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星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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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星期天-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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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扰?”罗曼说,“我?它为什么要打扰我呢?它没有打扰,正相反……”
    “每天都是——”杰勒斯想说些什么,又突然停住了,“我们昨天讨论什么了?”他问,一边摸了摸前额。
    “昨天你在莫斯科。”罗曼说,声音谦和得让人感到诧异。
    “啊……是的,是的,好吧,光子……过来。”
    鹦鹉飞过来落在杰勒斯的肩上,在他耳边说道。“谷……物,谷……物!糖!”
    杰勒斯·波留克托维奇温柔地笑了笑,走进了他的实验室。
    我们傻乎乎地相互看着。
    “我们也走吧。”罗曼说。
    “找心理医生去,找心理医生去。”科列夫闷闷不乐地嘀咕道,而事实上我们却沿着走廊,朝他的沙发走去。“到里奇火山口去!德拉姆巴!糖!”他叫道。
    
    
    
    
第五章

    事实总是大量存在的——我们缺乏的是想像。
                                D·布洛金采夫
                                
    维克多把盛生命之水的容器放在地板上,我们都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弹起很高。过了一会儿,罗曼问:“维克多,你把沙发的电源关了吗?”
    “关了。”
    “怎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总在我脑子里闪来闪去。”
    “我已经把关掉的电源封起来了。”维克多说。
    “不,我的朋友,”埃迪说,“会不会是幻觉?”
    “谁说这不是幻觉?”维克多问,“难道我没有说过去看心理医生吗?”
    “我向梅卡求爱的时候,”埃迪说,“产生的幻觉连我自己都感到害怕。”
    “为什么?”维克多问。
    埃迪想了一会儿。“我真的说不清楚,”他说,“可能是心情太激动的缘故。”
    “我提个问题。首先,为什么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让我们产生幻觉呢?”维克多说,“第二,这儿又没有梅卡。我们,感谢上帝,是巫师,谁又能胜过我们,让我们产生幻觉呢?也许是杰勒斯、基文或琼塔可以。或许还有贾科姆。”
    “但我们的亚历山大法力比较薄弱。”埃迪不同意他的说法。
    “怎么呢?”我问,“看见这些现象的就我一个人吗?”
    “要么,我们可以测验一下,”维克多沉思着说,“看看我们是否可以让沙沙在这儿……你知道——”
    “不,不,”我说,“别再说给我测验的事了,有没有其它办法?按眼球或者把录音给一个与此事无关的人,让他听听,看看里面有没有录下的声音。”
    他们同情地笑了笑。
    “你是个很好的程序编制员,沙沙。但……”埃迪说。
    “乳臭未干!”科列夫说,“黄毛小子!”
    “是的,亲爱的沙沙,”罗曼叹着气说,“我知道,你甚至还想像不出具体的完全因诱惑而产生的幻觉是个什么样子?”
    “不过,”罗曼说,“幻觉是个不适于讨论的题目,太简单,我们既不是孩子,又不是老年妇女。埃迪,你刚才有什么想法?”
    “我的?啊,是的,是有一个,也是个很简单的想法。同体。”
    “嗯?”罗曼表示怀疑。
    “同体是怎么回事?”我问,埃迪很不情愿地解释说,除了我熟悉的替身以外,还有同体——人和物体绝对丝毫无误的复制。和替身不同的是,同体和原型在外观、细节上一模一样,普通方法根本不可能将它们区分开来。需要用专门的设备。总而言之,区分它们非常复杂、非常困难。巴尔萨姆在世的时候获得了巫术院士的称号,因为他证明了众所周知的“铁面人”菲利浦·波蓬是同体。路易十六的这个同体是在杰苏伊特的秘密实验室里制造的,目的是想攫取法国王位。现在同体是根据理查德·塞居尔的生物体视图解法制成的。
    当时我也不知道谁是理查德·塞居尔,但我马上想到,同体的想法只能解释这些鹦鹉为什么特别相似这一点,昨天那只死鹦鹉到哪儿去了,仍然是一个谜。
    “你是对的。”埃迪说,“我也没有坚持这种说法,特别是因为杰勒斯和生物体视图解没有任何关系。”
    “这样的话,”我大着胆子说,“我们最好还是到描写中的未来世界去一趟,你们知道吗?这是路易斯·塞德洛夫发明的。”
    “又怎么样呢?”科列夫说,并不怎么特别感兴趣。
    “杰勒斯准是飞进了一本科幻小说里,从那儿拿走一只鹦鹉,带到这儿来,当这只鹦鹉死了以后,他又飞回到那本书中,如此往复……这样,这些鹦鹉一模一样就可以理解了,因为它们都是同一只鹦鹉。我们也可以明白它为什么会说这些科幻词汇了。另外,”我继续说道,觉得自己讲得蛮有道理,“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杰勒斯总是问同样的问题:因为他每次都害怕自己回来的日期不对……我想我已经把此事解释得相当完美了,是不是?”
