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剑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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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剑集- 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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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本有很大机会成功,可惜东瀛武士突然撤刀,结局只能是两败俱伤。

他依然站着,即便是死,阳春也绝不可能倒下。

此时,阳春只觉得两眼发黑,耳边鼓声如雷,犹如千兵万马在奔腾,五脏已如焚,那与天地融合的一刀似乎在他体内洗礼了一番,将那些五脏六腑全部绞碎了一遍。

就在这时候,那一片无边无际的血色菊花中却有个撑著把鲜红油纸伞的姑娘,轻轻巧巧的飞身上来,穿著件绣满了大红杜鹃花的小褂衣。

这姑娘正是那杜鹃花和杜鹃鸟的合体,龟城第一名妓——杜鹃。

她先走到阳春身边,温婉的玩弄着掌心的润滑的伞托,细细瞅了一番,赞道:“极寒、极冷、极冰,好一口杀人之剑。”她的声音沙哑甜美。

她不待阳春开口,又自顾走到那东瀛武士的面前,也细细瞅了一番,她看人的摸样也有一番别样滋味,艳如花。

“柳生纯一郎?”

“正是某家!”干硬、笨拙的口音,似乎有一些可笑,可那油纸伞姑娘没有笑,只因她闻到他说话时连同着话语一起吐出的血腥味,一个人如果连说话也带着鲜血的味道,那么无论他说了什么,都绝不会让人想到可笑。

“绝情、绝命、绝性,传说中的东瀛一刀泯灭人性只为练成这无上无名一刀,方才这一刀的确是无情之刀!”杜鹃幽幽道:“这一刀虽然不曾出鞘,却灿烂夺目,光芒足以胜过世上千刀万刀!”

柳生纯一郎傲然抱剑道:“你小姑娘居然也知道某家的无名之刀!”他虽已绝情不动,可意外发现自己的名声居然能威震中原,一个唱词的小姑娘也听闻自己大名,这不禁让他满足之极。

所以他的态度虽然傲慢,可口气不再毫无人味,血腥味只剩的似有还无。

“霸刀无名,真正的刀法都是无刀无式的,所以这无名一刀便是最好的名字!”杜鹃的嘴角泛起一丝涟漪,淡淡的如初春清晨湖面上的涟漪。

她知道自己赢了,从柳生纯一郎开口的那一霎那,他便输了,只因他还没有真正的断情绝性,只要他还有人的感情便还算是个人,只要是人使出的刀法便一定会有破绽,一个有破绽的刀法绝不是无敌的刀法。

杜鹃朱唇轻吐微言道:“刀,百兵之中第一霸者。东瀛刀法传自我中土大唐之唐刀,所谓东瀛刀法,三流一派:念流、富田流、鹿岛神道流,一派更是柳生新阴派,其中柳生新阴派上一代主人柳生绥军以不动之刀术纵横无敌,号称东瀛第一刀。”

她这话缓缓说来,别人或许会听得不耐烦,可柳生纯一郎不会,他知道杜鹃要说什么,她要说的正是他一生的荣誉。

果然,杜鹃继续道:“柳生纯一郎,本是柳生家外七系子弟,因缘际会,习刀十年,竟先后大败念流、富田流、鹿岛神道流三大高手,更在十七岁那年挑战柳生新阴派主人——柳生绥军,当时整个东瀛岛屿没人看好年仅十七的柳生纯一郎,可惜他们都错了。”

“一刀,仅仅只是一刀!柳生纯一郎跪地谢罪,从此无敌于东瀛,后十三年,创出无名一刀,至此再不出鞘,封刀归于北海道。今年三月十九,无山城中,柳生但马守死于白雪风云腿下,消息传出,柳生纯一郎踏海而来,中原一场腥风血雨已是避无可避……”

她说这话的声音空灵虚无,犹如那三菱鼓轻敲,鼓点渐急,到最后竟如军鼓擂动,铿锵有力,隐隐有杀伐之气。

柳生纯一郎双手合十,横刀搁肘,叱道:“某家前来并非为了报仇,更是要一探武学最高境界!”

