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一定。”张阳申立即点头如捣蒜，心头一块大石头落地，“哎呀，你看我只忙着说话，连茶都没泡，实在是太失礼了，抱歉抱歉，我这里有上次朋友捎来的普洱茶，还不错，请罗总林总和林主任品鉴。”
林红梅连连说客气客气，不用不用。罗济民依然沉浸在思考当中，也没对此发表任何看法。
“张局长，我们还有事情需要处理，今天已经打搅您很长时间了，就不耽误您的工作了，改天咱们再聚。”林耀带着笑容，阻住了张阳申的热情待客，转头对父母说道，“罗总，林总，我们回去吧。”
张阳申亲自将罗济民三人送到楼下，并等着他们登上了丰田小客车驶出市价格局的大门，才一头汗水的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反锁住办公室的房门，瘫靠在椅子上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全身所有的力气都消失了，隐隐有一种空虚和肌肉筋骨酸痛的感觉，回想起之前的经历，心里一阵后怕。
万一，万一自己刚才稍微强势一点，也许这辈子就完蛋了。
张阳申认定自己如果不能满足对方的要求，林耀会毫不犹豫将桌上的材料交到纪委，既然民红已经走出了这一步，就没有退缩的可能，何况当时林耀的表现和态度都十分果决。
这真是侥幸过关，看来以后得收敛一点了，连一家民营公司都能够查探到自己的隐秘，自己以前还是太得意忘形了啊。张阳申抹了一把从额头上淌下的汗珠，心里感觉发慌，一时间只觉得处处都是监视设备，办公室里笼罩着一种极度压抑的气氛。
拿出手机，拨通号码，他要出门去宣泄一下。相对于材料上的事情而言，个人作风问题只算是小事情，他此刻不需要计较了。
对了，个人材料！
张阳申眼睛瞥到被自己塞入办公桌抽屉的一叠材料，整个人像是上了发条似的突然快速行动起来，将材料撕成指甲盖大小的碎片，然后开门冲到办公楼的厕所，将所有的碎纸片倾入马桶，开水冲干净，才放松下来。
*****
丰田小客车里很沉闷，大家都没有说话，只有天空中明亮的光线，在街道两旁的楼宇阻挡下，变化出时强时弱的亮度，让车内显得不是那么呆板。
“戈勇，将车开到天府广场后面的那片树林，我们下车散散步。”罗济民突然发话，此时小客车正好准备进入天府广场道路。
天府广场后面的四川科技馆周围的环境很不错，背面是一大片浓密的树林，其中有一小块区域全部种植了高耸入云的白果树（银杏树），静谧而舒适。
树林中有几张长条石凳，在这里休闲的人很少，主要因为附近没有什么居民小区，繁华的道路和商界让这片树林里没有出现享受生活的安逸人士，正好方便林耀一家人谈话。
“耀儿，你今天的行为有些过了，这种行径上不得台面，可以用下作来形容。”罗济民站在石凳旁边，皱着眉望着儿子林耀，语气说得很重。
虽然市价格局之行获得的结果令人满意，可儿子林耀采取的手段和方式显然不行，罗济民担心这种事情会影响到儿子的习性，当习惯采取这种胁迫的处理手段时，今后可能会让他误入歧途，进而变坏。
“老爸，这不是没办法么。”林耀叹了口气，他读懂了父亲眉间的忧虑。
“我们有什么？我们什么都没有！”林耀继续说道，情绪变得有些激昂起来，“没背景没后台，没有权贵人士的支持，民红的婆婆太多，随便出来一个就能让我们吃不了兜着走，如果任由他们搞下去，还让不让人活了？”
“我知道今天的行为不好，整个人表现得跟混混没什么两样，可如果不这么干，怎么解决问题？难道还等着他们发善心放过民红？”
“现在民红获得了良好的口碑没错，民众也很支持，可这不能当饭吃，不能作为依赖。既然在市场经济的社会里存活，就得按照市场规律办事，可我们家正在干的事情是打破这种规律啊，某些不好的规则要打破需要付出太大的代价，你们不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了么？”
罗济民的眉毛皱得更严重，将眉心挤成了一个“川”字。
林红梅则没有说话，静静的站在林耀的身边听着两父子的交谈。先前儿子的表现她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也不觉得儿子变坏了，作为母亲，林红梅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骨肉。
“老爸，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很重视名声，民红的名声，我们家的名声，可这些名声就那么重要么？”林耀继续发表自己的意见，“名声不能当饭吃，从民红受到的待遇就已经证实了这一点，我相信就连今天找的沈力权和张阳申，他们也绝对会佩服民红之前的赈灾行为，哪怕他们不认同也会佩服，毕竟我们付出得太多了。”
