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凤酬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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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凤酬梦-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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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面色微微一变,这作画一事她如何知晓……不详的预感袭来,那时候她便聪慧过人,我没有一次是说得过她的,这一次原以为还可以抓住机会戏弄她一番,但是这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啊……不妙啊不妙……
  她好整以暇地看着我,“你一定奇怪我怎么知道你以作画为生,不过我不打算告诉你。现在你老实告诉我,在府里帮你作画的人是谁?”
  我想了想,她要知道我作画不难,因为这些画早些时日就被好事的柴媚偷出去卖了换钱花,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与她计较。她若是有心,在街上看到我的画……那些梦境莫非是真的不成,她见了画作,必定以为是杜君容所做的,现在她这般急切地询问,莫非是以为杜君容还活在世上,所以想从我的口中探得一些口风?
  “那些画,都是我亲手所做,不曾假手他人。”我一本正经地说道。
  她盯着我看,显然不相信我说的话,“不可能,那些画的勾勒用笔分明是女孩子才会有的。”
  “女子作画也有硬朗之风,男子作画为何就不能绵柔温和?”
  她顿了一顿,这才正眼认真地打量了一下我,“那些画真的是你亲手所做?”
  “自然。”
  “果真人不可貌相。”她恢复神色,又看向被月光照得粼粼的河水。
  “名声被败坏,倒是可以延迟成亲,只是可以稳住一时,却不能一世都不成亲。既然下定决心从佛门中走出,尘世琐事便无法免俗,你还需再想个妙策才行。”
  “我……三哥哥要如何做,不需杜公子担心。杜公子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的婚事,你离家出走多年,回来已过弱冠之年,再不成亲,郡守大人恐怕都要急疯了。”她掩嘴一笑,“你父亲甚至已经拜托我……三哥哥多多留意好人家的女儿,给你介绍呢。”
  何必如此幸灾乐祸,你的情况恐怕比我更加糟糕!我看着她窃笑的样子,勉强假装淡定地回道:“你跟你三、哥、哥感情可真是好啊,事无巨细都一一跟你说了。连同僚之间的说亲都跟你说,莫非你三哥哥是想把你许配给我?”
  “你……”她猛地顿住笑意,瞪了我一眼,“你怎敢对我口出狂言,谁说要将我许配给你!”
  勾起嘴角一笑,“小侯爷说的吧,也就是你的三、哥、哥!”故意加重了那三个字,她面色羞红起来,也不好直言反驳,“断然不可能!”
  “你不是你的三哥哥,怎么知道他怎么想的?”
  “我自然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那我得听听这其中的缘由了。”
  她及时刹住话头,没有顺着我的话说下去,“我走了!”说完她还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会查出画那些画的人到底是谁的,你等着。”
  我看着她急匆匆离去的背影,连忙跟在后面,却不让她发觉。真是不知道她要查出作画人做什么,就算查出来了,作画的人也是我,到那时她必定会生疑,若是她跑来询问我,我再一一告诉她真相,唔,还是不要全部都说出来好,不然她不信是一回事,把她吓住以为我是妖魔鬼怪就不好了,看来得编个故事来骗骗她……
作者有话要说:  

☆、二

  风平浪静地过了几日,镇日长闲的我又作了几幅画,心血来潮地上街准备找柴媚去。自从她使计离开郡守府后,也不知从哪里来的银子,在街边盘下一家小店铺,开始做笔墨纸砚的小生意。她苦着一张脸找到我,说要拿我的画去卖,得来的钱四六分,我顺水推舟答应了,条件是她不准再来烦扰我。柴媚挤眉弄眼地怪笑着,“我知道嘛,你这是有喜欢的人了,放心,我肯定不会坏你的好事的,相反,我还要促成你的好姻缘呢,这样我才可以回老家。”
  我想不通我的姻缘跟她回老家有什么关系,只要她不来烦我就行了。每次的画都让府中小厮送去,这还是我第一次踏入柴媚的小店。
  柴媚正低着头玩九连环,她看到我来了,面色一变,然后一直盯着我的后面看。我转过身看去,后面压根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你这是怎么了?”
  柴媚不说话,脸色却变得很沮丧,顿了一下,然后这才看着我,“哎,我就知道你出现在这里就不会有好事发生。”她放下手里的九连环,跑到门外四处张望,咬着唇焦灼,“怎么办呢,时间这么急,怎么可能做到嘛!”
  她转过头,变戏法一样已经笑容满面,“你的画卖得可好了,来买画的人都问作画的人是谁,还说这笔法再过几年就可以跟那个光摩先生媲美了。啧啧,你要不是郡守的公子,而是个落魄书生,以作画为生,那就可以编个话本了。”
  我对她这些虚伪的话置若罔闻,将手里的画搁在柜台上,“最近都有什么人来买画?来买画的时候还东问西问的又有哪些人?”
