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西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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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西厢-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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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答应你,等到栀子再次开花,我便不再当状元,与你一同回那个竹林小院,让你养我。”
“总有一天你我之间的距离可能会远得看不见对方……我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加速与你并驾齐驱,故而只能想着这些笨办法让你后退了……”
是你先失信于我的……
如今你我之间不过隔着半日的距离,如若我现下追随你而去,我是否就能追上你?
念头好似忽得变得愈加强烈起来,然而他依旧离我离得那么远,好似什么亦听不见一般。
“过些日子再去罢,再陪陪娘亲,娘亲已经错过了你十七年,以后要是你再嫁了人,还不知几年几月方能见上一次呢……”
前些日子与娘亲一起逛街的场景好似再次重演了一般。
怎么办?
眼中不知于何时再次晕出层层雾气。
我于梦中哭醒不多时又再次昏睡过去,梦中总是有他的身影,然而梦醒后却只有低低的哭泣声相伴。
我庆幸地觉着,哭得累了便可以再次昏睡过去,这是多么好的一件事情。
这个黑夜仿似漫长得没有边际。
“哐当……”
门被匆匆推开,一个微弱的火光出现于我的眼前。
“快些起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杜君实抓住我的手只一用力便将我自床上拉起来。
然而我却丝毫不为所动,现下的我不想说话,没有精力去做任何事情,我觉着谁也没有理由阻止我去想他,索性闭着眼睛不去理会他。
“你若不去,这辈子定然是会后悔的。”他急急地吐出这么一句话。
我原本黯然的双眼,好似忽然有了一些生气,莫非是他?然而他已经死了,该怎样见到呢?
林老娘子说过,人死后的前两日灵魂还未真正的消亡,与之亲近之人还可能见到死者之灵魂。
我瞬间握紧他的手,定定地望向他,“我去,我跟你去……”
他有些疑惑地将我望一眼,随即拉过一旁厚厚的棉衣往我身上一披,继而快速地松了手,仿似我身上有什么刺手的东西一般,“……走吧。”
下一秒,他已于前面带路,不再说话。
我急忙跑着跟上去。
他一路上走得极快,好几次我都差点因路况不熟光线昏暗而绊倒,然而他却丝毫不理会我,只自顾自地走到前面,一次亦没有回头。
我只当他是报复我前时对他恶劣的行径。
然而我们竟然走到了马棚,他快速将一匹黑马牵出来,我还欲问他究竟要做什么,他已伸出右手粗鲁地将我一把拉上马。
我顿时有些慌乱起来,“你不是带我去见他?快点放开我,杜君实你这个……”
“女人就该矜持些,我真后悔当时没把你嘴巴缝上。”话毕,他已经拉紧缰绳,马瞬间开始狂奔起来。
我们迅速地出了这个府邸,我的耳旁全是风呼呼的呼啸声,顿时冷得我瑟瑟发抖,双手下意识地将身上的棉衣拉紧。
就当我冷得双手僵硬时,他却忽然停了下来,我牙齿不住地打颤,嘴唇刚张开一些便冒出一阵白烟。
“哒哒哒……”
一阵马蹄声自湖畔的另一头匆匆地过来,我的身子依旧冷得瑟瑟发抖,然而望着前方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却瞬间顿住了。
不知何时杜君实已将我自马上拉下来,我呆呆地望着前方马上之人不发一言。
莫非世界上当真是有灵魂一说?
我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脸,然而那个身影依旧没有消失。
莫非几百年迷信无比的林老娘子终于说对了一次?
我不敢惊扰此刻幸福的宁静,生怕自己轻易动一下便会打破这个美好的梦。
“你……是他的灵魂么?”
他将头顶斗篷的帽子拉下,只片刻那个于梦中心中思念无数次的身影便切切实实地出现于我的眼前。
我的心顿时一紧,屏住呼吸,手颤抖着却并非是因为冷而是无法置信,即便他是灵魂我亦感激老天。
然而下一秒,他已缓缓走至我的身前将我拥入怀中,“你觉得是灵魂么?”
我紧紧地抱着他,好像没有消失,我抖着唇抓紧他后背的衣服,“真的没有消失,你是张君瑞……”
我挣开他的怀抱,抓住他的手,继而伸手触摸他的鼻端,“还有温度,还有呼吸,还有……”
“还有……一如既往地对你笑。”他的嘴角勾起一丝我于梦中出现千百回的温和笑意。
一时之间我竟然不知道该怎样笑,眼泪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还好,还好,还好我没有到另一个世界去找你,否则我就见不到你了,还好……”
“还好你一向都慢半拍,不然我就得到另一个世界去找你了……”他抚了抚我额前凌乱的头发,微微叹息一声,然而眼中浸满的却全是宠溺。
作者有话要说:

、part49

一时之间我竟然不知道该怎样笑,眼泪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还好,还好,还好我没有到另一个世界去找你,否则我就见不到你了,还好……”
“还好你一向都慢半拍,不然我就得到另一个世界去找你了……”他抚了抚我额前凌乱的头发,微微叹息一声,然而眼中浸满的却全是宠溺。
“喂,你们还能不能尊重一下第三者了,没见着旁边还有一个人么?”杜君实双手抱胸气势汹汹地朝这边吼过来。
“实在抱歉,君实兄所站之处正好是暗处,见着你着实有些困难。”张君瑞牵过我的手朝杜君实走去。
“方才红娘不也站于这处么,你是怎么见着的?”杜君实好似更加火大了一般。
“也许,红娘气场要大些?”张君瑞微微一笑。
杜君实气得要死,“……早知道这个女人这么麻烦,即便前时我欠你一个人情我也不愿这样还。”
张君瑞“哦”了一声,继而捏了捏我的脸,“说起来,我家宝贝又瘦了些,看来养我家宝贝还是得亲手亲为才行,一分一时亦不能假手于人的。”
宝贝?
