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一个对你来说相当有挑战的任务，开发裤装品牌‘真·怡然’！新品牌将在时装周上闪亮登场，召开产品订货会，秋季上市！”
“开发新品牌？我……能行吗？”刘越的小脸紧张得发红，鼻尖也沁出了汗。
“有我这个设计总监全程监控，没有信心吗？如果你表现好，也可以参加首届‘十佳设计新星’的评选！”怡然很喜欢这个有灵性的女孩儿，也很看好她。
“有！我有！”刘越忙不迭地点头：“那，我也保证完成任务！”大家哄地笑起来，纷纷祝贺她。
“大家静一下，还有呢！还有就是晓霞要参加‘十佳制版师’的评选，前提是把你的徒弟吴静培养成裤装制版师，怎么样？能做到吗？”
“能做到！能做到！”胖胖的吴静抢先举手站起来。
“你放心吧！甄总，我一定把吴静带出来！”晓霞搂住了吴静。
“各位！”怡然啪啪地拍着手站起来：“大家知道，我们产品开发部历来都是企业的尖兵，尤其是现在这个非常时期。我们‘怡然’女装品牌和‘真·怡然’裤装品牌在服装周的亮相是否成功，不仅关系到我们品牌运作能否再度辉煌，更关系着甄仕工业园的发展前景和生死存亡啊！”怡然的神情凝重起来：“你们知道肩上的担子该有多重了吧！我代表全体甄仕员工拜托你们了！并对你们非常有信心！来，我们一起加油吧！”
怡然伸出手：“加油！”大家纷纷把手叠上去。
“我喊一二三，大家一起喊加油！”
“一、二、三！”
“加油！！！”
（四）
春节前夕，怡然装了一后备箱的年货，去走访客户。
刚下了一场雪，高速公路两侧的树木和田野银装素裹，阳光透过薄雾射进车窗，暖洋洋的。怡然把座位放低，盖上大衣，谢师傅车开得非常平稳，几乎是匀速前进。怡然已经习惯了在车上抓紧时间休息，一上高速就让自己进入睡眠状态。
这段日子，‘怡然’女装品牌和‘真·怡然’裤装品牌的新产品开发进入了关键时期，怡然每天都在样衣车间和设计师、制版师一起调整样板、审核样衣、修改设计方案，一忙就是大半夜。再加上吴军整天在耳边念叨工业园如何不好做，什么没有得力助手、工人不好招、单子不好接、质量不好保证、加工费利润太低赚不到钱等等，总之，都是难题、抱怨，没有一句让怡然舒心的话。把怡然折磨得不愿意见到他，甚至不想听他说话！体力透支、身心疲惫的怡然睡得很熟……
一个刹车，把怡然惊醒了。一辆蓝鸟轿车在前面晃悠，影影绰绰前排一男一女，路上的雪已经化了，泥水四溅……“真是的，在高速上还扯用不着的，不想活啦！”谢师傅嘟囔着。
怡然突然发现那辆车的车号很熟悉，这不是吴军的车吗？旁边那个女人好像是……古丹？怡然抄起手机：“吴军，你在哪儿呢？”
“什么？你在外面？你和谁在哪个外面？还在撒谎！你回头看看，我就在你车子后面！谁在你的车里？你给我停车！停车！”怡然歇斯底里地喊起来，对方手机一阵忙音。
前面车里的女人影霍地不见了，随即加大油门冲出去！
“追！给我追上他！快！快追啊！”怡然命令谢师傅。
吴军的车疯了似地一路狂奔！
“怡然，你消消气，路这么滑，再追就会出人命了！再说，就是追上了，又能怎么样？”谢师傅是怡然的初中同学，他冷静地减速，劝解怡然。
说话间，前面的车已经开出了很远，看不见了。
怡然再打电话，吴军关机了，气得怡然直掉眼泪。
“我们已经和张总约好了十一点到，人家还在等着我们呢！不能耽误正事吧！再说了，车里面也不一定就是古丹。对男人啊，你就得睁一眼闭一眼，男人都这样！逢场作戏罢了，出不了大格的！”
怡然不理他，翻到了一个电话号：“喂，你好，请问是古丹家吗？古丹在家吗？我是甄怡然！”
是古丹母亲接的电话：“甄总，找我们古丹有事吗？”
“我找她有事！请把她的手机号给我吧。”
“对不起，我家古丹已经和你们没有任何瓜葛，也没必要把古丹的手机号告诉你！”古丹母亲的口气很冷漠。
“没有任何瓜葛？没有瓜葛古丹怎么在吴军的车上？怎么看见我就逃跑？你是怎么管教你的女儿的？做第三者破坏人家的家庭？”怡然情绪失控。
“不可能！古丹已经在外市的一个服饰公司上班好长时间了，干得特别好，怎么会和你们公司有什么瓜葛？我们古丹已经有对象了，是大学生，还是国家干部，都要订婚了，更犯不上和你们吴总有任何瓜葛！甄总，你说话要拿出证据来！”
“证据？是我亲眼所见！是不是证据？”
“是你亲手抓到的吗？我用我的老命担保，绝对不可能！”古丹的母亲斩钉截铁。
