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素衣倒也清醒着，不，应该说是清楚明白的很，姜翎月便也不急着唤醒冷小凝了，看着素衣，便从她开始好了。“你说的没错，那我也想问问你，作为幻影门的弟子，你怎么能如此？”
“娘子们一个个做好，这位美人是要问众娘子何以要跟着我这妖孽了”狐妖大张旗鼓般说道。
“我叫姜翎月”姜翎月对狐妖的称呼更觉头疼，墨谏怎么可能有如此轻薄的朋友。
“既然翎月妹妹要问姐妹们事情，那夫郎便应避开才是啊”素衣开口说道。
“也对，那我便回去补个眠，翎月妹妹适才可没将我折腾个够”狐妖说着便是对着姜翎月眨眼坏笑，语气也是让人想入非非。
姜翎月攥紧了拳头，这狐妖实在是欠扁的很，看着他慢悠悠的转到了后头，姜翎月才将所有人都看了一眼，最后，开口道：“我要找牛娃子的姐姐，她在哪里？”
一个身着淡粉色布裙的女子从人堆里慢慢走出来，一头长发挽成髻，表示自己已经嫁为人妇。“看来又是我家小弟骗了姑娘进来，那小子，一心想学夫郎的本事，夫郎才拿这唬他，他倒是当真了。”
姜翎月看着妇人，已经没有姑娘的青涩了，这**的狐妖，心里不由咒骂一声。“狐妖有什么好，让你离开家甘愿躲在这里？”
这妇人低下头，吃吃笑了笑，似乎有些羞。继而抬起头望着姜翎月道：“夫郎虽是妖，却是我见过最好看，最懂女儿心思的男人，姑娘也是见了我那残破的院落的，家中就我跟弟弟二人，日子特别的清贫，我自幼听村里的老人说林子里有狐仙，是我自己进了林子，求了狐仙救我的。”
“他可是妖啊”姜翎月着重道。
“是人是妖有什么重要，重要能解我的苦，让我跟弟弟不在受苦就好了。而夫郎又如此美貌还体贴温柔，我算是有福的。”牛翠儿有些红着脸说道。
“那你呢？你既然修仙，怎么会……”姜翎月转过头看素衣，若说跟牛翠儿有代沟，那跟素衣，应该有些共同语言吧素衣不似牛翠儿那般羞怯，直视着姜翎月道：“翎月妹妹为何修仙？”
“我自有我的道理”姜翎月不会说出自己的初衷，随口说道。
“我是自幼修道，清心寡欲，每日晨起修炼，以斩妖除魔为己任，也以为终有一日能羽化成仙。”素衣说这话的时候，便没有看着姜翎月了，而是目光清远，似乎是回想着过往的事情一样。“曾经以为人生就是那般清淡无味，一味追逐灵力法术，以为世间妖魔都是邪恶的，但是在和师兄一同除妖之时，遇上了厉害的妖，师兄为保全自己，将我舍弃，任由那妖残害蹂躏，若非夫郎适时出现，我早已无颜存活于世了。可当我养好伤势回到师门，师门却容不得我的存在，原来师兄早防了我，先下手为强，于师门之中散布谣言，说我为求活命，委身于妖。自幼一起长大的同门摒弃我，师门不要我，我才知道所谓的人心才是最为丑恶的，唯有夫郎此处才能给我清平”素衣缓缓道出自己的往事，面上却是没有再起波澜，似乎对那些事情早就看开了。
姜翎月一时沉默，这种事情便非罕见，但是素衣看着也是一个玲珑剔透的女子，跟着狐妖终究不是出路啊而且，若是有爱，怎么允许跟这么多人分享？
“难道你们其他人一个个都是因为在人世活不下去吗？”姜翎月看着其他人，似乎不信，难不成这狐妖还是大善人，专门救助人间苦难女子不成？
“我爹想把我嫁给隔壁的地主王家做小妾，那王老爷都已经五十岁了，孙子都跟我一样大，我不愿意，便跑来找夫郎了”
“我家孩子多，爹娘养不起我，把我卖给了青楼，老鸨逼着我接客，我宁死不屈，一头撞在桌脚，一时昏死过去，老鸨以为我死了，把我扔在了乱葬岗，没想到我还有一口气，被路过的夫郎救了，便是跟着夫郎了”
真巧，谁没事会去乱葬岗转悠，姜翎月听了这人的话心里嘀咕着。
“我也是被家里人卖给大户人家的病秧子少爷冲喜，还没洞房，对方就病死了，那家人忒可恶，竟要我陪葬，活活埋进棺材里，我那个恨啊怕啊，在坟里头抠啊，挖啊，指甲都断了，嗓子也喊哑了，幸好夫郎路过，把我救了出来。”
这个够惨，但狐妖怎么老往坟头跑？
“还有我还有我，我是得了痨病，医不好便是投河了，也被夫郎救了，还把我的痨病医好了，我便也不回去了，留下伺候夫郎了。”
听着一个个女人踊跃地说着各自的苦难史，姜翎月越发的无语了，这是人生吗，这些人的人生凑起来，简直就是一本血淋淋的苦书。狐妖在这群女人眼中化成了救苦救难的菩萨，偏还是英俊潇洒，温柔体贴，一个个都以身相处了。但是狐妖真的就有这么好心，跟这么多女人在一起，他就真没采阴补阳？
“看翎月妹妹还不信，那姐妹们就真的没办法了，大家都是心甘情愿跟着夫郎的，至于妹妹时候的那些人妖有别之类的，其实我都知道。”素衣见大家都说的差不多了，便是来总结一番，“但是跟有情人做快乐事，哪管是劫是缘呢？”