我的脑袋里忽得闪过这个名词,脸顿时开始升温,然而心中却犹如浸满蜜糖。
“是啊,你家这宝贝我是一分钟也照顾不了了,要不是前时出于必须,否则要我记起你家宝贝的模样亦实属艰难,不过好在自此刻起,我总算是不用刻意记起她的模样了,这实在是老天恩赐……”杜君实一副感激上苍的模样。
咦?直至此刻我才惊觉,此人不知于何时竟然能记得我的样子,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然而下一秒,我便再次被打击了,这貌似是出于必须?
此人恶劣的审美观啊!
张君瑞揽过我的肩膀,笑道:“当然,求之不得。”
杜君实翻了个白眼,“待我找到一个貌美如花,聪慧过人还温柔善良的女子我看你还能如此得意否。”
此人恶劣的审美观啊!
张君瑞揽过我的肩膀,笑道:“当然,求之不得。”
杜君实翻了个白眼,“待我找到一个貌美如花,聪慧过人还温柔善良的女子我看你还能如此得意否。”
张君瑞将身上的斗篷取下,径自披在我的身上,继而朝他点头,“嗯,随时敬候佳音。”
杜君实迅速翻身上马,“欠我的酒下回我会要回来的。”
说罢,他已拉紧缰绳,手下的黑马飞速离开。
不多时,那抹身影便被淹没于黑暗中。
我注视着他离开的身影,忽然忆起,“张君瑞,我忘记对他说谢谢了。”
张君瑞拍了拍我的头,“无妨,说了他也记不住。”
“……”我点了点头,“那我们现下要去哪儿?”
“回竹林小院,你不是一直惦念着那个地方。”
我“哦”了一声,然而下一秒便好似想起了什么,警惕地望着他。
“怎么了?”
“你确定你不是鬼魂什么的?”
他捏住我冻得通红的耳朵,搓了搓,“鬼魂的温度会比你耳朵还热么?”
“那可说不准,林老娘子便说过世上有鬼魂回来报恩,或者回来还债什么的……”
“那么,我是有需要对你报的恩呢,还是有需要对你还得债呢?”
“当然是还债,你说过要带我去那个竹林小院,亦说过要种一园子的栀子,还说过……”
“会陪你,一生一世。”
“嗯,你记得就好。那我们就走吧。”
他将我扶上马,再翻身上马抱着我优哉游哉地出发了。
“张君瑞,你小时候都做些什么呢?”
“为何问这些?”
“因为很好奇你小时候会做什么。”
“看书,写字,画画,下棋,填词,学琴……”
“你小时候就做这些了么?”我愕然。
他点头,“故而很无聊,我倒是想要知道红娘小时候都做些什么。”
“小时候?擦桌子,擦地板,洗衣服,端茶送水,为老夫人捶背……”
耳旁好似还传来呼呼的风声,然而我却觉得它们是在为我欢呼。
听我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一会儿,待我好不容易喘一口气时,他忽然牵着缰绳,抱着我的腰的手亦紧了些,“你都不问我前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么?”
我想了一下,转头望向他,“我们需要逃到天之涯海之角么?”
他轻声一笑,“不,不用逃,我们可以安全自在地呆在那个竹屋过着竹里馆的生活。”
我“哦”了一声,然后道:“原本还想要知道一点点的,然而现下觉着貌似什么都不用知道了……”
他顿了一下,随即露出一记爽朗的笑容,“嗯。”
“听说你原名叫做梁暮蝉?”
“是啊。”
“你爹不是姓苗么?”
“哦,我娘亲说过,我的祖先是应该姓梁的,只是卜卦之人说我爹爹五行克木,梁字下端赫然是个木字,一生会有凶险故而便改了这个姓氏,然而既然我的五行中并未有相克迹象,当然应该姓回先人的姓氏,于是我便叫做梁暮蝉了。”我将娘亲的话原封不动地用来跟他解释。
“哦?”他的脸上浮上大大的笑意,“他们是这样跟你解释的?”
“是啊……”然而为什么感觉他的表情却是说这个解释有什么问题呢?“莫非不是这样的?”
