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伪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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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伪君子- 第3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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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重重叹气:“朕很忧虑啊……”

“发生这种事呢,大家都不想的。”

“秦堪·你说朕的朝堂怎么出了这么一帮老东西?朕这些年被他们折磨得还不够么?”

“做人呢,最要紧的是开心······”

“这帮老东西活着,朕怎能开心?朕敢肯定·因为他们,朕的阳寿起码折了二十年!”

“陛下饿不饿?臣叫人煮碗面给你吃······”

朱厚照脸颊抽了抽,扭头瞪了秦堪一眼:“你这嘴里冒出来的话怎么yin阳怪气的?你说让朕风风光光入城·怎样才叫风光?”

秦堪笑道:“万众欢呼算不算风光?”

“那些文官呢?”

“有了万众欢呼,文官们自然也会跪在陛下的车辇前欢呼的。”

二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儿,忽然听到车辇外将领兴奋禀道:“陛下,安定门外忽然涌出了无数百姓,他们出了城门后全部安静跪在官道两旁……”

朱厚照一楞,接着惊异地看了秦堪一眼,急忙上前掀开了车辇玉帘。

触目所及·朱厚照倒吸口凉气,离他车辇数十丈外·黑压压地跪着无数衣着各异的百姓,见身穿龙袍的朱厚照走出车辇,安静跪在官道两旁的百姓们忽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恭迎吾皇大胜还京!王师万胜!吾皇威武!”

响彻云霄的欢呼声在大雪漫天的空中久久回dàng不休,朱厚照定定看着眼前向他跪拜的百姓,仿佛被惊呆了,不知过了多久,朱厚照终于回过神,第一反应便是转身扭头看着秦堪,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惊叹。

“你……怎么办到的?”

秦堪叹道:“为了给陛下争口气,臣殚jing竭虑,绞尽脑汁,终于……”

“终于怎样?”

“终于花了五百多两银子把这事办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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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九章 战线瓦解

“五……五百多两银子?”朱厚照眼睛发直,嘴巴张大,老年痴呆症提前的征兆。

秦堪的俊脸闪过一丝心疼,黯然叹道:“五百多两,实在是一笔巨款了,陛下知道,臣的手心向来只进不出,取我钱财如杀我父母,今日臣肯为陛下花五百多两银子,足可见臣待陛下是何等的高山流水……”

朱厚照叹道:“区区五百两你就不必在朕面前讨乖卖巧了,说说,你这五百两是怎么花的?”

“派一队锦衣卫入城,全京师六十余坊,将每坊的甲保里长叫出来,让他们发动百姓出安定门恭迎圣驾,每一位百姓可得五十文钱……”

秦堪眼中笑意越来越深:“五十文钱对平民百姓来说,至少是小半个月的粮米,也或许是病中父母的三副汤药钱,权贵们不将它看在眼里,但在百姓心中的分量还是颇重的。”

朱厚照的表情很精彩,时红时白,复杂莫测。

“也就是说,现在这万人迎驾的场面,其实是五百两银子花出来的?”

秦堪笑眯眯地瞧着朱厚照,终于逮到机会说出一句前世很流行很潇洒的经典语录。

“陛下,能用钱解决的事儿,全都不叫事儿。”

“这话听着挺混帐,但细细一琢磨,似乎有点道理……”朱厚照喃喃自语,神情愈发复杂难明,嘴角不停抽搐:“想不到朕为之暴跳如雷的事情,落在你手里居然只花了五百两银子便轻松解决……秦堪,你说朕该哭还是该笑?”

“陛下当然该笑。”

“朕为何该笑?”

秦堪脸上又闪过一丝心疼之色,黯然道:“因为臣又花了五百两银子,请了五十个市井老泼妇堵在文官云集的梁储府前骂街,不出意料的话,那些文官们此刻估摸着想死的心都有了……”

朱厚照定定看着秦堪,目光呆滞如死鱼,不知过了多久,朱厚照忽然仰天哈哈大笑出声,笑声越来越大,不仅笑弯了腰,连眼泪都笑得四下飞溅。

“秦堪啊秦堪,你这缺德的本事是祖上传下来的么?快告诉朕你祖上十八代的名号,朕要追封他们!”