姜翎月眉一挑，这话怎么那么耳熟呢？再看了一眼所有人，不管真假，她也没有去跟狐妖斗个你死我活的心了。“把她叫醒，我们走”最后，她指了冷小凝说道。
“只要将冷水撒在这位姑娘脸上，她就会醒了”素衣微笑说道。
姜翎月便也不想多说什么了，当下拉起冷小凝，就准备告辞。
“妹妹不想跟夫郎道别吗？”
“没兴趣”姜翎月干脆道，她可没兴趣跟一个有那么多女人yin妖说什么。这是扶着冷小凝，头也不回地准备离开，出去之后，先把牛娃子抓起来打一顿，这都是些什么事，狐妖那么色，要是换成其他法力不济的，那不是给狐妖后宫添人吗？
“翎月妹妹这就要走了啊”狐妖不知什么时候倒了前头。正倚在门口的大树上风骚地看着姜翎月。
“你又想怎样？”姜翎月对狐妖怎么也无法好脾气起来。
“若是翎月妹妹遇上了墨谏，也替我问声好，就说狐狸丞风跟他许久没见，也有些想念的。让他有空倒我这来坐坐，倒是前头的迷阵有些难闯，来的时候先给我传个讯为好。”
丞风，这狐妖的名字她记住了，回头倒真要问问墨谏，哪来这么滥情的朋友，她便是看着狐妖，开口道：“只怕你如此招摇，未等他来，你就被有道之士也灭了”
“翎月妹妹是关心我吗，好荣幸哦”狐妖嬉笑说着。
姜翎月便也不多说，扶着冷小凝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六十章 重回万柳城
拎起一瓢冷水，浇在冷小凝的面上，姜翎月便是静待着冷小凝的苏醒，这个时候她不再怀疑素衣说的话。在姜翎月身边是偃旗息鼓的牛娃子，畏缩着在一边，似乎不敢抬头。
姜翎月还记得自己扶着冷小凝出来时牛娃子那惊得可以塞进一个鸡蛋的嘴。仿佛看到她们出来是一件极为恐怖的事情一样。那一刻，姜翎月也就知道狐妖说的都是真的，这个看着义愤填膺的小子还真是谎话连篇的。
冷小凝感觉一道冷意席卷了全身，打了一个激灵，便是腾地余跃了起来，一抹脸上的水，死盯着姜翎月，近乎喉道：“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我救了你，你不谢我吗？”姜翎月看着冷小凝，话说这个时候的冷小凝，是有些狼狈的，发丝上都是水珠，领口也是湿了一片。
冷小凝脑海里迅速回想之前的事情，狐妖狡猾，扰乱她的内心，又趁她不备对她下手，不行，她要揪出那狐妖，非打得狐妖灰飞烟灭不成。“狐妖在哪里？”一开口，冷小凝便是问道。
姜翎月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撇了牛娃子一眼，压着声线道：“说吧”
“两位神仙姐姐，绕了我吧，我说的都是假的，狐仙大人不曾强夺过谁，他是救苦救难的菩萨，要是没有他，我们一家早就饿死了。”牛娃子是噗通跪倒在地，哀求道。
冷小凝眼睛不由睁大的一圈，不置信地看着牛娃子，再是看向姜翎月，开口问道：“他说的是真的吗？你是怎么带我出来的？”
姜翎月想好了借口道：“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被困在迷阵中根本就找不到东南西北，是狐妖将你带到了我身边，再是指点了我们出口，要我们不要打扰他的清修”
冷小凝的表情变得是有些快的，这没多久功夫，她已经转化了多种神色，这个时候皱着眉头，似乎不相信，但是那迷阵又的确是厉害，没人指点又怎么出来？“你的意思是说狐妖根本没有害人之意？”
“不错，狐妖偏安一隅，庇护了邻近村落，这小子是想拜狐妖为师，所以听了胡乱的谣言，以为狐妖好女色，便是骗了你我进去。牛娃子，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我该死，两位神仙姐姐，我不该骗人，我向你们磕头赔罪了”牛娃子小鸡琢米一样磕个不停。
“好了好了，我也不怪你，冷师妹，那我们是不是该走了？”姜翎月问冷小凝，想必这个时候其他人也要靠近了。
冷小凝似乎有些无法接受，对于妖，本该除之后快的，但是一来自己的法力不及，二来，若是狐妖真没作乱，真的还能随意杀害吗？
“那个迷阵，是一般人都进不去的，若非狐妖有心放水，我们只怕是困死在里头了，冷师妹，此行不宜多生事端，你要想清楚”姜翎月着重强调道。
那迷阵……冷小凝知道是真的破不开的，她心里是挣扎的，若是识时务的，自然是走为上计，但是那是妖啊，妖就是妖，怎么能放过呢？可是对于没有恶意的妖，真的还要赶尽杀绝吗？
“我们……走吧”心里头是挣扎了许久，冷小凝才开口说道。
姜翎月等的便是这句话，立马起身准备走人，突然想起什么又低头对牛娃子道：“狐妖要我转告你，别再想这些事情了，好好过你的日子，否则……你自己想吧”
