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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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债-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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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船尾随着那条诡异的龙一路而去,所过之处连个小虾米都没有;干净得很;大抵是被吓走了。
我坐在船头专注的盯着龙尾;夜寻道跟丢了它再入禁区会很麻烦。
可盯着盯着入了夜;巨大的龙身在海底只留一个模糊的轮廓,好不容易才能辩得清楚轮廓。我揉揉发涩的眼睛,回头见夜寻正躺在趟椅上休憩,便想请示老大,“夜寻;天快黑了。”
夜寻没睁眼;淡淡的恩了一声表示知晓;我见他没有下一步的指示;于是又转过去再度专心的去看那模糊的轮廓。
天色黯得很快,没一阵整个海底便成却一片璀璨晃动的星空,连最后的轮廓都分辨不出了。
夜寻像是睡着了,神色很安静的躺着,瞧上去像是并不在意跟不跟丢这么回事。
我有点沮丧的趴在栏杆边上;因为心里有点焦急,也因为自己法力不若从前,力不从心的感觉并不好受。低头时月色清幽,水面却空灵着,并未勾勒出模糊的人影来。这空灵给人的感觉宛若是海底蕴藏了另一个颠倒世界的天空,点缀满天的星空,海水澄净得仿佛并不存在,船则游离在两个一模一样、镜子倒映出来的世界边缘,缓缓前行。
好在我对沧生海的种种怪异景象已经能面不改色的接纳了,又细瞧了一会儿才发觉,那些所谓海底倒影的点点光晕其实自己在缓慢的游动着的,并非复刻的星光。
好似是鱼?我不能确定,因为光点都离得有些远。
且不论怪异与否,放目望去,天上海底皆是点缀的星光,瞧上去梦幻得很,好看得有点不实际。
可我现在没兴致看这个,我把“它”跟丢了。
船原本是以一个颇快的速度前行的,被“它”甩开之后就放慢了速度,只记着大概方向的胡乱走着。
我会仔细去听水里头的动静,因为“它”游过的地方往往存在大量生物躲避的状况,由于身体很大,搅动的水流也颇为可观。等它走得再远一些,就是鱼类渐渐回游,但较之稀少的区域了。
没一阵,肩膀上裹了件薄毯,夜寻很是顺带的在我身边坐下,也不晓得是何时起来的。眼眸半敛着,看上去有点没精神的模样,淡淡道,“跟丢了?”
我不大好意思的恩了一声,然后道,“说不准还能找到,我在想办法。”紧接着就要去听水里的动静。
又默了一阵,我抬头偷觑眼夜寻,看他正低头凝着水面出神,本是同寻常无异的模样,却无端给我一种无精打采、有些蔫蔫的感觉,不由道,”你若是累了便去休息一会吧?”
下午之前都还好好的,钓着鱼,嘲笑着我。见过那怪异的龙之后就不怎么说话了,一直在睡。当然了,见过那龙之后我一直在船头一心一意的追着‘它’,夜寻则搬个躺椅睡了,总不该他那个性格还会对着我絮絮自语才是。
夜寻像是听进去了我的话,漫不经心的晃了我一眼,就准备起身,淡淡道,”追不到也不必强求,去禁区的方法多的是。”
我为了安慰自己,忙问他,“恩,还有什么法子么?”
“可以明个再把它召出来。”
我沉默了,思索,“怎么召?”
风轻云淡,“这个么……看运气。”
“……好吧,你先睡,我再找找。”我已经确认他是随口在安慰我了。
夜寻已经站起身,从我这个角度看,他的眼眸中满满的承载着星辉,很是漂亮。“你急着要找到它么?”
我一怔,心说这不是当然,你说我最后一魂在禁区,跟着它才能顺当的进去禁区啊。面上则是直接省了这些腹诽,老实巴交的昂着头,将他瞅着,“恩。”
两人皆静了,我是因为在等他的回应,而他则只是安宁的低眸瞅着我。
半晌,夜寻俯身,面色很是从容的俯身的将我拎了起来。
手起初是架在我腋下的,而我早就习以为常被从船板上拉了起来,自然而然的勾住他的脖子,承力后,他才改作揽住我的腰。
他抱我多数是这样,像抱个小孩一般。
“很急的话,今个就早点睡,明天我再来找。”
我被他抱着进了船舱,还晕晕乎乎的,“可你不是说召唤它要看运气?”
