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同人)黄天道 作者:墨攸(长篇,晋江2012.05.19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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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同人)黄天道 作者:墨攸(长篇,晋江2012.05.19完结)-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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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话虽如此,但军中人杂、战事紧迫,一时怕是还不了许地安顿。任他们两人滞留于此似乎有些不妥……” 张郃迟疑着朝那两孩儿瞥去,一双凤眸不无担忧。兰儿听了此话,也现出了几分不安。她缩着身子,突然一把抓紧了青儿的手。紧咬着嘴唇,微微战栗,却将目光挪到自个儿的脚尖上头。青儿莫名一怔,将那幼獒搂得更紧了。
  “我还记得当年头回上战场之时……”我沉默了半晌,忽然轻轻地启了口,道,“尚未抵至,就听见前沿大败,兵如山倒的消息。乱军之中,我和师尊、同伴诸人,尽数离散了。于是只得孤身一人,昼伏夜出、茹毛饮血,足足步行了数百里地。受过伤、盗过衣食、窃过钱粮,甚至为此还杀了人……这才好不容易躲过大肆抓捕、众叛亲离,自泰山郡逃到了任城一带。候到了师尊,堪堪捡回了这条性命。”淡淡地将自个儿的经历娓娓道来。我没有刻意在孩儿们的面前规避沙场的严酷、与残忍。兰儿、和青儿却听得入了神,不知不觉瞪大了双眼,一副好奇、紧张、忐忑上下的模样儿,似乎正在等着我的下文。
  “那一年,我还不满十岁。”悠悠地笑了一笑,我轻声补上了一言,“大抵与你们同龄。”兰儿倏然一惊,听懂了我的言下之意。她沉默了片刻,像是下定决心般捏了捏青儿的掌心,冲着我大声喊道:“我和青儿也行!不需他人特意照看。”童声朗朗,清脆悦耳,转瞬间却湮没在了周遭的嘈杂人声中。
  “颇具父风。”我随口赞了一句,就欲转身去寻郭嘉。谁知就在此时,闷声不吭的青儿突然跳了起来,一把拽住了我的衣角,嗫嚅了半晌,瞪着一双纯净、明亮的眼,小心翼翼、满怀期待地问道:“你认得我与阿姊的爹爹?”我微微一怔,方才忆起他俩打自识人起就一直呆在袁熙的掌控之中。活了这么大,都不曾有机会见着自个儿真正的父亲。这同年幼时的我,倒有几分相像。只是我的爹爹早已不在了人世。不过天下间,哪会有不憧憬、崇敬自个儿父亲的孩儿?……念叨于此,我和气地露出一抹微笑,轻轻颔了首。青儿眼底一亮,顾不得矜持,顿时蹦跶了起来。兰儿不屑地扯了扯他的手,像是要劝他放弃、将他拉回。但青儿却不依不饶地揪着我的衣角,径直问道:“那他、爹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明眸之中溢满了期待、与冀望。
  “高幹将军乃当世英雄,一方豪杰!”我不知这样的说辞是否恰当,但至少不想让他感到失望。青儿听了脸上一喜,像是炫耀般地转向了兰儿,小声嘀咕道:“爹是英雄!我先前就说了,他一定是。”但兰儿却咬了咬嘴唇,不快地别过了头,道:“我没有这样的爹。”她说得言辞凿凿,不着半分的犹豫。那幼小的侧影,衬着精致的五官,远远瞧来竟蕴了一份不衬年岁的寂寞。