他认真地摇了摇头,“不,他们解释地很好,暮蝉,这是个很好听的名字。”
压抑住心中的喜悦,我望着前方故作平淡地道:“那你以后便叫我暮蝉罢,我好不容易有个正经的名字。”
“嗯,暮蝉。”他轻轻地念了一遍,然而那种音调,仿似之前已经念过无数次了一般。
我正想说着什么他已淡然开口,“你兴许不知道,原本我们家亦不姓张,而是姓越,只是当时父母时运不济便算卦改了这个姓氏,既然我父母已经离去,故而我亦应该改回原名。”
“嗯?”我顿时有些激动,有些好奇,“你亦改过名字?叫什么?”
“越临风。”
“越临风。”我跟着念了一遍,笑道,“是玉树临风的那个临风么?”
“对。”
“哇,你父母真会取名字,玉树临风,若是我叫做玉树就好了。”
“嗯,若你是个男孩子便叫这个名字了。”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明日给你父母写封书信,告诉他们你的平安。”
这句话一晃而过,我有些不大听清楚,然而听得他提起父母,我的话题顿时再次被转移了。
“你一定不知,当时你在普救寺算我喜爱栀子的时间,竟然与娘亲给我的时间吻合……”
“哦,是么?”他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起来。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兴许是前段日子祸事太过,老天总算打算将幸福放进我的家门了。
自此以后,世间再也没了张君瑞与红娘,只有越临风与梁暮蝉。
(完)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之张君瑞篇(一)

爹爹与梁叔叔是至交,娘亲与梁姨是儿时的玩伴,因此越梁两家算得是极为有缘分的。
五岁时的某一日,梁叔叔因经商搬到了他家隔壁,如此一来,他们家便瞬间变得热闹了许多。
譬如此刻,爹爹与叔叔于大厅谈生意,娘亲便与梁姨于院子里晒着太阳,聊着她们儿时之事。
“你们家孩子名为临风,若是我肚中的宝贝亦是男孩便唤作玉树,临风玉树,果真是恰当之极。”梁姨半开玩笑地对娘亲道,“若是女孩……”
她似是在极力思索,“若是女孩应该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叫暮蝉。”不知为何,他的脑袋里忽得冒出了这样一个名字。
梁姨吃惊不已,“倚仗柴门外,临风听暮蝉。之前便听说临风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今日才真正得见,难怪你叔叔整日里都在夸你。嗯,这样倒是极好,若是女孩便唤作暮蝉罢。”
五个月后,梁姨顺利地产下了一个小女婴,唤名为暮蝉。
梁暮蝉。
娘亲牵着他的手去瞧刚刚出生的襁褓,只一眼便欢喜地抱到怀中,“眼睛又黑又大,长得更像娘亲哦,当真是可爱得紧。”
可爱?
他瞥了一眼那个小不拉几的女婴,顿时有些嫌弃。
娘亲自袖中摸出一个淡紫色的琉璃珠,挂在了小不点的脖子上,他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那一个,发现原来他们二人的均是月牙形的。
“使不得,怎么能送这样贵重的见面礼……”
“哪里就不可以了,临风与暮蝉各一个,放在一块便聚成一个圆了,这样多好,至少他们下一辈将来见着这个珠子便会想起来他们之间的情谊,也能更加亲近些……”娘亲说着便吻了吻小不点红红的脸蛋,“暮蝉说是不是啊?”
他将脸转到一边,早知这颗琉璃珠与那个小不点的是一对的,昨日娘亲给他他便不收了。
“临风你也摸摸妹妹,她似是挺喜欢你的,一见着你便笑了。”娘亲用手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
他皱着眉摸了摸她红红的脸蛋,没料到看上去干巴巴的脸竟然分外柔软,他又伸出左手摸了摸她。
“哇……”
不知为何,她却忽然哇哇大哭起来,眼泪鼻涕弄得满脸都是,吓得他慌忙将手移开。
“不哭不哭,暮蝉乖……”娘亲抱着她宝贝地哄着。
他却忍不住在一旁翻白眼,真是个爱哭鬼。
娘亲轻轻拍着她的背,给她哼着歌,不多时她好似真的消停了许多,慢慢闭上了眼,睫毛上还挂着清清亮亮的泪珠。
他暗自舒了一口气。
娘亲朝他望了一眼,为了不吵醒暮蝉,便小声地对梁姨笑道:“看来这个当哥哥的,还是很关心小妹妹的,不妨我们再来个亲上加亲如何,将来暮蝉便嫁于临风,如此我们两家便更加亲近了。”
“好啊。”梁姨一激动立即坐了起来,“如此当然甚好。”
他哪是关心她,只不过觉得很吵罢了。望着摇篮里闭着眼睛,眼泪还挂于眼角的家伙,他顿时不欢喜了。他才不要娶这个小不点。
他觉着与其去瞧这个瘦不拉几的小不点,还不如跟着父亲出去鉴宝来得有意思些。故而那段日子他每日的时间大多用于跟随父亲与梁叔叔鉴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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