    “有没有这样的科幻小说呢?”埃迪有点好奇地问。“里面有鹦鹉的科幻小说?”
    “不知道,”我实话实说,“不过那些星球上有各种各样的动物,猫啦,狗啦,还有小孩子……不管怎么样,西方有大量的科幻文学,你不可能全部读完……”
    “嗯,第一,西方科幻中的鹦鹉不会说俄语。”罗曼说,“但主要的问题是这些宇宙中的鹦鹉——即使是苏联的,怎么会认识科列夫、普里瓦诺夫和奥埃拉—奥埃拉……呢?”
    “显而易见,”维克多懒洋样地说,“把一个真正的物质实体转换到主观世界中去是一回事,但把主观世界的实体转换到真实世界中来又是一回事。”
    我无言以对。
    “但是无论如何,”维克多宽厚地说,“我们的沙沙在这里表现出了他是大有作为的,他的想法中有某种可贵的疯狂劲。”
    “杰勒斯不会给一个虚构的鹦鹉举行火葬。”埃迪十分肯定地说,“虚构的鹦鹉也不会被烧焦。”
    “为什么,”罗曼突然说,“为什么我们的意见如此不一致呢?为什么杰勒斯要重复塞德洛夫的做法呢?他有他的研究方法和研究领域。杰勒斯是研究平行空间的。这个问题我们就谈到这儿吧。”
    “好的。”我说。
    “你们认为杰勒斯在和外界平行空间建立通讯方面是不是取得了成功?”埃迪问。
    “通讯——他很久以前就建立了。为什么不能假设他又取得新进展了呢?为什么不能假设他现在开始研究物体转换了呢?埃迪的想法是对的。它们肯定是同体,因为保证完全相同是绝对必要的,转移条件依赖实验的环境,头两次转换没有成功,两只鹦鹉都死了,今天的这次实验显然是成功的……”
    “它们怎么会说俄语?”埃迪问,“为什么它们的词汇这么怪?”
    “这意味着外层空间也有一个俄罗斯,”罗曼说。“他们已经在里奇火山口开采到了铷。”
    “这太牵强了。”维克多说,“为什么一定是鹦鹉呢?为什么不是狗或者猪呢?还有,这些鹦鹉是怎么知道奥埃拉—奥埃拉年轻较大,科列夫工作出色的呢?”
    “还有粗鲁。”我提醒说。
    “粗鲁,但很出色。那只死鹦鹉又到哪儿去了呢?”
    “你有什么看法吗?”埃迪说,“我觉得这样讨论下去不行,我们像一群半瓶醋的业余爱好者在研究问题,我们得有一个系统的方法。维克多,你的纸呢?我们立刻把它写下来。”
    埃迪用漂亮的字体记录着。
    首先让我们假设正在发生的事情不是幻觉,否则所有的一切就变得毫无意义了。接着我们列出了一些问题,问题分为两组:“鹦鹉”组和“杰勒斯”组。后一组是在罗曼和埃迪的一再坚持下才写下来的,他灯断定他们凭直觉感觉到鹦鹉和杰勒斯的怪癖之间有一定的联系。
  为什么在11日、12日、13日分别看到的鹦鹉1号,2号、3号如此相像?起先我们还以为是同一只鹦鹉。为什么杰勒斯烧了1号(很可能还烧了1号前面的0号),只有一根羽毛还残留着?那根羽毛到哪儿去了呢?2号死鹦鹉到哪儿去了?如何解释2号,3号鹦鹉稀奇古怪的词汇?怎么解释3号鹦鹉认识我们所有的人?尽管我们是头一次见到它。
    杰勒斯和鹦鹉有什么相同之处?为什么杰勒斯记不清前一天他和谁谈论了什么问题?每天午夜杰勒斯都干些什么?为什么杰勒斯—U习惯用将来时说话,而杰勒斯—A则没有这种习惯?最后,如果他们是两个人,那么为什么大家都相信杰勒斯·波留克托维奇是一个人的两个化身?
    写完后,我们苦思冥想了一阵,不时地看着列出的单子。我一直希望那种可贵的疯狂劲能够再次降临,但我的思路是一盘散沙。我越想,越是赞同桑亚·德罗兹迪的观点。在这所科学院里,无论什么情况,哪怕再玄乎,都会时常发生。我知道我这种廉价的怀疑主义是对与变化了的世界相联系的思维模式无知的产物,但我又只能抱这种态度。我想只有人们把那三四只鹦鹉看成同一只时,所发生的一切才是令人惊奇的。事实上,它们也是极为相似的。起先我也误人了歧途,那是正常的。我是数学家,我尊重数字,这些数字的吻合,特别是有6位数,自然使我想起标有这些数字的物体的吻合。显然这些鹦鹉不可能是同一只,如果是同一只的话,因果规律就被破坏了,我绝不会因为几只微不足道的鹦鹉就放弃相信这个规律。如果这些鹦鹉不是同一只的话,所有的问题就简单多了。数字只不过是巧合而已,肯定有人把尸体扔到了我们不知道的地方,还有什么问题呢?词汇?对,词汇问题怎么解决呢?……当然,这个问题的答案一定很简单。
    我正准备就此作一番演讲,维克多突然开口说:“朋友们,我想我开始有点明白了!”