  柴媚先展开那些画看了看,这才满意地回答我的问题,“那你可就问对了,还真有个来买画的问了好多问题,我当然不敢把你的身份说出来,她还问我这作画的是女子还是男子,我瞧着她那样子好像是女孩子,为了噱头,便告诉她是男子了。结果呢,她倒好像很困惑了。”
  “那她买下画了吗?”
  “她非但买下了,还买了公子你所有的画!”柴媚熟练地将画轴放在匣子里,“她还说以后公子的画,全都留给她,不准卖个旁人,她出了很高的价格我才答应她的。”
  “那我倒要会一会这位姑娘。”
  柴媚的眼神忽然亮了几分,“这下可就好办了,我这就派人去请这位姑娘来,其实我也不知道她究竟是男子还是女子,戴着帽子,身形看着不高不矮,嗓音压得特别低,衣服穿着也不太显眼。若说是男子,却比女子还要美上三分,若说是女子,却又比男子还要来得大气沉稳,真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妙人呢。”
  “我怎么听着,像是媒人在说媒呢。”
  柴媚自从做了小商人,口才变得一等一的流利,“待会公子见了便是,我先不说你就在这里,就跟她说有新货到了,她肯定会来看。公子你就耐心等上一会儿,我先给你泡杯茶。”
  她这般热情,倒像是有人暗中在指使她这样做。不过能等到慕月来,我也就不计较这些了。耐心地坐在帘子后面,等着美人登场。
  门口传来脚步声,我听到柴媚欢喜的声音,知道是她来了。
  我听到一种清脆的女音,宛如被风惊动的风铃,不是她的声音。“送画的人是不是一个女孩子?”
  柴媚似乎愣住了,良久都没有反应过来,半响才开口:“这些画不卖人,你可以看看别的。”
  “我就是要买这些画,我不光要买这些画,我还要见到作画的人,看看是谁把我的三哥哥迷成这样的!”那少女傲慢地说道。
  不好,是真正的慕月小姐来了。
  柴媚反应迅速,嘻嘻笑道:“不知道这位小姐的三哥哥是谁?”
  “我三哥哥你都不知道?你是刚来倾州城的?做生意怎么也不先打听打听再做?!”
  这位真慕月小姐颇有几分土霸王的气势。
  柴媚确实刚刚来这里,她谦虚好学毕恭毕敬地低头问道:“是我的错,不过我是当真不知道小姐您的三哥哥是谁呢。您好心告诉一下,下次我就知道了。”
  对方清脆地说道:“我三哥哥就是刚继承留侯府爵位的小侯爷!”
  “原来是我有眼无珠,不知道您是小侯爷的妹妹。不过这些画可不是小侯爷订下的,他本人也从来不曾踏入我这小店。您一定是认错了。”柴媚愈发恭敬起来。
  “你以为我是傻子不成?派人来说店里来新货了,你还说不是我三哥哥订下了这些画?”
  柴媚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啊呀,我竟不知那里就是侯府,我初次做生意,难免会出差错,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了小店这个小差错吧。”
  “本小姐不跟你废话了,你说不说这作画的人是谁?!”
  柴媚又顿了良久,才开口说道:“实不相瞒,这作画的人确实是个漂亮的姑娘,她是杜府的大小姐杜君容所做!”
  我一口茶水喷出!
  “杜君容?这个人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杜府是哪个杜府?”
  柴媚撒起谎来眼睛都不眨了,“杜府就是刚刚上任的郡守大人府邸啊,他府中一共有三位姑娘,容大姑娘最擅长作画,姿二姑娘么,以容貌扬名,至于颜三姑娘,从小被带到宫廷做公主陪读,其他几乎就一无所知。郡守大人刚刚迁入倾州城,你们不太熟悉也是正常。”
  “我说是哪个杜府呢,原来就是这个杜府。我知道了。”慕月小姐说完就走了。
  听到脚步声走远后,我连忙撩起帘子,走出来,“你为何说是容妹儿作的画?”
  柴媚脸上带着虚心的笑容,“我这不是一时着急说错了么……”
  “鬼才信!”两者区别这么大,这样也能说错?!
  见我不信,她这才叹了一声,“我这也是为你着想啊,我知道你喜欢的是……”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带着理解的眼神看着我,“不过这种也很常见,我们那边也有,还很流行呢,你要得偿所愿地跟对方在一起,用世俗眼光来看是绝对行不通的,但是我会帮助你的!”
  “你都说些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我知道她是误会了,以为小侯爷是名副其实的男儿。
  ”你想啊,小侯爷从他妹妹口中知道了杜君容还没去世,一定会到你们府上来问个究竟,到时你再出现以表衷情,说画是你作的,他惊异之余,还不是被你打动了……”
  “等等,你是从哪里知道小侯爷和杜府有关系的?”我听了半天,才意识到这些事情柴媚怎么会知道的,虽然她在杜府住了几日,也不能打探到这么多消息啊!
