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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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虚幻境- 第1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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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在角落里喝酒的风振宇手上微微一顿,杯中酒溢出大半。 
  这一声喝,有多少少年的激越、少年的热血、少年的凛然风骨。 
  恍惚中,熟悉得好像在昨天,他也曾这般为不平之事,振剑而起,朗声而喝:“你们不管,我来管!” 
  彷彿,一切都在昨天,彷彿…… 
  残霞满天,清风徐来,恶少施虐,英雄振臂。 
  那样的年少,那样的锋芒,那样的慷慨激昂,简直就是一个可以永留青史的英雄姿势了。 
  可是,这种震撼只保持了一瞬。因为下一刻,容若已经猛得捧起刚才拍下去的右掌,哀哀呼痛,面青唇白,额上还冒出一层冷汗。 
  风振宇目瞪口呆,这种和英雄过份不协调的姿势,实在有些刺激正常人的思维。 
  几个楚人,开始还是一愣,见容若这般模样,不免哈哈大笑。 
  笑声还未绝,忽觉眼前一黑,劲风入耳。 
  反应快的,惊慌后退,反应慢的,根本连应该干什么都不知道,就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一时天旋地转,头晕目眩,整个身体往外飞了出去,砰然落下,灰尘四溅。 
  原来是容若藉着他们大笑轻敌的一瞬间,猛得急掠而来。他功夫虽谈不上最好,但比这几个仗势欺人的恶徒,倒是只高不低。 
  容若一跃扑进,那领头的动作快一些,连忙后退,其他人根本还来不及有任何动作,容若已是一脚踢出,踹得一个家伙惨叫一声,跌出好几步去;右手一抓,抓住一人,猛然一甩,甩过近一丈的距离,才重重跌下;左手一伸,擒住一人的腕子,轻轻一送,把人推出三四步,同时也夺过他手中的马鞭,猛然一挥,两个人都被鞭子抽倒。 
  那领头的人,才退了一步,定了定神,就见四个伙伴,两个远远跌开,动弹不得,两个被马鞭打得趴在地上,摸着脑袋,蜷作一团。 
  这家伙原本无比嚣张,鼻孔朝天的脸,立刻变得一片惨白。连装腔作势地大吼几句“你好大胆”或是“知不知道得罪我们的后果”这样的话都没有,他第一时间,转过头,向他自己的马跑去。倒也算得随机应变,灵活聪明了。 
  容若一肚子闷气,哪里容得他跑,大喝一声:“哪里走?”样子倒还真像小说里的大侠客。 
  他把鞭子一抖,鞭梢稳稳地缠住那家伙的脚,那人即时跌个狗吃屎。 
  等到他挣扎着爬起来,容若已经到了他面前,脸上带着冷笑,右手的鞭柄,慢慢在左手心里敲着:“你跑得好快啊!” 
  出乎容若意料,这家伙即刻矮了半截,对容若死命磕头:“少侠,小的知错了,全是小的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少侠,求少侠饶了小人,小人再也不敢了。” 
  容若知道这一类的恶人一向是没什么骨气,用拳头或权力都可以压倒,可是真没想到,这家伙跪得这么利索迅速,没有一点挣扎,一句撑场面的话也不说,还真让人佩服。 
  容若虽然一肚子气,面对一个只会趴着磕头的人,终究还是发作不出,心里一阵郁闷,不免冷笑了起来:“好一位能屈能伸的大人物啊!” 
  那人听他语气不善,打个寒战:“小人只是使臣府中一个小小管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容若暗自冷笑,这人先是自贬为奴仆,若是与之计较,倒是自己轻贱了,他又点明了身为楚使的身分,让自己考虑和楚使为敌的后果。再怎么说,自己也是楚人,多少也得给楚使一点面子,算起来,这家伙还真是个精灵机变的人物啊! 
  容若哼了一声,拿马鞭敲敲他的脑袋:“你以后还做不做这种事了?” 
  “不敢了,不敢了,小人再也不敢了。” 
  容若叹口气,一脚踹在他肩膀上,看了看那缩在地上的老人,有心想让他道歉,心念一转,又恐他此时受辱,他日找回场子,这位老人又要受难。 
  有了这一层顾虑,他只冷哼了一声:“记住你们的话,否则你们一定会后悔,现在……”他把马鞭往地上一抛:“滚吧!” 
