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伪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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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伪君子- 第4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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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收敛。

亲手毁掉了秦堪十多年苦心经营建设的天津根基,钱宁终于出了这口十年里积抑的恶气。

原来这才是权力的滋味……

钱宁满足地闭上了眼,发出一声舒服的呻吟。

新皇登基,秦堪的时代已经过去,如今已是他钱宁笑傲朝堂的时代了。

身旁的桌案上,堆积着如小山高的供状,这是钱宁近日大杀四方的成果,供状里全是秦堪的罪名,大大小小,真真假假,总之,陛下只消在那些供状上画个红圈儿,秦堪的罪名算是坐实了,死一百次都足够了。

钱宁越想越兴奋,越急不可耐。他决定明日便动身回京,他迫不及待想看到秦堪那张脸上露出的绝望表情,一偿他这十年里郁郁不志的怨恨。

各种如意算盘在脑海里噼啪乱拨,一名钦差侍卫却在门口抱拳行礼。

“钦差大人,京师北镇抚司派人来了,言称锦衣卫有重要之事,需向大人面禀。”

钱宁睁开眼,对打断他遐想的人颇为不悦,懒洋洋地道:“叫他进来吧。”

“是。”

进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这群人杀气腾腾,每个人的手却背在身后,很怪异的动作,进门后不朝钱宁行礼,只是冷冷注视着阖目假寐的钱宁。

良久,似乎感到气氛不对,钱宁睁开眼,然后他便看到了一身飞鱼锦袍的常凤。

“常千户?”钱宁认出了他,嘴角的笑容越来越讥诮:“千户见到我这指挥同知,为何不行礼?秦公爷的手下都这么没规矩吗?”

常凤也笑,嘴角咧出一个老大的弧度,愈发显得狰狞可怕。

二人面对面相隔数尺就这样笑了起来,仿佛看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二人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抑制不住,最后二人各自捧腹笑得直不起身。

这时,一名校尉忽然向前走了一步,暴喝道:“钱宁,你的事犯了!我等奉诏押你回京,随我们去诏狱走一遭吧。”

钱宁笑声戛然而止,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阴森:“奉诏?你们奉谁的诏?”

“当然是陛下。”

“诏命何在?”

“待你束手就擒后自会见到。”

“你们当钱某是三岁孩童么?不见诏命,你们竟敢拿捕钦差,好大的胆……不对!”钱宁两眼忽然睁大,失声道:“常凤,你敢矫诏!不想活了吗?”

常凤也终于止了笑,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花儿,懒懒地一挥手:“拿人!”

两根散发着森然寒光的铁链非常娴熟地往钱宁头上套去,钱宁大惊,跳起身撞翻了身后的太师椅,身躯灵巧地在桌上翻了个跟头,稳稳落地。

“来人,有人行刺钦差!”

无数钦差仪仗侍卫从院内涌来,一张盖着皇帝印玺的诏令挡住了所有人的脚步。

“锦衣卫奉诏拿贼,谁敢阻拦,概以同党论处!”

侍卫们面面相觑,见诏令上印玺鲜明,不似作伪,众人犹豫一番,咬了咬牙,缓缓退后几步。

钱宁心中愈发冰凉,惶然道:“陛下不可能拿我!你们哪里来的皇帝印玺……张永!是张永那狗贼!他要造反吗?不对,是秦堪要造反吗?”

常凤目露杀机,狞声道:“诏谕有令,若钱宁反抗,就地格杀!”

身后十余名锦衣校尉早已摆开攻击阵式,纷纷从身后亮出机弩,森寒的弩箭一齐对准了钱宁,众人齐声大喝:“杀!”

“乱臣贼子休想拿我!我要进京面圣!”钱宁怪叫着,忽然暴起身形踢翻了一张椅子,两腿一蹬便朝门外奔去。

嗖嗖!

