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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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虚幻境- 第2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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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马死、足伤,仍然不倒,拖着脚步继续向前走,额上中了一刀,鲜血流了满脸,犹自瞪大血红的眼睛,双手挥劈着长刀。每前进一步,身上就至少中两刀。就这样,还能继续走了十余步,方再也无法迈步,遥望远方苦战的骑兵,久久不倒。 
  许漠天在帅旗之下,见楚军一路冲来的惨烈厮杀,不觉微微动容,轻轻叹了一声:“他竟能带出这样的兵。” 
  赵文博上前请命:“大帅,他们往这边冲过来了,就让末将去把他们……” 
  许漠天摇了摇头:“不必,让他们过来吧!这样的勇敢,理应有所报偿,不过……” 
  他淡淡一笑:“虽然不必调重兵去拦,但也不用给他们让路,如果他们连杀到我面前来的本领都没有,也就不够资格,让我另眼相看。” 
  容若不知道这样的苦战到底持续了多久,只知道,自己挥刀的手已经麻得失去了感觉,只是觉得,全身上下所有的衣服都紧贴在皮肤上,却不知道是因为汗水,还是因为热血,只知道,每一分肌肉、每一寸骨胳,都在发出呻吟的哀叫。 
  当后方传来早就约定好的轰然战鼓声时,他全身一震,忽然觉得脖子有些僵,几乎不敢回头。 
  楚韵如一剑挥出,格开刺来的一枪,剑势顺枪杆滑过去,已削下持枪人的五指,同时疾声大喊:“容若,听到了吗,陈将军入城了。” 
  容若长舒一口气,忽然觉得眼中一片湿润,若非在战场之上,简直就要痛哭失声了。 
  至此,他才发觉,所有的力量彷彿都已用尽,身体晃了一晃,差一点自马上跌下去。 
  远方天之尽头,浩然光芒渐渐灿亮,已是黎明,天终于亮了。 
  而长天之下,比阳光更耀眼的,是飞扬于天地,彷彿能席卷云天的帅旗,还有帅旗下,那一身盔甲,反映起太阳光芒的人。 
  容若回头,心下惨然。 
  此时跟随在他身边的,已经不足三百人了,犹自围护在他身旁,半步不肯退,苦战不绝。 
  他听得到刀砍入骨、枪戮入肉的声音,却听不到己军一声呻吟、一次闷哼。 
  他扭头,再看向已经非常接近的帅旗,忽的长声大喝:“住手!” 
  秦军自然不会听他的话,秦军不停,楚军想停战亦不可得。 
  不过,许漠天目光遥遥望来,二人的眼神,在战场上微微一触,彷彿都明瞭许多。 
  许漠天微微抬手,轻淡平和地说一声:“住手。” 
  他的声音不大,但战鼓和旗号,却已将主帅的命令传往全军。 
  战事立止,所有人都停下了攻击的动作。 
  容若手一松,战刀落地。 
  事实上,与其说是他自己松手扔下了战刀,倒不如说是他的手太酸太软,根本连刀都握不住了。 
  他伸手入怀,在所有秦军警戒的目光中,掏出一条被鲜血染红一大半的白手帕,在空中挥了挥:“我投降。” 
  容若遥遥望向许漠天有些诧异的脸:“降者免杀,对不对?” 
  许漠天眼神奇异地看着他:“如果我说不呢?” 
  容若叹口气,心里哀悼自己累成这份上了,还得提起精神和这莫名其妙的所谓名将斗心眼──明明心里盼我投降盼得要死,还装什么酷样。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脸上做出凛然无惧之态:“那我只得苦战到死,以死报国,宁死不被俘了。” 
  许漠天听他一连三个死,简直就有点儿以死相胁的味道,又觉奇怪,又觉诡异。 
  他是秦国名将,多年征战,灭国屠城之事,也不是没有做过,身处绝境的君王,也见过许多──有的是宁死不降,用性命保全君王的尊严,有的是卑躬屈膝,不惜一切,以求苟活,却从未见过容若这种君王。 
  说他怕死,他却敢于亲冒矢石,做这场几无生机的冲锋,来救护别人。以他的地位,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 
  可说他不怕死,他却一点也不在意君王尊严、国家体面,甚至军人的原则,随便就说出投降二字。 
  说他怕死,他明明满口说着死,可表情里,却又似丝毫也不曾放在心上。 
  许漠天心念电转,冷然一笑:“我若受你投降,却事后将诸人一杀了之呢?” 
  容若叹了口气:“如果连许将军你都把自己说的话当放屁,愿意把自己的信用人格踩成烂泥,我除了自认倒霉,还能怎么样?” 