秦堪没说错,此刻梁府内聚集的文官们确实想死的心都有了。

市井百姓虽是弱势群体,但显然老泼妇并不弱势,不仅不弱势,而且很强势。这群老娘们儿自古以来便招惹不起,无论谁当皇帝谁坐江山,该骂街时就骂街,一点也不含糊。

丁顺办事很利落,也不知从京师哪个旮旯里挖出来五十个老泼妇,老泼妇们拿了银子,二话不说成群结队直奔梁府而去。到了梁府门前,泼妇们脱下鞋子垫在屁股底下,就地盘腿坐下,然后拍着大腿指着大门便骂开了。

秀才举人骂官在大明很常见,但凡秀才举人们对官员有丝毫不满,登高吆喝一声,邀十来个志同道合的同窗同年往衙门一站,没人敢拿这群身负功名的老爷们怎样,于是很多在衙门里吃过官员大亏的地主乡绅们便想出了损主意,暗里花了巨金请有功名的士子帮场子,十几个士子站在衙门前骂几句,再发一下传单或摆出联名上告的架势,很多官员便不得不服软,大明的宗族乡绅和地方官员之间的关系里,士子这个阶层在里面扮演着微妙的润滑作用,当然,更多则是添堵。

士子骂官是为寻常,但普通百姓骂官可就不多见了。

今日梁府门前五十名老泼妇一字排开,指着梁府破口大骂。梁储贵为百官群臣之首的内阁大学士,何曾经历过这般场面?梁府门前的下人们气得脸白身颤,死死攥着拳头却不敢迈出一步。

因为这些老泼妇的背后,数十名身着大红飞鱼服的校尉们手按腰侧刀柄,虎视眈眈地盯着梁府的下人们,脚尖颇不安分地刨着地上的泥土,像数十头狂暴的野牛般蠢蠢欲动,仿佛梁府的下人们只要稍有异动,校尉们便会一涌而上将他们逮进诏狱杂治,让他们清醒一下冲动的头脑的同时,也算是杀几只鸡给梁府内的猴儿们瞧瞧。

随着老泼妇们骂街的声音越来越大,梁府门前围观的百姓也越来越多,有意的无意的,知情的不知情的,瞧着泼妇们身后仿佛为她们保驾护航的锦衣卫校尉,大家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渐渐地,大家嘻嘻哈哈都跟着泼妇们骂了起来,难得有这种免费骂官的机会,甭管谁对谁错,跟着一块儿骂吧,过过嘴瘾也好。

…………

…………

梁府前堂内已乱成了一锅粥。

百来个大臣在堂内急得搓手跺脚团团转,原本宽敞的前堂无端多了百十号人转圈圈,立马显得狭窄起来,转圈踱步彰显自己焦急心情的人难免摩肩擦踵磕磕碰碰,以脾气火爆著称的大明文官免不了又是一顿大吵。

官阶比较高的几位大学士和六部尚书侍郎端坐不动,脸色却无比阴沉。

皇帝挟胜归京,为了不助长他的得意气焰而故意冷落,给他一个下马威,在他们认为其实是一件小事,毕竟皇帝年幼,平日里大臣们对他斥责甚至喝骂,皇帝也只如东风过马耳,漫不经心一笑便揭过,瞧不出他有多大的自尊心,久而久之朱厚照的自尊底线被大臣们试探得清清楚楚,原本以为今日不出城迎驾只不过是寻常小事,万万没想到打了一场胜仗的皇帝陛下自尊心也见长,大臣们不迎驾他竟死活不进城。

不进城也就罢了,但凡稍通世故人情的,只消下一道温和的旨意,大臣们找着台阶就坡下驴,出城迎一迎未尝不可,谁知道他不知从哪儿挖了几十个老泼妇堵在梁府门前骂街,这一通骂街骂得太恶毒,半个时辰内活活气晕了三位老大人,这下好了,大臣们想找个台阶下都下不了,情势陷入了僵持。

梁储身为主人不能发作,盯着堂内十几位御史言官,目光颇为怨毒。

若不是这帮人叫嚣着非要给陛下一个下马威,今日怎会闹到如此骑虎难下的局面?