杜鹃用一种充满了哀伤和感叹的声音说道:“阁下可知方才与你对峙一夜的人是谁?”

柳生纯一郎眼中厉芒一闪,道:“还未请教?”他踏足中原的第一战虽未出刀,却已受伤不轻,这也大出乎他所料:“在中原这样的人又有多少?”

杜鹃回望了一眼阳春,她目光古怪,叹息道:“他这样的人杰原本已是百年不出,岂能有很多之说。”

“他便是名草堂阳春!”

“阳春?”柳生纯一郎在心底将这个名字默念了两遍,确定自己已经记住了之后才又望着杜鹃道:“你又是何人?竟然对某家之事了如手掌。”

他是东瀛人,要说汉话已是勉强,此时勉强说成语更是贻笑大方,将了如指掌说成了了如手掌。

还好杜鹃听得明白,她半斜开油纸伞,朝右侧福了一福,微笑道:“小女子杜鹃,拜见柳生先生。”

她面容姣好,身段柔美,这行礼的动作更是妩媚,加之声音掺和着沙靡靡的味道,实在是个勾魂的尤物。

柳生纯一郎道:“杜鹃是什么?”

杜鹃道:“杜鹃不是什么,只不过是个妓女。”

柳生纯一郎皱眉道:“妓女?”

杜鹃道:“妓女通常就是的意思。”

柳生纯一郎道:“哦。”

杜鹃又道:“我是花钱专程来接待柳生先生的妓女。”

柳生纯一郎道:“所以你知道我这么多事情?”

杜鹃微笑道:“我的要价一向不便宜。贵的通常就是好的,即便是一个妓女要做到最好,也需要付出很大的努力。要获得顾客的满意,首先一点必须要熟悉顾客的喜好和特点”

要知道每一行每一业都有其独特的生存之道,也有其一些独特的规矩,要做到最好,就要做到专业,专业在于细节。

无疑,杜鹃的细节做得很好。

“我喜欢最好的。”柳生纯一郎看来很满意这个安排,他已经一把扛起了杜鹃,哈哈大笑:“你究竟是不是最好的,某家需要再验证一番!”

“黄华给柳生先生安排的房间在三楼左边第一个,天字号房。”杜鹃小声的在他耳边说道,呵气如兰,挠人心痒。

“现在可是黎明了,白天即将到来……”

“有很多事情,并不是只有晚上才能做的……白天也可以。”

柳生纯一郎哈哈大笑道:“的确如此,而且有些事情放在白天做或许会更有意思。”

杜鹃眨眨眼道:“正是如此。”

柳生纯一郎道:“现在我开始相信你的确是最好的,也是最贵的”

第二百二十八章 情火勾雷

现在这个龟城最好也是最贵的女人就在柳生纯一郎的怀里,而他就在房里,一间不小不大的客房,黄木板隔起来的墙壁上挂着一幅泼墨山水图,两旁悬着一幅对联,字体也还算遒劲,到不知是出自何人之手笔:“言以遣情,何以相思?”

另外挂着的便是一幅黑的发亮的七弦琴,桌上摆着的是一只四角小檀香,两只高脚水晶杯,四碟牛肉做的五香豆腐、拍黄瓜、宫保鸡丁还有酱片鸭肉。

杜鹃半个身子斜斜的倚在柳生纯一郎的腿上,他坐着越正经,她便笑的越妩媚。

“来张口嘴……啊……”她夹起一块五香豆腐,微翘起兰花指递到柳生纯一郎的唇边。

柳生纯一郎冷淡道:“某家从不食素菜!”

杜鹃笑道:“这是屠记老铺买的牛肉……”

柳生纯一郎皱眉望了一眼她筷子上的卤豆腐,道:“这是牛肉?”

