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影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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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影重重- 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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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缜严厉地瞪了过去,只得怏怏地闭上口。

    初晨注意到,如此迅捷的速度,车中的茶水居然没有洒出半点,颇有些惊讶,暗自打量此车何处暗藏玄机。习也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道:“这车的技术是从海外传来的,只要路不是太坎坷,一般说来都很平稳。你若是喜欢,将来我送你一辆如何?”

    初晨噘噘嘴,不轻不重地回了一句:“不敢,无功不受禄。”她仍然恨他嘲笑兰若无人。

    习也的眼睛里闪着亮光,一脸的笑意。初晨不自在起来,只觉得虽然隔着面纱,他却把她所有的表情都看透了。

 第69章 月下飞天镜(中)

    苏缜严厉地瞪了初晨一眼,不动声色地把她挡在了身后。初晨也知道自己有些突出,打定主意,如果不是有必要,坚决不能再开口了。

    习也对苏缜很明显的保护行为视而不见,故意有话没话地引初晨和罗二和他说话。那两个却不上当了,像两只闷嘴葫芦,坚决不肯多说一句话。

    马车在一个小小的港口停下来,初晨望着那几只小船大皱眉头:“这么小的船,怎么能走那么远的路?”要是遇到风暴怎么办?

    习也笑道:“我常年在这海上来往,自有我的办法。”率先登上了小船。

    初晨等人却是犹豫不决。苏缜上次来海澜时,坐的是大船,坚固庞大无比,遇上了风暴犹自险些丧生海底。这样小的船,只怕一个大浪就打翻了。对方无人不精通水性,而自己带来的这帮人,生在沙漠之中,一群旱鸭子,到时候,就真的是任人宰割了。他也倒罢了,游泳他是会的,只是初晨,他一时决断不下。

    习也端坐在船头:“诸位不必心慌,大船太扎眼,停在别处呢。这小船只是一块跳板而已。”

    初晨则觉得以习也的心机手段,要害他们只怕在岸上就下手了,根本用不着把他们骗到船上再害他们。“苏师兄,咱们如今没有退路,另找其他船也是找不到的,不如跟着他去瞧瞧?”

    苏缜低声道:“我只担心你。你不会水,万一……”

    初晨嫣然一笑,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苏缜招呼其他人一起上了船,对习也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如今我们的身家性命都是攥在习兄手里了。”

    习也呵呵一笑:“好说,好说。”眉宇间神采飞扬。

    小船悄无声息地行驶了约半个时辰,转入一个僻静的港湾。一艘两层楼,高大华丽,漆着金漆,绘着黑色蟠龙的大船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看见小船,上面的人放下软梯来接。待众人上了甲板,船上诸人呼啦啦拜倒一大片,习也神色严肃,淡淡做了个手势,一个领头模样的中年人走上前来,躬着腰,垂着眼:“请主子吩咐。”初晨一眼就看出此人是个阉人。

    习也指着初晨等人吩咐道:“这是我的贵客,好生伺候,不得怠慢。”

    那中年人恭敬地答了声:“是。”

    习也回头对二人道:“各位想必也累了,先去沐浴,等会再宴饮,如何?”

    在海上沐浴?还请他们一起洗?海上淡水稀少,这是看得见的奢靡。船上诸人目不斜视,一脸的平静,可见对这样的行为已是习以为常。

    大船迅速向茫茫大海深处驶去。

    初晨被美貌的侍女引至一处房间,她本微微有些犹豫,但看见抱着手站在门口的罗二,不由放心大半。这船舱都是木制而成,隔音效果极差,只要她大声呼喊,罗二必然第一个冲入救她。

    一踏入房间,就是毛长没至足踝的雪白地毯,迎面一块半人高的水晶镜子发出炫目的光芒,照得人纤毫毕现。沉香木做的家具散发着淡淡的芬芳,房间四角悬挂着鸡蛋和鸽蛋大小的明珠串成的宫灯,碧绿如水的翡翠香炉里焚着名贵的龙涎香,正中一张圆形的大床,上面悬垂着云霞一般灿烂的鲛纱。

    这房间虽然奢靡,但初晨当初在广陵王府中,房间里摆满了彦信四处搜罗而来的奇珍异宝,她尚不屑一顾,所以并不觉得有何稀罕之处。唯一让她觉得还不错的,只有那面半人高的水晶镜子。

    黑发碧眼的侍女对初晨泰然自若的神情微微有些惊讶,随即很好地掩饰过去。转过一道云英贝母镶嵌成的屏风,一个一丈方圆,清水幽幽,热气腾腾的玛瑙砌成的池子呈现在初晨面前。两个只着轻纱,身材高挑丰满,凹凸有致的侍女恭谨小心地向她行了礼,上前来服侍她宽衣入浴。

    初晨乐得有人服侍,舒展开手脚任由她们伺弄。领头的侍女给她取去帏帽,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又见她仪态大方高贵,没有丝毫的局促,显见是见过世面的,以为是主人的新宠,不由添了几分讨好之意。初晨知道她们是误会了,也懒得解释。

    初晨泡在温暖的池水里,只觉得全身的毛孔都张开来,暖洋洋的,惬意无比,赶得上她在琉璃谷里洗的天然温泉。侍女们动作轻柔地给她擦洗着,那黑发碧眼的侍女见了初晨胸上的疤痕,微微有些讶异,不过她受过严格的训练,自然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初晨微微一笑:“你叫什么名字?”