    我们没出声,只是同时迅速地把脸转向他。维克多站起身来。
    “很简单,”维克多说,“没多大意思,甚至不值一谈。”
    我们都慢慢地站起身来,我当时的感觉就好像是在读一本扣人心弦的侦探小说的结尾。我的怀疑主义也开始烟消云散了。
    “反向运动!”维克多说。
    “反向运动?”罗曼说。“让我们看看……啊嗬……”他弯了弯手指,“这样……唔哼……如果这样,它为什么认识我们所有的人就可以理解了……”罗曼做了个非常兴奋的动作。“这意味着它们是从哪儿来的。”
    “他总是问他昨天谈过什么也可以得到解释了。”维克多接过来说,“还有那些科幻词汇!”
    “慢着点!”我大声喊道,侦探故事的结尾是用阿拉伯语写的。“住嘴!什么是反向运动?”
    “不,”罗曼说,好像后悔自己刚才说错了嘴,从维克多脸上的表情你也能立刻看出来,反向运动还是解决不了问题。“还是不行。”罗曼说,“反向运动就像电影,想像一下电影……”
    “什么电影?”我大声叫道,“说清楚点!”
    “倒放的电影,”罗曼解释说,“明白了吗?”
    “胡扯!”维克多像只泄了气的皮球,然后脸朝下往沙发上一躺。
    “确实不行。”埃迪也沮丧地说,“别激动,沙沙,反正它不解决问题。反向运动就是时间的反方向运动。但问题是,如果鹦鹉是反向运动者,它该飞向过去,不会死亡,应该复活才对……但,总之,这是个很好的想法,一只反向运动的鹦鹉的确知道些有关空间的词汇,因为它的生活轨迹是从将来到过去。作反向运动的杰勒斯当然不知道我们昨天谈论了些什么,因为我们的昨天是他的明天。”
    “对。”维克多说,“我所想的是为什么鹦鹉知道奥埃拉—奥埃拉?杰勒斯怎么如此聪明,能够详细地说出第二天会发生什么事情。罗曼,你还记得发生在多边地带的那件事吗?所有这一切都充分说明他们来自未来……”
    “告诉我,反向运动真的可能吗?”我问。
    “理论上说是可能的。”埃迪说,“毕竟宇宙中有一半东西是按照反向时间运动的。但实际上还没有人在这方面做过研究。”
    “研究了有什么用呢?谁愿意接受呢?”维克多阴郁地说。
    “就当作是一次精彩的试验。”罗曼说。
    “不是试验面是自我牺牲。”维克多大声吼道。“不管你们怎么想,我觉得所有这些和反向运动有关……”
    我们大家都不说话了。
    趁看他们沉默不语的时候,我的脑子又开始兴奋地转动起来,如果反向运动在理论是可能的,那么因果规律的暂时终止在理论也是可能的。事实上,规律并没有被破坏,因为上帝世界和反向运动者的世界井不是一回事——这意味着三四只鹦鹉都是同一只的假设是对的,结果又怎么样呢?10日早晨,它躺在岩石盘子里死了,然后被烧成灰烬,撒向风中。但是11日早上,它又活了,不但没有被烧成灰烬,而且是完完整整的,没有受到一点伤害。当然,在中午的时候它又死了,而且又蜷缩在那个盘子里,这一点非常重要!我觉得那个岩石盘子非常重要……地方很特别……12日鹦鹉又活了,要糖吃……这不是反向运动,这不是倒放的电影,但其中包含着反向运动的因素……维克多是正确的……对于反向运动者来说,如果事件的前后次序是鹦鹉生,死,被焚烧,那么,如果不考虑细节,在我们的眼里,次序正好相反:鹦鹉被焚烧,死,生——这好像是一部被分成三段的电影,第三段先放,然后是第二段,最后是第一段——中间有一些中断不连贯的地方。
    “朋友们,”我说,声音很小,“反向运动一定是连续不断的吗?”
    好一会儿,他们都没有回答。埃迪抽了口烟,又将烟雾吹向天花板;维克多反身躺在那儿一动不动;罗曼茫然地看着我,接着他的眼睛一亮。
    “午夜。”他说道,声音有点吓人。
    他们都跳了起来。
    好像我在足球锦标赛上刚刚踢进了关键的一球似的。他们将我围起来。摸摸我的脸颊,拍拍我的脖颈和肩膀。他们把我扔到沙发上,一起向我拥了过来。
    “天才!”埃迪大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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