“好，如果我拿出证据，一切后果你们承担！”怡然听古丹母亲的口气这么坚定，毕竟没有抓到现行，不想纠缠下去了。
怡然拜访的客户是沈阳的一家外贸公司，专做韩国外贸加工订单。老板张总五十多岁，矮胖、秃顶，长得酷似《刘老根》里面的胡科。寒暄过后，张总设宴招待怡然。
不想吴军也赶来了，进屋就对怡然说：“没想到你比我先到了，刚和你说一句话，我手机就没电了！”
“我说你们两口子真是的，怎么不一起来啊？”张总觉得很奇怪。
“呵呵，我先去办点别的事，约好了在你这儿集合。怎么？张大哥不欢迎我来吗？”吴军轻描淡写地开玩笑，怡然没理他。
“当然欢迎啊！不然，谁陪我喝酒啊？来，认识一下，这是你们的小嫂子！这是我的小女儿。”他介绍席间的一位清秀的年轻女人和八九岁的女孩儿。
“哦，嫂子好年轻啊！大哥，你太有魅力了！”怡然察觉到了那女人脸上的一点不自在。
怡然看他们三口人腻歪在一起，反差那么大，怎么都别扭！那个小女孩一声声地叫张总“爸爸”，总觉得叫“爷爷”更合适！
怡然就算心里再不舒服，酒桌上也要推杯换盏、谈笑风生，与吴军扮演着和睦夫妻的角色！只是怡然觉得今天演得特别累，脸上的肌肉都僵了……
那女人话不多，讪讪的敬了杯酒就带着孩子先走了。
张总借着酒劲很得意地解释：“其实啊，这是我的小老婆！我的大老婆在老家呢！我的大儿子都二十五岁了！我可是儿女双全！”
“这个小嫂子是鲜族人，人特别能干，韩语又说得好！大哥在韩国的生意，都是嫂子在打理，给大哥赚老了钱啦！”吴军一脸羡慕地给怡然继续解释。
怡然胃里顿时面翻江倒海，冲到洗手间，哇哇地吐了起来！
第六章（五）（六）
（五）
这些日子吴军一直悄悄把古丹带在身边，在工业园出出入入，为了掩人耳目，车窗特地换了一层深色的膜。工业园的老员工不多，只有高天认识古丹，防不胜防还是让他撞到了几次，吴军话里话外点他，让他闭嘴。
吴军这次和古丹在一起被怡然在高速公路上撞见，总觉得不是偶然，他怀疑是高天通风报信，毕竟他是怡然的学生，看来要拔掉这个眼中钉了！好在事后极力弥补，怡然也没再提这件事，但愿这篇儿能翻过去。可是总让古丹躲躲藏藏的也不是个事儿，要想让古丹名正言顺地回到身边，得想个两全之策……
吴军发现自己根本离不开古丹了，尤其是知道她有了男朋友之后。如果说以前贪图的是古丹带给他的是工作上的默契和生理上的激情，在预感要失去她的时候，则更强烈地想全部拥有她！每当古丹下班一回家，他就觉得她在和男朋友约会，并想象着他们约会的情景，他俩拥抱、接吻、甚至……折磨得他彻夜难眠，快要疯掉了！
随着真·怡然裤装品牌新产品研发的日益成熟，组建裤装品牌的业务团队、开拓裤装批发市场就成了当务之急。人事部撒下天罗地网，也只是捞上来几条小鱼。春节前怡然亲自面试了几十人，也没物色到业务经理的人选。在J市这个小城市，能够做服装品牌业务经理的专业人才，真可谓是凤毛麟角。团队组建不起来，何谈开拓市场？新品牌上市在即，如何解决这个燃眉之急？怡然一筹莫展，急得嘴上起了大泡，只好等春节之后再想办法了。
商场里年味十足，人们熙熙攘攘地抢购年货，结账出口更是排起了长龙。吴军推着购物车，怡然跟在后面，顺着人流排队付款。突然吴军捅了怡然一下，示意她看前面。排在前面的是一对青年男女，小伙子搂着女孩子的肩膀，贴近她耳根说着些什么，女孩儿一边听，肩膀一耸一耸地笑，很是甜蜜……
怡然刚想说吴军几句，忽然那女孩转回身捶打那男孩，双方一下怔住了！是古丹！双方都没有余地回避了，古丹说了声：“甄总，过年好。”怡然只好点点头：“过年好。”
吴军揽住了怡然的肩膀：“古丹，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吗？是你的男朋友？”
古丹把男孩子推到前面：“这是我的老板甄总、吴总，这是我的男朋友杨松。”
男孩子瘦高，带着厚厚的眼睛，有些木讷、腼腆：“甄总好！吴总好！”
“呵呵，杨松，你知道吗？你们古丹还是甄总的干女儿呢！”吴军在一边打着哈哈。
“是啊，我和杨松正想给您拜年去呢！”古丹反应很快，挽起男友的胳膊，接上了话茬。
“呵呵，不用不用！古丹，给你妈带个好！”怡然应付着。
“古丹，你现在在哪儿上班呢？还干服装老本行吗？”吴军没话找话。
“是，在外地的一家服饰公司做业务经理，企业没有甄仕大，做批发市场的。过完年回不回去还没定呢！他……”古丹看了男朋友一眼。
“我不想让她去了，太远，一周才能回来一次，我……”杨松有点不好意思。
