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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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子偕行-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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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远东还没来得及将手里的烟凑到火上点燃,齐意欣已经站了起来,走到李绍林身边,从他手里唰地一下抢过打火机,又利索地关了打火机的火,对李绍林毫不客气地道:“东子哥不抽烟。”便将打火机往上扔了一个抛物线,正正好好落到李绍林的怀里。
李绍林有些手忙脚乱地接住了打火机,一向温文尔雅的脸上终于有些掌不住了,抬起胳膊冲着齐意欣指了指。
顾远东正要起身,却见上官铭已经大步从对面冲了过来,挡在齐意欣身前,拨开李绍林的胳膊,不客气地道:“李大少,这是做什么?意欣哪里惹着你了?”一脸护犊子的样子。
李绍林将打火机放回自己长衫的袖袋里,又拍了拍自己的长衫下摆,对着上官铭慢条斯理地道:“七少,你未婚妻以后就要靠你教她规矩了。不然以后嫁入上官家做少奶奶,就她这个毛毛躁躁的样子,连三天回门大概都撑不下去。”
上官铭沉声道:“意欣的规矩极好,哪里要人教?李大少多虑了。”
齐意欣却听出李绍林的言外之意,从上官铭身后探出头来,气愤愤地道:“李大少,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咒我?”李绍林的话,分明是说她没规矩,以后说不定会被休回家的。
上官铭忙将齐意欣头按回去,对她道:“别怕,万事有我。”说着,回头对李绍林撂下脸来道:“李大少,你这样说意欣,就是跟我上官铭过不去。今儿不把话说清楚,以后我上官铭没你这个朋友”
齐意欣在上官铭身后松了一口气,笑眯眯地拍了拍上官铭的后背,表扬他做得好。
顾远东伸出手正要去拍拍齐意欣的后背,安慰安慰她。看见齐意欣和上官铭亲密的样子,便又将手缩了回来,顺手把兜里的一盒烟拿了出来,扔到一旁的竹子做的垃圾筒里去了。
叶碧缕跟着上前一步,站在李绍林身边,对上官铭和齐意欣歉意地道:“七少,表妹,今儿是绍林不对,我代他向两位道歉。”说着,福身下去,给上官铭和齐意欣行了一礼。
齐意欣忙从上官铭身后出来,上前一步扶了叶碧缕起身,道:“表姐做什么替他赔礼道歉?他是他,表姐是表姐”
叶碧缕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齐意欣方才想起来,李绍林曾经说过,李家已经派了人去京城叶家,求娶叶碧缕去了。
自己跟李绍林闹翻了,岂不是让表姐难做?
而且自己刚才,确实有些毛毛躁躁的,李绍林说得也没错。
齐意欣迟疑了一下,到底给李绍林也福了一福,忍住气低声道:“李大少,刚才多有得罪。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计较。”
李绍林忙往旁边让了一步,避开齐意欣的福礼,对叶碧缕笑着道:“碧缕,快去扶你表妹起来。齐三小姐背后有上官七少和顾二少两座大靠山,我可是惹不起的”
上官铭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李绍林的肩膀,道:“算你识相”
李绍林回手也拍了一下上官铭的手,笑着客气了几句。
刚才屋里有些紧张的气氛霎时缓和了下来。
顾远东在后面冷眼看了半天,此时才走到齐意欣身边,对她道:“我要出去几天,你在这里好好养伤。若是没有必有,就不要见外人了。”说着,抬头对上官铭叮嘱道:“七少不是外人,以后多来陪陪妹妹。”又对着叶碧缕和李绍林点头示意,便大步走出去了。
齐意欣看着顾远东的背影,张了张口,又将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李绍林也偏着头看向院子里,似是不经意地问道:“二少这是要去做什么?”
上官铭笑着摇摇头,道:“二少的事,我们还是少管。”说着,又问齐意欣:“你想不想养一只这样的芝华华?若是想,我让大哥给你从京城带一只回来?”
叶碧缕抱着自己的芝华华,脑海里浮现出一脸淡漠的上官大少上官辉,手里抱着一条小狗的样子,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得弯下了腰。
齐意欣赶紧走过去问她:“笑什么?”