当然,梁储责怪的不仅仅是言官们,怨毒的目光扫来扫去,更多则是盯在左都御史杜宏身上,显然对杜宏收了秦堪这么一位绝非善类的女婿很不满。

大臣们心里都有数,皇帝那单纯的性子决计想不出这么阴损的主意,多半是他身边的秦堪想出来的,那孽畜坑人不止一次两次了,今日这出闹剧扑面而来一股熟悉的味道,始作俑者不是秦堪那孽畜是谁?

迎着堂内众人不善的目光,杜宏脸色愈发羞惭,左瞧右瞧没发现一道同情的目光,气得猛然站起身,朝众人拱了拱手,冷冷道:“诸位同僚,老夫先行告辞,出城迎驾去了,恕老夫直言,今日这一出诸位好生没道理,君不君臣不臣的,诸位不觉有愧圣恩么?朝堂之大,吾谁与归?”

说完杜宏狠狠一甩袍袖,独自朝梁府大门走去。

杜宏刚跨出前堂门槛,久已按捺不住的李东阳和杨廷和也站起了身。

工部给事中胡帛拦在二人身前,躬身苦笑道:“二位大人也要出城迎驾么?”

杨廷和怒哼一声,道:“再不出城,我等大臣岂不成了天下士子的笑柄?今日大家闹也闹够了,该收场了吧?”

盯着神情复杂的胡帛,杨廷和冷冷一笑:“胡大人,今日这事儿没完,陛下显然已被激怒,就算我们内阁不作声,锦衣卫的秦堪和东厂戴义绝不可能轻轻揭过,厂卫可不是吃素的。”

胡帛呆立片刻,当即挣红了脸,梗着青筋暴跳的脖子道:“陛下昏庸,亲征师出无名,更有违祖制,我等忠臣拒不迎驾只会青史留名,他秦堪敢效刘瑾残害忠良么?”

杨廷和冷笑道:“当初刘瑾残暴若斯,最后还不是死在秦堪手里?你们将秦堪的客气当成福气,刘瑾能杀人,秦堪便杀不得人么?再说,谁是忠良谁是奸佞,是由你们来判定的么?别的且先不提,单说今日这桩事儿,本官可看不出你们哪里像忠良!可恨本官先前不察,被你们所谓的‘忠直’所挟,稀里糊涂做错了事,胡大人,恕本官现在不再苟同!”

说完杨廷和怒气冲冲拂袖而去。

李东阳捋着白须紧跟其后,胡帛脸色已有些苍白,仍壮着胆子拦住了他:“西涯先生,连你也……”

李东阳捋须苦笑,指着门外道:“听见外面那些泼妇骂什么了吗?”

“市井粗鄙之言,西涯先生何必……”

李东阳截断了他的话头,苦笑道:“‘君非亡国之君,臣却是亡国之臣’,秦堪这竖子骂得太毒了,老夫历经四朝,好不容易攒下半生清名,这句话却将老夫半生所得一锅全端,你说说,老夫马上致仕告老之人,早已不再过问朝务政事,今日只是见这里人多过来凑个热闹,老夫招谁惹谁了?”

