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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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国度-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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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秦菜不想和燕重欢对质,她恨虽恨,但被人占了便宜本就是丢脸的事,如果在家里,更是提都不敢提的,如今她如何愿意当面揭露?
她伏在吕凉薄怀里,不肯开门。吕凉薄自然也不能去——他和秦菜共处一室,又是在燕重欢有不轨意图之后的现在,让众人看见不好。
吕裂石心中恨恨,暗想明日再做秦菜的思想工作,自然有法让她举证指控燕重欢。他又压下心头暗喜。
燕重欢与他本就是老对手,如何不清楚他的想法。他仍是正坐危襟,淡淡道:“既然先知有令,那就明日再说不迟。吕裂石,你就算急着诬蔑本使与先知大人,总也不能扰了先知休息吧?” 
“你……”吕裂石语声渐渐平静,“哼,那么希望使者不要走出此门,不然当真有畏罪潜逃之嫌。那时候可就别怪秩序有罪必罚了。”
燕重欢伸了伸懒腰:“本使也是秩序的人,秩序的规则本使清楚得很。有罪必罚,但本使无罪,何须潜逃?”
吕裂石一时也懒得跟他饶舌,留下两个心腹监视他,自己倒是回去了。
待诸高管都随吕裂石离开,八楼终于重新恢复了宁静。秦菜去浴室洗澡,吕凉薄什么话也没说,站在门外等。
秦菜恶狠狠地将身上搓洗了一通,穿着睡衣出来。吕凉薄就安静站在门外。秦菜鸟儿一般投到他怀里,他只是安静地拥抱她。
她的眼泪烟头一般烫在他心上,可他只是个瞎子,什么都做不了。
秦菜哭累了,她不是个爱哭的姑娘,只是靠在心上人肩头的女孩总是特别脆弱,眼泪也特别多。
吕凉薄至始至终一句话没说。
秦菜牵着他的探路棍,把他引向一个地方。吕凉薄伸出手,摸到柔软的床垫。秦菜扶着他坐在床边,他摸索着替她掀开被子,终于说了一句话:“睡吧。”
秦菜握住他的手:“我想让你陪我。”
吕凉薄点头:“我一直陪你。”
但是一个瞎子却在那一夜改变了看相算命、自食其立的理想。
“五年之后,我一定能够保护你。”
第二天早上,吕凉薄已经走了,秦菜还没起床,外面有人敲门。
她如今终于警惕了一些:“谁?”
外面是那个令她不适的声音:“先知大人,是我。”秦菜如何肯放他进来,正要说话,外面突然响起另一个声音:“四姐!!”
是五弟秦小贵!
秦菜来这里快三个月了,第一次听到家里人的声音,如何不激动。她急忙拉开门,秦小贵穿着一套崭新的运动服,脚上也穿着新球鞋,腕上还戴着一块看起来绝不廉价的腕表。
见到秦菜,他开心地扑过来:“四姐!”
秦菜抱住他,他长高了不少,这时候还忍不住炫耀:“四姐,我这次测试考了双一百分,爸说等小学毕业了就送我去咱市最好的中学!”
秦菜拍拍他的背,却仰起头看燕重欢。她直觉以为燕重欢这时候带秦小贵来,肯定威胁她,不料燕重欢只是淡淡地道:“对不起。”
秦菜不希望秦小贵知道这边的事,只是开口打断他:“别说了。”
他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淡淡道:“下午六点,我过来接他回去。”
他走了,秦菜把秦小贵拉进自己房里。秦小贵眼都花了:“四姐,这就是你住的地方?”
“嗯。”秦菜从茶几下面的格子里拿出许多糖果、零食,这是给她送饭的大妈准备的,不管她吃不吃,每天换新。
秦小贵拿了块巧克力:“哇,我看见大虎吃过这个,说是好贵的!”
秦菜也不知道一块糖能贵到什么地步,她拿刀给秦小贵削芒果,秦小贵还在四处打量:“四姐,这是电视吗?”
“嗯。”秦菜到这里之后还没看过电视——她不知道怎么开。这时候也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正在鼓捣,外面又有人敲门。
却是负责她饮食的大妈,她推了一个推车进来,有蛋糕、水果沙拉、肉干各种零食,外加几个拼盘,下层冰盒里还冰着可乐、雪碧、鲜橙多,冰盒旁边有牛奶、椰汁,她将盘子在茶几上摆好,语声清亮:“使者吩咐添些东西给先知待客。”
秦菜微怔,看来这个人确实是燕重欢的人。
秦小贵哪里见过这么多零食,一时如置天堂:“四姐,你这里太好玩了。我可不可以多住几天?”
秦菜用牙签串了一块火龙果果肉给他:“不知道,我下午问问他们。”
大妈很快打开了电视,那颜色逼真而柔和,画面足足占了大半墙壁。
秦小贵的评价却把大妈都惹得一笑:“哇,还是有颜色的。”
=_=……
秦老二吝啬,家里到现在还是一台黑白电视机。
趁着秦小贵吃东西的时间,秦菜跟他了解这几个月家里的情况。
“爸妈都好吧?”