“可有什么用？成都各大连锁药店的领导和员工也会夸张民红吧？可是只要经销商集体限制供货，他们就会舍弃我们，也不得不舍弃，毕竟大家都要吃饭，有几个人会为了力挺民红而跟利益过不去呢？”
“别说所有的药品经销商都是坏人，他们也只是为了保住利润，维护自己的利益，这才选择跟民红斗。你看我们家的杏仁堂药店，现在岂不是连药都进货不到了么？如果没有自己的药品支撑，早就要关门了。”
“连到别的药厂直接进货都被拒绝，只要在四川有销售的药厂，有哪家愿意直接供货给我们杏仁堂的？还不是因为他们不敢得罪经销商。有了杏仁堂的经历，我可以预见今后我们在各地开的医院和诊所都会受到阻击，到时候连药都进不到，还开什么医院？”
“耀儿，你说的有道理，只是我看着你那么做很不舒服，我不想你成为那种人。”罗济民轻叹一声，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济民，你要对耀儿有信心。”林红梅走到丈夫身边，挽起他的胳膊，柔柔的说道，“咱们看着耀儿长大，怎么可能会变坏嘛，你多心了。今天的事情我支持耀儿，如果不这么干，民红就别想好好开工生产了，以后光是应付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够我们头痛了。”
“都怪我上次不慎重，轻信了杨伟的话，给了‘生生丹’，否则也不会弄出这么多麻烦事来。”罗济民自责的说道，情绪有些低落，“杨伟忒不是个东西了，竟然咒自己的父母来获取我的同情，妄为人子！”
“老爸，你不用自责，就算你不给姓杨的丹药，迟早也会有人发现这些事情的。那些人迟早要找麻烦，先一步出现情况还方便我们解决，如果等以后全国的摊子铺大了，那时候影响力就更广了，处理起来也更麻烦。”林耀轻声安慰，对于给杨伟丹药的事情，他早就在母亲林红梅解释后理解和接受了，涌泉报恩的品德，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受到指责。
“耀儿。”罗济民走到儿子身边，伸出双手把在双肩位置，认真的盯着林耀的眼睛，“答应爸爸，好好做人，做好人，不能变坏了。”
“老爸，我答应你，你儿子一定不会变坏，哪怕偶尔做点坏事，也是为了做好事帮人的目的，一定不会因为我个人私欲害人。”林耀的回答很郑重，眼睛直直的望着父亲，他看到了父亲眼里的期望。
“济民，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耀儿是从我身上掉下的骨肉，绝对不会变坏的。”林红梅在一旁插话，父子两的真情流露让她感觉鼻子发酸，“今天的事情我认为做得不错，这红方式是唯一解决问题的办法了，不要责怪耀儿。”
“嗯。”林耀一点头，道，“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是吃硬不吃软，不让他们看到民红的态度和决心，他们就会认为我们是软柿子，谁都想来捏一捏，咬一口，以为他们自己多本事多能耐，只有展现出能够威胁到他们的能力，才会被他们重视。”
“你们等着瞧把，至少沈力权和张阳申以后见到民红会很客气，也绝不会再来搅事，除非他们掌握了能够致民红于死地的凭据，否则就不会动我们，反而会在外面帮我们说好话。”
“我们家一没有偷税漏税的想法，而没有害人的念头，要想获得足够打垮民红的手段，还真是不那么容易，而且他们还得担心民红最后的反扑。”林耀继续解释，“老爸，今天我的做法其实是为了杀鸡儆猴，通过价格局的事情来震慑其他人，不论是职能部门还是那些经销商和药店，任何人都别想让民红低头。”
“杀鸡儆猴？上次我们就干过一次呢，范春生不是都从监狱里出来了么，还真是懂得利用规则啊，我看他健健康康的啥事都没有，怎么就被批准保外就医了呢？”林红梅突然想起来时在车上听到的信息，很不忿的表现自己的意见。
“老妈，那是因为范春生本身就有很多问题，别人还不清楚民红在其中起到的作用了，所以肆无忌惮。”林耀一笑，表情有些邪，“我们应该提醒其他人，让他们知道是民红在杀鸡儆猴，范春生这只鸡杀定了，一会你们回厂，我去让他真正的‘保外就医’，不让他老老实实的躺在病床上就太对不起他花心思出来的努力了。”
“明天再匿名在网络上发信息，追踪范春生的事情，让大家知道‘恶有恶报’，这也正式我们家努力的目标。”
“耀儿，这不大好吧，你这是直接去害人啊。”罗济民有些迟疑，有些反对儿子去主动害人。
上次马一镖的事情罗济民知道，可马一镖本身干的坏事太多，就算弄死了他也罪有应得，换在古代的话，光是一个民女事件就可以定他的罪了。现代讲究现场证据和实际行为，就算他承认了罪名，也顶多是一起QJ案，判刑并不很重，还可以通过手段变相为TJ，那样的话更没罪了。
可范春生……，情人事件是个人作风问题，轮不到民红来管，贪污受贿是国家管理职责范围，也跟民红没关系。林耀去以这种理由害人，罗济民有些接受不了。