    侍女轻声道:“奴婢叫碧丝。”其他两个侍女各忙各的,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初晨见她一双眼睛眸色如翡翠,形状妖媚,果然媚眼如丝。点点头道:“果然有一双美丽的眼睛。碧如翡翠,媚眼如丝。”

    “谢贵人夸赞。”碧丝的手碰到初晨胸前的伤疤时,动作格外的轻柔小心。这是个聪明能干的侍女,肯定是习也身边得力的人。只怕她从这里出去,下一刻,习也就知道了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节。被人这样窥探,初晨有些不舒服,决心吓她一吓。

    她眯起眼道:“看见我这个伤疤了吗?”

    碧丝小心地点点头,微侧着头看向她,等她说话。从初晨这个角度看过去,碧丝颈项下巴的曲线特别优美迷人。

    “碧丝很美呢。”初晨的手轻轻划过碧丝的下巴脖子,停在她丰满的胸脯上,轻轻叹道:“你觉得我美吗?”

    碧丝被她古怪的眼神和动作吓得打了个寒颤,却不得不答:“贵人极美。碧丝从来没有见过比你更美的女子。”

    “嗯。”初晨摆了个极妖娆的姿势,“再美又有什么用?从前有个女子也是如此说。可惜她却不肯接受我,一心想着她那个情郎,拒我于千里之外不说,还狠心地刺了我这里一刀。你知道她最后如何了吗?”她回头看向碧丝,色迷迷的眼神看得碧丝毛骨悚然,“我把她扔进了捕野兽的陷阱里。你比她有趣许多。我很喜欢你,你愿不愿意跟着我,若是愿意,我跟你们主人要了你如何?”

    碧丝的小脸瞬间变得发白,其他两个侍女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向二人,神情古怪之极。

    碧丝吞吞吐吐地说:“奴婢粗鄙,入不得贵人的眼。”

    初晨心中得意之极,偏生摆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伸手在她手臂上缓缓摸下去:“很细嫩,肤如凝脂,正是我喜欢的类型,不粗鄙,一点都不粗鄙。”

    碧丝险些要哭出声来,只拿眼瞪着那两个侍女。稍微要年长一些的侍女要机智些,提醒道:“贵人容禀,池水已要冷了,是不是再续些热水?”

    初晨叹口气,站起身来:“不必了。这海上的淡水来得极不容易。我是客人,又怎能浪费主人珍贵的东西呢。”碧丝见机给她擦干了水,披上一袭华贵的丝袍,取出一身华贵的淡紫色宫裙,问她对这身衣服可满意?

    初晨摇头:“我早已不习惯穿如此繁琐的衣裙。还是取我包裹中的素衣素袍就可。”

    碧丝和那两名侍女眼里闪过一丝惊恐,跪下拼命磕头,只求初晨饶了她三人性命。

    “这是怎么说?莫非我不穿这身衣服,你家主人就要你们的命么?”

    碧丝抖抖战战的说:“我家主人先前就吩咐了,贵人的衣食住行都必须要最好的,差一样未服侍到位,就要拿我等喂鱼。”

    初晨调笑道:“我若穿了,碧丝可愿意跟着我?”

    碧丝闭了眼,惨白着脸说:“奴婢的命是主人的。”

    “我知道了。给我穿上吧。”碧丝神色一松,忙给她穿上衣裙,扶到妆台前,轻声问她喜欢什么首饰。

    雕龙刻凤的妆台上摆满炫目的精致首饰,初晨指着一朵粉晶做成的芍药头插,“就是它了。”这模样,眼见得帏帽也是不能再戴了。既然衣服都穿了,也不在乎这一朵头花。

    装扮完毕,初晨被引到一处宽大辉煌的厅里,正中一张气派的桌子,摆满了精致的佳肴,有许多菜式是她没有见过的。有些却是兰若的名菜,可见是主人顾及客人的口味。

    苏缜早已到了那里,他也是装扮一新,一副富贵公子的模样。初晨看着他身后站立的那个妖娆侍女,不由对着苏缜微微一笑。苏缜不自在地低咳了一声。

    初晨注意到这里只有他们三人,其他的人则不见影踪,一问之下,才知道在另一处设了宴席,厚翁招待着他们。

    “我来迟了!”习也哈哈大笑着走进来,胡髭已刮了个干净,露出铁青的下巴和两腮来。他五官分明,长得很威严,很有气势,配着一身黑色的外袍,颇有些一代霸主的模样风范。

    初晨注意到他一进来,所有的侍女都用恐惧的眼神看着他。习也对着众人笑,实际上眼里只有初晨一个人,在海边客栈中,他惊鸿一瞥,看清了初晨的美貌,当时只觉得她像极了陆宛凝,此刻看来,比陆宛凝更多了几分特别的味道。那是经过时间的沉淀,有过很多经历的女人才会有的睿智和气质。

    初晨注意到他毫不掩饰的目光,拿了手里的纨扇遮住脸,回头对苏缜说话。习也在主位上坐下来,眼睛一扫,看见罗二还是先前那副打扮,眉头一皱:“罗兄弟怎么不曾沐浴更衣?可是下人服侍不周?”