  “大胆……” 
  同时间有好几个人愤声怒叱,雪亮的钢刀、锋利的长枪,遥遥就指向容若。 
  容若不以为意地挑挑眉,看向许漠天。 
  许漠天不动声色地挥挥手,满天杀气消于无形。 
  他看向容若的眼神,喜怒莫测:“好,我接受你投降,你让他们放下兵刃。” 
  容若摸摸鼻子,回头看时,不觉叹了口气。 
  几乎所有的楚军都瞪大眼睛看着他,人人眼中写着不可思议,脸上明确表达着不赞同。 
  容若有些苦涩地叹了口气:“你们答应过我,无论我的命令是什么,你们都会听从。” 
  “公子,我们怎么能向秦人投降?” 
  “公子,我们情愿战死。” 
  “公子,我们还有余力苦战。” 
  “公子,我们不怕死……” 
  张铁石第一个愤声大叫,其他士兵也跟着你一句我一句叫了起来。 
  每一个人都遍体浴血,每一个人身上都挂着彩,有人伤重得甚至大声喊叫都会牵动伤势,痛不可当,却还是痛心疾首地大叫。 
  他们的叫声,让秦军将士脸上神色多少也带出敬重之意,可是空气之中的紧张气氛却忽然让人窒息。 
  四周秦军已迅速布阵,把他们如铁桶一般圈住,只要主帅一个示意,即千刀劈落,万枪攒刺。 
  许漠天脸上却流露悠然之色,似这等阵前将卒不合、命令不通的情形实在是很难看到的好戏。 
  他有意无意冷笑一声,讪笑嘲弄之意,尽在其中。 
  容若却听而不闻,目光扫视众人,大声道:“你们是不怕死,可是我怕。我怕死得不值,我怕让大楚国这么多热血男儿,白白送了性命。你们觉得投降是屈辱,可是留有为之身,以期他日有所作为、偿报国恩,比奋勇一死,需要更大的勇气和毅力,你们明白吗?” 
  楚军们一阵沉默,人人眼中都有着不甘不忿,痛苦之色。 
  “将来,如果有人会责骂你们、羞辱你们,那就让他们来骂我,骂我是胆小鬼、怕死鬼好了。” 
  好几个楚军张口欲言,又黯然止住。 
  谁能说容若怕死呢!他完全没有必要出战,却挺身而出。他身为王族,却和所有士兵一起,冲杀于必死之阵。 
  “死有重于高山,有轻于鸿毛。当我们为掩护陈将军而死战时,就算死也死得其所。现在,我们的战略目标已经达到,继续这种无望也无益的战斗,就只是白白浪费有为的性命。” 
  “可是,我们愿意为大楚而死!”张铁石几乎是有些悲愤地喊出来。 
  容若更大声地喊回去:“大楚国要你们无益战死的尸体和鲜血有什么用?” 
  他铁青着脸,不看这些为国奋战的士兵痛楚的神色,一字字道:“请为了国家活下去,请为了我活下去,请为了你们自己活下去。” 
  几乎每一个听到这番话的人,无论是秦军还是楚军,都多少为之动容。 
  在这个杀戮战斗永无止息的乱世中,在所有国家都教导士兵应该苦战而死,绝不可受辱被俘的世界里,容若这种论调,实在过于古怪,过于新奇,也过于震撼人心了。 
  许漠天微微扬眉,目光深不见底,望着容若的神色,大见古怪。 
  张铁石颤了一颤,仍然抗声说:“就算战死,我们也不会白白牺牲,我们每个人,至少还能拖上两三个秦军跟我们一起去见阎王,这已经足够赚了。” 
  容若怒极:“你们当做性命是在菜市场买菜,可以放在秤上秤量的吗?就算你们每人能拖上十人、百人的性命相陪又如何?在我眼中,每一个楚人的生命都无比珍贵,就算百个、千个敌军的生命都不能相比,我也绝不拿来交换。你们就这样轻贱你们自己吗?” 
  楚军们神色黯然,有人长叹,有人垂头,有人微微颤抖。 
  容若一挑眉,正想再说什么,楚韵如却轻轻地开了口:“再打下去,不管你们多么英勇,也只能战死,而我们夫妻也必要和你们一起苦战至死的,你们想要我们死吗……” 
  没有人回答,不知是哪一个手最先松开,钢刀落地的声音,清脆得震动人心。 
  一瞬间,容若几乎落泪。 
  那么多的道理,那么多的想法,都压不下这些人对于战士尊严的执着,最后却仅仅只是为了他的生死,这样轻轻放弃用这么多鲜血和苦战所坚持的原则。 
  楚军纷纷抛下武器下马。 
  他们下马的动作异常僵硬,有人跳下马时,几乎跌倒,有人低着头,努力不想让人看到,悄悄滴落的眼泪。 
  许漠天不自觉地轻轻叹息一声,挥挥手,自有秦军上去将楚军捆缚。 
  秦军也敬他们勇悍,倒也不致多做羞辱。 
  而且,楚军大部分都身受重伤,纯是以一股意气,勇悍的信念支持,此时弃刀下马,心中悍勇之气渐消,根本不用捆,已经有人摇摇欲倒。所以,真正全身上绑的人很少,大部分只是随便缚了双手就算了。 
  容若与楚韵如也跳下马来。 
  楚韵如也随意一挥手,掌中那不知砍倒多少秦军将士的宝剑,就已抛下。 
  没有人过来绑他们,他们也并不觉意外,自自然然牵了彼此的手,走向许漠天。士兵们早得了暗示,无言地分开一条道路,让他们走到许漠天马前。 
  容若并不习惯这样抬着头,对着高高在上的人说话,但神色间,却绝无屈辱悲愤之态,平和安定得好像在酒宴上对客人道谢:“谢谢。” 
  许漠天微微一挑眉:“谢我什么?谢我围攻飞雪关,谢我杀了你们这么多人,谢我将你们俘虏?” 
