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德鲁斯的遗言(第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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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德鲁斯的遗言(第二部)-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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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iqai的手微微一抖,我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最近总是像只竖刺的刺猬一样,每时每刻都竖着刺扎人。
  苦笑,我摆了摆手:“抱歉。我说,真的很抱歉。Yiqai,我是无意的。”
  ——我和哥哥不一样,我对John没感情。我期望John死掉。
  纤纤素手画出冷酷的字符,我愕然地望着她。许久,我遏制不住好奇。
  “为什么?”
  ——因为哥哥没有遭受那样的肉体伤害,而我遭受了。
  “说明白点好么?”
  ——John曾经追求过母亲,不幸被父亲发现。他们吵了架,然后父亲出去了,随后匪徒闯了进来。
  “你是说John和你母亲?”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着Yiqai,思绪在脑子里翻腾。唐曾和我说“John深爱过一个女人,但那女人已经死了”。莫非所指就是孙的母亲……那被Lukary的匪徒奸杀在浴缸中的女人?
  “孙的母亲?!”
  背脊只窜上一阵不祥的寒冷。John和孙的母亲曾有那样的关系?
  “那你母亲……”
  ——当时我太小了,不知道母亲对John是抱着什么态度。
  她看着我,打着手语。
  ——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告诉你,John对我而言,只是破坏我幸福的男人。我对他没有感情,半点都没有。
  “Yiqai……对不起……让你回想起这些。”
  她抬头看向我。
  我拿起哪个红绒盒子送到她面前,“抱歉,那天的事情真的很对不起,不管你当这个是什么,还是请你收下它。”
  Yiqai凝视着美丽的红绒盒,她当然明白那里面是什么,只是不知道之只盒子的经历。我似乎在利用这点骗取她的同情,甜言蜜语地把盒子送到她面前。她慢慢接过盒子,但没有放开我的手,轻轻捏住,摊开五指,用手指在上面慢慢地写着,一个字一个字。
  ——你瘦了。
  Yiqai转身,走出了房间,没有留下任何字句。空间再次沉寂,除了手掌中那三个字。我呆立于原地,一股说不上哽咽的梗塞感闷在了胸口,闷得我久久都想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憔悴、疲惫、负罪……茫然……
  也许是我错了,但我错在哪里呢?这一辈子,我都不愿承认,我对Kei的爱是一种错误。
  没有任何一个时代是完全好或者完全坏的。善恶只是在历史中不时交缠的两股洪流,它们的互相冲击造成了所谓的传说。
  夜晚的闹市,所有的的电视都在播放关于早上的采访内容。媒体的传播速度往往比烈性传染病更恐怖。霎时,整个城市都对政府治安厅之前出示的证人表示怀疑,媒体纷纷要求政府出面解释那段录音带的内容。显然,声纹比对以99。5%的高符合率通过了司法验证。治安厅证人的供词出现了严重的伪证可能性。
  将Matina给的软件输入终端电脑,公司内的所有的帐目瞬间完成了自我更新。档案全部由Leck转移。当我在七点离开公司的时候,那里已经成为了一家完全和军火无关的普通运输公司。虚幻的帷幕抢在对手之前便拉了下来,即使对方派出商业间谍也查不出个所以然。他们所希望得到的东西已经全被抽光,只留了一个空壳子。
  脱了西装,戴上有色眼镜,扣上一顶棒球帽,嘴里嚼着口香糖。我变成了夜游少年,拉低帽檐,我从厕所的窗户翻出公司,把手插在口袋里,急急地走在Mallarpa的大街上。
  口袋里是手机,刚才收到唐给我发出的信息。看到这消息时,我的血液仿佛从心脏里抽出一样,心一片惨白,难以搏动。
  Kei的状况越来越糟糕,张似乎已经无法控制他的伤势,而他总在断断续续地叫我的名字。唐要我立刻来看看他,也许我的出现将是Kei最后的转机。
