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星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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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星期天-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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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奥多·谢苗诺维奇和琼塔都点头同意,维贝盖罗缓过神来后,大声叫道:“这是个英明的决定,杰勒斯·波留克托维奇!你及时提醒了我们,让我们不要忘记提高警惕。更重要的是。对,更重要的是让我们不受外界干扰。不过有件事情,我需要些搬运工人。我的高压锅很重,足足有5吨重……”
    “当然可以。”杰勒斯说。“你只管吩咐下去好了。”
    接着办公室里传来一阵搬动椅子的声音,我很快喝完了咖啡。
    在随后的一小时里,还有些人留在科学院里没走。我在大门口走来走去,监视他们抬高压锅、立体望远镜、盾牌和一些应急设备。暴风雪停了。清晨,天空晴朗,大地一片雪白。
    罗曼开来辆卡车。吸血鬼艾尔弗雷德领着一班百手神搬运工人也来了。考特斯和盖斯欣然来到这里,一百个头兴高采烈地叽叽喳喳交谈着。布里亚诺斯慢腾腾地跟在后面,一边将受伤的手指给人看,边抱怨说他的好几个头都是晕乎乎的,还说手指受伤后,昨天一晚上没睡好。考特斯搬起高压锅,盖斯抱着其他东西。布里亚诺斯看到自己没有什么事可做,便开始指挥起来,吆喝这,吆喝那。他跑到最前头,打开门,用手把住。他不时地蹲下来,看着货物底下,大声叫道:“稳住!”有时又喊:“往右边一点,东西给绊住了!”后来,他的手给压住了,身子被高压锅撞到了墙上,他又禁不住哭了起来,艾尔弗雷德把他送回了动物园。
    好多人上了卡车。维贝盖罗坐进驾驶室。他显得烦躁不安,不断地问其他人现在几点了。卡车开走了,但5分钟后又回来了,原来他们把记者们给忘了。别人在寻找记者的时候,考特斯和盖斯为了取暖,彼此打起雪仗,结果打破了两块玻璃。后来盖斯和一个大清早喝醉酒的人吵了起来。醉汉大声叫喊:“怎么着,以多欺少?”人们把盖斯拉回来,推上了卡车。他翻着眼珠,不住地用古希腊语骂着。G·波斯皮卡希沃夫和B·普皮诺夫终于被找了回来,他们哆嗦着,还没有完全从睡梦中醒过来。卡车终于起动了。
    科学院里的人都走空了。才8点半钟,整个城市都还沉浸在睡梦中。我很想和其他人一起到多边地带去看看,但责任在身没法离开,我叹了口气,又去巡逻。
    我打着哈欠,楼上楼下地走着,把亮着的灯全都关掉,后来我走进了维克多·科列夫的实验室。维克多对维贝盖罗的试验不感兴趣。他一直认为对维贝盖罗这班家伙应该毫不留情,把他们当作试验动物交给琼塔,看看他们是不是神经错乱。所以维克多哪儿都没有去,只是坐在沙发转换器上,一边抽烟,一边慢吞吞地和埃迪·安普里安交谈着。安普里安坐在他旁边,靠在沙发上,嘴里含着一块硬糖,心情沉重地看着天花板。
    鲈鱼在盆里游得很欢。
    “新年好。”我说。
    “新年好。”埃迪高兴地回答道。
    “听听沙沙的意见,”科列夫说。“沙沙,有没有非蛋白质的生命存在?”
    “不知道。”我说,“没有见过,怎么啦?”
    “你没有看到过,是什么意思?你也没有看到过m—磁场,但你却算出了它的强度。”
    “那又怎么样呢?”我说,我看着盆里的鲈鱼。它游了一圈又一圈,转弯时身子倾斜得很厉害,它的腹部显然是掏空的。“维克多,”我继续说道,“这样能行吗?”
    “沙沙不愿意谈论非蛋白质生命,”埃迪说。“是有道理的。”
    “没有蛋白质可能可以活,”我说,“但没有内脏也能活,就奇怪了。”
    “但安普里安同志说没有蛋白质主命就无法存在。”维克多说着,吐了个烟圈,在房间里绕着实验设备转来转去。
    “我的原话是生命是蛋白质的。”埃迪争辩说。
    “我看不出这和你说没有蛋白质就没有生命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
    “区别在哪里呢?”维克多问。他轻轻地挥了挥手。
    在桌上紧靠着洗澡盆的地方出现了两个令人作呕的怪物,既像刺猬又像蜘蛛。埃迪站起身来,看着桌子。
    他“啊”地叫了一声,往沙发上一坐。“那不是生命,那是非生命。科列夫,这难道不是个半死不活的非蛋白质生命吗?”
    “你还要什么呢?”科列夫问。“它能动吗?它能动。它会吃吗?它会吃。它还能繁衍。你想不想看它现在繁衍?”