杜鹃笑眯眯的将这一筷子菜送回自己朱唇,细细咀嚼道:“南宫家早已末路,可南宫无忌的一手好菜却因此大放光彩,这做牛肉便是他的一绝。”

柳生纯一郎面色一动,道:“可是当年号称茶道天下第一的凤城南宫世家?”

杜鹃幽幽叹道:“柳生先生远居海外竟也对中土名士如此了解。”

“茶道如剑道,某家自然知道。”柳生纯一郎扫了一眼桌上四色菜肴,道:“这是南宫家子弟做的菜?”

杜鹃道:“不错。”

柳生纯一郎叹道:“南宫家何至如此?”

杜鹃道:“只因他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白雪。十二年前为了一个女人,百年世家化为乌有,风流子弟顷刻间贬为一无所有的落拓客,南宫无忌只有躲在龟城才能勉强避过白雪的欺辱。”

柳生纯一郎道:“白雪?看来他的仇人的确不少。”

杜鹃道:“人只有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才会去做他原本认为死也不会做的事情,盛极一时的南宫无忌也不例外。”她又举筷捡起一块模样像极了黄瓜条的牛肉送到柳生纯一郎嘴边,道:“这个南宫子弟居然半点不懂茶,不过他的手艺的确不错,能将牛肉烹调得像嫩鸡、像肥鸭、像野味,有时甚至嫩得像豆腐。他能将牛肉烧得像各种东西,就是不像牛肉。柳生先生,还可以尝一尝。”她说这话的时候一直都半低着眼皮,又带着一点点的歪斜,这样的角度和方寸正好是将一个女人的媚和娇发挥到极点。

女人最好是三分无力抗拒,三分柔弱如水,三分娇憨痴缠,还有一分需要,骨子里需要,也就是这一分的要看似被男人勾了起来,又看似还差一点的时候,风情最是足够、最是迷人。

有一位老人家说的好:女人是马,马都是要用来骑的。

檀香幽幽缭绕,柳生纯一郎果然张口嘴吃下这一筷牛肉,忽然大声道:“不过如此!”

男人说一个菜不好吃的时候通常只有两种,一种是真的不好吃,还有一种是他不想吃。

吃饭?

吃饭有什么意思,有很多事情比吃饭有意思多了。

杜鹃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她忽然垂下了头,耳朵根子一直发红,双眼紧紧的盯着自己的双脚。

这双脚上穿的虽只不过是双很普遍的青布软鞋,但样子却做得很秀气,使得这双脚看来也秀气得很,会穿鞋子的女人通常都有一双好脚。

而要看一个女人,变得先从她的脚看起。

罗袜生尘,一截粉藕,杜鹃这样的一双脚柳生纯一郎已觉得很满意了。

他已经解下了面上罩纱,露出一张苍白瘦削的脸,这本算是一张普通的脸,只是右边有一个大大的“十”字刀疤,配上那一双鹰似的厉目,夺魂摄目。

“好,很好。”

“好什么?”杜鹃说话的声音简直低到听不见,她低下的脑袋更是几乎要触碰到了柔软的胸脯,模样简直像极了十六岁的待字姑娘,其实杜鹃的年龄似乎巳不小了,却也绝不会太大,她一双丹凤眼尤其狭长,如果在明亮的灯火下放佛还能看到眼底的一抹碧绿。

这样的一个女人出来卖,想不做到最贵都很难。

室内不知何时已经缭绕着淡淡的幽香,一种能勾起人心底火焰的幽香,柳生纯一郎的眼里也放佛燃起了一丝火焰,火这种东西只要点燃了便会越燃越烈,最后焚烧完一切。

他猛地一把拦腰抱起了杜鹃,胸口起伏不定。

可谁知杜鹃却如同受惊的杜鹃鸟一般猛地跳出了他的怀抱,抱着身子缩成一团,眼神如淋过雨的小狗般无辜可怜:“你想干什么?”