叶碧缕做了个“等会儿再说”的口型,才让齐意欣闭了嘴。
自从顾远东走后,李绍林就有些心不在焉的,也就多坐了一盏茶的功夫,便起身道:“我先走了,家里还有些事。”又对着叶碧缕交待了几句。
见李绍林要走,上官铭也不好意思再一个人待在这里,便也对着齐意欣叮嘱了几句,跟着李绍林一起出了顾宅,回家去了。
……
自从顾远东离开东阳之后,东阳城里关于大都督顾为康的谣言开始越传越盛,又有人说,江北八郡和江南十二郡的大都督听说顾为康病重,都在厉兵秣马,过来抢占江东十六郡的地盘了。
东阳城里的粮价、油价和盐价开始飞涨,民众一边想着囤粮食,一边又想着要逃难,一时都左右为难。
整个东阳城都人心惶惶起来。
许多银楼也开始关门,更引得市面上出现一阵挤提抢购之风。
顾范氏陪嫁的几家银楼也损失惨重。
阿喵知道了,不免更加忧虑。
这天她又来到齐意欣和叶碧缕住的梧桐院,对着她们忧心忡忡地道:“东阳城乱成这样,我弟弟又不知道去哪里了,我爹的病一时半会也好不了。我们该怎么办呢?”阿喵在外洋学的是油画,完全是中看不中吃的玩意儿,对于这些事情她向来不上心,事到临头就有些一筹莫展。
如果顾为康不能露面,顾远东经常在城里逛一逛,也会起到安定民心的作用。
可是顾远东不知道去哪里了,西大营从来就戒备森严,外面的人向来都不能进去。
东阳城里的混乱情形,渐渐都传到京城去了。
此时京城的改选刚刚结束,新朝第一届大总统沈伯会,再一次当选为大总统。上官辉还是政务总长,而齐家的嫡长子齐意正,这次做上了新朝的财务总长。
改选结束,上官辉和齐意正都有了一个月的空闲,可以回东阳休假去了。两人打点行装,一起坐了大船回东阳不提。
江东十六郡的大都督顾为康这边想了又想,已经快忍不住,打算要出来露面了。
齐意欣虽然住在深宅大院里,可是也从上官铭那里听说过这件事了。这一阵子也一直在跟叶碧缕合计,看看能不能想出什么法子解一解顾家的燃眉之急。她知道,让顾为康亲自出来露面,安抚民心,其实是下下之策。
顾远东就不说了,他不在府里,肯定是出去有别的更重要的事情去了。
那么,有没有什么法子,既能安定东阳城里的民心,又能让顾为康不用出来露面,以免打乱他和顾远东的秘密部署呢?
这一天,齐意欣听着顾夫人派给她的两个丫鬟蒙顶和碧螺在说东阳城里那些从外洋回来的新潮小姐的轶事,终于让她灵机一动,想出一个法子。
齐意欣便赶紧去寻了阿喵,两个人一起来到顾范氏的浮光院,先让顾范氏屏退了众人,来到里面的暖阁,齐意欣才坐到顾范氏身边,拉着顾范氏的胳膊道:“伯母,我们不如趁着八月十五中秋节的时候,请东阳城里高门大户的少爷小姐们到顾家来,开一次盛大的舞会,怎样?”
 

第60章 知人知面 上

“舞会?”顾范氏皱了皱眉头,颇为不解,“可是要唱堂会?”
这玩意儿在东阳还没有兴起,不过东阳城里出外洋留学的少爷小姐越来越多,想来也不陌生。
年轻人对新鲜事物接受得快。只要有人带头,后面的人很快就会跟上的。
“堂会也可以加进来。”齐意欣双手一拍,兴致勃勃地道,“到时候,少爷小姐们可以在一边开舞会,太太夫人们可以在另一边听堂会。大家各有各的乐子,岂不各得其所?”
顾范氏明白了齐意欣的意思,眉头松了开来,伸臂揽住齐意欣入怀,爱怜地道:“亏你玲珑心肠,怎么想出来的?”
顾家敞开大门请客,不仅唱堂会,而且办舞会,这样喜气洋洋的样子,至少会让东阳城里一半的人对谣言生起疑心。
顾家本来也没有打算光凭这一个舞会就能让谣言不攻自破。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那幕后传谣言的人,借助的就是一点点心理暗示,再经过有心人的口,从而将其无限放大。
他们顾家要做的,也就是利用反方向的心理暗示,让人对先前的谣言产生矛盾心理,从而打乱幕后人的部署而已。
“伯父到时候嫌吵的话,可以住到外院的武备院去。”齐意欣跟着道。
顾范氏连连点头:“自然会让他过去的。这里到时候人多事杂,也都是女眷,他在这里不方便。”
阿喵是从外洋回来的,对舞会自然不陌生。
听了齐意欣的话,阿喵已经走到暖阁的屋子中央,轻盈地旋转了几圈,兴高采烈地道:“有好多种舞可以选呢。意欣,我们要忙的事可多了”
齐意欣兴奋地点点头。前世她就喜欢跟朋友们一起party,不知道在这里,能不能借用一下前世party的皮毛,在东阳开一个风气之先呢?