两支弩箭激射而出,正中钱宁双腿,钱宁惨叫一声,当即扑倒在地。

“你们这是矫诏,要被诛灭九族的!秦堪,你这贼子,打压排挤我十年,今日胆大包天欲造反,竟还是不肯放过我,你会有报应的……”

常凤冷笑:“倒是生得一张硬嘴,钱大人是卫中同僚,却想必还没尝过锦衣卫的刑罚,把他带去城外,让钱大人知晓何谓剥皮实草。”

第七百四十六章 兵谏逼宫(上)

在众多仪仗侍卫无奈的目送下,钱宁被一群锦衣卫押出了天津城。

城外找了一处偏僻安静之地,众锦衣卫将钱宁绑在一棵树上,常凤从腰侧抽出一柄匕首,看着钱宁嘿嘿狞笑。

钱宁被巨大的恐惧包围,似乎已吓得神志不清,圆睁着一双犹自不敢置信的眼睛,嘴里喃喃道:“不会的,秦堪怎会造反?他怎敢造反?他如何造反?”

“啧啧,钱大人不愧是帝前新宠,死到临头了还在忧心国事,你问的这些事啊,到了阴间黄泉自己个儿好好看,看看咱们秦公爷是怎样翻云覆雨,一手遮天,一个阉狗养大的杂碎,让你当个镇抚已是公爷天大的恩赐,给脸不要脸,妄想取秦公爷而代之,还在天津大杀四方,把公爷半生心血毁于一旦,今儿若让你死痛快了,算老子对不起你,知道什么叫剥皮实草吗?”

“剥皮实草”,洪武太祖所首创,说来其实很简单,就是把人皮活剥了,然后在剥下来的人皮里填充稻草,做成人形立在路边,就跟农田驱赶鸟雀而立稻草人一样。

失神的钱宁忽然狂笑起来:“这定是秦堪虚张声势!你们在吓我。”

笑着笑着钱宁的神情渐渐狰狞而扭曲,恶声道:“我忍辱负重十年,在秦堪麾下活得连条狗都不如,如今我好容易时来运转平步青云,区区小计谋焉能吓倒我?造反?秦堪有这本事吗?京师有十二团营,有御马监,有五城兵马司,还有京师附近数十个卫所大军,秦堪有什么?就你们这几号南京锦衣卫的老班底想改天换地,简直做梦!常凤,你吓不倒我,你不敢动手,我乃代天巡狩钦差。敢动我一根毫毛,秦堪和你们这些走狗从此万劫不复!”

常凤哈哈大笑,手中匕首因颤动而不停闪烁着寒芒。

“对对对,钱大人真聪明。老子真不敢动你一根毫毛,你吓到老子了……”

嘴里说着不敢动手,常凤手里的匕首却毫不含糊,锋利的刃尖抵上钱宁的额头,轻轻一划,钱宁的天灵盖顿时划破一道可怕的口子,鲜血喷涌而出,常凤将匕首插回鞘内,亲手将那道口子小心翼翼地揭开,再揭开。仿佛塑造一件艺术品似的,从头骨开始,渐渐揭到脸部……

钱宁张大了嘴惨嚎着,眼睛仍睁得圆圆,目光充满了不敢置信。他到现在还不信秦堪真的要杀他,直到常凤差不多将他脸上的人皮揭完了,钱宁终于完全绝望,意识也永远陷入了黑暗。

一个多时辰后,常凤终于将整张人皮揭了下来,而钱宁早已断了气,只剩一具没了人皮的血肉骨架无力地耷拉着脑袋。

常凤退后两步。看着手里这张完整的人皮,似乎对自己的手艺颇觉满意,嘴角泛起几分变态似的邪笑。

“来天津的路上就说过要扒了他的狼皮,老子说到做到,弟兄们,把这狗贼的心肺挖出来瞧瞧。看看到底是不是生得一副狼心狗肺,还有这张皮,填点稻草立在这林子里,让那些吃里扒外的家伙瞧瞧下场。”

