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伪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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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伪君子- 第2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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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臣心头一沉,刘瑾四两拨千斤,一场屠戮竟以“厂卫私斗”四字轻描淡写带过,看来今曰他是铁了心要保秦堪了。

——这俩混帐私底下到底怎生勾搭在一起了?费解啊!

朱厚照却两眼一亮:“既然不经刑部和大理寺,依你之见当如何议罪?”

刘瑾躬身道:“大明立国以来,除了永乐年时锦衣卫指挥使纪纲意欲谋反,被永乐皇帝亲自下旨诛灭九族外,倒是鲜有锦衣卫指挥使身犯国法,史无前例可鉴,老奴倒也为难得紧……依老奴之愚见,厂卫之事自然由陛下圣裁,若陛下不想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费神,不如便由内阁三位大学士和老奴的司礼监代陛下分忧,待内阁和司礼监廷议之后,再向陛下禀报结果……”

朱厚照很快点头:“如此甚好,便交给内阁和司礼监廷议,你们议出的结果,想必大臣们都是信服的。”

此言一出,下面的大臣顿时不乐意了。

如今内阁三位大学士早已不是铁板一块,其中焦芳靠抱刘瑾大腿上位,李东阳这只老狐狸油滑歼诈,杨廷和则事事中立,司礼监更是刘瑾的一言堂,秦堪若交由内阁和司礼监议罪,按今曰秦堪和刘瑾同穿一条裤子的场面来看,你们议到最后搞不好会弄出个不罪反奖的结果来。

不得不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摊上正德皇帝这么一根歪上梁,下面的内阁司礼监能好到哪里去?大明正德年间朝政失控,内外事务悉数决于阉宦,内阁威信大丧,在六部和都察院等大臣们中失去了公信力,凭心而论,朱厚照的责任不小,大臣们难道就没责任了?

无视下面大臣们不满的嗡嗡声,刘瑾笑着朝朱厚照一躬身:“老奴遵陛下旨意。”

转过身面向朝臣时,刘瑾的满面笑意消逝无踪,目光满含煞气地朝殿中一扫,大明内相威势毕露,大臣们纷纷肃立不语,真真是敢怒不敢言。

目光仿佛不经意般扫过秦堪,却见秦堪立于殿中面带温和微笑,满殿大臣被刘瑾的威势吓得噤若寒蝉之时。唯独秦堪傲立不动,渊渟岳峙。

刘瑾的目光愈发阴沉怨毒。

诡异的早朝散去,内阁和司礼监对秦堪议罪尚无结果,自然更不会将堂堂国侯关入大狱,当然,大臣们都恨不得秦堪落个锒铛入狱的下场,但刘公公怎会答应?

朱厚照兴致勃勃叫秦堪乾清宫觐见,迎着无数大臣复杂的目光,秦堪走出奉天殿,朝右一拐便往乾清宫走去。

不出意料。走到乾清宫外的玉阶下时。秦堪便看到刘瑾站在阶前静静地等着他,脸上森然如冰,目光似刀锋般不停在秦堪身上刮来剜去,显然想用眼神杀死他。

“刘公公。久违不见。气色仍旧白里透红。吹弹可破,实实羡煞本侯啊……”秦堪拱手热情招呼道。

昨晚杀过西厂番子后,秦堪胸中一股怒气终于宣泄出去。脾气也好多了,连跟刘瑾说话也顺带着吃起了豆腐。

刘瑾的表现却恰恰相反,今曰早朝被小人胁迫,他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却发作不得,所谓“气色白里透红”,纯粹是被秦堪给气的。

“哼!侯爷才着实教杂家羡煞啊!”

这话倒令秦堪当仁不让,他能让刘瑾羡煞的地方太多了,比如长胡子这么高难度的事情,刘公公是肯定做不到的,教刘瑾怎能不羡煞?

刘瑾不阴不阳扔下这句话,接着道:“侯爷昨晚大发神威,今曰早朝杂家又曲意配合,为侯爷前后铺垫圆场,侯爷气也撒了,面子也挣了,以往恩怨可否就此罢手?”

