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游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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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游骑-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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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哲断后,目送金宏达去远,便向侧绕走,攀登右面的山脊,居高临下察看冬窝子的动 
静。 
  果然不错,他看到冬窝子口右面的小山颠上,两个穿番装的人正向下降,伏在必须经过 
的要道旁。 
  族主的帐篷中,有十余个人进入了左右的两座帐篷。 
  相距太远,看不清身影,他心中冷哼了一声,忖道:“我得先看看那两位准备堵住退路 
的人。” 
  他将弓背上,解腰带绰在手中,悄然向下潜行。 
  两个伏在路旁的人,躲在两株山坡下的小树后,不住地向外探望,注意力全放在进入冬 
窝子的来路上,不知身后来了人。风狂雪猛,身后的声息不易听到。 
  柴哲小心翼翼沿山坡下降,藉零星的树干与起伏的积雪山被掩身,蛇行鹭伏,徐徐接 
近。 
  近了,接近至小树后,树下的两个人仍然毫无反应,他欺近的身法确是轻灵得声息俱 
无。 
  两个番人并肩伏在地上不动,裹头毡巾和身子盖了一层雪花,如不移动,出入冬窝子口 
的人实难发现他们。 
  他在树后伏下,收起了腰带。对方爬伏在地,腰带用不上。 
  他徐徐向前爬,突然向前疾扑而出,右手一掌拍向右面那人的后脑,右手猛向左面的人 
颈子一勾。 
  “叶”右掌得手,右面那人脑袋应掌下搭,昏厥了。 
  左手不偏不倚,勾住了左面那人的颈子,真力倏发。 
  左面那人反应相当快,身手矫捷,颈子被扣住,本能利用左手急如制住颈子的手的脉 
门,右手一撑,身子猛地翻转,反将压在背上的柴哲翻至下面。 
  柴哲更快,更矫捷,虎躯一挺,依然翻至上面,藏锋录出鞘,横压在对方的鼻梁上,用 
汉语低叫:“安静些,不然你得死。” 
  原来他看到两人所佩的兵刃是剑,所以用汉语低喝,番人不会使用中原武林道的佩剑 
的。 
  那人已无法开口说话,停止了挣扎,被贴背压在积雪中,脸都几乎全部埋在积雪内,而 
且喉部被锁,想说话也力不从心。 
  柴哲抽回藏锋录,首先使撒下对方的佩剑,“咦”了一声,放掉扣锁对方咽喉的左手, 
扣住对方的右肩井,挺身移至一旁坐起叫:“宵练剑,你是……” 
  那人身躯被翻转,毡巾掩住了头面,只露出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正恐惧地向他注视。 
  “果然是你。”他恍然地接着说。 
  不是别人赫然端木紫云姑娘。 
  “你……你怎么………一个人转来了。”姑娘结结巴巴地问。 
  “你们是不是想等我们回来,一网打尽?”他冷笑着问。 
  “你……” 
  “可惜令兄没有告诉你们,我柴哲是何许人物?哼,从进入西番以来,柴某从未上过 
当。你以为我们会闭着眼睛往陷阶里跳么?你们来了多久了?” 