  我招不到的士,只有跳上拥挤的公车,挤进拥挤的人群掩饰自己的脸。胸口一阵阵绞痛着。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夜幕早已降临,几个小时就此无声流失,而Kei 在那里呼唤我,我全然不知。
  公车在霓虹中摇晃,巨大的显示屏上播放今日新闻,到哪里都能看见我的脸在屏幕上闪烁——那个自信冷静的家伙对着麦克风振振有辞。我听见隔壁座位上的两个女孩在讨论“Syou”的传奇,可只有我自己看得出他的苍白和紧张——他的拳头捏得很紧,他的肩膀也很僵硬,在他嚣张自信的微笑后,能看到嘴角细微的抽搐。
  我垂下脸,不愿再看“他”苦苦挣扎。女孩说他英俊有为,多金浪漫,可我很清楚这家伙有多懦弱。抬眼看向华丽的夜景,冷感,明亮——像孙眼中的世界。
  突然很想打个电话叫Kei 听,然后对着电话大哭一场。乞求他的原谅,惩罚片刻里我的漠视。要他一生都留在我身边,无论多痛苦多不愿,请为我而留驻于这世界,这城市,这房间,这角落。请他等一等,这个懦弱的孩子正在努力为他蜕变,请他看完最后的成果再做决定。曾经梦中Kei绝情的身影在脑海中急剧放大,我咬紧了嘴唇忍住恐惧的哽咽。
  共车终于开出了市区,车上的人已经寥寥无几。直到城外临海的小镇,公车到了终点站。我跳下了车,向海边的别墅直奔而去。
  Kei在等我,或许……是的,他在等我。
  一路上,我停不下任何一个脚步,捏着手机拼命跑。海风的咸味逐渐清晰,我扑进海的气息中,湿湿的空气沾湿了发丝。我停住了。
  风吹来,卷来海的濡湿和叹息。
  我站在海边喘气,看着不远处的身影。
  他面对大海,仿佛给那份深沉的蓝黑所吸引,金色的头发在风中乱舞,与飞扬的衣角构成了雕塑般的画面中唯一的灵动。他抱着双臂,似被海风吹冷,可依旧站在海滩边,望着它漆黑的胸膛,寻找着什么。灰蓝色的眸子不曾转动,只有沾了海雾的睫毛偶尔扇动,滤去里面忽而泛上的雾气。
  海浪声很大,我们谁都听不到谁的气息。
  忽然,他叹了口气,转身向回走去。他又没穿鞋,光脚走在沙滩上。金色的沙子留在他的脚上,细白的脚踝在微弱的光线下仿佛蒙了层金粉。他如被遗忘的精灵降临沙滩,望着无法归去的故乡一人寂寞,缩起肩膀忍受人世的寂寥。
  也许并不是他不愿离去,只是他走不了。
  感情像从崩溃的心角漏出来,一发不可收拾。我的呼声穿透濡湿的海风,呼喊他的名字。
  背影一晃,他停下脚步,回了头。唇动了动,但是我听不到他在说什么。身旁的海浪汹涌而来,我直直地冲上前,把他抱在怀里,害怕海将他带离我的身边。不能!我将他死死留住。
  海浪猛地激扑,溅了大朵浪花。水粉随风吹到我们周围。我护住他纤瘦的身躯,所有的冰凉都落在我身上。湿了头发,脸颊,眼睛。我反复体会怀中纤细的存在感,收紧怀抱,让这种感觉渗透皮肤骨肉一直到骨髓灵魂。是的,我感到自己拥抱到了他的灵魂,就在怀中这细弱的身体里,正在一点点地抖动着。
  海在呜咽,那是一无所有的绝望。
  我用力亲吻他微湿的头发,紧紧拥住他。安心让我禁不住一边颤抖一边哽咽。
  “Kei……我来了……你别走……留下来陪我,哪里都不要去。”
  我想把谁拥抱在怀里呢?人,总是把神扔下,再四处去寻找神。
  梦永远都是捉不住的。渴望的双手把“空虚”紧压在我的心上,终于压碎了我的胸膛。无人能想象,我的一切都因Kei而存在,没有他的浅笑,任何事物对我都只是真实和虚幻之间的浮尘。
  历史上的国王、皇帝、战争、英雄,很容易被遗忘。但是,那夜海边的一小块时光,那刻骨铭心的拥抱,犹如难得的宝石一样,深藏在时间的宝盒里,只有我们两人知悉。
  彼此渴求对方的留驻。
  我抱住他,把脸埋进他的颈间,借海浪掩饰我的哭声,把Kei收紧在怀里。
  “我吓坏了。亲爱的,我吓坏了……我以为你死了……”
  他慢慢用手搂住我的腰,把脸贴近他的脖子。他的呼吸像叹息一般扑上被海水和海风吹得发凉的皮肤。
  “我在这里……你说了会来,我就会一直等你。”
  我破涕为笑,如一个小孩找回了自己的宝贝,吻着他的眼睛。那里有我最美丽的宝石,无价之宝。它的美丽可以碾碎时间的星尘,然后积聚在灰蓝中变成海一般的永恒。
  他垂着眼睑闪动蝶翅般的睫毛,轻轻地掠过我的唇瓣,像五月的微风一样柔软。
  几声咳嗽打破了宁静的空间,我皱眉看他忽然捂着嘴轻轻咳嗽,蜷起了小小的身体。这几天被他吓破胆的我,立刻将他横抱而起,奔进身后的别墅。  
  一脚踹开大门,只见唐从楼梯上急急走下,见到我怀里的人,原来似有话要说的嘴立刻闭上了。
  “你的眼睛长着做什么的!Kei跑到外面你居然都不知道?”
  唐面对我的斥责没有任何反驳之意,只随我来到Kei的房间前。我用肩膀顶开门,进去就把他重重地放回床面,再把掀开的被子全砸到他身上。唐站在门口,看我粗鲁地一脚踢开了床边的凳子,心急火燎地完成这一系列动作。
  明亮的光线下,Kei的脸惨白得丝毫不见血色。我皱紧了眉,急得要发疯,回头瞪向门口的唐。
  “发什么愣!!把张给我叫过来!!”