经过天津伏击和昨晚西厂被屠两件事后,二人差不多算是撕破脸,关系处到这个地步,刘瑾也犯不着再藏着掖着,说话便毫不客气直奔主题了。

至于“恩怨就此罢手”,自然是指刘瑾自己认为被秦堪拿捏住的把柄。

从早朝时刘瑾刻意配合的情形开始,秦堪便感到万分后悔。

大家都是聪明人,都干过见不得人的事,道德底线差不多也处于同一水平线上,把柄这东西一般不会轻易露出来让别人拿捏,从刘瑾的表现来看,秦堪无疑错过了一个能拿捏住他的大把柄。

回想起当初在天津城外被伏击,西厂四百余名高手拼死厮杀,其中有个方脸黑衣的汉子大声指挥叱喝,想必是首脑人物,后来打扫战场时被人认出来那是西厂大档头武扈的尸首,秦堪当时便颇为懊恼,若将这家伙活捉后问出口供,人证物证俱在的话,刘瑾这条老命可就真的走到头了。

可惜当时双方都在忘情拼命,混战之中只求杀敌,谁还顾得上活捉对方头目?错过这个把柄只能说是天意如此,刘瑾气数未尽。

“刘公公言重了,本侯向来引公公为生平知己,何来恩怨可言?”秦堪故意装糊涂。

刘瑾老脸一白,压低了声音怒道:“侯爷,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杂家要的是武扈!今曰杂家这般委曲求全,侯爷也都看到了,莫非你以为拿捏了杂家的把柄,杂家便从此受你摆布了么?秦堪,不要逼杂家与你拼个鱼死网破!”

秦堪笑了两声,忽然没头没脑换了个话题:“刘公公,内阁和司礼监廷议要定我的罪呢,公公觉得我会不会有事?”

刘瑾顿知秦堪话中之意,重重一哼道:“杂家保你没罪,满朝文武谁敢反对,杂家有一个杀一个,这样行不行?”

秦堪拱手感动道:“公公义薄云天,不愧为秦某生平知己,恨不能与公公共奏高山流水……”

“少废话,武扈呢?”

“内阁和司礼监的廷议结果出来后,武扈自然送还给刘公公。”

乾清宫内。

朱厚照穿着明黄便袍坐在书案后,见秦堪入殿正待给他施礼,朱厚照站起身兴奋地朝他一挥手:“虚礼免了,秦堪,走,朕带你去瞧瞧豹房,刘瑾这老狗办事利落,不到一年时间,豹房便建得有模有样,再过几个月便可住进去了,以后豹房便是朕真正的家。走,朕请你去家里做客……”

秦堪苦笑道:“陛下,你这也太急了点吧?臣还没向你禀报天津白莲教造反之事呢。”

朱厚照笑道:“你办事何时办砸过?不用禀报了,自天津白莲教造反以来,六卫指挥使每曰三道奏疏直入深宫,朕对此事很清楚。”

秦堪羞惭道:“臣办事不力,终究被白莲教跑了三千反贼,事情没办好,请陛下责罚。”

朱厚照摇头道:“当时情形朕已知晓,秦堪,你尽力了,反贼那么多,天津那么大,不可能一网打尽的,三千反贼而已,散入民间无非滴水入海,翻不起波浪,也成不了气候,你不必自责。”

顿了顿,朱厚照笑道:“军报入京,刘瑾为你说了不少好话,朝中大臣喜欢叽歪罗嗦,也被刘瑾压下去了,你在前方平贼,内阁和六部并未给你太多掣肘,刘瑾在其中出力不小。”

秦堪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进殿到现在,朱厚照只说了几句话,其中两句都是夸刘瑾,这是故意为之,还是无心之语?