顾范氏看着自己的大女儿终于振奋起来,不再像以前老是满怀怨气的样子,心下安慰,对齐意欣的贴心更加感激,便叫了自己的大丫鬟绿茶过来吩咐道:“绿茶,大小姐和齐三小姐要筹办中秋节的大礼,如果有需要的东西,你拿了对牌去让管事的婆子去办就是了。”
绿茶屈膝应了,又对齐意欣行礼道:“三小姐,您要有事,不用自己跑一趟,让您屋里伺候的眉尖给我传话就行了。”
在齐意欣的梧桐院里伺候的眉尖、蒙顶和碧螺,本来就是顾范氏的大丫鬟,临时派去照顾齐意欣而已。
眉尖又是三个丫鬟里面最老成知事的,因此绿茶让她帮着回话,没有不妥的。
齐意欣笑着点点头,也起身对绿茶行了半礼,道:“我就先谢过绿茶姐姐了。”
这边顾范氏同意了齐意欣的提议,就让齐意欣和阿喵下去,先拟个章程出来,好照章办事。再由顾范氏斟酌,拟一个请客名单出来。
如今已经是八月初五了,只有十天的时间,他们要先把帖子送出去才行。
齐意欣和阿喵高高兴兴地拜别顾范氏,回各自的院子先去想章程去了。
顾范氏便走到里屋,笑着对躺在床上看书的大都督顾为康道:“为康,孩子们都大了,会给我们分忧了。连以前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意欣,如今都有自己的主意了。我裴家妹子在九泉之下,也能放心了。”说到最后,眼里已经有了泪花。
顾为康放下书,将坐在他床边的顾范氏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道:“你放心,齐裴氏的恩情,我一直都记得。当年你生远东的时候难产,真把我吓着了。若不是有齐裴氏的医术,你们母子俩都早已不在这个世上了。”想到当年的场景,还是有几分后怕。
顾范氏的眼泪更是如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淌。
顾为康拿起枕边的帕子给她拭泪,低声安慰她道:“儿子女儿都这么大了,你还跟个孩子一样。”捧着顾范氏的脸,轻轻吻了一下。
顾范氏有些不好意思地从顾为康怀里坐起来,自己拿帕子擦了脸,对顾为康笑道:“一说起当年的事,就收不住了。还有件事,今日李家姑太太派了个心腹婆子过来,跟我哭诉,求我们给他们一条生路,说远东抄了他们京郊的一处庄子,将那里存着的一万两白银都抄走了。”
顾为康的脸色未变,只是“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顾范氏叹了口气,坐到一旁的梳妆台上,将头上点翠镶蓝宝的满池娇牡丹分心取了下来,又将头上的满月髻解散,披散在背后。黝黑顺滑的长发如一匹闪亮的缎子一样,在内室的灯光下相映成趣。
顾为康的眼睛不受控制地看向坐在梳妆台前的顾范氏,笑着岔开话题:“我都老了,你还这样年轻。以后跟你站在一起,我都要自惭形秽了。”
顾范氏晕红了脸,回头啐了顾为康一口,道:“人家跟你说正经事呢”
顾为康正色道:“我说的就是正事。”
顾范氏拿手里的玉梳敲了敲梳妆台,对顾为康提醒道:“我还没有把话说完呢。”
一说到李家,顾为康就有些不自在。
顾范氏知道他的心事,可是她对李家姑太太,是真的有一丝同情。
不过往事已矣,现在李家也蒸蒸日上,李家姑太太虽是个女人,却是李家的一家之主,顾为康也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顾范氏也觉得对得起他们了。
“你还要说什么?难道要站到别人的立场上,说我们的儿子做得不对?”顾为康又将眼睛转回到书本上,没有再看着顾范氏了。
顾范氏从梳妆台前站起来,走到顾为康床边坐下,伸手把顾为康的书取了出来,对他也正色道:“我是想跟你说,如果李家真的对不起我们,就想办法灭掉他们。如果他们没有,何妨放他们一条生路?”
“你到底想说什么?”顾为康皱了眉头。顾范氏很少对这些外面的事情发表意见的。
顾范氏叹了口气,道:“我是不太同意远东现在对李家的做法。我们顾家是什么人,他们李家又是什么人?根本不是一个台面上的。对于李家,要么就将他们彻底除去,要么就要客客气气地,井水不犯河水。不要像远东现在这样,老是在李家的外围挑衅。这样做,既不能对李家伤筋动骨,也对顾家的局面于事无补,反而伤了顾家的名声。”
顾为康的眉头舒展开来,看了顾范氏半天,微笑着道:“跟你这么多年夫妻,我竟然不知我的妻子,也是个谋士。”
顾范氏又啐了顾为康一口,道:“就知道胡说八道。我不过是为顾家的名声着想。”
名声对于顾家,非常重要。古云,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名声,就是他们的顾家要维护的“道”。
顾为康颔首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我完全同意。只是李家,我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又查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所以我没有让远东去下杀手。毕竟当年,我们顾家,的的确确是对不起李家的姑太太。”
顾范氏是第一次从顾为康嘴里听见他承认顾家有错,颇有些感动,握了顾为康的手,体贴地道:“那是老一辈的事情,跟你无关的。”
顾为康笑着将顾范氏又搂入怀里,低声道:“……幸亏你不嫌弃我。”
顾范氏伸臂抱着顾为康的脖子,有些感慨地道:“我要谢谢你,当年的事情,一点都没有瞒着我。”
这些事,算是顾家老一辈的家丑。顾为康身为人子,无法言长辈之过,但是还是对妻子交待得一清二楚,免得她蒙在鼓里,在应对上出错,背上“不孝”的名声。
看见顾为康脸上的神情颇为复杂,顾范氏想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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