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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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虚幻境-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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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纳兰玉默然良久,才徐徐摇头,摇头的时候,他脸色难看得只如死人一般。 
  雪衣人脸色一冷,激愤神色一闪,却又转眼平复如水不波:“好,从此以后,你我恩断义绝,你莫再说我这兄长负你。” 
  纳兰玉惨声低唤:“大哥……” 
  一股劲风袭来,正正撞在纳兰玉胸前,他从马上直跌下去,几乎背过气去。 
  “你敢再叫我一声大哥,我就杀了你。”声音森冷无情,没有人能质疑声音的主人,说这话时的决心。 
  “我只是想问大……我只是想问你,现在有何打算,何去何从?”纳兰玉抚胸,挣扎着站起来。 
  “我会回秦国去,但不是现在。”雪衣人目光遥望京城方向,眼中又闪烁起比剑光还锐烈,比剑光更激扬的锋芒来:“我要会会楚国小皇帝身边那个叫做萧性德的侍卫,不能与他尽情一战,我必抱憾终生。” 
  他本来遥望远方,目光中流露出无比的期待与向往,转眼又变作森冷和讥嘲,望向纳兰玉:“你必是希望我死在他手中的,你也省了烦恼,可是?” 
  纳兰玉垂首不语,他没有直接给自己一剑,只是用语言来刺伤,已是天大容情。所以他除了承受,再没有别的办法。他只能沉默着等待更多的讥讽刺心而来,但静默之外,还是静默。 
  纳兰玉终于抬首,却见四野寂寂,哪里去寻那雪衣迎风,高华如仙的身影。 
  纳兰玉叹息一声,这才觉得支持不住,身痛心疲得几乎想倒地一睡不起,却又见四周倒地的人都在慢慢起身,莫名其妙地四下打量,然后一起望定他:“纳兰公子,出了什么事?” 
  纳兰玉愕然无语。 
  他本来就背着叛国的罪名,被人形同押解的带回国,半路上,押他的人一起失去知觉,任谁都要觉得其中有鬼,暗中更会生起无尽猜疑。这些事传回国中,朝臣会怎么想?皇上,又会怎么想? 
  纳兰玉苦笑一声,遥望楚京方向:“大哥,这一回,该算是你故意害我吧!” 
  “纳兰公子,到底怎么回事?” 
  追问声响在耳边,纳兰玉只淡淡道:“不知道,我也刚刚站起来,好像刚才被人打了一下,晕倒了。” 
  他不去看别人的脸色,也不管这些人眼中的怀疑有多么深,自顾自又上了马,回头凝望楚京,心中无限怅然。 
  楚国的京都,无比繁华热闹的城市,让多少人的生命,就此转折。 
  他是为了打压萧逸而来,却在这里,救了萧逸的命。他是为谋害楚国而来,却在这里,与楚国君王结成朋友。他是秦王宠臣,却在这里,负上叛国嫌疑。他是那盖世英雄的爱弟,却在这里,兄弟相疑相忌,直至情断。 
  到如今分离在即,他仍不知道该为秦国的声威担忧,还是该挂心楚王萧若的安危。他不知道是否应该希望霍将军的计划得逞,也不知道应该盼望兄长或楚王身边最信任的奇怪侍卫,哪一个胜利活下来。 
  除了一声怅然的叹息,在楚国的都城,他终于什么也留不下,转头,望远方中天旭日,秦国,故土,终要回去了。 
 
 
 
  
第一部 楚京风云 第五集 江山一掷 第七章 苦命皇帝
 
  “救命啊!杀人了。”早已经让所有太监、宫女、护卫听得习惯到麻木的惨嚎再次飘扬在半空中。 
  随着大叫声,容若连施“懒驴打滚”这一绝不优雅,但绝对有效的招术,好不容易躲过贴着脑袋砍下来的剑,手脚并用爬起来,也顾不得一身是灰,飞一般地扑向一旁观战的性德,抓住他往面前一挡,大声说:“你看看你这不听话的徒弟,他这是过招吗?那一剑明明是要我的命啊!” 
  苏良慢悠悠把剑拎起来:“对不起,我只是一时手滑。” 
  “是啊!只是小小失手,你用不着这么大喊大叫吧!”赵仪闲闲坐在一旁,一边喝茶,一边悠悠地说。 
  “你当然帮他,你还不是……”容若瞪大眼睛,就想冲赵仪扬扬拳头,一抬手,却觉胳膊痛得厉害:“你上午那是和我切磋拳脚吗?用得着那么用力吗?明明是收买人命。” 
  “不认真,你的武功进步得了吗?不认真,你不觉得危险,你的才智迸发得了吗?是你说吃得苦中苦,方练功上功的,是你求我们,我们才勉强陪你喂招的。你怕吃苦了,要打退堂鼓了,直说就是,何必这么多借口。”赵仪语锋如刀,说完了,又慢悠悠喝口茶,润润喉咙。 
  容若真是欲哭无泪啊!自从上次大猎,这两个坏家伙救了他,又撕破脸说清恩怨之后,现在就连表面上的客气都不再保持了,有事没事冷嘲热讽,抓紧每一个时机来打击他。连身边的太监、宫女、侍卫都已经从开始的震惊,渐渐习惯了他们两个的目无君父。 
  可怜容若,为了练功,还非得求他们不可。 
  要想好好把武功练好,一个配合练功的人绝对少不了。可是宫中其他侍卫,只要容若一抬手,他们就跪下大喊:“皇上天下无敌。”一伸腿,他们还没中招,就已惨叫倒在地上,然后一边磕头,一边说:“属下甘拜下风。” 
  要找性德过招,性德冷冷一句:“你所有招术都是我教的,任何动作都在我的计算内,和我过招永无胜算,你确定要试吗?” 