李东阳走了,老狐狸对自己的定性很轻描淡写,“凑个热闹”而已。

一位左都御史,两位当朝内阁大学士都走了,众人如同垮掉了一半的主心骨,神情惶然面面相觑。

梁储铁青着脸,独坐主位颤巍巍端起茶盏,慢悠悠地品了口茶水。

胡帛扭头一看,不由焦急跺脚:“梁公,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闲心喝茶呢,大家都等着您拿个主意呀……”

梁储慢吞吞搁下茶盏,道:“诸位看不出本官在端茶送客么?”

胡帛一呆:“送谁?”

梁储手一抬,手指秋风扫落叶般扫了半个扇面:“送你们这一百多号人,全都给老夫滚蛋!”

第六百四十章 迎驾入城

京师城外,大雪已渐渐停了,阴沉的天色里,上万百姓仍静静地站在城外。

朱厚照坐在车辇内一动不动,这次归京的冷遇激发了少年天子的傲性,今天非跟大臣们卯上了。迎不迎驾其实只是件小事,朱厚照从来也不是爱摆排场的皇帝,只是今日这些大臣的做法委实令他生气,当了三年皇帝,再怎么昏庸他也意识到,今日若不声不响认了这桩委屈,明日朝会上那些大臣指不定有多少难听的话等着他。

君臣之间无声的较量,在京师安定门外僵持,政治从来都是由小见大的,这已不仅是迎驾的事了,它升级到了君权和臣权博弈的高度,事关各自的利益,谁也不肯让步。

…………

秦堪骑在马上,伫立在风雪中,蟒袍坎肩上积了厚厚一层雪,黑色的纱笼帽顶上,积雪不时扑簌而落,冰冷的雪花飘在脸上顿时融化成水,沿着刚硬的脸颊缓缓滑落。

似乎感觉不到寒冷,秦堪的目光盯着城门,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直到城门口一道矫健灵活的身躯悄然走来,秦堪的眼中才露出一丝笑意。

丁顺被冻得鼻头通红,一边往手上哈着热气一边快步走近,走到秦堪马前,丁顺笑着搓手,眉宇间尽是得色,笑容分外抢眼。

“从你的表情可以看得出,城内应该被你闹得鸡飞狗跳了吧?”秦堪瞟了他一眼,淡淡道。

丁顺楞了一下:“公爷怎么知道?”

“很简单,差事没办好的话,你不会笑得这么贱……说吧,那帮大臣服软了吗?他们什么时候出城迎驾?”

丁顺情不自禁朝秦堪竖了竖大拇指,笑道:“属下不得不由衷赞公爷一句,公爷妙计安天下……”

秦堪瞪着他,冷冷道:“夸人也要夸对地方,这种下三滥的主意可称不上什么‘妙计安天下’,直接说结果吧。”

“是是,公爷您也知道,属下一向嘴笨,不善言辞……总之,公爷的主意把那帮大臣气坏了,特别是雇的那五十个老泼妇,活活骂晕了三个老家伙,这会儿梁储府里已乱成了一锅粥,过不了多久,那帮家伙该窝里反了。”

秦堪笑了笑:“这么说,他们快出城了?”

“公爷的妙计等于掐住了他们的脖子,属下敢保证,半个时辰内他们一定乖乖出城恭迎圣驾。”

秦堪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叹道:“圣驾归京,大家依祖制出来迎一迎也就是了,伤不了筋动不了骨,非得撕破了脸把他们逼到悬崖边上才肯拉下脸,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丁顺一旁恶狠狠道:“他们就是贱的!”

秦堪斜睨了他一眼,没出声。

丁顺知其雅意,立马笑道:“属下的贱跟他们可不一样,本质上来说,属下的贱是忠肝义胆型的……”

秦堪叹道:“能贱出忠肝义胆气质,你也算是身怀绝技了……”

“公爷,今日这事怕是没那么容易揭过去,咱们是不是做好拿人的准备?十几个带头蛊惑文官不出城的杀才,锦衣卫已拿到了他们的名字,只等按图索骥拿他们下诏狱了。”

秦堪忍不住有一种蠢蠢欲抽的冲动,俯下身子拍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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