“好,爸现在只种三个人的庄稼,猪也养得少了,还买了幺公的一块地,准备盖房子哩。爸说了,三哥结婚的时候一套,再在咱家现在的地基上给我盖一套。全村人都说现在就咱爸最风光了!”
“嗯。”秦菜心下微安,她的离开,似乎对全家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秦小贵吃着零食看着电视:“姐,妈和大姐知道重欢哥要带我要来看你,悄悄让我带些钱给你,”他掏出六百块钱递给秦菜,秦菜不接。大姐在家里没当着家,如今也不容易,这六百块只怕是她和妈妈一起凑的。
“姐在这边不缺钱,你把钱还带给大姐。”
秦小贵点头:“我看也是。”
中午时候,大妈刚送完饭,吕裂石就过来。他本意是做秦菜的思想工作,但秦菜看到秦小贵,知道家里都好之后,昨天夜里的愤恨已经有所减轻,她犹豫着开口:“如果指控燕重欢,他会怎么样?”
吕裂石夸下海口:“染指先知,就是对尊主莫大的侮辱,秩序定会将他绳之于法。”
秦菜轻声叹气:“吕叔,你先回去吧,我想考虑一下。”
吕裂石微怔,秦菜却已经关了门。如今秦小贵在身边,她一腔郁闷已经消散了大半。
及至下午,燕重欢过来接秦小贵回家。秦小贵还不乐意走,燕重欢蹲下身子哄他:“以后重欢哥经常带你过来看姐姐好不好?”
秦小贵自然点头:“好!”
燕重欢笑得亲切柔和:“走吧,我们去看看三画市。”
他领着秦小贵往前走,秦菜轻声道:“燕重欢,只要你以后放尊重些,我不想再计较了。”
燕重欢没有回头,仍是低声道:“对不起,是我失态了。”
那语气太真诚,秦菜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
吕裂石勒令燕重欢不得走出八楼办公室一步,燕重欢不但出去了,还带来了秦小贵。并且迅速准备了秦小贵的衣服、零食,甚至腕表。
这种行为,或许是向她道歉示好,但又何尝不是示威?
自己在这里有吕裂石照料,有吕凉薄呵护,可是自己的家人呢?
她一方面是气消了一些,一方面又有这样的顾虑,只好劝说自己,伤疤好了,就把疼也忘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回去以后,就写个渣小一相亲记。 其实呢,渣一还是很勤劳哒~


、18

第十七章:真假先知
晚上,秦菜又作了那个梦,她站在不羁阁上层的玉雕面前,那座玉雕依旧不动不语。
她索性就陪它坐了一会。梦醒之后,外面一阵骚动。
秦菜打开门,吕裂石表情奇怪,许久才缓缓道:“秦小姐,根本尊主指示,我们找到了另外一位……先知。”
天道出了错!
整个秩序的中高层管理人员都被召回,白河也回来了。自秩序存在之后,先知从来就是惟一,从未出现如今的状况。
魂入佛身,若不是佛,该是何物?
两位先知之中,有一个必定是妖魔。
当天下午,秩序二十名高管、以八百余名中层管理人员齐聚三画高职业中学。而学校以校舍整修为名放假一周,整个学校学员全部清空。
秦菜心中忐忑,白河站在吕裂石旁边,蹙眉不语。
新的先知也是一名十六岁的少女,此刻如同初时的秦菜一样,她神情娇怯。燕重欢跟在她身后,二十名高管随她进了不羁阁。秦菜知道那场测试。
不羁阁上层只有在先知的带领下才能上去,而尊主,也只有先知到来之后才开始翻译天道符文——并且指示应该修正的地方。
若错处修正需要人为,秩序便会派人前去帮助。比如封神榜中周文王灭纣王,便有姜子牙等神兵相助。
十几分钟之后,吕裂石和燕重欢等人出来,个个神色怪异——这位先知也可以进入不羁阁上层,并且同样可以令尊主翻译天道符文。
说心中不慌,真是不可能的。
秦菜心里已经紧成了一团——自己反复梦见那座玉雕,难道也是他在打量自己?并且发现自己并不是他所等的人?
她转过身问身边的白河:“师父,如果我不是先知,他们会怎么办?”
白河低斥:“不许胡言!你就是先知,秩序的女主人!”
不羁阁下层,面对台上两名先知,所有人都不发一语——他们需要一个解释。
新来的先知叫杜芳,是个从小在城里长大的女孩。衣着洋气、落落大方:“我叫杜芳,木土杜,芬芳的芳。我从小就能梦见家里发生的异事……”
她讲了一大通,诸人的目光移向秦菜。
秦菜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她跳过辩护,想直接上结案陈词:“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尊主大人想纳个小妾呢?”
……==
两个真假莫辩的先知愁坏了秩序。这个守护天道运行的组织终于迷茫了。
其实秦菜不怎么看中这个先知的位置,呆在这里没有自由,活动地点就巴掌大的一个地方。还天天虎狼环饲。如果她不是先知,她就可以和瞎子在一起了。
如果瞎子因此不再爱她了……唔,她还可以回家,跟着白河继续学些稀奇古怪、神神道道的法术。
可是她真的太天真了。
吕裂石都没敢告诉自己儿子这边发生了什么事——一旦秩序发现她不是先知,却拥有先知的能力,怎么可能让她流落在外,让人间有机可趁?
