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爱纪 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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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爱纪 慕容-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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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开口,也不肯离座,只有泪无声坠入酒中。 
孟廷亦放下刀叉,默默饮酒。 
我面对着舒的眼泪,不知所措,孟廷自桌子底下,轻轻握住我的手。 
32。 
餐厅门口,孟廷为我拉开车门,手掌轻轻按在我头顶,以免我撞到,保险带也替我系好。 
又转身为舒扬开门。 
舒扬默默地顺从孟廷的安排坐在前座。 
车行半路,舒扬忽然对司机说:“停车。” 声音淡淡低低,平静得令人心疼。 
司机迟疑的将车停在路旁。 
“这里又没有计程车,你下车去哪里?”孟廷却是夹杂着责备的语气。 
“前面有地铁站,我搭地铁回去了。”像是若无其事的告别,舒扬轻轻推上车门。 
“舒……” 孟廷默了一下,还是下车追出去。 
车门也未关,忽然脚步声转回来,之后衣袖悉簌。 
那是很紧很紧的拥抱吧。 
我的心有丝丝絮絮的痛,不知是为我,为孟廷,还是为舒扬。似乎这夜这么长,时间已停止,而我从未能走出。 
静了好久,才有人放了手。 
舒的声音,黯然而平静,“晚安,孟廷。” 
我和孟廷回到那幢房子,薄薄的鞋底踩着导盲道的碎石,触感如此强烈,微微疼痛。 
忽然浠浠沥沥落下雨滴。 
“孟廷,下雨了……小别墅离地铁站好远,舒……” 
孟廷脱下夹克包住我,手臂环在我头顶,拉起夹克的上半部份当作雨伞, 
大滴的雨落在夹克上,噼噼啪啪,愈来愈疾,我却忽然觉得宁静。落雨,或者落雪也无须怕。黑暗也无须怕。 
如果一直在他身旁。 
他打断我的话,忽然说,“因因,这幢房子,叫做因园。” 
客厅的地面也铺了凹凸的导盲砖,左转,六步,便是沙发。 
地面的其它部份,铺满柔软的地毯,就算跌倒也不会摔伤。 
大门的左手边便是墙壁,墙上装了金属的扶栏,包着夹棉的细绒布,冬天也不会冰手。沿着墙便可以走到这幢房子的所有房间。 
扶栏的第一个标记,是厨房兼餐室。 
第二个是书房,第三个是卧室……。最后一个是洗手间和浴室。 
浴室的左手边,三步是洗手台,四步是马桶,右边便是浴室。 
没有浴缸,因为浴缸容易跌倒。 
孟廷为我解开衣扣,他的手被雨打湿,很冷。 
“我自己来……”转身背对着他,忽然觉得瑟缩。 
不知道自己已变成什么样子。 
孟廷喜欢我的皮肤细腻,如今不再细腻,他喜欢我细细瘦瘦,我却已经太瘦,他喜欢我柔软如少年,而我已不再少年。 
他找回我,拥抱我,或许只为了报答。 
花洒洒下温暖水丝,冲洗着我伤痕累累的躯体。 
孟廷却从背后抱住我满身的泡沫,“好想念因因的味道呵。” 
他为我擦背,把我转过来,浴棉擦过身体的每个部份,有点笨拙,但极细致,好象我是他的艺术品。 
“因因,你不是怕黑吗? 不是害怕在黑暗的浴室里吗? 这么久你一个人怎样过下来?” 他用浴巾裹住我,连同浴巾一并收进怀里,“我每次洗澡都会想到,因因的样子,因因害怕的样子……缩在角落里,瘦瘦的缩成一团……我一夜一夜睡不着,等着天亮可以去找你。” 
“谢谢你,因因,对不起,因因。” 
他一遍一遍吻我的脸,我的发。 
我迟疑又迷惑,但慢慢伸出手臂回抱他。 
这是他的胸膛,他的呼吸,他的体温,他的亲吻,他的耳语。 
孟廷。 
已经陌生了的,被抚摸的感觉,身体的反应僵硬而迟缓。但是孟廷的手,在柔软的丝棉布被单里慢慢的反复的游移。 