    埃迪又站起身来,看一眼桌子。那只怪物笨拙地拖着脚步,它好像在同时朝四个方向走。
    “非生命就不是生命,”埃迪说。“非生命只有依靠有生命的人的智慧才能存在。更准确地说——只有依靠巫师才能存在。非生命是他们活动的副产品。”
    “好吧。”维克多说。
    那只怪物突然不见了。在原来的位置上出现了一个缩小了的维克多·科列夫,和他本人一模一样,和手臂一样大小。他打了个响指,造了个更小的微型替身。这个微型替身继续变下去,先是一个圆珠笔一样大的替身,然后是一个跟火柴盒一样大的,最后是一个跟拇指一样大的。
    “够了吗?”维克多问。“他们每个人都是巫师。但没有一个人身上有一个蛋白质分子。”
    “这个例证不恰当,”埃迪委婉地争辩说。“第一,从本质上米说,他们和程序车床没有区别。第二,他们不是正常发育的产物,而是具有蛋白质生命的你施展巫术的产物。至于自然进化是否能产生自我繁衍的程序车床,这是个无需争辩的问题。”
    “你对进化论倒是了解得不少,”科列夫粗鲁地说。“简直是达尔文第二!化学过程和心理过程之间有什么区别呢?你的祖先们也并非都是蛋白质生命。我敢肯定,你的曾曾曾祖母不是由蛋白质构成的。也许我们所说的意识活动也是一种进化形式。何以见得大自然的目的是为了创造出一个安普里安同志呢?或许大自然的目的正是通过安普里安的手创造非生命。很有这种可能。”
    “不错,不错,先有抗毒素,再有蛋白质,然后有安普里安同志,最后整个地球都是些非生命。”
    “对极了!”维克多说。
    “我们都成了死人,没有一点用场。”
    “为什么不是呢?”维克多说。
    “我有个朋友,”埃迪说。“他断言人不过是大自然创造出来的中间纽带,大自然的最终目的是创造一杯加有柠檬片的法国白兰地。”
    “从总体上看,为什么不是这样呢?”
    “不过,我不是这样,”埃迪说。“大自然有她的目的,我有我的。”
    “彻头彻尾的人类中心论。”维克多反感地说。
    “是又怎么样?”埃迪骄傲地说。
    “我不想和人类中心主义者争论。”
    “那么,我们就随便聊聊好了。”埃迪心平气和地说,又往嘴里塞了一颗硬糖。
    维克多的替身们还在桌子上面继续变着,现在最小的一个只有蚂蚁大了。在他们争论人类中心和宇宙中心的时候,我想出了一个主意。
    “喂,朋友们,”我假装高兴地说。“你们干吗不到多边地带去?”
    “我们为什么要去?”埃迪说。
    “不过,那还是蛮有趣的……”
    “我从不看马戏。”埃迪说。“另外,不是你所能,就不要希望有所成。”
    “你是指自己吗?”维克多问。
    “不,是指维贝盖罗。”
    “朋友们,”我说。“我很喜欢看马戏。你们在哪儿聊天不都是一样吗?”
    “什么意思?”维克多问。
    “替我值班,我想到多边地带去看看。”
    “天这么冷,”维克多提醒说。“结冰了,去看维贝盖罗?”
    “我感到很神秘。”我说。
    “我们让这孩子去吗?”维克多问埃迪。
    埃迪点了点头。
    “去吧,普里瓦诺夫。”维克多说。“不过,你得为我花4小时的计算时间。”
    “两个小时,”我脱口而出,因为我早有所料。
    “5个小时。”维克多毫不客气地说。
    “那么3个小时吧,”我讨价还价说。“你看我一直在为你工作。”
    “6个小时。”维克多冷冷地说。
    “维克多,”埃迪说。“你的耳朵上要长毛了。”
    “红的。”我幸灾乐祸地说。“也许还会长出绿的来呢。”
    “好吧。”维克多说。“去吧,我两小时足够了。”
    我们一起走到门口。在路上,两位大师又为循环运转的问题争论了起来。我不得不打断他们,让他们把我超度到多边地带去。他们对我也感到不耐烦了,急于想打发我,所以超度我的时候用力过猛,我还没来得及准备,便被抛到了围观的人群里。
    在多边地带,一切准备就绪。人们都躲在盾牌后面。维贝盖罗从刚刚挖好的壕沟里探出头来,洋洋得意地通过立体潜望镜看着。费奥多·谢苗诺维奇手里拿着放大40倍的望远镜,正在用拉丁语和人交谈着。杰勒斯·波留克托维奇穿着一件厚厚的皮外套,在旁边站着,用手杖在雪里挑来挑去。B·普里诺夫蹲在壕沟旁,手上拿着笔记本和钢笔,准备随时记录。G·彼斯皮卡希沃夫拿着照相机和摄像机走来走去,不时地揉揉冻僵的面颊,跺跺脚上的雪。
    天上一丝云彩都没有,圆圆的月亮正往西沉。北边灯塔的塔尖模糊不清,在星光中时隐时现。大地白雪皑皑,高压锅的圆气阀在100来远处清晰可见。
    维贝盖罗终于从潜望镜旁走开,咳嗽着说:“同志们,同……同志们!我们在潜望镜里看到了什么?太令人激动了,果然不出所料,我们看到保护锁正在自动将自己打开……”他对B·普皮诺夫说:“写下,快写下,更确切地说,是正在自动打开。再过几分钟,我们就会看到一个完美的人——一个无所畏惧、坦坦荡荡的骑士。”