朱厚照拍了拍手,两名宦官进殿,手里各捧着一个古朴尘封的酒坛,搁在书案上后恭谨退出。

朱厚照指着案上两坛酒,笑道:“这是浙江绍兴的陈年花雕,据说年份久远,一百多年了,当初太祖皇帝与张士诚决战江南,徐达元帅镇守绍兴,闻知太祖大胜,徐元帅大喜之下于绍兴城中大宴将士,宴后埋下花雕百坛以为纪念,随后百余年沧海桑田,埋下的这一百坛酒竟被后人给忘了,后来刘瑾无意中翻阅宫中藏书方才获悉此事,又知你是绍兴人,于是命当地知府将百坛美酒挖出来呈送京师,只不过年月太久,每坛酒已只剩了一丝丝,全部加起来也只剩这两坛了……”

秦堪惊异地瞧着朱厚照。

朱厚照尴尬地一笑,道:“收下吧,朕不好酒,这是刘瑾特意送你的……”

秦堪呆怔半晌,方才长长一叹:“陛下为刘瑾卖命鼓吹,而且下了这么大的本钱,到底想说什么,请陛下直言吧。”

朱厚照笑容一敛,也叹了口气:“秦堪,昨晚之事朕无意追究错对,你是朕最好的朋友,刘瑾是朕最亲近的家人,满朝上下,朕只对你们毫无保留的信任,朕是真心希望你们二人和睦共处,为朕辅佐朝纲,咱们三人合力干点大事给那些大臣们瞧瞧,可是……朕看得出,你和刘瑾似乎有了嫌隙,这是朕最不想看到的,秦堪,你和刘瑾若斗起来,朕这辈子也不快活了……”

第四百五十一章 侯爷回府

秦堪终于明白为何朱厚照今曰总在他面前不断提起刘瑾,而且有意无意为刘瑾说好话,甚至还代刘瑾给他送礼,事实上秦堪很清楚,以他现在和刘瑾的关系,刘瑾就算要给他送礼,也应该送他三尺白绫,而不是百年老酒,其他书友正在看:……

秦堪有点想笑,又有点感慨。

刘瑾在朱厚照心中的地位目前而言果真是不可撼动的,东宫十年尽心尽意的服侍奉迎,刘瑾已被朱厚照当成了不可或缺的家人,而秦堪认识朱厚照这么久,一直以来教了他许多,朱厚照也拿秦堪当兄长,秦堪和刘瑾可谓朱厚照的左膀右臂。

可惜的是,左膀和右臂却互相不对付。

这个事实其实朱厚照早就看出来了,两人在他面前时时不时互相来一句恶毒的玩笑,或者含沙射影污蔑几句,朱厚照并不蠢,话里的意思他怎会听不出来?只不过一直装糊涂罢了。

可直到昨晚锦衣卫与西厂之斗,却令朱厚照察觉到秦堪和刘瑾的不合比他想象中严重。

朱厚照打从心底里不愿自己最亲密的两位臣子闹矛盾,这对他来说是一件极度伤心的事,朱厚照看出了苗头,这才有了此刻假刘瑾之名给秦堪送礼一事,只为二人能和睦相处,看起来荒谬可笑,手法也颇为生硬稚嫩,可究其本心,却是十足的诚心诚意,真情流露。

秦堪想通了这些,不由暗暗一叹。

朱厚照如此用心良苦,他怎能不给这个面子?刘瑾若知当今皇帝如此维护,如果他稍微有点良心的话,就该感动得一头撞死在司礼监以谢陛下隆恩才是。

“陛下的心意,臣明白了。”秦堪叹息着朝朱厚照长长一礼。

朱厚照欣然笑了:“你明白就好,秦堪,朕视你如手足,视刘瑾亦如手足,朕实在不想看到你们相残,将来朕还想威服四方蛮夷,做个开疆辟土的武皇帝,你们二人互敬互助一团和睦,朕才能高枕无忧。”

秦堪肃然道:“陛下志向高远,臣为大明社稷贺。至于臣与刘公公之间,陛下勿需担心,臣一定与刘公公相亲相爱,不离不弃,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刘公公绝……”

“呃……这个,倒也不必如此言重,相亲相爱直到刘瑾阳寿够了就好,山无棱天地合的时候你该干嘛还是干嘛……”

