——一个很好的女孩,名叫葛拉蒂,我不知道她的姓--总之,那女店员惊慌失色。我说:‘不要紧,我把不足的钱补给你。’她说:“不行,已经入帐了。’这样,你该知道我的意思了吧?” 
  “嗯,我想我知道。”杜本丝说。 
  “接着,葛拉蒂又说:‘这样,我就麻烦了。’” 
  “为什么会给她麻烦呢?” 
  “是啊,我也这样觉得。我想说的是,大衣的卖价比标的价码便宜,我才送回去,这样为什么会给她麻烦呢?我实在不懂。葛拉蒂说,她自己太迷糊,不注意标签,以错误的价格卖出,可能会因此被解雇。” 
  “我想不至于如此吧?你做得没错。不然要怎么办呢?” 
  “问题就在这里。她非常不安,而且哭了起来,我只好又把大衣带回家,到现在我仍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骗了那店铺——真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是啊,”杜本丝说,“我年纪已经太大,目前店铺里每件事都这么违反常理,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价格反常,每件事都很难处理。不过,如果我是你,又想把不足的钱补给她,你最好就把钱给她,啊,对了,她叫什么--是葛拉蒂吧,她可以把钱放进抽屉。” 
  “我不想这样做,因为她可能会把钱据为已有。如果她拿了钱,这可轻而易举,就等于我偷了钱,便偷的其实不是我,也就是说,偷的是葛拉蒂。我不相信她。呵,你以为如何?” 
  “不错。”杜本丝说,“人生就这么复杂,对不对?我也觉得非常遗憾。毕垂丝,这件事必须由你自己去决定,如果你不能相信你的朋友——” 
  “哦,她可不是朋友,我只在那里买东西而已。跟她说话,她倒真是非常好,但说不上是朋友。在她以前服务的地方,她似乎发生过一些小麻烦,她把卖东西的钱带走了。” 
  “既然这样,”杜本丝有点绝望地说,“我就无能为力啦。” 
  她的口气这样严厉,所以汉尼拔挤进了会议席,先向毕垂丝大叫一阵,然后扑向它视为不共戴天之敌的吸尘器。“这种吸尘器不能相信。”汉尼拔说,“我想把它咬烂。” 
  “喂,汉尼拔,安静!别叫了。不能咬东西和人。”杜本丝说,“啊,糟了,似乎太迟了。” 
  她慌慌忙忙从屋里飞奔出去。 
  “不管到那里都是问题。”杜本丝走下山丘,沿着果树园内的路行走。一面轻声说。在这条路上行走的时候,她跟以前一样不断思考,每户人家都有果树园吗?现在不能想这些事了。 
  巴柏太太很高兴地出来迎接,然后递出颇为可口的巧克力奶油点心。 
  “多么可口的点心。”杜本丝说,“是在贝特比买的?” 
  贝特比是当地的点心店。 
  “啊,不,是我叔母做的;手艺真不惜,从什么都很好。” 
  “巧克力奶油点心非常难做。”杜本丝说,“我就做不好。” 
  “嗯,必须用特别的粉,这是秘诀。” 
  她们一面喝咖啡一面谈论做菜的窍门。 
  “前几天,波兰德太太谈起你、勃拉司福太太。” 
  “哦?”杜本丝说,“真的?波兰德?” 
  “她住在牧师家隔壁。她一家人很久以前就住在这里。最近,她告诉我们说,她孩提时代就搬到这儿来住。她说,到这儿来真乐,因为院子里有非常可口的醋栗,还有李树,真正的李子最近几乎看不到了,有些东西虽然也叫李子,但味道完全不同。” 
  她们又谈起那些已失去原味的水果,而这些水果仍留在她们童年的记忆中。 
  “我叔公家有一棵李树。”杜本丝说。 
  “啊,真的。就是做过安察斯特牧师会会员的那个人吧?牧师会会员韩德森很早以前跟他的妹妹住在这里。真可怜,一天,他妹妹吃了添加种子的蛋糕,一粒种子跑进气管。就这样,她呛住了,终于窒息而死。啊,真可怜。你说是不是?” 
  巴柏太太说。 
  “实在可怜,我的一个堂兄弟也是呛死的,”她说,“只是一块羊肉。它很容易卡住。而且,也有人因打嗝不止而死。他们不知道这句顺口溜。”她解释:“嗝儿上,嗝儿下。嗝儿来到隔壁,打嗝三次,喝杯葡萄酒。嗝儿去你的!于是,停住呼吸,就好了。” 

  
  