    我用肉眼也能看到,锁开了,落到雪地里,没有一点响声。一条长长的蒸汽流从高压锅里腾空而起,冲向天空。
    “现在我开始向新闻界说明——”维贝盖罗开口了。这时一声可怕的怒吼划破天空。
    顿时天旋地转,大雪纷飞。所有的人都前仰后合,撞在一起。我被抛出老远,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吼声越来越大。我扶住卡车的轮胎,挣扎着站起来,惊得目瞪口呆。我看见远处的地平线正在向上卷起,形状像个碗边不断地向我们卷来。装甲盾牌令人担心地摇来晃去。人们开始四处逃跑,跌倒了,又爬起来,满身是雪。我看见彩虹色圆顶的防护盾牌摇摇欲倒,几乎将费奥多·谢苗诺维奇和克里斯托巴·琼塔罩在底下。席卷而起的风雪使得他们连连后退。他们想竖起盾牌来保护其他的人。呼啸的风雪将盾牌撕得粉碎,碎片就像一个个大肥皂泡在满是星辰的天空中被吹得纷纷扬扬。我看见杰勒斯·波留克托维奇竖起衣领,背对狂风,手杖深陷在雪里,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看着手表。那边,在放高压锅的地方,罩着厚厚的蒸汽层,还泛着红光。蒸汽像螺旋一样飞旋着。地平线越卷越高,我们好像正站在一个大水罐的罐底。这时罗曼突然出现在那边,他的绿色外套成了一条条碎片,在肩膀上飞扬。他振臂一挥,划出一道弧线,将一个很大的、闪闪发亮的、像瓶子一样的东西投进了咆哮的蒸汽里,随后便卧倒在地,用双手抱着头。
    只见一个满脸烟尘、怒容满面的精灵从蒸汽顶端探出头来,眼珠愤怒地转来转去。他大张着嘴,无声地笑着,用手拍着自己毛茸茸的大耳朵。一阵烧焦的臭味迷漫在暴风雪中,然后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城墙竖了起来,接着又轰然倒下,而精灵自己变成了橙黄色的火舌,消失在空中。
    霎时间一切重又归于宁静,地平线也隆隆地倒退下去。我被高高地抛起,等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坐在离卡车不远的地方,双手撑在地上。地上的雪被吹得干干净净。原来放高压锅的地方,成了一个大火山口,一缕缕灰烟缭绕升起,空中飘散着火药味。
    围观的人开始站起身来,一张张满是灰尘的脸都扭曲变了形,许多人张口说不出一句话来。他们咳嗽着,吐着唾沫,轻声呻吟着。他们掸掸身上的尘土,结果好几个人发现他们的衣服被剥得只剩下内衣内裤。他们先是嘟哝,继而大叫“我的裤子到哪儿去了?我的裤子怎么会没有了?我是穿着裤子的!”
    “同志们,有没有人看见我的手表?”
    “我的金牙也丢了!我今年夏天刚装上的。”
    “哦,不!我的耳环不见了……还有手镯。”
    “维贝盖罗呢?真不害臊,这哪儿还像个同事。”
    “先别提手表和金牙,有没有人受伤?刚才一共有多少人?”
    “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好像是爆炸……那个精灵……那个精神巨人到哪儿去了?”
    “那个吞噬者到哪里去了?”
    “还有该死的维贝盖罗。”
    “你有没有看到地平线?那是怎么回事?”
    “这叫空间上卷。我知道这玩意儿……”
    “我穿一件衬衫太冷了,谁能借我件衣服?”
    “维……维贝盖罗到哪……哪里去了?那……那头蠢猪到哪……哪儿去了?”
    大地起伏着,维贝盖罗光着脚从壕沟里爬了出来。
    “我要向新闻界说明……”他沙哑着嗓门说道。但没有人再听他说话了。马格努斯·费奥多诺维奇·雷德金是专门来了解什么才是真正的幸福的。他走到维贝盖罗跟前,挥着拳头大叫道:“骗子!你要对这一切负责!简直是在玩杂耍!我的帽子呢,我的皮大衣呢?我要上告你的所作所为!我在问你,我的帽子呢?”
    “完全和设计的一模一样。”维贝盖罗咕哝着,朝四周扫了一眼,“我们亲爱的巨人……”
    费奥多·谢苗诺维奇冲过来说:“我亲爱的朋友,你把自己的才能给埋没了。你应该去加强国际巫术研究所的力量。你的完美的人应该被投放……放到敌人的阵地上去,把侵侵略者们吓个屁滚尿流。”
    维贝盖罗后退几步,用大衣袖子遮住自己。
    克里斯托巴·约塞维奇一言不发地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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