*

一道密报悄然入宫,如同在耳边撞响了洪钟大吕。乾清宫内,朱厚熜震得双耳嗡嗡作响,半晌没回过神来,脸色惨白得像许多大臣府邸大门前高挂的丧事白灯笼。

“北郊大营……兵马调动异常?”朱厚熜艰难地憋出一句话。

小宦官神情惶急,仍躬身垂首道:“是,今日傍晚始,北郊大营内尘烟四起,军令马嘶此起彼伏,未多时便见三支万人骑兵出了辕门,直奔四武营,四勇营,四威营驻地而去,并派出精骑截断了南北官道,无论官商军民人等皆不准通行……”

朱厚熜脸色惨白,颤声道:“辽东边军直奔十二团营驻地此举何意?截断官道又是何意?叶近泉想做什么?他……他……”

小宦官额头汗出如浆,扑通跪倒道:“陛下,叶近泉怕是要反了!”

朱厚熜两腿一软差点栽倒,小宦官说出了他一直不愿承认的事实。

“他为何要反朕?”

“陛下,奴婢听说叶近泉曾是宁国公府的护院家仆,十余年前,宁国公诛杀辽东总兵官李杲后,力保叶近泉当了辽东都司副总兵,后来渐渐升为总兵,总督,这些年朝中人事更迭,朝臣们只知叶总督威震辽东,与鞑子交锋屡屡得胜,扬了我大明国威,可叶近泉出身宁国公府之事已渐渐不被人所知,陛下,叶近泉没理由造反,但秦堪……却有充足的理由啊。”

朱厚熜略一思量,不由又惊又怒:“皇兄失踪后内阁有过廷议,秦堪言称担心各地藩王不稳,而团营久怠之兵不敷大用,于是建言调辽东边军入关戍卫京畿,当时这理由入情入理,无可挑剔,今日看来,秦堪竟在朕未进京之前便已布置了一切,好个算计!”

说着朱厚熜终于咧嘴大哭起来:“你欲称帝径自为之,何必叫朕来京?何必害朕性命?今日兵临城下,教朕如何是好?”

“陛下勿忧,今陛下登基未久,朝中根基俱无,数日前承天门惨死一百多位大臣,世人皆诬陛下所为,正是四面楚歌之时,身边可依者唯钱宁,张璁也,如今钱宁身在天津鞭长莫及,陛下何不召张璁入宫商议?”

朱厚熜此时已吓得六神无主,急忙点头:“对,赶紧宣张璁入宫见朕。”

“还有,今日辽东边军蠢蠢欲动,奴婢以为当安抚为首务,特别是安抚叶近泉……”

朱厚熜如梦初醒,急忙道:“对,对对,先把叶近泉安抚下来。”

接着朱厚熜眼里闪过一道厉色:“还有,令腾骧四营出城赴宁国公府,先把秦堪和家眷拿下!”

*

北郊大营帅帐。

帐内分左右两排坐着辽东诸将领。其中大部分都是二十多不到三十的年轻人,这些人是叶近泉的心腹部下,也是当年一批批送往辽东熬链的少年兵,大浪淘沙后。他们终于在大明的舞台上闪耀光芒。

叶近泉披甲戴盔坐在帅帐正中,标准的战时装扮,手里拿着一道明黄色的绢布,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钦封诚国公,世袭罔替,赐勋‘右柱国上将军’,领中军都督衔,辽东五万将士劳师以远,赐银五十万两,军中四位总兵封侯。六位参将封伯,各加勋号衔号……啧啧,好手笔。”

帐内将领纷纷大笑起来,彼此之间互相拱手打趣,互称某侯某伯。帅帐内顿时嘻嘻哈哈闹成一团,可众人眼中的目光分明充满了讥诮,对无端临头的爵位和封赏嗤之以鼻。

他们当年都是丁顺和李二亲手从流民营里挑出来的,给他们吃给他们穿,教他们读书识字,送他们去辽东经历厮杀征战,如今的一切都是秦公爷给的。他们欠秦堪一条命,怎会将皇帝的封赏看在眼里?