 









  “太太,我能跟你谈一下吗?” 
  “啊。”杜本丝说,“不会又有问题吧?” 
  她走出书库,一面掸衣服上的灰尘,一面走下楼梯,因为她穿着最好的套装,戴着有羽毛的帽子,准备应前几天在义卖会上认识的新朋友之邀,去参加茶会。她已经没有时间听毕垂丝遭遇的难题了。 
  “不。不是有什么问题,只是有些事情,我想你很愿意知道。” 
  “哦,是吗?”杜本丝说。但她认为这是借口,可能又要提出什么问题来,她小心翼翼地走下楼。“我要去参加茶会,急得很。” 
  “其实是你以前打听的事,是梅丽·乔丹这个名字吧,对不对?大家都认为那是梅丽·詹森。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叫贝琳达·詹森的人,在邮局服务。” 
  “唉!”杜本丝说,“有人告诉我,有个警官也叫詹森。” 
  “自的。总之,我的朋友——她的名字叫昆达--那店铺,你知道吧,一边是邮局,另一边是卖信封和卡片之类的店铺,圣诞节前也放些陶器,而且--” 
  “我知道。”杜本丝说,“是叫格里森或什么的店铺。” 
  “是的。不过,现在那店铺的老板并不是格里森,是叫另外一个名字的人。总之,我的朋友昆达认为你可能很想知道,因为她听说很久很久以前这儿住了一个叫梅丽·乔丹的人。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住在这儿,也就是住在这房子里。” 
  “啊,住在这‘月桂树庄’?” 
  “当时不叫这个名字。昆达听过有关她的一些事情,所以昆达说你可能有兴趣。那女人有一段悲惨的故事,她遇到意外事故之类。总之,她死了。” 
  “你是说她去世时住在这房子?是这户人家的佣人?” 
  “不是,我想住在这里的是帕克,好像是这种名字。姓帕克的人很多。帕克或帕基斯顿--就是这一类名字,我想她只在这儿暂住,我相信葛利芬太太知道这件事,你认识葛利芬太太吗?” 
  “唉,认识不深。”杜本丝说,“其实,今天下午就是到葛利芬家去参加茶会。最近在义卖会跟她说过话,以前没有见过。” 
  “她年纪已经很大,比她外表更老。但记性非常好,帕金森家的男孩一定有一个是她的教子。” 
  “他的教名是什么?” 
  “我想是阿烈克,想必就是这一类名字。阿烈克或阿烈克斯。” 
  “他发生了什么事了?他长大--离开--去当兵或做船员吗?” 
  “啊,不,他死了。对,村里有他的坟墓。当时,这种名字,世人不大知道,很像教名的名字。” 
  “你说有人生病?” 
  “也许是霍吉金病。不,不是,那名字很像教名。我不很清楚,不过,据说是血液变了样的病。说什么要放血再注人健康血液,可是,当时得这种病大都没救。毕琳丝太太--你知道,就是那家点心店——她有一个小女儿就因这种病而去世,才七岁呢。据说,这种病夺去了很多孩子的生命。” 
  “白血病(Leukaemia)?” 
  “啊,太太你知道。对,就是这个名字。据说,这种病总有一天可以治好,就像伤寒之类,现在可以用打预防针来治一样。” 
  “不错。”杜本丝说,“确是如此,可怜的小孩子。” 
  “不,他并不太小,已经念小学了,大概是十三岁或十四岁。” 
  “这样,”杜本丝说,“她很可怜。”杜本丝停了一下,接着又说,“啊,太晚了,非赶快去不可。” 
  “葛利芬大概也有所闻,不,我并不是说她记得,但她在这个村子长大,听到的一定不少。有时,她还常谈以前住在这儿的人。其中也有不体面的事,例如乱淫之类。这当然是爱德华时代或维多利亚时代的说法,究竟是哪一个时代,我也不知道,我想是维多利亚时代,因为老女王还活着,所以一定是维多利亚时代。大家都把它说成爱德华时代,或称为‘莫巴洛家那一伙人’,很像上流社会,是不是?” 
  “是的。”杜本丝说,“是的,是高贵人士的聚会。” 
  “然而,却很淫乱。”毕垂丝以稍微热切的口吻说。 
  “淫乱行为也相当多。”杜本丝说。 
  “连年轻的女孩也越出常轨呢。”毕垂丝说。她似乎还想说些有趣的事,但她觉得该与女主人分手了。 
  “不。”杜本丝说,“年轻女孩都维持着非常--嗯,纯洁而坚实的生活,而且很早就嫁人。不过,嫁给贵族的也很多。” 
  “哦。”毕垂丝说,“她们多快乐!穿着漂亮衣裳到赛马场、舞会或宴会厅去。” 
  “是的。”杜本丝说,“有很多舞会。” 
  “唉,我认识一个人,她的祖母曾在这种上流人物家里当佣人。她看到许多客人,也见过威尔斯亲王——当时是威尔斯亲王。后来是爱德华七世,啊,就是比较早的那一位——据说,他为人很好,待仆人也很好。所以她离开的时候,把亲王洗手的肥皂带走了,一直都保存着,我们小时候常拿给我们看。” 
  “你们一定心里怦怦作跳吧,”杜本丝说,“那是一个兴奋的时代,不知道什么事会发生的时代,亲王也许在这‘月桂树庄’停留过。” 
  “这我倒没听说。要是有这种事,一定会有人说。不,只有帕金森一家人住在这里。没有伯爵夫人或候爵夫人;也没有贵族夫妇留宿。帕金森家的人大部分经商,非常有钱,虽然很了不起,但是经商总不至于如此引人兴奋。” 
  “那也要看情形而定。”杜本丝说。她又加了一句:“我必须——” 
  “嗯,太太,你必须走了。” 
  “不错,谢谢你。戴帽子真麻烦,头发会弄得乱七八糟。” 
  “刚才你把头伸进全是蜘蛛网的那个角落去,我要再伸进去,我会先除掉蜘蛛丝。” 
  杜本丝奔下楼梯。 
  “亚历山大也从这里奔跑下去。”她说,“跑了好几次,那孩子知道:‘凶手是我们当中的一个。’奇怪,越来越觉得奇怪。” 