    罗二还未回答,他身后的侍女已经面无人色地跪了下来,不住磕头,却不敢出声哀求。

 第70章 月下飞天镜(下)

    习也扬扬手,马上就有两人悄无声息地进来拖了那侍女出去,他笑道:“这种没用的奴才,不如拿了去喂鱼。”回过头招呼众人:“用膳,用膳。”

    罗二有些坐不住,正要替那侍女求情,说是自己不愿意沐浴更衣的。初晨暗暗踩了他一脚,示意他不要管闲事。罗二一看,苏缜端着自己的茶杯,也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只得皱着眉头闭紧嘴。

    外面传来轻轻的一声“扑通”,像是什么东西掉入了海里。初晨无动于衷地拿起筷子夹菜,想要用这招逼她们就范吗?又不是她的人,跟她有什么关系?习也爱杀多少就杀多少好了,反正不可能全杀完。她如果不是看着碧丝还有些意思,她刚才就会这么干。

    他们要装晕,人家主人家可不答应。习也笑道:“罗兄弟,刚才那奴才胆敢对你无礼,我已经处置她了。你看看这里可有你喜欢的,挑一个如何?”

    罗二非常反感他的行为做派,没好气的道:“我自己有手有脚。”

    习也有些无奈地看向苏缜:“苏兄,可是我招待不周,罗兄弟恼了我了?”

    苏缜道:“他向来习惯一个人独处,习兄不必勉强于他。”

    习也摊摊手,“怎么不早说,可惜我那个千娇百媚的小丫头。”

    初晨忍住要抽筋的嘴角,惊讶地问:“难道习兄真的把那姑娘扔下去了?”

    得到肯定之后,她不住扼腕叹息:“我们都以为习兄是和我们开玩笑的呢。谁知道你真的如此做。习兄这个脾气不好,不好。若是我家的婢女,她们不听话的时候,我也会这样吓唬她们,但要我如此辣手摧花,我断然舍不得。”

    苏缜忍住笑,习也眉毛一挑,正要说话,有人进来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便告了声罪,离席而去。初晨发现自己身后的碧丝也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暗自冷笑一声,肯定是在和习也汇报她的古怪癖好呢。

    等习也回来,看向初晨的眼神就有几分古怪,上上下下来来回回的看,几乎有些忘乎所以,不过先前那种色迷迷的样子却是少了几分。初晨自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暗自好笑,男人可以养娈童,女子就不可以养女宠么?有什么奇怪的。她低咳一声,问苏缜:“师兄,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不妥?”

    习也不怀好意的说:“叶姑娘如此样貌,让我想起白家二少奶奶来,你二人实在是太相像了。不知道的,一定会误以为你二人是亲姐妹。”

    初晨笑道:“这世上的事情真是巧。我看习兄也长得极像一个故人呢。但我知道他和你绝对一点关系都没有。”

    “像谁?”习也一口咬定不放。

    “这……”她为难地摇摇头,“不说也罢。”

    “像谁?叶姑娘是诓我呢吧?”习也目露凶光。

    罗二冷飕飕来了句:“像绵城卖肉的张屠户。”

    大厅里顿时鸦雀无声,初晨和苏缜忍得万分辛苦,才没有喷饭。习也的脸瞬间变得铁青,恶狠狠地举起手里的琉璃盏就要掼下去,高高举起之后,到底没有砸下去,重重放在桌上,站起身来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习也一走,其他人也跟着如潮水般退了个干净,偌大的厅里只剩下三人。冷酒冷菜,无人搭理,大门还上了锁。

    罗二凉凉的道:“这人果然小气。听不得实话。”

    初晨低声道:“罗二,我才发现,原来你是个活宝。”伏在桌上狂笑起来。

    罗二担忧的说:“这人小气,阴阳怪气的。他不会去报复我们其他的人吧?”

    苏缜道:“那倒不会。最多限制他们的自由罢了。”

    初晨道:“我猜他肯定早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了。他之所以处心积虑地把我们弄来,又这样忍着,必然是有求于我们。”

    苏缜笑道:“我们把自己猜的写出来,看看是否一样。”

    二人蘸了酒,在桌上各写了一个字,刚好凑成一个名字。罗二凑过去一看,惊讶地说:“原来是他,怪不得有些面熟。脱了铠甲,有些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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