叶近泉的眼中也露出了笑意,却静静的不发一语,待帐内众将闹够了,叶近泉将脸色一板,沉声喝道:“众将听令!”

众人同时起身。一阵整齐的甲叶铁片撞击声过后,两排将领已朝叶近泉躬身抱拳。

“末将在!”

“今上不仁,无道不孝,本帅与秦公爷决意进宫兵谏!”

“愿与大帅同往!”

“此时傍晚,今夜子时全军由朝阳门而入。先夺九门,再入皇宫!”

话音落地,帅帐外的天空忽然一声炸响,一道刺眼的闪电如匹练般在天空裂开。

正德十四年深秋的最后一场雷雨如期而至。

…………

…………

距京师北郊大营不到三里的一处农庄周围布满了锦衣校尉和边军将士,里三层外三层将农庄围得如同铁桶一般密不透风。

秦堪站在简陋的屋檐下,负手仰头看着屋外倾盆如泄的雷雨,心绪却无比平静安宁。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箭已离弦,水已覆地,再也回不了头,连日里烦乱起伏的心情此刻却如得道高僧般古井不波。

来到这个世界十多年了,原以为自己可以和风细雨改变一切,然而走到最后,终究免不了杀人流血,他已没有选择,只因他还有太多的抱负没有实现,当年在崇明岛吕志隆墓前发下的誓愿,十余年后扪心自问,或许已做到了,然而自己和诸多名臣良将花费半生的努力却要因一个人的权欲而完全抹杀,秦堪不能再忍了,他怕对不起自己和太多人的辛苦。

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永远不知道自己将要抹杀的一切是多少人一生的心血,甚至以多少条性命为代价换来的今日。

这样的熊孩子,不能不抽他一顿。

腰间忽然多出一双手,紧紧地将他环住,手很纤细,却微微颤抖着,看得出它的主人此刻多么的害怕不安。

秦堪露出了微笑,转过身看着她。

“相公,真要兵谏吗?”杜嫣长长的睫毛微颤,俏脸在天空闪电的照映下无比苍白。

秦堪叹了口气:“相公别无选择。”

“相公不当官也行呀,主动上疏辞爵致仕,或许……”

秦堪笑道:“别人致仕或许可以保命,相公不行。”

“为何不行?”

“因为相公权力太大,朝中和地方势力根深蒂固,他若不杀了相公,便永远不能将这些威胁到他皇位的势力连根拔除,为了巩固皇位,我不能不死。”

杜嫣失望地垂下头,道:“何必非要赶尽杀绝?”

秦堪笑道:“我不想死,更不想你们和孩子们死,所以我不得不反抗,”

轻轻抱住杜嫣,秦堪叹道:“嫣儿,相公不想当皇帝,相公只想保命,保住自己和家小的命,我之一生做的事无分正邪善恶,皆无愧于心。”

杜嫣默然点头,靠在秦堪怀里静静享受着难得的安宁。

倾盆暴雨里,一名校尉冒着暴雨纹丝不动站在农庄院子中抱拳道:“公爷,夫人们和丈老爷家眷皆已安置妥当,此处离北郊大营咫尺之间,农庄周围布下控弦之士数千,公爷可无虑,门外马车已备好。”

秦堪点点头,道:“进城,去杨廷和府上。”

第七百四十七章 兵谏逼宫(中)

雨越来越大,雨水仿佛连成线的珍珠,顺着屋檐陋瓦滴落地上,很快汇聚成河,潺潺流往低洼。

校尉撑开油纸伞,秦堪使劲搂了一下杜嫣,然后松开她,目光随即在杜嫣身后的金柳,唐子禾,秦乐秦康众人脸上转了一圈,发现大家脸上带笑,眼中却浮现着浓浓的担忧,秦堪不由展颜笑道:“轻松一点,我只是去皇宫里坐一坐,不同的是,这次多带几个人进去罢了。”

众女忍着眼泪点头。

秦堪抬步欲走,忽然停住脚,再次回过头,这次目光落在唐子禾身上。

唐子禾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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