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瞳古董屋- 第6部分

“但后来凶手发现他搞错了，娜亚跟费里沙都不是那个女人，所以，才补救式的将她们身上的部分脏器或肢体取走。

“而且，这个认知错误并不是同时形成的，那个凶手先错认娜亚是他要找的人，但结果发现她不是。

“接着，又以为费里沙是，但可惜费里沙也不是，这也就是她们两人的死亡时间相差了四个小时的原因，是不是这样？”

基本已经无视于这个人存在的齐斯，在听到这把突兀的女性嗓音时，脸色明显的一僵，露出被吓到的模样，但很快又回复到正常状态。

“是的，正如这位小姐所言，但凶手为什么会以为娜亚和费里沙是梅纳斯？”对那名存在感十分微弱的女性露出微笑，齐斯再一次为众人提出问题。

但这次却没有得到回应，整个存尸间内，除了微弱的空调声，及幽那些模糊不清的电话交谈声外，就没有别的声响。

等了一阵，见真的没人回答后，齐斯才笑道：“那是因为她们两人身上有某些东西与梅纳斯相同，从而造成厄法迪斯的错判……

“而到底是什么东西致使厄法迪斯的错判？答案就只有两种：一是外貌特质，二是灵魂气息。

“由于娜亚和费里沙小姐们的外表完全不同，我们可以排除掉第一种可能，所以，只能够是因为小姐们的‘气’里，沾有梅纳斯的气息，从而使得厄法迪斯错认她们的身分，对她们施行了该对梅纳斯施行的献祭法。”

停下来看了眼众人的反应，齐斯继续道：“那么，现在我们要搞清楚的，就是为什么她们身上会有梅纳斯的气息。

“中国人有句古语是这么说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而人的灵魂气息也是一样，当你与一个人相处久后，你们的‘气’就会相互的沾染到对方身上。因此……”

“你是说……真正的梅纳斯就在她们身边？”

美女法医皱眉看着齐斯，虽然她听了那么久，都觉得这些不过是天方夜谭的东西。

但……如果是真的，那她也得小心了，毕竟这法医科总共也就她们四个女人，照这个灰发男人的说法，也就是说，她也有可能沾上“梅纳斯的气息”，有可能会遭到凶犯的杀害。

轻轻点头，齐斯将目光移到失去牙齿的那具尸体上。

“而且以她们的身分看……真正的梅纳斯，就在这家警署里任职，毕竟能同时跟一名法医及其助手造成灵魂气息互换现象的……就只有她们的同事吧？或者她们之间私交甚好，还经常去接触同一个人？”

“不，她们只是同事……而且因为年纪跟爱好都相差很大，平时除了工作，私下并没有太多交流。”

微愣的摇摇头，法医官呆滞的看着她同僚的尸体。

她实在想不出，署里谁有可能是那个凶犯所寻找的“梅纳斯”。

于是，房间里又是一阵沉默，但这次的沉默也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

“行，齐斯，知道梅纳斯转生的时间跟特征了，开始找人吧。”幽不知在何时已挂断电话，重新走到齐斯身旁。

“荒野里的牧人，只知吃喝不知羞耻的家伙，我们知道如何把许多虚构的故事说得像真的，但如果我们愿意，我们也知道如何述说真实。”─《神谱》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德拉克希望可以在自家老大让他滚去找书时，非常明确且坚决的拒绝这项任务，并愿意以观看尸检这种残忍不堪的刑事作业为代价。

看着眼前和身旁迷宫墙壁似的巨大书架，他突然有股想哭的冲动。

Ｂ字部第四行第三栋书架上，从上数第七行中间的黑貂毛书皮书册……上帝！他现在连Ｂ字部在哪都找不到！

天啊……这该死的图书室，还因为结界而不准带有电波的东西进来，不然他还能硬着头皮，打个电话给老大问问路怎么走。这下可好，连硬的机会都没有！

要是他现在跑回去跟老大说：“老大，我找不到Ｂ字部在哪，您带我去成吗？”

大概就没有机会再看到明天的朝阳。要正好遇上他们老大心情不好，还有可能会直接就看不到今天的夕阳。

抬头望向由上个世纪著名巫师画家马文，所画的天体图天花板，德拉克忽感头痛的扶住自己的头。

看来这些能为身处野外的人指示方向的星宿，并不能为此时的自己服务。

随手从左边的书架上抽出一本墨绿色封皮的书册，德拉克皱眉盯着上面一连串花俏的装饰文字，困难的从中辨认出书的名字。

“《奥比比与奥比比比的旅行手记》？”轻声地念着，德拉克深明自己此刻的逃避行为非常愚蠢。

“应该是《奥比皮与奥毕皮萍的旅行手记》。”就在他叹气的准备将书册放回原位时，一把细幼的孩子声线却传到他耳中。

心下猛地一惊，手一抖，那本名字奇怪的书掉到了地上。

“这本可是有七百八十六年历史的古书啊……怎么能这么不珍惜……”