  唐看了看Kei,轻轻地开了口:“Syou,他只是被你弄痛了。”
  我一愣,回头看向Kei。他已经不咳了,慢慢撑起被我硬摁在被子里的身体。衣物悉索间,我看到他胸口上的绷带,紧紧缠在苍白纤细的肩膀上。灰蓝色的眼睛瞄了我一眼,转开了视线,苍白的唇弯出了最美丽的弧度——Kei笑了,似乎在笑我这一脸似被人耍了个彻底的表情。
  “整个下午Kei都处于昏迷状态,发现他醒来是在发觉他离开房间后。”唐见我面露愠色,连忙正色解释,“我并不知道他会突然醒来,以张的判断,Kei撑不到明天。”
  那个庸医!我啐了一口,再白了唐一眼。Kei并非凡人,他的生命力比任何一种野生动物都要强,难道唐没发现从未见过开胸手术后第三天就下床乱跑的人么?
  “但他的确是……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一愣,犹如吞了个沾了蜜的黄连。
  有时候,唐比我还清楚什么叫“适时的幽默一下”。他向来如此,即使是后面的三十年中,他一贯地保持着处惊不变的扑克脸,说着冷冷的幽默用语。
  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我侧目看看Kei,可他别开了脸。我抿抿唇:“行了,唐……你休息去吧,这里有我。”
  唐没有多说,转身出去了。我对着房门狠狠瞪了一眼:算你狠!!唐!我就知道他现在一定在心里暗笑!
  心里偷偷地嘀咕着,我瞟了Kei一眼。他已经转回了脸,直直地看着我。我们两人间原本就没有什么好掩饰的。谁的怯懦,谁的城府,彼此都知道得很清楚,但是我们都相信自己与对方的爱情没有半点瑕疵,没有懦弱也没有城府,只有用生命和人生去互相拥抱的东西。
  “你瘦了。”
  许久,Kei才开口,说了与Yiqai相同的话。有些愕然,有些刺痛。他们这句相同的台词,究竟包含着什么意思?
  “你不也是?”我抽了根烟。Kei惨白的脸颊显得憔悴,灰蓝色的眸子中透着淡淡的倦意,但他似乎一点睡意没有,伸手取走了我口中的烟,自己抽了起来。
  “你现在还抽?你想在剩余的肺上烧两个洞吗!”
  我有些着急想伸手抢回他的烟,但他不让。我急了扯大了嗓门大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他愣了,呆呆地看着我。我们瞪视了很久,沉默。他垂下眼,不再看我,沉静中又是一串烟雾。
  我真拿他没办法。Kei不愿再说话,别开了视线抽烟。可他不似在生气,而是有一股淡淡的忧伤,自烟雾中弥散,迷住了我的眼睛,有些刺。让我没勇气去抢走他手里剩下的半截燃烧的烟。它随着Kei的呼吸而闪动,一截截自焚。
  “Kei……你怎么了?”我扶住他的肩膀,可他只是说没事没事,扯了个无力虚弱的笑容要我相信他的谎言。
  他紧紧地抓住我的肩膀,起身吻我,淡淡的烟草味随着湿软的舌体窜如口腔。我有些战栗,回想上次这个吻充满了血腥和冰凉。我收紧Kei紧贴而上的腰身,几乎能把他从床上抱起来。Kei从未这样主动,吻着我的唇不愿松口,围绕我颈项的手也不愿松开,挪动双腿伸到我两腿之间,整个人贴的可以用密不透风来形容。我的胸口能感到他的绷带,腹部也能感到他柔韧的腹肌,正随呼吸而起伏。
  宽大的睡衣滑下他过于纤小的肩,苍白的皮肤在灯光下分外刺眼,可现在却带了一层薄薄的粉红。Kei扯松了妨碍他动作的绷带,让那惨白的布条一截截滑落,垂了泛红的皮肤上,缠上了我的肩膀,我的颈项,像个茧子一样缠住了我们。
  在这个茧子里,我们厮磨着。Kei轻咬我的眼睑,眉骨,鼻尖。灰蓝色的眼睛迷离着注视我。吸血鬼专有的尖牙带来前所未有的刺激,他发着细微的呻吟,骑到我的大腿上,吻着我已然裸露的胸膛,亲吻心脏搏动的感觉,苍白到神经质的手指顺着我的脊柱慢慢移动,忽上忽下,冰凉地游动着,像条不安分的小蛇。上衣已在不知不觉中全然打开。我又看见了熟悉美丽的身体和十字架吊坠,在我轻轻的抚摩下,Kei颤抖着慢慢打开双腿,薄艳的双唇间溢出一声令人难以自持的呻吟。金色的长发垂到锁骨上,似张开了一张金网,网住了我的理智后猛然收紧,把它绞得支离破碎。我浑身一颤,只听见Kei在我耳边轻求。
  他说他要这个晚上。
  一个晚上能改变什么呢?Kei说只要这个晚上,让我们彼此拥抱对方。其实快感是一瞬间的事,但幸福却是一辈子的事。被一种生理上的疲倦所包围的心理上的慰藉,上一回我们如此拥抱是什么时候?我问Kei 。Kei说他已经记不得了。我没有接嘴,记得是John事情之前,在John用悲悯冷酷的眼神看着我,问我为什么至今不知道Kei是什么样的人之前。
  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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