而这时候,燕重欢向两位先知杜芳申请,希望查询秦菜和杜芳的命理。命理在秩序是绝对保秘的东西,如非必要,即使是普通人的命理也不可随便查阅。
一般需要先对先知申请,然后由使者和长老共同进行,并由高层人员在场监督。光是准备时间就要三天。
而秦菜居然再也没有梦,里面的画面全部变成了黑色,她什么也看不见。这天,她睡到中午,又陷入梦境,然而仍是一片浓黑。秦菜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突然想起当初白河说的那句话——阴眼。
所以,有人封了她的阴眼?
睡醒之后,她去找了白河,说了自己的梦。白河拍拍她的肩,没有说话。
晚上三点半,秦菜睡得正香,突然她作梦,这次竟然异常清晰——一个人,一个女人,在一条小河边,被浇上水泥一样灰黑色的糊状物。开始她还挣扎,后来水泥渐渐地干了,她也就站着不动了。
周围的人把她埋进了脚下的泥石之中,上面还覆上了青草。
等人都走了,秦菜急忙上前将草和泥石都刨开——这谁啊这,太狠了!
挖到女孩了,她想抹掉她面上的水泥,让她露出口鼻呼吸,或许不会死得那么快。
然而上面的水泥已经完全凝固了,硬得跟石头一样。
秦菜抓了旁边的石头往下敲,水泥裂开,她双手抠住裂处用力一掰,脸上的石灰壳破裂开来,露出那个女孩的脸。
是杜芳。
怎么会这样?
她用力摇晃杜芳:“杜芳,杜芳?”
没有回应,水泥太重,秦菜抱不住她。她四处看下去,只见旁边有一座雕像,触手的质感又温润又细腻!
秦菜倏然惊醒。
原来是个梦,隔壁静悄悄的,杜芳肯定也还好好的。怎么做这个梦?
秦菜爬起来,突然往九楼跑。不羁阁上层,她走进去,玉雕仍坐在小河边,千年如一日。
秦菜开始刨小河边松软的泥土,一双手太慢,但泥土确实很软。石头的梭角划伤了她的手,她也顾不上了。
刨了好一阵,并没有用水泥糊住的人,只有小河静静地流淌。玉雕不语,坐姿不变。
但是……
裹在手上的粘土很快就干了,那触感……跟梦中糊在杜芳身上的水泥一模一样。然后秦菜一眼看过去,只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眼睛!
玉雕的眼睛原本是直视前方,如今却直直地与她对视!这座玉雕真是活的?!
秦菜拼命忍住将要冲出喉咙的尖叫,她跌跌撞撞地跑到八楼,去敲杜芳的门。杜芳开了,见到是她,顿时多了几分戒备:“是你?”
秦菜能感觉到她的敌意,但是她顾不了这么多了:“杜芳,你赶紧跑!不然你会被人用像水泥的泥糊住埋在不羁阁上层的小河边!”
杜芳上下打量了她两分钟,放出三字评语:“你疯了吧?”她冷笑,“你以为这点把戏能瞒得过我?你还太嫩了点。”
话落,她砰地一声关了门。
秦菜回到房里,难道杜芳是假的先知,而这是秩序处理假先知的方法?
她百思不得其解。但不管如何,杜芳都会被埋在小河边。
这样的秩序太恐怖,她真的不想呆了。
四点多钟,有人敲门。秦菜以为是吕凉薄,开门却发现是吕裂石和白河。吕裂石面色十分严肃:“走吧,逃离秩序,不要回家。”
秦菜愕然:“师父,吕叔……”
白河摇头:“我和吕裂石查阅了你的命理,你不是先知。秩序不会放过你的,先找个安身之地,待风声过去,师父再想法为你开脱。”
秦菜不解:“查看命理,不是需要使者和长老一起……”
吕裂石打断她的话:“你师父曾经就是秩序的使者,只是燕重欢利用先知上位,他才远遁外围。时间紧迫,走吧。”
秦菜想问他杜芳的事,却哪有机会。还没开口已经被他推进去换了一身小短裙。秦菜认得——是吕凉薄继母的衣服。
上了吕裂石的车,白河开车,吕裂石和秦菜坐在后座。他将秦菜半揽在胸前,秦菜整张脸都趴在他怀里。
门卫放了行。
那时候六点三十,吕裂石在公路上将秦菜放了下来:“走吧。”
秦菜眼含热泪:“师父,吕叔……”
吕裂石叹了口气,看白河:“有话快说,时间不多。”
白河很直接:“身上有多少钱?”
吕裂石一怔,将身上的现金全部掏出来,数目还是不少,大约六千。白河全部递给秦菜,语声郑重:“五年之后,如果你还活着,师父保证你能以我弟子的身份重回秩序。”
秦菜摇头复又点头。
其实我并不想回秩序,师父。我只是舍不得你……和吕凉薄。
她握住白河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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