惋惜的声调，自突然出现在德拉克身旁的人口中逸出，那人半跪在德拉克面前，小心的将那本根本看不出有那么珍贵的书拾起。

无比震惊的瞪视着眼前人，德拉克在呆滞数秒后，好不容易才从喉管里挤出声音：“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天啊！地啊！恐怖的齐斯老大啊！谁来告诉他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这出现在他面前的……不正是他们ＵＫ全体出动，在全国范围寻找多日都无法找到的人─年仅十岁，被老大和巫老板怀疑为神器幻王的德国天才音乐家，俄尔斯。普鲁士？

“呵呵……不用怕，先生，我不会伤害你的。”

站起身来，俄尔斯─厄法迪斯轻笑着看了德拉克一眼，接着随意的翻开方才拣起的书。

“如果阁下希望了解我是怎么进来的……嗯，我只能说，你们组织的守备人员警觉性真的非常低！

“我不过是使用了一个连初学者都会用的隐身咒而已，就能骗过这里所有守卫的眼睛，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走进来。”

“你、你……”

由于不知道该如何应付眼前看起来只是个小孩的人，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的德拉克，就只能像口吃一样重复着同一个字。

驱使魔力使手中的书准确回到原来的位置，厄法迪斯对惊恐无措的德拉克，露出和善的笑容，一双蓝色的眼睛，深深的望进同样湛蓝的另一双眸子里：“如果你是想知道我来这里做什么的话……”

轻轻摊开手掌，少年的手中忽然出现了一把水晶质地的七弦琴，他轻轻的在上面拨动，琴随即流泻出一串悦耳的音阶。

“其实，在下是来请先生帮一个小小的忙，相信先生一定不会拒绝吧？”

面对眼前笑得十分甜美的少年，德拉克忽感一阵恶寒自背部生起，接着，极缓慢的，他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一般，跪倒在少年的脚边，但他的脑部却清醒的知道这样不行，并希望能控制身体，马上爬起来离开这个地方。

只是事与愿违，他不但没能爬起来，还惊诧的发觉自己竟连一根手指都没法随意控制，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虚软。

“不要怕，先生，在下只是希望能用你来跟大公阁下交换我重要的极品……那个毁灭我主人的女人……”

耳边传来少年温柔的语句，德拉克的意识在下一秒便沉入一片黑暗之中，而昏迷前，他脑海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却是─太好啦！这样老大就不能怪他找不到那本不知什么鬼书了！

错误和谎言一样，都是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东西。

“现在马上将你们署里人事档案调出来，找一个在一九七八年六月七日出生，胸前有一片葡萄叶缠着葡萄藤图纹胎记的人。”在向齐斯打过招呼后，幽马上对克雷说道，“找到后马上让他到这里来。”

闻言，克雷与两名法医人员神色古怪的互看一眼，而那个一直穿着工作服的助手，竟开始除下身上的手术衣和胶手套。

“这个……”克雷苦笑着看向幽。“不用找了。”

“嗯？”

“你们要找的人，应该就是这位樊莉亚。奥菲托斯小姐。”克雷微侧过身，使幽及齐斯能清楚的看到解下工作装备的法医助手。

那是个外貌并不怎么出色的女性─一张不算大的脸，被一副巨型灰框眼镜遮去一半，使人禁不住担心起她的鼻子会不会被压塌，浅褐色的头发只有及肩长度，看上去显得有些淩乱、干枯，身上穿着棉质的红黑色格子布衬衫，下面是一条洗白的男装牛仔裤，套在她身上松垮得过分，远看还有点像裙子。

同时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齐斯与幽几乎是同时发出惨叫。

“梅纳斯？这是那个传说中无双妖艳的女祭师梅纳斯！”

“吾主！这玩笑也太……”

齐斯可以对天发誓，他绝对没有什么奇怪的歧视，面前的女性的确散发着无比智慧的光芒，使她受到许多人的欢迎。

但是，作为对希腊神话的忠实信徒与拥护者，他实在不能相信……或者说，他实在是不能接受眼前的现实。

“齐斯，现实与过分美化的印象总会有所差别的。

“相信我，以梅纳斯小姐现在的样子，即使将她放到殿下面前，殿下也只会认为自己是认错人。

“毕竟这跟她过去形象的韵味及外在，都有非常大的区别，虽然说那份内里……应该没有太大变化。”

露出一脸无奈的苦笑，幽耸耸肩，并为自己在此时选择德语为交流语言感到明智。

虽然他的庆幸在下一秒，就被他们眼中的知性女子所打破。

“先生，如果您是害怕我会被伤害，那就请放心吧，我已经习惯了，所以，没有必要那么辛苦的去转换您的语言，而且，我可以流利的说和听整个欧洲国家的通用语。”