夜寻将我放到床上,随意道,“我运气一贯很好,你不用担心。”
虽然弄不清楚话中的虚实,但他说了让我不用担心,那便基本没有问题了,于是我自己偏头去扯床边的被子,一面道,“你今个能睡我这么?我想同你睡。”对面的另有一个房间,也备着床。
自从那天他亲了我,我知道他至少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儿喜欢我的,虽然会时而淡得看不出来,但我其实还是很想黏着他。
奈何夜寻是个冷清的性子,我又觉得他可能不喜欢那种缠人的类型,未免将他好不容易给我点的喜欢消磨掉,我最近其实忍得很内伤。譬如他方才近身抱着我的时候,我便会很想吻吻他的眉眼。
若是说一起睡,我想也不是第一次了,之前在凡界他也答应了,所以应该是没问题的。
夜寻很是淡然的应了一句恩,没甚犹豫的在我身侧躺下。
我朝他侧过身,不动声色的缩短了彼此的距离,开心道,“我们这趟走得还算安稳,应当很快就能找到最后一魂才是。”
夜寻并没有进到被子里来,兴许是为了给我掖被角,隔着被子将我拢了拢,“明天怎样尚且不好说,你莫要高兴得太早。”
我朝他笑得矜持,心中却又莫名得意满满,“可我有你么~”
我知道我现在的表情肯定很得瑟,甚至于朝他眨了眨眼。有时候我也觉,自己能承他一份喜欢,委实幸运。
夜寻只是笑,笑了一阵又问我,”你也会这么说来讨千溯欢心么?“
于是我认真道,“千溯才不是一句话能够讨好的。”恍似有点感悟,“恩?方才那句还能讨人欢心么?”
“恩。”他就应了这么一个字,不晓得是应前头的那一句,还是后头的那一句。
我想了一会,早就了然于夜寻和千溯一样,是属于那种高深莫测的人。我同他们一个从小处到大,一个也处了大半辈子,愣是一个都没能猜透,反倒学会了安然的面对他们的高深莫测。
比如此时此刻,猜不出夜寻在想什么的时候,我稍微静了一会,就从容自若且毫无芥蒂的换了个话题,“今日我不是钓了个大鱼吗?嘿嘿,还是第一回,唔,但是被那条龙吃掉了,好可惜。”
夜寻问道,“你那也算是钓的么?”
“鱼竿鱼线鱼饵都用上了,当然算。”
“……”
翌日,起了个大早。
出了船舱之后,低头看见甲板上湿哒哒的,留下些许奇怪的水痕,一团一团,像是拖行的头发留下的。看痕迹还未干,想必还没有离开。
水了有东西,这种事我早已经接受,死海中有的,生海中大概也是有的。因为昨夜我听夜寻说了,死海中不过葬着寻常低阶的神魔,而生海则是掩盖着无数高阶神魔了,禁区更甚。既然如此,纵然环境有变化,那神魔墓地中该有的异变,还是会有的。
昨个睡觉时,我难得没有乱动,便是因为夜寻将我卡在他与船板之间,害我一夜连翻个身都不曾。
夜里也听到些动静,像是小鬼的窃窃私语,夜寻背后的房门开了又关,不晓得进来了些什么,是否还留在船舱内。我被他锁得动都不能动,也曾想偷偷问一句那是个什么东西,实在不济看一眼也成,省得这么一无所知,兀自想象的骇然着。
可夜寻半压着我,却是泰然自若的睡着了。
我手脚都不能动弹,只能仰起头轻轻咬了口他的下唇,想跟他说我很好奇那东西,能不能容我看一眼。
然夜寻只是倦懒的睁了下眼,眸光落在我的唇上,幽定着。
我怕他记仇,忙小声解释道,“我有点怕,睡不着,想看看那……长什么样。”
他伸手按下我将要支起的头,淡淡道,“活人不能看它,死人才能看。”
一句话,了结了我的好奇心,因为我要把自己归类为活人才行。
所以忐忑的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也只是看到了船板上它们留下来的痕迹,更觉沧生海是个无法想象之所。
夜寻慢条斯理的从船舱内沏了茶,端出来一杯递给我,”睡迷糊了么?盯着地上瞧什么?”
我指着地上的一滩水渍,”这里有东西。”
他眼神只是往那瞟了一下,然后默了半晌才道,“你如今命格中死局还未改完全,所以能看到些寻常人看不见的东西。这事你自个心里头知道就好,就算当真瞧见了,也要装作没看到,否则遇到禁区内的‘水魑’,便难脱身了。“顿了顿,”我只能模糊的瞧见它们,瞧不清留下的痕迹,禁区内的水魑灵智很高,你要留心。“
我忙点头,”它们叫水魑?“
夜寻道,”只有禁区内的才有这么一说。”
“为什么?”同样是活人见不到的东西,同样不会公之于众,没有所谓命名的必要。
夜寻风轻云淡道,“水魑已经不受六道轮回约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便是常人口中的,越神级?”