  容若乖乖放弃,要找楚韵如过招。 
  人家美人儿娇滴滴,白嫩嫩,叫他拳头怎么砸得下去,刀剑怎么砍得下去。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知道楚韵如武功远胜过他,要是不停的输给自己的老婆,那就太丢脸了。 
  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苏良、赵仪了。 
  于是可怜的皇帝,每天都倍受煎熬,随时都面临着丧失性命的危险。 
  不知是有心还是故意,这两个由天下第一名师调教出来的小高手,一和皇帝过招,就老是劲道拿捏错误,永远用力过度,招式也总是使用不当,不断误出杀着。 
  于是,皇帝身边的太监、宫女,耳朵里每天都灌满了皇帝的哀叫惨嚎。宫中的太医,天天青白着脸,抱着医箱,守在殿外,随时待用。 
  容若到目前为止,虽然没有缺条胳膊少条腿,不过,除了脸要用来见人,要去晨昏定省,不能出问题外,身体其他部分,几乎都青青肿肿,大大小小的伤痕不断了。 
  “皇上。”在容若最委屈的时候,如花娇颜出现在他面前,又美又小又白又嫩又柔软的手,拿着温热的手巾过来为他擦汗。 
  容若享受的吸口气,闻到美丽宫女身上的清香:“侍月侍月,你最聪明伶俐,知道我什么时候最需要你了。” 
  这些美丽可爱的小宫女,可真是支持他苦练下去的动力啊!要不是她们随时在旁边,又是手巾又是扇子,又是擦脸又是掸灰,又是揉肩又是捶腰,他怎么可能苦中作乐,坚持到底呢! 
  侍月早已习惯他夸张的说法,只抿唇偷笑。 
  “皇上,你又弄伤自己了。” 
  又是焦急又是埋怨,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偏偏又无可奈何的声音传来,容若立刻笑开了颜。 
  当然,他最大的动力,支持他最强的力量,就是美丽皇后为他心疼的眼神,怨他不爱惜自己的嗔怒了。 
  为了让自己拥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这样的佳人,吃再多的苦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一想到自己这段日子以来,没日没夜的苦练,勤奋得让所有人吃惊的表现,根本没有得到相当的回报,武功上的进步低得惊人,容若就很想仰天悲歌,涕泪满襟。 
  为什么会这样?世上怎么可以有这样没天理的事?谁说收获和付出成正比,全是骗人的。小说里的主角,十个有九个是天纵英才,一学武功,人家练一辈子练不成的功,他一天就可以练到顶峰的张无忌型天才。剩下一个是虽然很笨,但勤能补拙,只要用心,同样也可以当大宗师的郭靖。为什么这些例子,到他身上,全部失效? 
  人家说冲冠一怒为红颜,小说里再怎么平凡的男人,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子,一定可以取得非凡的成就。为什么他为了楚韵如这样辛辛苦苦,伤痕累累,却还要沦为两个小坏蛋欺压的对象,以及所有人暗中的笑柄呢! 
  每次想到这些伤心事,容若就很想抱着楚韵如大哭一场算了,又怕在美人面前,丢了他男子汉大丈夫的脸,只好拚命强忍着。 
  见了楚韵如过来,他还要装出笑脸,很大男人地挥挥手:“韵如,没事,别担心,练武嘛!本来就要摸爬滚打,不吃点苦,那算什么大男人。” 
  楚韵如对他的嘴硬又好气又好笑,瞪他一眼:“这次伤着哪了?” 
  “没有没有,我武功天天进步,哪那么容易受伤。”容若大剌剌挥手,牵动痛处,脸上肌肉一紧,动作也同时一僵。 
  楚韵如一把扯过他的手臂,掀开袖子一瞧,看那一大块乌青,就倒抽一口冷气:“还疼吗?” 