  “巳……巳牌左右便……便到了。” 
  “刚才令尊为何不下手,他藏在内帐,是吧?‘” 
  “家父认……认为你们……终于会自授罗网的,所……所以……” 
  柴哲制了她的双肩井,要用腰带捆上她的手,冷笑道:“所以要等我们全部到齐,再瓮 
中捉鳖。哼!胃口太大,会胀死的。” 
  “你……你捆住我……” 
  “捆住你做人质,交换食物。” 
  “你……” 
  “我不会伤你,请放心。” 
  他将另一人弄醒,赫然是大个儿文天霸。 
  文天霸愣住了,吃惊地叫:“老天!你……你居然能毫无声息地制住了我,我……我算 
是服了你……” 
  “你回去禀告会主,速派人将一百斤羊脯送至谷口,只许派一个人,其他的人不许离开 
皮帐。半个时辰内如不送到,叫他到谷口替三小姐收尸。记住,柴某言出如山,叫会主不可 
自误。” 
  羊脯,也就是羊肉干,秋后羊肥,大量宰杀将肉放下,用盐渗透以巨石压实,蒸熟、风 
干,便成了过冬的好粮食。番人远行,如果沿途没有地方寄宿,便得带肉脯做干粮,用力撕 
来吃,极为鲜美爽口。即使这一年冬季太冷,牲口会大量冻死,那么,这种肉脯便是来年的 
粮食。如果来年草原不发,干旱或瘟疫皆会带来恶运,番人便逐水草远游,剩下的牲口有 
限,肉脯便可苟延残喘,使番人能平安度过灾荒的岁月。因此,冬季是不易尝到肉脯的。 
  “柴兄弟,你知道会主是不会答应的,你……”文天霸苦苦地叫。 
  “走!他不答应也得答应。虎毒不食儿,他会答应的。再说,他还有继续追杀的机会, 
怎会不答应?”柴哲挥手叫。 
  文天霸摇头苦笑,只好依言奔入冬窝子。 
  柴哲带着端木紫云,疾奔谷口。 
  文天霸说得不错,端木鹰扬怎肯答应?加以有端木长风在旁将柴哲的为人说出,认为柴 
哲决不会下毒手杀俘,此时不追,更待何时? 
  柴哲尚未出到谷口,后面追兵已到,端木鹰扬亲自领先,带负伤的人全来了,十四个人 
分为两组,受伤行动不便的人在后,狂风似的衔尾急迫。 
  柴哲吃了一惊,挟着端木紫云撒腿狂奔。 
  到了谷口,金宏达正往谷口奔来,大叫道:“柴老弟,糟了!他们不见了。” 
  “什么人不见了?”柴哲惊问。 
  “我们的同伴全失了踪,他……们可能遭了毒手……” 
  “不会吧?会主已追来了,如果我们的人遭了毒手,会主刚才岂会放过你我两人。” 
  “会主真的……” 
  “快追到了,我已擒住三小姐做人质。敌众我寡,快走!” 
  两人向西绕山脚狂奔,半里后追兵渐近,因为金宏达曾经受了伤,不能用真力奔驰。 
  假使谢龙韬一行七人仍在原地等候,想脱身将难比登天。 
  绕过两座山脚,突然发现雪地上有不少足迹,雪花仅掩了薄薄一层,深陷的足迹仍清晰 
可见。 
  “他们从此地走了,我们快追。”金宏达兴奋地叫。 
  天色愈来愈暗,夜幕将临。 
  柴哲将紫云姑娘向金宏达一推说:“你带人质先走,我阻他们一阻。” 
  “你……” 
  “快走!” 
  金宏达无暇多说,挟了紫云急奔。 
  柴哲停下来扭身向后,取下大弓,扣好弓弦,徐徐搭上一支狼牙箭,冷然屹立,等候追 
兵接近。 
  二十、十五、十丈了。 
  他沉稳地拉开马步,左手托弓稳如泰山,右手挽弦如抱婴儿。 
  “接箭!”他发出震天怒吼。 
  箭发似流星,向追在最前面的端木鹰扬射去。 
  端木鹰扬怎瞧得起柴哲的箭?人仍向前狂冲,伸手一抄,硬接来箭。 