他又忽然俯身,将唇贴在我背上,一寸一寸的吻下来,沿着背脊,细细碎碎,吻下来。 
“因因累吗? ” 
“给我好不好? ” 
任他在我身下垫了羽毛的枕头,润滑剂的微微冰冷,令我不禁蜷缩,已经太久,太久没被碰过,他的指尖探进来,缓缓深入,那种触感,陌生又惶恐。 
“疼吗?”他问。 
他进入的一刻,我几乎失控呻吟。 
这么疼,原来这么疼。他的轻微动作都令我几欲流泪。 
但我将脸埋在枕中,微微的摇头。 
33。 
只有吐司的淡淡麦香,令我不再怀疑,身在梦里。 
探手身旁的床褥,已经失了温,大概孟廷早已起身离去。唯留枕上的皱痕,以及身体内的涩痛。 
在床边桌上摸到盛在餐盘里的早餐,涂了果酱的吐司和牛奶。 
很像很像一场梦。 
但指尖上沾了有籽的草莓酱,那么甜。 
摸索着起身去洗漱。 
厅里有响动,似乎有人推门进来。我沿着墙上的扶栏慢慢摸去走廊,“……孟廷?” 
对方却不回应,将什么丢在地上,然后在沙发上重重坐下来,打火机的轻响,似乎吸了一口香烟,才开口:“孟廷呢?” 
原来是舒扬。 
“……。我也不知道,大概一早就出去了。”尴尬的站了一会,他亦没再理我,便退回到洗手间。 
刚刚扭开水龙头,他却在门边问:“孟廷住哪一间?” 
“……右手边第二间。” 
语气冷淡的说了声谢谢,便走进我刚刚离开那间卧室。 
虽然看不见,我仍可感到他不动声色的厌恨。 
我知道他爱孟廷,孟廷也爱他吧。 
忽然间迷茫。 
那晚近黄昏。孟廷打电话来,让我和舒扬等他回来一道晚餐。 
卧室已成舒扬的领地。我无处可去,只好在客厅默坐。 
舒在窗前吸烟,微甜的薄荷烟。 
忽然转头问我,“你爱孟廷吗?” 
爱以及不爱。 
爱这样虚无,又这样真切。 
但是我和孟廷,这么多年,是否与爱有关。 
舒等不到我的回答,或者他并不需要我回答,便说:“ …但是我爱。” 
“大概孟廷于你,不过衣食,于我,却是空气。” 
“孟廷并不够温柔体贴,也不够浪漫多情,多金亦算不上最多, ”舒扬慢慢吐着烟,并不似对我,而只是在对着自己慢慢说出这些句子,黄昏的静寂中仿佛忧伤而且执着的电影旁白,“但他是我的空气,唯一的,让我可以呼吸的空气。” 
他是我的空气,唯一的,让我可以呼吸的空气。 
我暗暗捉紧胸口,在他的告白中忽然之间明白。 
以为舒扬一定不会放手。然而第二天,他却不告而别。 
孟廷拨他的手机号码,起初始终无法接通,再拨,却已经停机。 
连只言片语也不肯留下。 
舒扬式的高傲。他怎肯在爱里低头。 
然而爱情是一场自尊的游戏,有歌里这么唱过。 
孟廷当晚很夜才醉着回来,抱着我反复Zuo爱,直至黎明方肯放手睡了。次日当我醒来,人却已经不见。 
连女佣也不知所踪。有人大声的敲门,我只好裹着被单赶去开门。 
摸索着扭开门锁,就已经感觉气氛有异。来不及出声,却被人摁住口,对方粗鲁又迅速的扭住我的手臂,将我拖进停在大门口的汽车。 
有人用胶带纸封住我的口,又试图缠在眼睛上。旁边却有人阻止,“喂,你贴他眼睛干嘛? 他是瞎子耶。”说完便吃吃的笑。 
完全陌生的声音。 
车子转来转去,渐渐远离市区。也不知停在什么地方,只是十分安静。我被单独推进房间,门锁了起来。 
手脚都被胶带缠住,怎么也挣不脱。 
我只能倒在地板上,看不见也听不见,四周寂静有如外星球。 
并不是很久,听到有人推开门,皮鞋底轻轻扣在地板上,一直走到我身旁。 
一双手扶我起来,动作并没有预想中的粗暴。 
手指带着淡淡的烟草香,又混着若隐若现的古龙香水味道,小心的为我揭去口上的胶带。 
那只手又移到我下颌,轻轻慢慢抬起我的脸。 
“就是这张脸,让骄傲的舒美人输得这样惨,呵呵。”他的语调不温不火,带着不可捉摸的笑意。 
“不要怕……”指尖漠不经心的摩挲着我的面颊,似戏弄又似安慰, “居然肯为了孟廷那个不解风情的家伙失掉光明,我又怎么舍得为难这样的痴情人儿呢。” 
我挣脱他手指的轻佻,虽然并未遭受粗暴对待,但却越来越心有不安。他提到了孟廷,或者是想勒索孟廷? 
