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伪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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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伪君子- 第2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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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倒行逆施,满朝文武却拿他无可奈何,只好一退再退。

皇帝的信任,秦堪比之刘瑾丝毫不逊,所以满朝文武唯一不惧刘瑾淫威者,唯秦堪一人,这也是李东阳为首的一批朝臣对秦堪寄予希望的最大原因。

“丁顺,召集京师城中几位大商号的掌柜,拿我的名帖去,就说本侯有事相商。”

丁顺抱拳:“是,……侯爷,具体哪几个商号,还请侯爷示下。”

“当然是最有钱的商号,你没发现本侯最近跟有钱人特别有共同语言吗?”

……………………秦侯爷为刘公公奔走捞银子之时,朝堂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东阁大学士杨廷和被贬谪南京,降级为南京吏部左侍郎。

贬谪杨廷和的不是皇帝,也不是内阁吏部廷议,而是刘瑾。

杨廷和终究还是干了一件冲动的事。

腊月十九,弘文馆复开的第三天,作为下旨同意开弘文馆的大明皇帝,不论朱厚照愿不愿意,开馆之日总归要露个面的,这年头不兴送花篮送锦旗,作为弘文馆最大的老板,朱厚照必须要做出老板的样子,不仅要亲自到场祝贺,而且还得摆出虚心向学的样子。

众所周知,弘文馆是大臣和博学鸿儒讲经论史的地方,但主要的服务对象还是皇帝,勤勉好学的皇帝不仅要忙于处理政务,有瑕之时还得上弘文馆听朝中的鸿儒们讲讲课,接受大臣们对他精神上的鞭笞,以古来朝代的兴衰为反面教材,提醒他做个好皇帝,将祖宗江山发扬光大云云……当然,这些只是对勤勉的皇帝而言,大臣们对朱厚照大抵是绝望了的,所以要求并不高,至少你得老老实实坐在里面听一节课意思意思吧?

于是朱厚照到场祝贺之后,不得不老老实实坐下来听课。

有人听课自然有人讲课,给朱厚照讲课的是老熟人,当初东宫春坊的大学士杨廷和。

这堂课大约上了一个时辰左右,这一个时辰里,脾气耿直的杨廷和终于干了一件很不理智的事。

讲课讲到中途,杨廷和忽然冒了一句话出来。

“陛下,您应当效法先帝,近贤臣而远小人,君圣臣贤,国方强盛。”

没人知道杨廷和为什么突然会冒出这句话,或许含沙射影,或许言出无心,然而这句话听在别人耳里,味道绝对不一样了,比如刘瑾。

刘公公勃然大怒,“近贤臣而远小人”,小人不就说的杂家吗?好大胆子!

不得不说,刘公公活了几十年,论文化可能没别人高,论自知之明,却实在比某些大臣强得太多,杨廷和没指名没道姓,刘公公便非常自觉地将“小人”的帽子戴在自己头上,越戴越觉得大小合适,似乎专为他量身打造的。

刘瑾出离愤怒了。

杂家治不了秦堪,还治不了你吗?内阁大学士又怎样?杂家眼里,你算哪棵葱?

贬谪!