  “不可硬接!”后面的冷面阎罗大叫,他吃过亏上过当,自然知道厉害,所以出声示 
警。 
  叫晚了些,端木鹰场已抓住了箭杆。 
  箭镞突然脱杆,“卟”一声贯入端木鹰扬的右肩,穿透前后皮袄,带走了钱大的一块肩 
肉,幸而未伤筋骨,如果再低半寸,那就糟了。护体气功居然未能发生效用,箭的力道简直 
骇人听闻。箭杆被抓住了,但传出了皮手套的擦破声,奇猛的力道一震,端木鹰扬前冲的身 
躯猛地一顿,脚下一乱,站住了。 
  这一箭威力惊人,目空一切的端木鹰扬骇然变色,轻视柴哲的念头霎时烟消云散,注视 
着肩上的创口,倒抽了一口凉气,心中骇然。 
  他正在心惊,“砰”一声大震,身后有人倒下了,狂叫声惊心动魄。 
  他大惊失色,扭头一看,巫统已倒在浮雪中挣扎,一支狼牙箭横贯在巫统的左肩上,距 
肩并大穴不足三分,不但箭尖业已穿透,更且穿出尺余。 
  追在前面的一组有七个人,后一组落后甚远,只可看到模糊的身影而已。七个人,会主 
受了伤,巫统重伤失去战斗力,柴哲在十丈外,扑上等于是做箭靶送死。 
  “第三箭,在下要贯穿最右面的那位仁兄的心坎,保证不差分毫。”柴哲的叫声清晰传 
到。 
  最右面那位仁兄,正是端木长风,看到乃父也受不了一箭,他怎敢逞英雄?火速向前一 
仆,仆倒在深雪中,果真是闻声丧胆。 
  柴哲并未发箭,徐徐后退叫:“不要追来。柴某虽不忍下手杀三小姐,受了伤的谢龙韬 
却没有人可保证他不做出辣手摧花的事来。” 
  “小畜生,你……”端木鹰扬暴跳如雷地叫。 
  柴哲放声狂笑,笑完道:“你们可以回中原了,三小姐柴某负责送回。安图族不是可以 
轻悔的剽悍番人,你们如果转回去,说不定会死在安图收地。” 
  声落,远远地传来了悲壮的胡笳声,说明了安图族已经备战,可能已有大批番骑追来 
了。 
  端木鹰扬怎肯甘心?向身后的人恶叫道:“我缠住这小畜生,你们绕道追前面逃走的 
人。” 
  他猛地前冲两丈,单足落地再次折回纵出,共冲近了三丈余。 
  当他第二次纵落的刹那间,柴哲的箭到了。他猛地扭腰向侧仆倒,箭贴胁下而过,厉啸 
声令人闻之毛发森立,总算被他避开了一箭。 
  柴哲疾退三丈,端木鹰扬疾跃而起,狂野的冲出。 
  这瞬间,柴哲箭发如联珠,三箭化虹而至。 
  端木鹰扬不再逞能,向前一仆,紧接着疾滚丈外,三箭皆间不容发地擦体而过,危极险 
极。 
  端木长风与三名同伴向后退走,奔向左面的山脚,利用树林掩护,绕道急迫。 
  柴哲并不想要端木鹰扬的命,端木鹰扬也无奈地何,双方保持六七丈之远,一进一退, 
双方皆有顾忌。 
  夜幕低垂,不能再拖了,柴哲突然转身撒腿狂奔,去势如星飞电射。 
  端木鹰扬奋起狂追,双方的轻功半斤八两,其他的人却望尘莫及,遥遥领先向北冉冉而 
去。 
  糟了,先走的金宏达失了踪,雪地上的足迹进入左面山脚下的一座密林不久便突然消失 
了。 
  “难道绕道追来的人比我还快不成?”柴哲懔然地想。 
  进入了密林,林中幽暗,视界有限,不用顾虑追来的人了。但端木鹰扬有过人之能,仍 
然不顾一切地衔尾急迫, 
  追得柴哲火起,看后面没有跟来的人,便平空生出与会主一较的念头,奔入一处林空, 
他猛地回身背上大弓,拔出从紫云姑娘处夺来的宵练剑,立下门户叫:“会主,我们在此一 
决。” 
  端木鹰场被愤怒激得失去理智,一声怒啸,青霜剑出鞘,身剑合一飞扑而上。 