  领头的家伙,急急忙忙从地上爬起来,跳上马就跑了。 
  其他几个人,也是嗷嗷痛叫着,手忙脚乱爬起来,各自去寻马匹。 
  容若俯下身,把碎银子重新捡起来,扶起老人,把银子塞到他手中:“对不起,是我思虑不周,连累你了。” 
  老人怔怔地望望他,又低头看看银子,讷讷地张张口,却没说话。 
  容若心里也并没有痛打恶霸、为弱者出气的快慰感觉,心中一片怅然地走回桌边,给自己倒了一碗劣酒,一饮而尽,火辣的感觉呛得他再次张开嘴猛咳嗽。 
 
 
 
  
第三部 三国争锋 第十六集 怀壁之罪 第四章 忽得奇援
 
  莫名天冷嘲热讽:“好威风啊!大碗喝酒,大侠行径。” 
  容若不知道是因为酒意,还是因着愤怒,眼睛有些红:“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我没有办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就算打走这几个无赖又有什么用?我无法帮助这些被秦楚两国压得抬不起头来的卫国百姓,却要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状来假惺惺是不是?我的确不是圣人,我的确不认为我可以做救世主,可以毁掉一切不平不公,可以还天下一个太平。我所能做的,仅仅是在我眼睛可以看到的地方,手可以构到的地方,尽力帮人。就算明知不会有大的益处,但既然我见到了,就无法袖手旁观,既然事情发生在我的面前,我就不能当做不知道,没看见。你们想笑,自管笑就是了。” 
  苏侠舞淡淡道:“人家着名大侠,都袖手旁观,你却肯挺身而出,我们又怎么会嘲笑你呢?” 
  莫名天接着她的话头,冷冷道:“所谓的名满天下,所谓的侠肝义胆,所谓的铁骨丹心,原来都不过如此。” 
  他有意提高声音,可是风振宇却是听而不闻,迳自饮酒。 
  莫名天彷彿天生对所谓侠名甚着的人看不顺眼,冷笑一声,正要再说些什么,容若已是接口道:“你对别人的痛苦,也一样是冷然相待,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其他人。” 
  莫名天冷冷道:“我本来就不是大侠,我没有义务为别人挺身而出,我不过是个可止小儿夜啼的恶人,可是,看起来,所谓大侠的行径,也并不比我高尚许多。” 
  容若冷笑一声:“你又以为,大侠是什么?大侠就活该当圣人,大侠就活该没有自己,大侠就非得吃着自己的青菜白饭,硬管天下的不平之事?大侠的性命就不是性命,大侠就必得要在其他人受难时,第一时间冲出来?他一不支饷,二不为官,为什么一定要管?” 
  莫名天被他这一番说词,说得眉头连皱。 
  苏侠舞也是面露异色望着他:“我以为你既肯挺身而出,又曾期盼旁人出手救难,那对于袖手旁观,冷然视之的人,必是要鄙视痛责的。” 
  “我挺身而出,不代表别人一定也要出面。一个人如果自己愿意当英雄、当圣人,应该是可敬的,可是如果他自己这样做的同时,也勉强别人一定要这样做,否则就是不仁不义、天理不容,那么,这个人就是可鄙的。我敬重英雄,也提倡侠行,并希望全天下的人,都乐于助人,有兼济之风,但没有权利,硬性苛求别人一定要这样做,并指责没有这样做的人。” 
  苏侠舞眉眼微微一扫那彷彿已有些醉意,半坐半躺在树下的人,笑道:“可是,他是大侠,久享侠名……” 
  “既是大侠,久享侠名,那么想必已经为别人做过许多事,甚至可能牺牲了许多,他可以继续做下去,但也该有权为他自己而活下去吧?为什么见事,要光看表面呢?他久在卫国,所知必多,不出手救人,或许别有隐衷、另有原因,又何必逼人太甚?” 
  风振宇终于抬头,遥遥看了容若一眼。 
  那个少年,还有着热血的眉眼,还有着充满光明的眸子,仿似他当年。 
  这么多高手,对无辜者受难漠然而视,他却挺身而出。 
  最奇怪的是,他救人之难,却并不自骄自矜,也不指责其他人,反而做此持平之论,深切地站在别人的角度为人着想。 
  这一番见解历练,原以为,就算在风尘中打滚数十年的人,也未必能有,而他却还这般年少。 
  他这样朗朗然反驳同伴的话,却从不曾回头看过自己一眼。 
  他不是在收揽人心,也不是在讨好自己,而是真真正正,发自内心的,表达他的看法,坚守他自己的原则。 
  他能为义挺身,救人于难,却又用如此宽容的态度来对待其他人。 
  风振宇微微摇摇头,唇边泛起一丝淡淡笑意,慢慢地挺身站起来。 
  这一站,已引来那一帮忽如其来的高手,多人注目,只有那个少年,背对自己,恍然不觉。 
  风振宇看也不看其他人,迳自摇摇晃晃,醉熏熏往那小茅篷子走去。 
  他信手抱了一大坛子酒出来,走过还在发呆的老人时扔下一吊钱,然后一边大口喝酒,一边大步往前。 