司礼监一纸调令出中宫,勒令杨廷和迁调南京,降为南京吏部左侍郎。

皇帝怠政,国事朝政悉数决于刘瑾一人,包括对朝中大臣的任免。

刘瑾再次向朝臣们展现了他一手遮天的权势,强权面前,连内阁大学士也不能捋其虎须,杨廷和便是下场。

收到调令的杨廷和也不辩解,更没抗议,默默地回府收拾了行李,第二天便离京往南京而去。从头到尾温顺得令人意外,连刘瑾都感到蹊跷。

秦府内堂。

秦堪的头靠在椅背上,闭着眼脸带笑意,静静听着李二的禀报,越听嘴角的笑容越深。

“侯爷,刘瑾如今可愈发无法无天了,连内阁大学士他都说免便免,这世上还有谁能制得住他?”李二忿忿道。

李二的怒气自然不是因为同情杨廷和,受秦堪的影响,这些老部下们对文官的好感也不多,李二更多的是担忧,为秦堪而担忧。

权力这东西是此消彼长的,对方越强大,自己只能更弱小,刘瑾如今越来越势大,任何人不敢轻触其锋芒,反过来说,侯爷的权势便只能一弱再弱,一退再退。

这绝不是好兆头。

令他费解的是,秦侯爷的笑意却一直挂在脸上,而且绝非强颜欢笑,是发自内心的冷笑。

“刘瑾……这是在作死啊。”秦堪悠悠道。

李二喜道:“侯爷何出此言?”

秦堪伸出手,却发现离李二的肩膀还有一段距离。

对秦堪的意图心领神会的李二急忙凑近,并且悄然矮下身子,让侯爷拍得惬意,拍得顺手。

秦堪赞许地笑了笑,轻轻拍着李二的肩:“大人物的事情,你们别跟着掺和,告诉丁顺,明晚本侯宴请京师城中各大商号的掌柜,让丁顺安排妥当。”

“是。”

“郊外农庄里那五百少年怎样了?”

“每天大鱼大肉,身子都养壮实了,请了几位落举的老秀才当夫子教他们读书识字呢,如今这些小兔崽子们倒有几分读书人的模样了。”

秦堪笑道:“他们的好日子快到头了,再过几个月,让他们开始接受严酷的操练。”

……………………“相公越来越忙了,整日里不着家,今天请这个,明天请那个,怎地连商人都请了?”

卧房里,金柳伸展着臃肿的腰肢,秦堪轻轻按揉着她酸痛的小腿。

快五个月了,金柳的肚子愈发隆起,行走也越来越艰难,整日捧着大肚子满院子招摇,阖府上下,人鬼皆避,面对她肚里唯一的秦家香火,连杜嫣都不得不陪着小心,这几个月里,秦府无人敢轻捋锋芒。

幸好金柳颇识进退,换了别的小妾,早就趁机挤兑大妇上位了,可金柳却对杜嫣始终敬畏如一,严格遵守着小妾的本分。

冲着她的敬畏态度,大大咧咧的杜嫣从最初的妒忌也渐渐变得宽容,二女的关系可谓蜜里调油。

“商人也是人,相公怎么不能宴请他们了?”秦堪按揉着她的小腿笑道,目光扫过她隆起的肚子,眼中顿时充满了慈爱的光辉。

金柳轻轻笑了笑,道:“妾身可没意见,有意见的是姐姐呢,姐姐说了,堂堂国侯身份高贵,跟那些逐利忘义的商人来往,让外人瞧见,未免对你的名声不利,这可是自甘堕落呢。”

秦堪笑道:“没那么夸张,商人逐利不假,忘义倒未必,无论哪朝哪代都缺不了商人,咱们吃的稻米肉蔬,瓷器茶叶丝绸,可都是从商人那里买来的。”

金柳横他一眼,嗔道:“相公没听懂姐姐的话吗?”

“嫣儿啥意思?”

“笨死了,亏你每天跟朝堂那些老狐狸斗心眼儿,这么简单的抱怨都听不懂吗?姐姐分明醉翁之意不在酒,相公你呀,应该多陪陪她的,不管怎么说……也该让她的肚子有个着落才是。”

秦堪明白了。

情不自禁抚上金柳的肚子,一想到里面孕育着他的骨血,秦堪忍不住心情激动。活了两辈子,如今即将为人父,自己能当好一个父亲吗?未来怎样教育这个孩子?怎样给他最好的物质条件的同时,也教给他最朴实的人生道理?又或者……把朱厚照拉到孩子面前,委婉告诉他,这是你人生的反面教材,敢学他我抽死你?