  柴哲定下神,一声低叱,挥剑接招“铮铮铮”三声脆响,龙吟虎啸似的剑鸣刺耳响起, 
封出了三剑,立还颜色,剑出“指天誓日”,反击对方的上盘。 
  会主冷哼一声,不接招,向侧一闪,挫身剑出“群蚁争巢”,光华四射的无数如虚似幻 
剑影,猛攻柴哲的左胁。 
  两人搭上手,舍死忘生展开了疯狂的狠斗,人影八方移步,剑虹漫天狂舞,出招接招疾 
逾电光火石,生死须臾,险象横生,脚下的积雪向八方激射,好一场凶险无比的罕见恶斗。 
  各攻了近二十招,柴哲毕竟经验稍欠,被逼近林缘,有点难以应付了。 
  “铮铮铮铮……”双剑可怕地封架碰触,会主的攻势空前猛烈,一剑连一剑,一步赶一 
步,绝招如长江大河滚滚而出,紧逼进攻不许柴哲有喘息的机会。 
  柴哲心中的负担太重,既不能下毒手伤了对方,以免被人骂他忘恩负义,又不能不阻止 
对方迫退金宏达一群人,他必须拖延对方的追逐。心理上既放不开,而对方的剑术又十分可 
怕,这一来,便难以发挥他的所长,渐渐屈居干下风,施展不开。 
  身后已是树林,他想:“我得走!” 
  正转念间,端木鹰扬抓住机会,一声长啸,但见剑影飞腾,漫天彻地而至,从空隙中突 
然射入一道淡淡的、肉眼难辨的钉影,一闪即至。 
  “铮!”柴哲封开兜心射到的一剑,身形左移。 
  蓦地,他感到右大腿一麻,失足陪倒。 
  端木鹰扬闪电似的欺近,青田剑直指他的心坎。 
  他向右倒,全力封剑。 
  “铮!”架开了一剑,剑尖划破了他的胸襟。 
  千紧万紧,性命要紧,他顺势躺倒,在奋身滚开的同时,左手拿出了一支铁翎箭,喝 
“打”!声出人已滚出丈外到了一株大树下,滑到树后去了。 
  “得得得”三声轻响,有三枚暗器贯人树干。假使他不滑至树后站起,三枚暗器至少将 
有两枚入体。 
  “糟了!我挨了一枚绝脉问心针。”他绝望地在心中暗叫。 
  端木鹰扬并未追来,站在两丈外以左手掩住右颊,铁翎箭斜贯额部,箭两端穿额肉,锋 
芒穿出耳前,箭尾摆在下颚,这一箭危险万分。 
  他忍住右腿的疼痛麻木,爬起撒腿便跑,钻入树林中,匆匆逃命。奔了半里地,他感到 
其力已尽,下肢发虚,痛楚彻骨,接着眼前一黑,天旋地转,只觉脚下一虚,砰然仆倒。一 
阵无尽的痛苦袭到,呻吟了一声,便失去了知觉。 
  端木鹰扬挨了一箭,失惊之下,忘了追取柴哲的性命,只顾起箭,被柴哲逃掉了。拔出 
箭,他恨得铜牙挫得格支支地响,大吼道:“小畜生!你竟敢用铁翎箭射我?我要活剥了 
你。”吼声中,急向前冲。 
  不见柴哲躺在树下,却看到一个黑影站在树前。 
  他骇然止步,怎么小畜生居然未倒下? 
  “你还有多少绝脉问心钉,全发来好了,嘻嘻!”黑影轻笑着说,却不是柴哲的口音。 
  听口气,便知这人来头不小,口气十分托大,是敌非友。双方相距不足八尺,先下手为 
强,后下手遭殃,已用不着多问,动手击杀方是上策。他疾冲而上,剑化长虹当胸便点,倏 
然进袭,捷逾电光石火。 
  “擦”一声轻响,刺中了。 
  黑影似乎丝毫不动,一剑中的,剑刺中处相当坚硬,无坚不摧的青霜剑受到强烈的反 
震,但仍然贯入近尺。 
  他心中感到快意,正想拔剑,却发现黑影在动,眼前一花,笑声震耳,接着劈拍几声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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