  柴媚一拍自己的脑门,“这是天机,不可泄露。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我忽然发现你这个人离经叛道,胡言乱语,性格古怪,不寻常啊,你到底是什么来历?总是来探究我的事情做什么?我被人骗到牢里关了十几年,是不是你在背后搞的鬼?”我步步紧逼。
  柴媚瞪大眼睛,“什么?!你被关在牢里十几年?这种事情我怎么不知道,不对,不对,是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知道呢,嘿嘿……”
  “看来这件事情真的与你关系,你说你背后是谁在指使你的?在半途中拦住我也是你计划好的事情吧?”我觉得自己变聪明了。
  柴媚连连摇头,“我真的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你一定知道的,不然你怎么知道杜府这么多事情?有人告诉你的?让我想想会有谁会跟我们杜府作对,这个人你也应该知道的,对不对?是他吗?”
  柴媚傻傻地看着我,“你也知道他?”
  “果然是他!”我说道。
  柴媚一头雾水,“我不明白了!”
  我不理会她了,走出小店,打算马上去找杜之涟!
作者有话要说:  

☆、三

  我走在大街上忽然迷茫了,就这样冲去找杜之涟质问,又能问出什么?难不成拉上柴媚去跟他对质吗?我又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他们两者是有关系的……就算知道了是杜之涟陷害自己,难道真的要把他投入大牢里报仇吗?听说罗仪裳刚刚有了孩子……
  思绪纷飞之际,一辆迅速驶过的马车忽然发出长长的停吁声,然后掉转头驾了回来,停在身边。马车夫弯下腰恭敬地问道:“可是杜大公子?”
  我抬头望去,只见车帘后面的身影很熟悉,眉眼清秀的小侯爷探出身子来,神情莫测地看着我,“郡守大人的公子,别来无恙?”
  “自然无恙。小侯爷这是要做什么?”我舒了一口气,懒洋洋地问“他”。
  小侯爷平静地说道:“杜公子,上来一叙。”
  马车朝着城郊驶去。
  四平八稳的马车车厢里摆着笔墨纸砚,她推出来递到我的前面,“你作一幅画给我看看。”
  我提起笔,蘸了墨汁,在徐徐展开的画纸上落下第一笔。
  城郊的风有些凉,吹起车帘,她坐在车窗边,松开的纱帘拂过她的脸颊,留下一片暗影,窗外是连绵起伏的青山,几只黑色羽毛的鸟飞过云霄,大地寂静得可以清晰地听到鸟儿扑翅的声音。
  马车最后停在了一条河流旁边,车夫舀起河水喂给马儿喝。清凉的河水汩汩地流淌了一地。
  她收回远眺窗外的视线,最后落在白色画纸上,风卷起画纸一角,我伸手抚平,然后搁下画笔,将新鲜出炉的画作递给她。
  她看到画的内容,整个人僵坐在那里。
  那是一串被水浸湿的红佛珠。朱丹描红,墨水平铺,栩栩如生。
  她撩开自己的衣袖,一双皓腕上正戴着这串微微泛白的佛珠。经历岁月的磨蚀,佛珠仿佛从那场漫长的梦境里开始显山露水,隐忍却藏着说不尽的故事。
  “你的手这么美,这么纤细,是女孩子的手。”我刚说完,她已经垂下手,目光直直地看着我,神情意味不明。
  “你长得这么高,这么壮,是男孩子的身板。”她说。
  我下意识地挺直后背,“我本来就是男儿身。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当年的你,可是被当成女孩子养的,男生女相果然是件不好的事情。”
  我不常照镜子,原因之一便是我知道自己与杜君容长得很像,不是她长得像个男孩子,而是我五官甚是柔和,加之长年居住在昏天暗地不见天日的牢狱之中,肤白如敷了一层粉,她说我男生女相,倒也不是故意膈应我了。而她多年来一直扮作男孩子,现在更是继承爵位成为小侯爷,举止风范愈显英气,思及彼此的处境,这岂不是阴差阳错、雌雄莫辨了。
  她看了我作的画,已经坚信不疑我就是杜君容,当年只是年幼,因此可以当成女儿家养着,现在年龄大了,要瞒也瞒不住,只能假托杜君容死于天灾,转身重新成为杜大公子杜之漪。她的理解正符合我要编造的谎言,我便顺水推舟地承认了。
  “我不是嫡母所生,甫一出生便被祖父抱去独自养着,祖父为了保全我,从小便将我当成男儿养,而你是杜府长子,为何要假扮成女孩来养?”她困惑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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