诸多想法,诸多思绪,一时涌上心头,却如一团乱麻,欲理还乱。

“这种事可遇不可求,最近我和嫣儿夜夜征伐,能不能有孩子,还要看天意啊。”秦堪叹道。

抚着金柳圆滚滚的肚子,秦堪笑道:“晚一两年也没事,你肚里的孩子是哥哥,将来会好好保护弟弟妹妹的。”

金柳略有些紧张:“相公不喜女儿吗?”

“喜欢,都喜欢,都是我的骨肉,是男是女我都会疼到骨子里。”

金柳小心地瞧了秦堪一眼,讷讷道:“相公,其实……我更希望肚里的孩子是女儿。”

秦堪楞了,他不是重男轻女的人,但这个时代不论男女都以生男为荣,金柳肚里是秦家第一个孩子,虽非嫡生,却也是长子,地位何其重要,为何她反倒希望生女儿?

将头轻轻靠在秦堪肩上,金柳轻叹道:“相公,我是秦家妾室,若第一个孩子是男孩,教姐姐的脸面往哪里放?”

第三百七十四章 吾道不孤

秦堪楞了片刻,便明白了金柳的意思。

从金柳的话里秦堪听出了话里的含蓄之意,杜嫣如今承受了很大的压力,这种压力自然来自金柳的肚子。

不论秦堪承不承认,如今的秦家已是豪门大户,门户虽高,但人丁稀薄。

身为秦家的正室大妇,兼皇帝御封的三品诰命夫人,杜嫣感觉自己身上的担子愈发沉重,秦家人丁不旺,外人一说便是大妇的责任,因为此事,朱厚照大婚之时,杜嫣还受过礼部尚书张升的羞辱,更让她揪心的是,如今金柳这个妾室怀上了孩子,而她的肚子却不见一丝动静,这几个月里,杜嫣嘴上不说,可急在心里。

“无后”,属于七出之列,也难怪她着急了,连岳母杜王氏这位最恨男人纳妾的剽悍女子也着急了,对秦堪纳妾之事再无一句怨言,老两口在侯府与秦堪相着面反倒有些讪讪理亏之意。

这就是时代的代沟,这个年代里的人所思所想,秦堪很不可理解,比如香火继承,便是上到皇家天胄下到平民百姓家里的第一大事,女人能不能生男丁,也被世人当成衡量这个女人是否称职的标准,如果秦堪敢在大街上大喊所谓“生男生女都一样”的口号,大抵会被百姓们的口水活活淹死。

在这个年代,生男和生女绝对不一样。

不可理解,却只能全盘接受,相比之下,改变思想比改变这个时代更难。

金柳是个识进退的女人,所以她希望生个女儿,将生下秦家嫡长子的荣耀留给杜嫣,如此一来,杜嫣这位正室大妇才有底气在府里抬头挺胸颐指气使,不可一世,金柳生下女儿才不会对杜嫣的地位产生威胁,从此府里过上平淡幸福的日子,不至于闹得鸡犬不宁。

秦堪暗暗叹息。

都是好女人,都是为他着想的好女人,何其有幸令自己此生能遇到她们。

再多的安慰亦是多余,秦堪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多陪陪杜嫣,目前在家里的第一要务便是将杜嫣的肚子弄大,这傻婆娘只要大了肚子,应该不会再有压力了。

当然,金柳肚里是男是女无所谓,只要不是蛋就好,下蛋就跟她翻脸……*侯爷安排的夜宴没开始,却有一位贵客临门。

贵客姓李,名东阳,名满朝堂的老狐狸,世人誉其为“李谋刘断谢侃侃”之一的“李谋”。

作为四朝老臣,又是鼎鼎大名的老奸巨滑之辈,李东阳做人做官可谓滴水不漏。

和秦堪一样,李东阳也在用自己的方式拯救这个越来越混乱的大明朝廷。

自刘健谢迁辞官之后,李东阳一力撑起了内阁,他没有像其他文官那样对权阉口诛笔伐,不假辞色,在刘瑾掌司礼监大权之后,李东阳反而做了一件令世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他趁夜偷偷给刘瑾送了礼,礼虽不重,却令刘瑾兴奋得手舞足蹈。