  “兰姊……”青儿怔了怔、认错般地晃了晃兰儿。依依不舍地将怀里沉睡着的小獒放到女孩儿的膝上,引着她的手去抚那嫩毛,“兰姊莫要伤心。爹他、爹他定有他的难言之隐。”
  “他曾有无数机会能将我们从二表叔手中换回。但直到阿奶亡故,也不曾见着他来交涉。为了他的并州、他的将士、他的宏图伟业,他从不顾及我们的死活。至多只会在无关紧要之时,才托人从西地捎来些不痛不痒的玩物、信笺。这样的人,怎能算是我的爹爹?”女孩儿的声音平淡如述。冷漠得听不出其中的哀怨、或是忧伤。
  “我不知道袁熙、袁谭同你说过些什么,但就我所知,高幹将军并非冷血、无情之人。”我忍不住插上了一句。谁知兰儿却只是摇了摇头,抚摸着膝上的幼獒,低声反诘道:“两位表叔并未恶言、诽谤。有些事不必外人来说,兰儿早已明白。在他的眼里,复仇、大业远比亲眷要来得重要。就像阿奶生前常常念叨的那样:凡成大事者,必如高祖一般、六亲不认,视众生为刍狗。我知道他其实一直都想仿效、成为那样的人。”这女孩儿年岁虽然不大,却将世事辨析得极为透彻,条条在理。念及高幹往日的种种、及绿绮的消陨,我一时不知如何为他辩驳。
  “像他那样的人或许真能成为豪杰、英雄,但绝不会是我的爹。即使回到并州、回到他的身边,指不定哪天又会被他当作斡旋、交涉的筹码,远嫁他方,寄人篱下。就好像是二表叔家的那几位姊妹似的。她们年岁比我还小,却已许了好些人家……我不想就此和青弟分别,去嫁给哪个从未蒙过面的纨绔子弟。也不想看着青弟被当作任子,送抵敌处。”兰儿说着眯起了眼,挽起了青儿的手,像是安慰般、冲着自个儿的胞弟露齿一笑,转口问道,“所以,不要再去寻爹了,好么,青弟?”那男孩儿似有不甘。但犹豫了半晌,还是慎重地点了点头。见此情形,我猛然意识到眼前的这女童儿,远比我所料想的要聪颖上许多!至少她在如此年幼之时,就看清了自个儿所要行径的道路。与当年浑浑噩噩、只求生计的我来相较,不知要强出了多少。不过也因了这些对话,郭嘉一口回绝了将那两人收作弟子的请求——即便那是绿绮生前唯一的遗愿。
  “这不是一条人人走得的康庄大道。”他不顾孩子们殷切的目光,冷冷地丢下了一言,便头也不回地携着他的鸦鸟转身离去,摆出了一副不愿与他们再见的姿态。我暗自恼怒,但转念一想却还是认同了他的看法:既然这些孩儿并无争夺、逐利之心,甚至不愿认父归宗,又何必定强迫他们要走上双亲的旧路,去学什么杀戮算计、兵法诡道?纵是有负绿绮、袁谭之托,但对兰儿、青儿自个儿而言,却未必不是件美事。如此思量着,我便没有再去强求郭嘉,而是将那两个孩儿暂留在了自个儿的身边,令他们与我一同随军还师、归谷。在那之后,他俩谁也没有提起过高幹、绿绮,仿佛当真将双亲遗忘了一般。而我自也不会刻意问询、揭疮。这些儿旧事,也不知当初袁熙、袁谭、乃至绿绮诸人是如何对他们解释的。
  青儿的骑术不错,也有些武艺的根底。不需与人合乘,就能独自驾驭军马于列中行径。但兰儿天生体弱,不经风雨,于是我只得问郭嘉从后军借来车舆,同她合乘,远远缀在青儿、郭嘉他们的身后。数日相对,我发现这沉默、刚毅的女孩果然有些特异之处。她没有继承双亲在音律、琴技方面过人的特长,却独独有学易的惊人天赋:偶尔看过我在车上的几次推演,便轻易猜出了奇门卦理、与斗纲星宿之间联系。见到这般情形,我心中不平,也不与她多论大道,便手把手地教授了她最为简易的京房易的铜钱占法,让她自个儿去一旁琢磨门道。之后的那几天里,兰儿像是捡到了宝贝一般,成天把玩、摆布着我给的那三枚五铢钱。缩在角落里头,一声不吭,甚至经常忘记理睬那幼獒的撒娇。看她时而皱眉出神,时而虔诚闭目,那副神游太虚、专心致志的模样儿,我不觉几分感慨。也不知她是一时兴起,还是真对了脾胃。不过照如今这般的势头,我料定不出数年,兰儿于易占一道定能有所建树,绝非是平庸如我所能匹敌的。