女孩在说完后，推了推她鼻梁上厚重的眼镜，而那副眼镜则勾起了幽与齐斯的某些回忆。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哎……因为要相信对自己外貌无比注重的梅纳斯，竟然……亲爱的小姐，请您理解，这对我们这些人来说，就跟天方夜谭没什么太大区别。”

不好意思的搔搔头，齐斯的表现近乎是忙乱的，毕竟，他是一个女权主义者，而今天，他却确实的伤害了一位女性的自尊。

而幽能做的，也只有认同的点头和陪同的苦笑罢了。

但就在这个尴尬的时刻，幽的手机却适时的发出了来电音乐─莫札特的恶魔颤音。

“你好，这是幽。”

连忙将衣袋中的手机取出接通，幽敢对天发誓，他从没试过对一通电话表现的如此急切。

“真遗憾，我可是一点都不觉得‘好’。”

电话另一头的男人，明显情绪正处于不太理想的状态，而且，他的怨愤似乎还是针对幽而来。

“被无良的损友，用不知道是不是真货的商品，硬逼着去做些难度非常高的事情，我想，没有人会觉得‘好’。”

“噢，空，我的朋友，你知道我是个信誉良好的商人，答应给你送去古董娃娃，绝对不会食言，而且，你不认为帮助一下你这位在世上唯一的同伴，将是一件让你心灵充实的事情么？”

幽应对自如的回答着，而电话另一头的男人，明显就是幽不久前通话的对象。

“我可一点都不那么认为，亲爱的。尤其是我买卖监管的是人魂，而你买卖监管的是物魂，并且，不得不提的重点是，你有过多次送来瑕疵品的不良记录。”

为对方声音中所表现出的苦恼发出一阵轻笑，幽将他们的谈话切入到自己最为关心的终点：“拜托你的事是不是已经查出？”

“当然，否则我没有必要打这通电话。”

那边的声音变得冰冷起来，但幽确切的明白这并不是针对他的冷漠，这不过是一种习惯的认真而已，就跟齐斯在人前总是过分收敛同一道理。

“‘那位’的确已经转生，只是他在神代时期的几分怨念还残留在世上，除了这些，应该没有什么是值得过分担心的。”

“那‘那位’的地址是否也已经找到？”在明知对方看不到的情况下，幽还是下意识的一点头。

“已经用特快专递送过去，明天就会送到你手上─幽，我的朋友，希望你不会忘掉我的娃娃。”

“这当然。”

最后在一阵轻笑中挂断电话，幽再一次看向樊莉亚，意味深长、一语不发的一直看着，像是在观测，或者更准确的说，那是种审视。

“有什么问题吗？先生。”随幽的目光，樊莉亚也上下看了自己一阵，最后还是忍不住的问出声。

苦笑着摇头，幽在犹豫片刻后，还是给了女子回答。

“我只是在思考……是否曾于什么地方见过您，小姐。并且确切的考虑该如何给您适当的保护。”

由于幽话中的提醒，齐斯也皱眉开始细看着不甚特别的女孩，他似乎也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她……只是这位小姐当时的形象，与她现在的样子十分大相径庭……

但就在他于自己的脑海中找出什么的那一刻钟，他的手机却不适时的响起─中国古乐十面埋伏，这是齐斯的兴趣。

然后，在他接通电话后的约两秒内，他发出了一声让所有人精神为之一震的吼叫。

“什么！竟然连有人跑到局里的内部书库都没有察觉？你们全是吃白饭的！”

以最快速度捂住自己的耳朵，幽在心中为因为齐斯行为的突兀，而深受其害的克雷一行默哀。

“什么？德拉克！”

而就在幽认为这位暴躁的冷公子应该冷静下来时，齐斯却发出了一声更胜先前的吼叫。

“德拉克？”

听到他的名字，幽也不禁疑惑的望向齐斯。

齐斯在焦躁的挂断电话后回望他的朋友，“刚刚有人破坏ＵＫ的九层防御结界，闯到内部书库去……而德拉克……”

“被杀了吗？”克雷紧张的接话。噢，上帝，那位小先生可是位好人，他的离开将使他感到哀伤。

但他却得到了齐斯一个极有水平的白眼。

“请不要随便诅咒我的下属好吗？他只是被绑架而已。”

一手抓着那支可怜的、像是有被捏碎危机的诺基亚，齐斯狠狠的揉了揉他的太阳穴。“那堆该死的防备警戒科。”

不甚文雅的诅咒起留守防备人员，齐斯只感到无比头痛。

那个该死的德拉克是奥地利古老大家族的继承人，由ＵＫ总部总局长，ＵＫ的女王陛下亲自交到他手上让他照顾……要是……要是他出了什么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