“理解，年轻人嘛！凭古丹的能力，在本市也能找到不错的工作，毕竟是从甄仕练出来的嘛！对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吴军的话特别多。
“嘿嘿，古丹说不急……”古丹抢过男友的话茬：“我们要先立业，再成家，是吧？”“嗯，嘿嘿，是……”杨松不善言辞，很憨厚。
“对，先立业，后成家！古丹，到时候别忘了请我们喝喜酒啊！”
怡然不插话，像一个看戏的观众。
“这个古丹，怎么找了这么个男朋友？歪瓜裂枣似的，窝窝囊囊的……”回家的路上，吴军嘟囔着。
怡然白了他一眼，还是不说话。
古丹果然和男友带着礼物拜年来了，客套后，怡然就不说话了。还是吴军唱主角，和古丹聊起了批发市场的话题，了解古丹所在服饰公司批发市场的运作模式，客户资源等等。古丹还带来了六月份订婚的讯息。
春节后第一天上班的早上，怡然对吴军说了一句：“你让古丹去人事部应聘吧！裤装品牌业务部经理。”
吴军喜出望外，扳住怡然的肩膀：“老婆，你真知人善任啊！”
怡然盯了他一眼，把他的手拿开，没说话，走出门去。
怡然去参加陈阳的婚礼，做主婚人。
“陈阳这小子，终于把哈尔滨的漂亮小妞给拐回来了！我们要好好闹闹洞房啊！”在闹闹嚷嚷的昔日学生中，怡然没有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王森，怅然失落。
“甄姐，王森没来，他在成都呢！当年非典我们从北京回来后，王森原来的公司回不去了，他就去了成都，从零开始了。”陈阳递给怡然一杯酒。
“都是因为我呀……”怡然心里一恸，赶紧盯着酒杯，生怕眼泪掉下来。
“嗨，您别担心他，他那家伙，属骆驼的，扔到沙漠都能活！”陈阳关切地看着怡然：“你的脸色很不好，身体还好吧！你干那么大，很累吧！”
“呵呵，还好啦，就像上了过山车，想下也下不来了！你回来准备干点什么项目？”
“还没想好呢，先休息一段再说吧！”
“陈阳，如果现在甄姐非常需要你呢？”怡然把语气加重在“非常”上面。
陈阳深深地看了看怡然，举起了酒杯：“甄姐，我在所不辞！”
怡然和他撞杯，两人干杯。
（六）
建筑工地上，到处是钢筋水泥，一栋正在建设中、主体框架已经完成的大楼，楼梯的毛坯蜿蜒向上盘旋着，没有扶手，看上去悬乎乎的……怡然被一种力量召唤着，循着楼梯向上爬，手脚并用地爬呀爬，累得气喘嘘嘘。前面的楼梯断了，只剩下几根钢筋连着，怡然有些害怕和犹豫，下面深幽幽的不见底，上面的神秘力量又在召唤她，她又鼓起勇气爬了上去，上面空荡荡的，没有人，怡然很害怕，想打电话给吴军，139……可是，手机的按键根本没有9！怡然急坏了，一下子醒了！
“怎么又做这样的梦了！”怡然打开床头灯，坐了起来，擦了擦头上的汗，定了定神。这几年来，怡然一直被类似梦困扰，不是荒山野岭找不到路，就是在混乱的街道找不到家，结局大同小异，就是给吴军打电话永远打不出去！
看着旁边熟睡的吴军，怡然感到很陌生，怎么他一下子变成这个样子？脸上臃肿得泛着油光，嘴唇发青，本来就参差不齐的门牙也被烟熏得焦黄，睡相很难看，口水把枕巾浸湿了一大片……怡然再也找不到和他拥抱接吻的感觉了！事实上，怡然都想不起多久没有和他拥抱接吻了。
想起他和古丹的林林总总，怡然觉得透不过气来，她捶了捶胸口，吐出一口气。她不相信古丹会真的爱上可以做她父亲的吴军，不过是想通过他改变贫苦的生活状态罢了！吴军如果是个成熟的、有责任感的男人，就算是对古丹动了真情，事到如今也该就此放手，让古丹拥有自己的幸福生活！古丹的男朋友看起来人品不错，对古丹也言听计从，看他傻乎乎陪着他俩出演双簧，感觉好无辜，也好可怜，但愿这样的老实人不要受到伤害。
怡然起身走到窗前，掀开窗帘，天已经亮了，满地爆竹的残骸，似乎还见证着昨晚元宵节的璀璨和热闹。街道上冷冷清清的，只有几个清洁工人正在清扫……
怡然不愿意想到如果事与愿违，后果会怎样！因为企业形势所迫，箭在弦上，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不管黑猫白猫，谁能抓住老鼠就用哪只猫了！”怡然的底线是：吴军虽然不是一个好丈夫，但他是自己事业上的最佳拍档。她坚信：不管吴军在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