  自黎阳归还,大军于东平养兵、就谷。还不及回次许地,将他俩安顿妥当,河北一带就递来了暗流汹涌、黄巾四起的消息:说是袁谭,袁熙、袁尚兄弟相争。幽冀之地黑山部众得益纷纷,日渐壮大,径自成了袁氏兄弟争相拉拢的对象。而其首领张燕犹豫不决间竟打算投归袁熙,倒戈相向!鉴于黑山一支本是出自黄巾、起于甲子,郭嘉得知后二话不说,假了朝廷、丞相之令,命我随他星夜往赴,代为斡旋。事出紧急,不及周备,我只得将兰儿、青儿交托给了尚在军里、较为熟稔的夏侯霸,便连夜同郭嘉一并往去了河北。
  作者有话要说:嗯,这两小孩就是多年前一篇YY文的主角orz
PS,三国12出郭女王了。真不容易。
PS又PS,观象玩占 :“鬼四星曰舆鬼,为朱雀头眼,鬼中央白色如粉絮者,谓之积尸,一曰天尸,如云非云,如星非星,见气而已。”

  ☆、黑山黄巾

  所谓的黑山黄巾并非指某支特定的部曲,而是涵盖了散落在幽州境内、大大小小数百个黄巾、绿林寨子。平日里这些人虽各自为阵,或打家劫舍、或私卖盐粮,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儿,但每逢战时,危机迫近却会立时听命于首领张燕的号令。四散集结、一致对外,绝不含糊。十余年间倒也形成了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甚至连幽州牧袁熙诸人也不敢动之分毫。这般情形,和当年的白家寨诸地散沙一盘,截然不同。毫无疑问黑山黄巾诸寨中,唯张燕一支力量最甚、部属最众,所辖的地域亦是最广的。即便壮如曹氏、袁氏也不免对之忌惮三分,礼遇有加。是故其在河北一地的黄巾徒党之间,威信极大,独树一帜,隐隐有盖过当年大贤良师我父张鲁的势头。或许正因如此,当年张燕才未能与师傅达成共识,将我收留、拥为天师,迫得师傅独自南下江东,另立山头。也因了这段旧事,故而此番虽以汉室之名出使,但我的心头难免盘旋阴霾、芥蒂,忐忑情怀。不知该不该在河北搬出“天师”的旗号,来压一压这黑山的气焰。
  经了月余的跋涉,冬末岁尾时,我与郭嘉一行终于近抵了幽州周遭。由于这一路皆受到了信众的接引,加之假了汉室的名头,是而袁熙、袁尚不敢出手为难。数百里行程倒也算得很是顺利。张燕所在的黑山寨位于幽州、冀州的交境之处,三面环水、背负玄武,暗合阴阳大道,阁宇耸立、坚铁为墙,远远望去十分壮观。在黄巾诸人、周遭百姓十余载的逐层扩建、细心经营之下,这黑山寨与其说是匪盗杂居、临时拼凑的村屯,其实更像是一座颇具规模、万事周备的简陋城池。周围耕田,牛羊其中,估摸着即使不行劫掠之事,也足以供给寨内数万兵民日常之需。俨然一方桃花,如此黑山怎叫人不叹为观止?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此番拜会张燕前,郭嘉竟一改往日慵懒、散漫的姿态,要我为他精心梳妆、打扮,换穿上小叔公那样的朝臣、名士行头。不知此举有何深意,但见他如此慎重的模样儿,我随口挖苦了几句,还是细心照做了。在客舍里为他焚上檀香、更了衣衫,替他涂抹脂粉、点了朱砂,小心翼翼地掩去了那赫然醒目的断眉、与苍白、刻薄的唇色。之后又帮他将那头散发梳理整齐,挽到脑后。揽镜予顾时,我却突然冲着镜里那暗铜色的倒影一阵失神:他这副模样儿简直就像是、就像是……
  “怎么,我与袁熙、当真有那么相像?”郭嘉语出不快,一把夺过我手里的铜镜,赌气似地掷在了地上。那青铜小镜贴着地翻滚了几下,“咣当”作响、回音不绝。我倏然回神,一怔之下叹了口气,轻轻摇头道:“所以你才不喜这身装扮?”