连这位四朝老臣,朝中极具威望的内阁大学士都亲自给他送礼,刘瑾觉得自己羽翼已丰满了。

满朝文武对李东阳的举动充满鄙夷之时,李东阳唾面自干,毫不在意,他在尽自己的能力苦苦支撑着。

正德元年,刘健谢迁告老回乡,刘瑾不依不饶,欲半途矫诏赐死,李东阳出面求情,二人得以全命。同年,御史姚祥,户部主事张伟触怒刘瑾,刘瑾欲杀之,李东阳出面营救,同年,御史方奎金殿之上大骂刘瑾,仍是李东阳出面营救……这一年里,李东阳从刘瑾刀口下救了多少人,谁都没有仔细算过,除了秦堪。

知道得越多,秦堪便对这位老人越发尊敬,和他一样,李东阳一直在忍辱负重。

李东阳今日登门,自然也是为了救人。

他要救的是杨廷和。

好人斗不过坏人,这是普遍规律,所以杨廷和被刘瑾一纸调令贬到南京去了,堂堂内阁大学士说免便免,可见刘瑾如今气焰嚣张到什么程度。

所谓恶人还须恶人磨,好人斗不过刘公公,李东阳便找上了秦堪。

这实在是个不足为外人道的欠揍理由。

对于李大学士第一次登门,秦堪表现出极热烈的欢迎态度,侯爷亲自在大门迎接,一直将他迎进前堂,宾主坐定之后,李东阳笑吟吟地瞧着秦堪,笑容里有一种尽皆了然的意味。

“秦侯爷……”

秦堪急忙拱手:“不敢,李老大人折煞晚辈了。”

见秦堪以晚辈自居,李东阳脸上的笑意愈深了。

“好,老夫托大,叫你一声贤侄。秦贤侄啊,最近使坏了吧?”

秦堪:“…………”

李东阳愈发肯定地笑道:“不是刚使完坏,便是正在使坏的过程中,老夫敢断定。”

换了别人敢当着秦堪的面这样说话,大约现在已横着被人抬出秦府虎狼之地了。

但是李东阳不行,秦堪不敢拿他怎样,这只老狐狸有着洞悉一切阴谋的超凡能力,而且德高望重,连孔子的嫡系后代如今都得恭恭敬敬叫他一声“岳父大人”。

秦堪索性老实承认了:“是,晚辈确实在使坏,不知老大人从哪里看出来的?”

李东阳笑道:“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何你每次使坏,老夫都能看出端倪来?”

尽管不情愿,秦堪还是点头:“确实很奇怪。”

“因为老夫善观气色,你每次使坏时眉宇间总荡漾着一丝旁人无法察觉的得意之色,还记得你初入京师为转移东厂矛盾而烧老夫的房子吗?后来陛下宣你进宫,老夫第一次见你便已肯定,此事定是你所为。”

秦堪背后冒了一层冷汗,不自觉地抚了抚眉宇:“就因为我荡漾着……得意之色?”

这是什么毛病?说起眉宇间的荡漾,大多都称其为“春色”,自己却荡漾得意之色,听起来弱爆了的样子。若身边每个人都能看出这一丝得意之色,以后还怎么坑人?坑人是他的生存技能啊。

李东阳捋须轻笑:“然也。不过呢,你隐藏得很好,世上能看出来的,怕也只有老夫一人。”

秦堪大松一口气,还好,只有这只老狐狸能看得出来,以后还有得混。

——不过,一个人能看出来未免也太多了些,或者,……想个法子弄死他,回头栽赃给刘瑾?

目光不善地朝李东阳一瞟,结果又被李东阳敏锐地察觉到了。

指了指秦堪,李东阳笑得很大声:“孺子混帐!你啊,就是个正邪不分的性子,老夫说了实话,你倒对老夫生出杀机,怎么,想杀老夫灭口?”

秦堪干笑:“不敢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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