  “谢你,让我有机会保全住他们。我并不是他们的直属上司,我的命令没有在第一时间让他们服从,战场上瞬息万变,你原本没有必要听我们说上这么一大堆的。” 
  许漠天轻轻笑笑:“能听到这些奇特的说法,耽误一些时间,又有何妨。而且,楚王陛下的面子,末将又怎能不给。” 
  他脸上笑意渐渐加深,手中马鞭遥指飞雪关:“你说,当陈逸飞知道,飞雪关的安危、他自己的性命,是用楚王陛下换来的,他会怎么想,他会怎么做?” 
  不等容若回答,许漠天悠然一笑,发出了一个,让所有将士愕然,极不合常理,在军事上必会处于劣势的命令:“我们最大的目的已经达到,此时不能出任何差错,也不能给陈逸飞任何机会把人抢走。中军立刻带俘虏回定远城,大军随护撤退,前锋营改为后营,全力断后。” 
 
 
 
  
第三部 三国争锋 第十八集 飞雪之役 第五章 胜负之间
 
  陈逸飞率领了原飞雪关最精锐的骑兵,再加上从巨鹿关带来了一批援军,押着粮草,在王传荣的接应下,冲进了飞雪关。 
  秦军紧咬在后面追赶,被守在城头,做好十足准备的方展锋一通乱箭逼退。 
  这时秦军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容若带的那一支骑兵上,攻城秦军没有良好的支援和指挥,心不甘情不愿地向后退去。 
  粮车和军马一进飞雪关,整个城内,便发出一片欢呼之声。 
  满面风尘,难掩疲态的陈逸飞脸上也有了释然之色,眼中却有灿烂的光芒扫过。 
  他目光温和的看向所有含笑迎过来的战友,先是对方展锋点点头,然后问宋远书:“这些日子飞雪关被困,公子还无恙吗?” 
  四周原本的欢呼声忽然一顿,人人神色怪异。 
  陈逸飞心下一沉,即时喝问:u公子怎么了?” 
  宋远书见四周诸将,在主帅面前,竟是谁也不敢开口,便道:“刚才冲入秦军,吸引秦军主力,混乱秦军队形的那支人马,是公子和夫人亲自带领的。” 
  陈逸飞脸色大变,喝道:“你疯了,怎能让公子与夫人涉险。” 
  他返身奔上城楼,向远方看去。秦军阵中的战事已经停止,遥遥只见旌旗如云,哪里看得到楚国的至尊之人。 
  一时陈逸飞只觉手足冰凉,羞愤欲死。摄政王将君王生死安危交托给他,他却让君王代替他,身陷于险境。 
  做为一个军人,还有什么比自己的主君因自己的无能而陷入囹圄更大的羞辱和失败。 
  千万种愤怒化做火焰在他胸中燃烧,使他愤极怒极,大声喝叱诸将:“亏你们也是七尺之躯、堂堂男儿,生死险境,必死之战,你们竟让公子这等尊贵之人,以及身为女流的夫人去领兵,你们……” 
  众将从不曾见陈逸飞如此愤怒,齐齐跪下,无一人敢抬头,无一人敢回话,只是人人脸上都流露出深深的痛楚与无奈。 
  宋远书知诸人在积威之下,不敢反抗陈逸飞,再加上军队之中,位阶森然,此时怕也只有自己可以驳一驳他的话了。 
  “陈将军,如果公子不去,普通人领兵,根本无法分走许漠天的注意,又如何可以让你们押着粮食进城?没有粮,飞雪关必破,到时,又如何保得公子安然?公子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陈逸飞又恨又痛:“公子在鼓声中传讯,说是让人假扮他。若早知他自己涉险,我必不会……” 
  宋远书摇头道:“公子就是料到了你必是如此心意,所以才要骗你,你又怎可让公子苦心白费?” 
  陈逸飞瞪着他:“旁人不知道,也就罢了,你明明清楚公子身分何等尊贵,为什么就看着公子这样去了。就算陈逸飞身死战阵,就算飞雪关城破,但还是可以调一支精锐,保护公子从山路遁走,为什么……” 
  宋远书摇了摇头,不加分辩,只说:“公子临阵之前,有信给你。” 
  一旁方展锋忙把容若交给他的书信呈上。 
  陈逸飞一手接过,撕开信封,展开信纸,整张纸上,却只有四个大字:“国事为重。” 
  陈逸飞愤然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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