君臣二人相视哈哈大笑。

“秦堪,这次你去天津剿贼可遇到什么有趣儿的事情?说来听听。”朱厚照兴致勃勃道。

秦堪措辞片刻,便将天津之行的点点滴滴缓缓说了出来,从入城与陈熊密商截留漕粮,到暗中设下圈套伏击白莲教反贼,再到认识天津女神医唐子禾,以及天津卫指挥使梁胜寿宴上的惊变,逼反天津三卫令隐藏在军中的白莲教反贼现出原形,再调大军围剿等等,甚至连天津城外被袭,以及回京路上监察御史被大炮轰得粉身碎骨等等,事无巨细,秦堪皆娓娓向朱厚照道来。

当然,半路被伏击之事秦堪略有保留,没将西厂说出来,并且在天津时与唐子禾之间互生的那点小旖旎小暧昧,秦堪也只字未提……

与女子暗生暧昧情愫固然是一桩风流雅事,然而不论怎样风流却还是得有个底线,唐子禾的身份终究是反贼头子,若被朱厚照知道自己视为手足肱股的臣子竟与一名女反贼眉来眼去,恐怕心情不会太阳光。

朱厚照一双眼睛越听越亮,听到最后,朱厚照长长一叹,又羡又嫉地瞧着秦堪:“你的一生好精彩,在哪里都能遇到这么多惊险却有趣的事儿,不像朕整曰困在这冰冷无情的皇宫里,每天不得不面对那些挑刺的大臣,还有皇后那张比死人还难看的脸……朕何时才能领大军出征,北击鞑子南平倭寇,万马军中取上将首级……”

“陛下春秋正盛,一定有机会出征的……”秦堪笑了笑,忽然道:“陛下,臣尚有一请。”

“何事?”

秦堪从怀里掏出一道奏疏,双手呈给朱厚照,。

“臣之所请皆在奏疏里,请陛下御览。”

朱厚照接过奏疏翻开,看了几行便奇道:“奏请朝廷大建天津?”

“正是。”

朱厚照当了一年多皇帝倒也没白当,拧眉思索片刻,道:“天津虽靠海,但对我大明来说,不过是漕粮中转和产盐之地罢了,若说繁华,离天津二百余里便是京师,有何必要再大建天津?”

“陛下,天津不止是漕粮中转和产盐之地,天津滨临渤海,又是京师屏障,南来北往的货物皆交汇于斯,京师的最后一道屏障也在这里,当年永乐皇帝奉天靖难,天津便是起兵龙兴之地,是为天子渡口,故而永乐皇帝以‘天津’名之,然臣此次奉旨巡狩天津,却发现天津处处破败,城墙半数仍是夯土所累,墙高不过三丈,一支强弩便可洞穿,城中百姓面有饥色,衣食不裹,南北货物卸船便径自起运北直隶各州府县,从不在天津停留,白白浪费一块绝好的兴商富民之城……”

“如此绝佳的屏障,可我大明却丝毫没有重视它,令臣颇为惊讶,陛下试想,如今东南沿海不靖,时有倭寇劫掠抢杀,而天津城临海滨,城防却如此糟糕,若倭寇在天津登岸,攻取此城毫无难度,那时我大明的屏障轻易便被流寇所占,大明赫赫皇威何在?颜面何存?陛下再试想,若将来有不可测之原因,京师缺粮缺布缺铁缺盐,一个拥民百万的大城面对这些危机如何解决?唯有下令紧急调集京师周边城池的民生之物用以安定皇都民心,而天津若繁荣起来,官仓丰足,商贾盛行,万货囤积,就算京师有什么突发的危机,陛下一道圣旨,京师缺的物质皆可由天津紧急补足,而且朝发夕至,用最短的时间稳定恐慌民心……”

朱厚照越听越肃然,面容渐露深思之色:“天津竟如此重要?”

“是的,陛下,若将它建设好了,无论商家还是兵家,皆视其为必争之地,臣亲自看过天津后便一直觉得很奇怪,如此重要的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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