  他沉默了很久,忽然轻声嘀咕道:“……这世间曾有两个留侯为朝氏倾倒、断肠。但她伊始却未能辨析。以致往后的不少时日,都错将他们拟作了一人。伤神、黯然古来有之。”他说着低笑了起来,眼角微微地抽动着,似有寞落、似是自嘲,轻声细语道,“看着心上之人浑然不觉地嫁予了自个儿的孪生兄弟,却无力阻止、不能出声,也不知是谁的对错。”
  “怎么会这样?”他的无心一言,直叫我恍然失神。
  “不过是其人画地为牢、作茧自缚罢了。怨不得他人。”郭嘉满口讥讽地冲着我悠然一笑,也不顾我早已惘然、不知所措。只听他微微一顿,又继续在我耳畔念叨了起来,“不过幸好,我的天师没有辨错人的。”指尖自我的唇上掠过,轻轻落在了我的颊边。淡淡的没药味儿混杂着几缕檀香,一时迷了我的眼。暧昧如斯,不知如何回应,我脸上一烫,磨蹭了半晌,脱口而出的、却是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你作如此装扮,是行去给张燕去看?”言不由衷、喜好规避似乎一直都是我最大的诟病,但这么多年来却从未能够改变。
  郭嘉愣了愣,再也掩不住唇角的笑意,偷偷撇过头轻咳了起来。我暗自一恼,他却慵懒地换上了一个更为惬意的坐姿。慢慢缩回了手,淡淡回道,“我只是想让张燕知晓:汉室、和曹公这边,亦有袁氏之人在内罢了。”那双深色的眼眸里噙着几丝笑意,仿佛能将人看穿一般。我堪堪避了他的眼,将一件毛衾覆上了他的肩背,随口道:“莫非张燕认得你?”
  “不,他只认得袁熙。他们早年似乎有些交情,曾见过数面。不过,大抵也只是些泛泛之交罢了了。”他含笑道。
  “那如今你的这幅扮相,就足以叫他迷惑了。”平心而论,无论样貌、神气,面前的郭嘉皆与那袁熙如出一辙、极为相似。我说着弯腰拾起了先前掉落在地上的那枚铜镜,重新递交到了郭嘉的手里。他顺着接过,前前后后比照了好一会儿,随手拨散了几缕鬓发,抹平嘴角上的粉尘后,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补上了一句,道,“并非是要冒名袁熙。扮相如斯,能叫张燕认出我乃袁氏旧人,足矣。”
  “话说,连堂堂袁四公子都得亲自出马。这张燕到底是个怎样的角色?”见他这般顶真,我忽然有些好奇。收拾了粉盒,木梳诸物,凑上前去随口问询道。要知当年无论是彭城、下邳,还是而后的寿春、江东,乃至官渡、并凉,要重如斯,都不曾见过郭嘉亲为使臣,躬身出面。莫非在他的心目之中,这张燕竟是比吕布、袁术、孙策诸人都要厉害上几分的角色不成?
  “我亲来此地与张燕无关。”他笑了笑,悠然地执起了摆在案头的墨色羽扇,信手往香炉边扇了几下。顿时烟雾缭绕。蔓延弯曲,仿若游龙戏水,芬芳四散。“倒是你,身为太平道的天师,居然对自个儿手底下的道众、大名鼎鼎的黑山张燕,一无所知?”言辞间似有讶色,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却清洌、通雅。我不觉报赧,瞬时红了脸:要知我对张燕其人所知甚少,懵懂、迷惘之状堪比那些不谙时事的市井、氓流之辈。念及于此,确实令人深感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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