“是是是，牛娃子明白了，神仙姐姐，牛娃子错了，再也不敢了”牛娃子忙是承认错误道。
姜翎月也就不多说什么了，这跟着冷小凝走到村口的时候正好遇上了艾叶三人。
“姜师妹，事情可是办妥了？”艾叶开口问道，这村落看上去平静的很，也感觉不到什么妖气啊冷小凝早已经整理过了，她狼狈的一面自然不想其他人见到了，她正要开口说什么，便听姜翎月率先道：“二师兄，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狐妖，我们是转了好几圈，也问了村里的人，没有什么异常的。”
“那最好，我倒以为是自己失察了，竟也没能察觉到妖气，既然这样大家就上路吧”艾叶轻描淡写道，也不想多耽搁冷小凝张张嘴，却又说不出什么了，这个事情说起来真是复杂的，或许最后，几人进去那林子，也只会被困在阵中。而她，也不想别人知道自己的糗事。这冷着脸，也一声不吭，上了马便是率先走在了前头。
姜翎月知道冷小凝是是小性子了，也不点破，便当无事一样，一行人又开始上路了。这一路追踪蛇妖的踪迹，人间是术者都是给予了相关的信息，这一路前往，姜翎月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这路她似乎走过。
“前方就是万柳城了，根据各条线索，竟都是指向万柳城，万柳城是人妖群居的地方，若是蛇妖真的在，动起手来，怕是要伤到不少人”阳羡的话让姜翎月知道自己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了。是的，前方就是万柳城了，她住了大半年的地方，有着墨谏府宅的地方。
姜翎月心头不由有些激荡起来，这故地重游，已经是物是人非，不知道会不会遇上他呢？
“万柳城的确是一个奇特的地方，据说这里有着上古的法术遗留保护着这座城，妖若是进入万柳城便能得到庇护，只要不伤人，术者就不能动手除妖。”艾叶目色悠远道。
“难道蛇妖进了万柳城我们也不能动手吗？”经过一番调整，冷小凝已经恢复了往日的脾气。
“蛇妖生性凶残，进了万柳城也不会一直安分的，只要她感伤人，我们就能动手”阳羡正色道，在万柳城，他曾啷当入狱，但是当他大战墨谏时，那些事情也就没有人谈起了。事后，他被那阎昊息逼出万柳城，也就不曾踏入过，这次入内，不知道某些人会不会有触动？眼神若有似无飘向了姜翎月。
姜翎月面色如常，很好地控制着自己的不安和悸动，万柳城啊，她竟然有些归宿感来。
“多说无益，大家还是进去看看吧”那刘碎春开口说道。
“驾～”冷小凝一夹马肚，便是率先策马前去，其余人看她如此，也都是随即跟上。
万柳城最高的山头，阎昊息和墨谏俯视着下面的一切，万柳城是能遮掩一部分妖气的，而这里的人阳气也旺盛，故能将妖气隐藏很好，只要不故意生事，便不会有人发现。
“墨谏，你说她真的在里面吗？”阎昊息开口问道。
“在这里若是要隐藏，便能藏的很好，但是我不明白的便是她既然敢在妖界聚众，又敢去扶摇仙境示威，为什么还要隐藏到这里？”墨谏开口说道，万柳城啊，他在这里好些年的。
“往日是你在管束城中妖的作为，你不在的这段时间，贞儿也是出了不少力，她潜入万柳城为何，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阎昊息说道，随着这在外面跑的越来越多，他已经有些不再将墨谏当成弟子了，似乎一切回复到了当年的关系，只是，身边少了一个她“我在城中时，也只是替地灵管束一切，这万柳城中有着上古老人在地底沉眠，他在庇护这座城里的妖和人，若是惊扰了地灵，只怕是要山崩地裂的。”墨谏有些担忧道，万柳城伫立千年不倒，人妖一起生存，是冥冥之中的力量在保护着的，一如那植满全城的柳树一样，那些都是地灵的枝桠，是在暗中看着万柳城的一切的。
似乎感知到了什么，阎昊息望向了城外的路，嘴角微微轻扬，似乎真的要热闹起来了。但随即又收敛了笑意，凝碧啊凝碧，你的偏执究竟何时休？“马上就要有旧人来了，墨谏，我们还是回你的府上等着吧”
墨谏也是感受到了什么，心口有些跳动快速起来，她要来了万柳城的一切对姜翎月来说是很熟悉的，这条街她无聊的时候走过很多遍的，心里有些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城里的人认出来。那个时候墨谏在这里有些威望的，自己身为墨家娘子，自然也是被人所熟识的。若是被人认出来自己又该如何，是撇清还是承认？但进入万柳城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