  走过容若他们这一桌时,他还在低头痛饮,连眼角也没往容若他们这边瞄一下,但是捧酒坛的手,却倏得往前一送,整只大酒坛已带着可怖的劲风,猛得往容若头上砸过去。 
  容若只来得及“哎呀”惊叫一声,莫名天却飞快出手,一抬手抓住酒坛边缘,本想稳住这只酒坛,谁知酒坛上竟藏有一股暗力,与他掌中真气猛然一冲,整只酒坛即刻爆为千万片。 
  在两股强大内力的冲击下,无数陶器碎片,甚至万千酒滴,都变成了足以杀人的暗器,漫天纷飞。 
  武功稍弱的郑三元,连退数步,把钢刀舞成一道银龙,以此护身。莫名天冷哼一声,双掌凭空虚推,一股强横气劲,已将面前碎片酒水,扫开大半。 
  苏侠舞动作最快,一探手抓住容若的手臂,带着他往旁闪避,连衣角也没被这些碎片酒水沾上半分。 
  其他靠得稍远的几个人,也猛然弹起,向这边飞跃而来。 
  风振宇却是哈哈一笑,更不停留,酒坛一推出去,便抬手一掌,重重劈出去。 
  这一掌气派宏大,气势堂堂,气魄骇人。出掌之前,风振宇还是一个落魄饮酒的江湖浪人,出掌之后,却直似庙堂名臣,指点江山,军中神将,背后有万马千军,浩浩无敌。 
  这一掌之力、之威、之神,足以惊世。而这么强悍的一掌,劈的却是花容月貌,身姿如柳的苏侠舞。 
  苏侠舞浅笑一声,抓着容若的手还不曾放开,左手已是轻盈盈往上一迎,姿势曼妙得像是要去抚摸爱人的眉宇。 
  双掌一交,风振宇忽的一张嘴,一口酒就似无数劲箭,直射苏侠舞。 
  他口中的酒被他自己内力一激,简直可以和暗器相比,足有穿体夺命之威了。 
  苏侠舞也不敢小觑,右脚一绊,绊得容若站立不住,跌倒在地,右手这才放开容若,右袖微挥,轻盈曼妙,香风四溢,浑似还在那月影湖上跳舞一般。那柔软袖角却似无双铁盾,天衣无缝得挡住了漫天酒箭。 
  风振宇此时眸中露出激赏佩服之色,大笑道:“好!” 
  一个“好”字之后,仍是万千酒箭。 
  就算是苏侠舞也料不到,此人竟有把一口酒分两次吐的本事。她左手与风振宇较力,右手抵挡酒箭,还不及收回,这一口酒又正对着脸喷过来。纵是她强动内力相抗,不致重伤,花容月貌也要被打成满脸麻子了。 
  无奈何,她只得暂时退避,左掌内力一吐,藉着一震之力,人如柳絮飘飞,已退出一丈,然后衣带飘飘,复又向前。 
  这一退一进,竟如行云流水一般,连换气运劲都不必,也只是一眨眼时间,她又回到了原位。 
  但对于风振宇来说,这一眨眼,已经足够了。他向前一探手,已经把容若拉住,迅速往后飞退。 
  这一番生死相搏,高手之间夺人,险恶异常,却也不过是在电光石火,转瞬之间完成。 
  这个时候,郑三元舞出护身的钢刀还不及收回,莫名天也仅仅是推出了一掌扫飞酒坛碎片和酒水,苏侠舞刚刚一进一退,其他几个人,还飞跃在半空,没有扑至。 
  风振宇已是拉着容若一退三丈,待站稳时,脚下一个踉跄,一张口,这一次,吐出来的,却是鲜红的血。 
  他那酒醉迷蒙的眼神却异样得明亮起来,死死盯着苏侠舞,赞了一声:“好内力。” 
  刚才出手,虽说他以一敌众,但因为事先费了心思谋划,出其不意,真正交手的对手,其实只有苏侠舞一人。 
  他江湖经验丰富,眼光敏锐,早就看出在众人之中,武功最好的人,是苏侠舞这个女子,所以出手突袭,以快打快,用酒坛给自己制造了一个只需面对一个敌人的时机,然后全力对付苏侠舞。 
  行走江湖的人都知道,女子、小孩和残疾人最不可小看,所以对苏侠舞,他端得全力施为,甚至有意把一口酒分成两次吐,这种诡异战术,打得人措手不及。 
  可是他想不到,他这样重视苏侠舞,却原来,还是小看了她。 
  在这种情况下,突然应变,苏侠舞竟还能借刚才一掌较力之际,把他震成重伤。 
  此时他内腑一阵翻腾,血气上涌,喉头腥气一阵比一阵浓,而这干高手,已经回过神来,正四下包围过来。再加上那个武功绝世,神秘莫测的女子,看来,别说是把这个少年带走,就算自己都不可能全身而退了。 
  风振宇有些自嘲地笑一笑,风振宇啊风振宇,你黯然自伤多年,第一次出手,原来就是这般下场。这样死了,倒没有什么不好…… 
  这个念头一浮上来,他就觉得眼前一黑。 
  这一刹那,他几乎以为,是自己伤势太重,就此晕迷了,但是立刻发现,不是他的眼睛有问题,而是四周忽然之间黑雾升腾,再不见一丝光明。 
  风振宇不知这是什么东西,下意识地闭住呼吸,却觉指间微暖,原来是被他拖出来的少年,这时正用力拖着他走。 
  风振宇心中讶异,却本能地跟随容若的步伐。 
  耳旁听得娇笑之声:“容公子,你的本事,果然见长,只是,怎么就舍得这般招呼也不打一声,弃我而去。” 
  声音一片温柔,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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