“请问你是谁? 请尽快放了我吧。如果是想勒索孟廷的话,恐怕你会失望。” 
那人只是笑笑,并不回答,不缓不疾的按着手机按键。 
“Hello 孟大少,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否 ?” 
“肖飞扬? 有何贵干?”孟廷的声音自话机里传来。 
“朋友之间问候一声而已,何必这样紧张呢。” 
“我没心情陪肖公子兜圈子,对不起,我要掛机了。” 
“好啊,不过,我听说有人最近行运不济,新欢旧爱,齐齐失踪。” 
“你什么意思? ” 
“……很不幸我要告诉你,我刚好捡到了一个。” 
“因因? 因因在你那里? ”电话那端的声音忽然变得急切。 
“因因? 呵呵,为什么你不担心舒美人被我捡到? 舒扬被你吃干抹净,又一脚踢开,此刻就算是生是死你也不会关心了吧? 孟大少真够无情。” 
“……是舒扬让你绑走因因?” 
肖公子只是冷笑,“你未免把舒看得太低。” 
“这件事与舒无关。不过,舒这一次为了你伤心出走,不知所踪,因此,我给你三天时间找回舒带来给我,因因便会完璧归赵。如果舒有三长两短,那么,孟廷,你伤害了我心爱的人,同样,我也不会让你的心爱得到幸福。“ 
说罢并不顾及孟廷反应,便将信号按断。 
孟廷不断的回播过来,电话铃声一遍遍响着。 
刚刚一直按住我的口的人松开手,又撕下手及脚上的胶带。这室内的空气阴冷,又不知身边有多少双眼睛,我忙将被单裹紧。 
肖公子似在平复着刚刚的情绪,轻轻叹口气似的,拍拍我的肩,“因因不要怕,我不会将你怎样。” 

 如果是爱,只有不爱,才可得到自由 

34。 
电话铃声终于嘎然而止。 
我的心亦空空跌落,一沉再沉,却到不了底。 
室内极安静。我知道身旁即是一扇敞开的大窗,因有风微微吹着。窗外大概是浓密的细叶榕,所以风被那密密的碎叶子切割得极其细微。 
而这里至少是四楼。 
被带上来的时候我悄悄数过。 
沿墙摸索着,触到低矮的窗沿,窗玻璃敞开着,探手出去的感觉,像在试图捉摸着,深不见底的命运。 
原来一切风波皆因我起。 
何必为难孟廷,何必为难舒扬。 
又何必为难自己。 
或去或留,无时无刻不在折磨我,然而事已至此,反而失去了活下去的必要。 
夜里被孟廷拥吻,他温热的手掌,包裹着我的卑微颤抖,我的冷和恐惧,如梦里一样梦幻,亦如梦里一样真实,但那一刻却忽然觉得,已经生无可恋。 
所有的人应该都已离开,差不多午餐时间了吧。 
我便攀上窗沿。 
这颗心已僵死太久,若微微融动,轻易便可碎裂。 
我对自己说抱歉。 
原谅我,始终不能,无痛无伤完整无缺的将生命奉还。 
风忽然迎面变得炽烈,我扶着窗框微微站定。 
“如果想看看孟廷伤心欲绝的样子, ” 
那种慵懒又好听的声音,忽然在房间的另一端响起。 
“…… 就跳下去吧”他慢悠悠的度步过来。 
我因他的话怔住。原来房间里仍有另一个静默的人,一时无措。微微退步,足跟已经悬空,只有手指紧扣着窗沿。 
肖公子并不理会我的微弱的警告,仍然走过来,“你知不知道,你站在窗上的模样,多么令人心动。” 