  
  

 









  “我真高兴你和你先生搬到这儿住,勃拉司福太太。”葛利芬太太一面倒茶一面说,“糖?牛奶?” 
  杜本丝在劝请下取了一块三明治。 
  “在乡下有可以沟通的好邻居,真是难得。你以前就知道这地方吗?” 
  “不知道。”杜本丝说,“完全不知道,我们看了许多房子——房地产经纪人送来了详细的购房指南。大部分房子都很吓人,其中有一座称为‘充满旧世界魅力’”的房子。” 
  “我知道。”葛利芬太太说,“我完全知道。所谓旧世界的魅力通常是指必须翻修屋顶或湿气很重而言。‘完全现代式’——这说法谁都懂得:有许多不必要的小装饰,从窗户外眺视野不好,住起来怕人。但,‘月桂树庄’非常吸引人,不过必须翻修,居住的人常常变。” 
  “我想有很多不同的人住过。”杜本丝说。 
  “是的。最近似乎没有人会老住在一个地方,对不对?从卡斯巴特森家到雷德兰家,雷德兰家之前是塞摩尔家,他们之后是琼斯家。” 
  “为什么叫‘月桂树庄’?我觉得有点奇怪。”杜本丝说。 
  “啊,谁都喜欢替房子取这类名字。对了,很久以前,帕金森家居住的时候,确实有月桂树。啊,蜿蜓的车道旁种了许多月桂树,有的有斑点,我不喜欢有斑点的月桂树。” 
  “不错,我也不喜欢。以前这儿似乎有许多姓帕金森的人。” 
  “是的。帕金森家住‘月挂树庄’住得最久。” 
  “现在似乎没有人记得他们了。” 
  “啊,是很久很久的事了。而且,有那种——那种麻烦,即使觉得有点奇怪,帕宝森把那房子卖掉并非不可思议。” 
  “是风水不好吗?”杜本丝乘机问道,“那房子有碍健康,是吗?” 
  “不,不是房子。可是真的,是指人啊。当然,那是不——不光彩的事;在某一意义上——那是第一次大战时的事。没有人会相信,祖母常谈起这件事。她说这件事跟什么海军机密--新型潜水艇有关,一个寄居帕金森家的孩子,据说被卷进其中。” 
  “是梅丽·乔丹吗?”杜本丝说。 
  “是的,是的,你完全说对了。到后来,大家猜想这并不是她的真名。很久以前就有人怀疑她,这人就是亚历山大,真是一个好孩子,脑筋也很好。” 

  
  

 









  杜本丝选了生日卡。一个好像要下雨的午后,邮局稀稀疏疏没有几个人;有的把信投进外头的信箱,偶尔也有人匆匆忙忙来买邮票,大部分的人都尽快赶回家。这不是一个顾客喧嚷的下午。杜本丝想,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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