  “不疼……疼啊……” 
  容若惨叫一声,吓了把手放在伤处上的楚韵如一大跳,惊慌之下,顾不得别的,把容若的手臂略略抬高,低头轻轻吹口气,如同呵护一个指头受伤的小孩子。 
  容若只觉她吐气如兰,叫人骨软筋麻,哪里还装得住硬汉:“我这疼,还有我的背上,被苏良踢青了一大块,我的胸口,让赵仪的剑柄狠撞了一下,不知道有没有动骨伤筋……这里,这里,唉,对,就是这里,这是被他们害得跌倒弄伤的,还有这,这,这……” 
  他一边历数,楚韵如的手自然就会寻找他的伤口,哪怕只是隔着衣裳碰一下,都叫人心头甜滋滋,他也就不介意叫苦了:“都是这两个坏蛋害的,你帮我讨回公道来。” 
  真要单打独斗,苏良和赵仪,谁也打不过楚韵如。而且依楚韵如的武功进境来看,过不了多久,这两个坏小孩联手,恐怕也不是她的敌手了。 
  “韵如这么心疼我,还不揍得你们满地找牙。” 
  容若想得得意洋洋。 
  楚韵如却只是有些埋怨的望了苏良和赵仪几眼,然后用更恼怒的眼神盯着容若:“和你说过多少次,不行就不要勉强练了,谁也没逼你当天下第一高手。” 
  “你们不逼我,我自己难道不会逼?难道你要我再看一次你为我拚命,要我再受一次那揪心的苦吗?”容若心中想着,却也知道自己到底是块什么料,所以只能苦笑。这份苦心,除了性德,也实在不能对任何人说,否则丝毫没有武学天分的他,也只不过是又造了一个大笑话给大家看。 
  容若不能说实话,只好呵呵干笑:“我想做点事,想要有点成就感。我不想一直这样,文不成,武不就,国家也不会治理,白白让人看不起。” 
  楚韵如柔声劝慰,态度如哄骗一个不懂事的小孩:“你是皇上,又不要你冲锋陷阵,要把武练得那么好做什么?又不要你去考取功名,要辛苦学文做什么?你虽不理国事,但你安排的人,把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难道不是你的功绩。如果不是你信任别人,放手让他发挥才能,国家也不会有如今的安定。谁能瞧不起你,谁敢看不起你?就算是史书上,也要承认你的功绩。” 
  这大帽子戴得实在太让人舒服了,容若连连点头:“是啊!谁说好皇帝一定要英明神武,爱吃爱喝爱玩就不能当好皇帝了?人家小白,不也把国家大事一股脑扔给管仲,自己只专抓妇女工作,一样不影响他青史留美名,成为天下霸主。” 
  “小白是谁?” 
  “小白啊!他是个聪明幸运的家伙,一辈子不花心思,不动脑筋,什么事都交给人家干,自己吃喝玩乐,住华宫,拥美人,是我的学习榜样。” 
  楚韵如似懂非懂点点头:“那妇女工作是什么意思?” 
  容若一愣,然后一阵乱咳,接着摸摸鼻子,揉揉眼睛,扯扯头发,最后一抬头,像发现新大陆一般,指着上方喊:“今天的天气好好呦!” 
  四周传来一阵窃笑,楚韵如也垂首轻笑,再也顾不得逼问什么妇女工作的问题了。 
  阳光正明媚,天高云淡,清风徐来,淡淡的花香萦绕四周,轻轻的笑声响成一片。 
  从什么时候开始,让所有宫中下人视若魔鬼的皇帝周围,有如许轻松自在的阳光和空气,欢颜和笑语。 
  从什么时候开始,永远沉寂阴冷的宫殿,总被异样灿烂的阳光所笼罩。 
  阳光下,楚韵如垂首低笑的样子,有一种异样的风姿。 
  容若看着心中一荡,忍不住伸手想要抱她。 
  虽说在容若的带头下,楚韵如早就把许多宫中规矩礼法破坏了,虽然在容若,以及容若身边的太监、宫女面前,她也不再保持皇后的矜持与庄重,不过,这样众目所视,让人抱个满怀,总是叫女子娇羞,忙用力要推开容若不老实的手臂。 
  容若龇牙咧嘴,做吃痛状。 
  楚韵如见状一惊,唉呀!别不小心碰着他的伤口。就这么一迟疑,已是先机尽失,让人结结实实抱个满怀,她气得挥拳想打,却连捶人的动作,都只剩下娇羞了。 
  容若死死抱着怀中气得满脸通红的佳人,也不理四周所有人或含笑,或惊诧,或祝福的目光,只是得意洋洋地冲四周眨眼睛、扮鬼脸,顺便在心中猛摇胜利大旗。庆祝他第一百二十七次,揩油大作战,顺利达到预定目标。 
  夜已深了,皇帝的寝殿里,灯火依旧一片辉煌。 
  平时到了晚上,一定满嘴叫痛,早早躺到床上去的皇帝,此时却端端正正坐在御案前,努力用他实在和漂亮无缘,苦练了好久才勉强可以见人的毛笔字写信。 
  容若写两笔,停下,皱着眉头,想半天,再写两笔,然后再停下,皱着眉,再想半天,然后把纸一揉,扔开。摊开一张新的纸,继续重复以上过程。 
  性德坐在一边冷眼看着,御案旁揉成一团的纸渐渐堆成一座小山,而摆在容若面前的那张纸,仍然没写超过十个字。 
  即使是人工智能体,耐心也有用尽的时候,性德终于开口:“你还要写多久?你确定天亮前你写得完吗?” 
  “你不知道给女人写信是最费功夫的吗?而且是对一个你马上要辜负的女人。”容若一开始还在瞪性德,后来却又不禁神色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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