她突然问出这样的一句话,柳生纯一郎一愣,道:“你说我想干什么?”

杜鹃脖子上、耳根的粉红慢慢退去了,她的目光也慢慢的冷淡下来,甚至变得如冰一般的冷漠,她看着柳生纯一郎的目光就犹如在看一块木头、一头猪、一个死人。

“我是,可不是是个人出钱都能买的,你莫要以为谁我都可以和他做那种事!”

柳生纯一郎道:“那你想要怎么样?”

杜鹃冷笑道:“我肯卖,也要卖给真正的男人。”

柳生纯一郎哈哈大笑,他虽然大笑,可笑声中却不带一丝欢愉之色:“某家正是真正的男人!”

杜鹃道:“我没看见。”

柳生纯一郎道:“这种事情不用看,做也一样。”

做的确比说要有说服力的多了。他说着已经开始去拉杜鹃的小手了,那双手很白,手指长而纤秀,指甲修的得很干净、很整齐!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修饰了,清新脱俗,一般的名门闺秀也几乎比不上她。

杜鹃任由着他拉住自己的手,冷冷道:“我是听说东瀛一刀霸气绝伦,所以才愿答应黄华出演血菊大戏来恭迎柳生先生,只可惜……”

柳生纯一郎道:“可惜什么?”

杜鹃道:“可惜,阁下第一战未立寸功,如今又想用强抢占女人,这算什么男人!”

柳生纯一郎的脸色变了,他厉声道:“这本是你先勾引的某家,怎能说用强……”

杜鹃冷笑道:“不错,的确是我先邀你进屋的,不过现在我反悔了,你请回吧。”

她已经勾起了男人的火,引火烧身的火,骨子里的火,这种火只有一种水才能扑灭,恰好这种水也只有女人才有,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这个女人却干掉了,她变成了一块木头,一块干巴巴的木头。

柳生纯一郎放开她的手,道:“你反悔了,可是想要那个叫阳春的小白脸!”

杜鹃一听到“阳春”两个字,眼睛忽然一亮,又马上暗淡下来,可便是这样的一闪而过已经落在了柳生纯一郎的眼里。

“他并不只是个小白脸,至少他成功阻止了你杀那个拜月教的人。”

“杀了他!”柳生纯一郎展颜道:“你想要某家这样证明自己是个真正的男子汉!?”

杜鹃上上下下又看了他一遍道:“柳生先生的刀的确很快,也很强,可是……”

她虽然没有说出可是什么,但柳生纯一郎已知道她不相信他能杀得了阳春。

“那个阳春的确是一名难得的高手,某家也不敢说一定能胜他。”柳生纯一郎的眼色忽然慢慢的冷淡下来,他甚至坐了下来,把玩着桌上的那钵檀香,道:“这檀香催情之力无声无息,某家在完全不经意间差点便要中招了”

杜鹃见他已经看穿了自己的计策,只能叹息一声道:“我不明白,柳生先生原本已被我这情火点燃了,可为何突然却清醒过来了?”

柳生纯一郎道:“你想引动某家的欲火,借助我的刀去杀阳春?”

杜鹃颔首道:“不错。”此时她已经收起了作假的羞涩和冷漠,突然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简简单单的站着。

柳生纯一郎道:“这不失为一个大胆的计策。”

杜鹃道:“要获得足够的利益,一定要付出足够的代价。”

柳生纯一郎道:“不过你失败了。”

杜鹃道:“我本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柳生纯一郎道:“你知道自己失败在哪里吗?”

杜鹃道:“洗耳恭听!”

柳生纯一郎道:“杀人是一件神圣无比的事情,你不该将这个和那件事情挂钩在一起,无端勾动某家的杀气,杀气一起,这等情火对某家便再无作用了。”

杜鹃恍然大悟道:“我早听说世上有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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