“这样的表情真像是一只绝望天使……。 我想我有些了解孟廷了。”念着电影对白似的轻松腔调,却不同于我早已习惯的嘲笑语气,“他一定是无法抗拒你这样的表情,所以才会一边折磨你,一边爱惨了你。” 
他忽然抚上我的小腿,隔着被单慢慢移上来。 
我已退无可退。 
我便松了手。 
我以为身体,会如冰凌般直坠,然后碎裂,却猛然在半空中停顿。 
也来不及坚定或者后悔,来自手腕处的力量便如生命之顽强,如生命之不可抗拒,纠缠而且暴烈。他的手指纤细却极有力,将我拖回来便直接摁进怀里,用力吻在脸颊。 
依然是毫不在意的,平稳如未曾发生过什么,他贴在我耳边将声音放低,“这个吻是替孟廷给的,他应该好好爱惜因因。” 
我慌乱挣脱他的纠缠,让自己缩在墙角。以为不会再害怕,这时才发现已经脚软。 
连话也说不出来。 
肖飞扬也坐在地板上,大概点了一支烟。听着我急促的呼吸渐渐平复,忽然开口。 
“你爱孟廷还是恨孟廷? ” 
然后伸手过来轻轻抿着我的发,前额的发已长过眼睛,我总难发觉。 
“原来因因是这样沉默内敛的人。我以为孟大少喜欢的,也是舒那样的妖精。”他长长吐出一口烟,缭绕着的淡淡烟味,令我想起孟廷。 
“想必败给这样的因因,舒一定心有不甘吧。” 他似笑非笑的腔调,又带着疼惜。 
“大约三年前的一次,孟廷不知怎么喝醉,在酒吧里当众抱住舒,却叫着你的名字…… 我第一次见到舒,就是在那样的情形之下。我永远记得他的脸,伤心到落寞的表情。我便爱上了他。” 
他说到这里,便静默下来,只是吸着烟。 
大概阴了天,窗口的风越来越凉。 
他便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替我披上,动作气息,是完全不同于孟廷的细致与温和。他为我拉上衣服的拉链,指端无意擦过我的下巴,这样的轻微触碰竟然令心旋尔一动。 
我稍稍偏过头,躲避着他的气息。 
“……为什么要孟廷以舒扬来交换我,你这样做,只会……让舒更加难过。”我试探说出心中疑虑。 
“唯有这样才可以让舒对孟廷死心。并且,这种纠缠不清的三角关系,对舒的伤害更深吧。” 
可是,孟廷怎会肯做那样的事。如果他肯,那是多么残忍。 
之后肖公子便带我离开那间房,又命人找来旧的衬衫和裤子,棉布的衬衫有些宽大,我只好将袖子卷起。裤管倒是窄窄的,又短。没有鞋。 
我便赤足踩在木制的地板上,随着肖公子走下楼。 
“原来因因无论怎样都会惹人心动哦。” 虽然他会说这样的话,不知为何,我却并不怕他。 
也并不知他的样子,但在想象里,他却很像梦里的孟廷。 
失明之后,我会觉得任何人都像孟廷。 
与人接触,我会试图寻找他与孟廷相似的地方。哪怕对方仅是吸一支与孟廷同一牌子味道的香烟,也觉得满足。 
哪怕微小的满足,也可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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