“老爸，这没办法，都说资本主义的原始积累期是血腥的，咱们没有血腥，所以吃了些亏，这次就当是血腥一回吧。”林耀好言好语的解释，“确实贪污受贿轮不到我们管，可他损害了民红的利益啊，自然就损害了会从民红受贿的民众利益。”
“我们家的理想很不现实，要想让它成为现实，就必须采取很多手段。害范春生就算是杀鸡儆猴，他不小心撞到枪口上了，只能怪他命不好，反正我个人是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的，你们也别有负担，只要认为他罪有应得就好了。”
“去吧去吧，啰嗦个啥呢，你爸睿智着呢，只是一时间没转过弯来，接受不了这种事情，回头我跟他好好说说就是了。”林红梅笑着摸了一下儿子的头，挽着丈夫的手臂紧了紧，提醒丈夫表态。
略一犹豫，罗济民缓缓的说道，“去吧……”
“好，回家。”林耀一笑，“我先送你们回厂里，然后再出门，这种事情不伪装怎么行呢，连蝙蝠侠蜘蛛侠都要伪装，还有超人也这样，我至少得换身行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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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民红药厂后，林耀换了身衣服，带着易飞出门。
出门的时候没有自己开车，而是打计程车到了市内的某个地方，用那里准备好的套牌奇瑞小车。这个地方还是当初沈若华花了不少钱建立起来的临时网点之一，终于派上用场了。
对着镜子，易飞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形象。
鼻子不一样了，嘴唇厚得让人惊讶，估计如果有目击证人，说出来的第一特征就会是这个夸张的嘴唇，虽然没有《东成西就》里西毒那么夸张，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双眼皮变成了难看的单眼皮，眼型也变了，从未有过的眼袋夸张得让他自己看起来都觉得可怜。下颌骨多了很多赘肉，掩盖了脸部的真实轮廓，颧骨位置也肿得厉害，仿佛一个从不运动的大胖子，连脖子都粗成标准的胖子形状。
唯一通过外力进行化装的，就是眉毛，使用了一种他很熟悉的部队用胶水。至于肤色，根本没用任何染色剂，林耀双掌缓缓一抹，就变成了如今的惨白模样，先前好看的健康色都消失不见，仿佛多日不见太阳的人。
林耀自己的模样也变化很大，总而言之，易飞不认识人了，不认识林耀，也不认识自己。
看着粗了一圈的几个手指头，心里奇怪着粗肿的指头竟然一点都不影响活动，易飞恭敬的说道，“先生，我们出发吧。”
“出发！”林耀一笑，那模样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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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反面角色的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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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是一座休闲城市。这里有安逸的生活，有全国幸福指数最高的市民。
曾经有某个国内著名的导演在策划宣传这个城市的时候，说出了“成都是一个你来了就不想离开的城市。”
其实，不是这样，这里只有安逸，只有休闲。虽然娱乐生活和享受方面的风气很不错，但，这里不是一个适合打拼的城市，不是一个适合奋斗的城市。
有一句很古早的话，“少不入蜀，老不出川”，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安逸的人文习俗，能够磨灭人的斗志，让人沉浸在享受和休闲当中，对于年轻人奋发向上的激情和决心来说，成都绝对是一座坟墓。
因为，在这里除了个别的单位和个别的地域，你不会看到很残酷的竞争，不会看到身边的同事和朋友们夜以继日的为未来奔波和呕心沥血，只会看到喝茶，麻将。酒吧等等休闲娱乐。
这里有最宽容的老板，因为他（她）可以带头迟到，甚至早上9点10分之后，还可以让你等待在被大锁限制进入的公司大门之外。
这里有最热情的同事，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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