我已经骇然道无话可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周更君回来了……
之前一直很想解释一下原因,但是总想着码出一章来之后在作者有话说这里交代一下会方便一点,结果拖啊拖,现在才码出一章来。
我十二月初有很重要的考试,一周前突然想起来有这么件事  ORZ
然后全身心的扑向了图书馆。码字的事就暂时耽搁下来了,现在离十二月初还有一个星期多一点,我可能真的没心思码字,所以来请个假。
考试完了会恢复更新,并且承诺绝对不会坑的。
鞠躬道歉,亲们久等,对不住了~

  ☆、第99章 残魂

船行渐缓;无声无息。
夜寻再度嘱咐我一遍,进去禁地后,就算看到什么也要当做没看到的事,神情几分认真。见我点头,才结了个我从未见过的阵印,印在船身之上;不晓是作何用的。
四下水流平静;宁静得很是微妙。夜寻说话向来不喜欢重复,如今他有这么一说;我点过头之后便格外上心的记着了;中规中矩的进了船舱。
海面一片广袤;便在船速几乎趋近于静止之时,船身忽而一阵轻晃;像是船头触上了个什么东西,并不算很大力,仅仅碰一下便无声息了。
我那时正在船舱内;只觉微微异样;以为不过碰到了漂浮的物什。等想起什么走出船舱时,整个外遭却已全然换了个模样。
原该是高挂的烈阳,如今隐隐的透在幽蓝的水波之中。光线扭曲,冷冷的,失去了温度。
想必已经进入了所谓的禁区,竟是在叫人避之不及的海底。
可那水却没有跟人真实的触感,仿佛冰蓝光线的营造出来的一种幻觉,可见,而无法触摸。所以我渡过入口时,才并不晓得已经进入了海底,或者说,这究竟是不是“海”。
沧生海,总是不能以常理来推论。我再度体会到了这一点。
近处海底沙石干净而泛着幽冷,好似一块块的凝冰。船行其上不足三丈高,速度不快。可以瞧见水纹中一缕缕灰白的东西,很细。像是活物,灵巧的浮动着,又像不过随着水纹波动的漂浮物,很多的聚集在一起时十分的影响视野内的能见度。
我觉着很奇怪,便钻回船舱,同夜寻道,“也没见招来那条古龙,怎的就进禁域了?”
“沧生海本就是我建的,要去哪还需旁人带么?”
“但是昨天……”
夜寻似乎有点心不在焉,不怎么理会我旁枝末节的问题,凝着木桌上的摆饰物,淡淡道,”只有一个时辰,找不到就得半月后再来。这里也不好出入太多次,扰了宁静会出大乱子,你有心思问这个,不如想点办法召唤魂魄。”
他一开口,我就感知到他情绪偏不好的那一方。只是很微妙的直觉,说不出理由的。
我讪讪的哦了一声,随即更加沉心的展开神识去寻。
这种微妙直觉,我只在千溯身上感受到过。就譬如每次我要去某些古墓亦或是险地去寻宝的时候,千溯多半不会限制着我,懒洋洋的在一旁看我准备,顺带一声不吭的不悦着。
夜寻同千溯在某方面给人感觉的确相似得惊人。
……
由于四下除了那灰丝就再无旁的东西阻碍,我很快便在无边无际的沙石的素白之间寻着了一点突兀的乌黑,细细一探,便是一阵极致的寒意爬上背脊,瞪大眼睛、惊骇的瞅了眼夜寻。
我身处沧生海,早应该对会遇见死物云云的心有准备。然倘若只是遇见了什么死物倒还好说,在冥界见过的死物见得委实很多。
那只是一口棺,通体乌黑,密封得好好的,没有丝毫异变。但是它仅仅存在在那都好似蕴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压,给人极度不详之感。难以想象那诡谲无华的棺盖若是翻起来会是个怎样的光景。
莫非那就是越神级的威压?
我看了看夜寻,想他应该也是发现了,可他并没有给我什么解释。我只得继而去寻,如此境况接二连三遇见了五起,每见一口类似的棺,都让我下意识的记住他们的方位,企图避开。
也因发觉乌棺的次数越来越多而不自觉的绷着呼吸,好像行走在薄冰之上,提心吊胆的谨慎起来。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船经由夜寻导向,行入一个很是诡异的‘隧道’之内。
其实也并不算是隧道,只是因为两旁都有一个个分割且完整隔离的结界,很是奇怪。
像一个个的监狱,可这里的结界是透明的,若不是那些灰丝被尽数挡在外头,我也发现不了结界的存在。
结界里头什么都没有,幽静的海域中唯有头顶晃动的阳光,照耀着海底的沙石,素白。
窗前纠结的灰丝婉转一阵的散开,我忽而发觉前方结界某处有什么一闪而过,酱紫色,身量颇小,干瘦干瘦的。
一惊,而后忙坐直身体,去看另一个方向。
夜寻则忽而眯了下眼,”恩?“
我仅是慢了两拍才在神识将将扫到的范围内,同样寻到了一口翻开的棺木。
金楠木镶玉,棺板上坐着一个女子,只从背影来看,墨色的长发从她坐着的棺一直倾泻到白色的沙石之上,着一袭单薄的素色纱裙,看上去有点儿哀。
“找到了?!”
从身量上看应该是我,可我没那么长的头发。
行船提速靠近,角度渐渐变化,我忽然很怕绕到前面时,看到一张狰狞的脸长在”我“身上。
夜寻没再说话,只是起了身走向船舱外面。
我有点怕,便一步不落的跟在他后面,为了安慰自己般自言自语的道,“我,我曾经在结缘灯的幻境里看过这个场面,就是那口棺,环境也是对的。”
“那你有没有见过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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