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台尘-双龙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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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台尘-双龙词-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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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伸出手,快穿破结界的边际时,离炀已止不住唇边灿烂的微笑。
  背后,却适时传来淡淡的声音,“你最好别动他。”
  飞奔回原地,果然,那里已经不见了石俊的身影。
  无音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走过去,把钉在树上的透明如娟帛的纸一把撕了下来,那上面娟秀的字迹仿佛每一个都带着对他彻头彻尾的嘲笑:
  “帮我夺回龙族,我再等着到时候和你决战!”
  铁青着脸,无音刷刷几下就将字条撕了个粉碎。
  再抬起头,少年的目光中泯灭了最后的温柔,唯余冰冷。
  “我说过,你最好别动他”四面封闭的结界,仿佛一团温煦的白云将人笼罩其中,离炀微微一鄂,而当他看清楚结界中另一个近乎半透明的人影时,更是止不住心头阵阵讶异“你……?”
  刚说了一个字他就警觉地闭上了嘴,改而露出了一贯妩媚的笑,他忽然想起,自己虽然认识石俊,石俊却不一定识得他。
  眼珠微微流转,离炀已经习惯的笑得妖娆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石俊淡淡一笑,脸上不再是一贯的温和,却是一种犀利的稳定,“我说过,我不会再给任何人机会伤害他,没有人例外。”
  “是么?”离炀不在意的轻笑,心头虽有些讶异,没想到这么强有力的结界,居然是石俊部下的,不过,他看中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再放手的道理,就算石俊要拦他,也要看看自己还有没有这个能力,他仍然轻笑,眉心处却骤然闪耀出一点红光,额中心暂时被封印的妖力骤然强盛,将他整个人慢慢笼罩在一层红艳诡异的光里。离炀看着石俊一瞬退去血色的脸,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来“你有能力拦我么?”
  “你是魔族人?”仿佛想到了什么,石俊微一讶异后脸色便迅速沉了下来,“那些血丝琏蚴是你给长老们的?”
  “说得不错。” 离炀虽然面上在笑,心底却忍不住暗暗皱眉,讶异于自己提升了摩妖之力却仍然撼不动对面的人影分毫,更讶异于石俊居然瞬间又把结界的防御壁垒高了数重,奇怪,发出去的攻击术似乎找不到目标,想攻击石俊却没有办法感应出他在结界内的真正力源所在,这种情况,以前从未发生过,离炀不禁陷入沉思。
  “你想破这个结界是枉然,别逼我动手杀你,滚回去。”
  一反温和的冰冷且毫不留情的声音传来,居然让离炀的神识不由自主微微一晃,离炀心中不禁也有些骇然,好不容易稳定住神识后睁开眼,紧盯着石俊半透明的身影,半晌后,离炀忽然略有所悟,渐渐泛开了一抹鬼橘的笑,“原来如此!难怪我感觉不到你的真实力量,我说呢,怎么可能有人面对我魔力的正面攻击还能这样纹丝不动?原来是有人居然不惜冒险到用神识离魂的状态来部这个结界。”
  看石俊不回话,脸色却越发铁青的冷冷看着他,离炀忍不住假意叹了一口气,讶异的微骇却逐渐被神定气闲所取代“你不会不知道吧,使用离魂术部结界原本已经多耗20倍精力,多20倍危险,而中了血丝虫的人根本是连最微弱的法力都不能动,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眼看石俊不动不言,离炀笑得越发灿烂妩媚,心底却生出一丝近乎兴奋的残虐。
  他的两条血丝虫,一条种在那画一般艳丽的少年身上,还有一条,可就是在对面这个俊美绝伦的男子身上了。
  “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体内的寄生虫一旦受到撩拨,会迅速吸收消耗你动用法术的力量,而他们的成长力惊人,你以为,你受得了他在你的身体里壮大到什么程度,除非你的神识再也不回你的真身,否则……”
  “不劳费心”石俊无所谓的一笑,渐渐越形透明的身影明暗不定,却让离炀感到了结界内骤然提升了压力,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我说过,没有人可以在伤害他,你如果不滚,我会动手杀了你。”俊美绝伦的脸容收敛了一贯的温和,竟然散发出前所未有的肃杀寒意,却也越发绝美的紧紧撷住人移不开视线,“而你,已经没有走的机会了。”
  还没有回神,离炀已经感觉到神识瞬间涌上如被人扼住咽喉般的强烈的窒息感,他惊呼了一声,下意识的忘了伪装道,“石俊,你不要命了,那些血丝虫会咬死你。”
  “我说过,不劳费心。”石俊仍然微笑,笑容却不再温暖柔和,只剩下冰冷,“我说过,我再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他,哪怕是想也不可以。而你,居然想用那些该死的虫伤害他。”
  “你……疯了……”就连离炀一时也不禁有些恐惧,他从来没有在这个向来温和如水的人身上感受过如此强烈的危险气息,呼吸越来越艰难,他只能催动血丝虫逼他收手,没想到,却有叫他更惊讶的发现,“……两条血丝琏蚴……居然……都寄生在你的身体里……石俊,你……不痛……”一直看不起这个温柔如风的男子,以为他个性软弱,毫无用处,却没想到自己居然完全想错了,寄生了两条血丝琏蚴还能用离魂术部下这样杀伤力强大的结界,可见他原本的法力深厚到何种程度,他真的是错看了他。
  只不过,在雄厚的法力只怕也救不了石俊自己了,身为伺主的他都已经感受到那两条蚴虫异样兴奋的早已脱了控,可见他们已经壮大到了如何可怕的程度。
  然而,石俊带给他的压力却也越来越让他不堪忍受,“你……疯了……”
  “意外么?”石俊的身影明灭不定,表情却更冷凝,是腓赤无心的举动让他顿时察觉了异样,蓬莱山的山巅一向气候寒历,怎么忽然会多出这么多青葱绿草?提防着那些暗中监视他举动的人,表面上他如出神般的坐着,事实上,他的元神却早脱壳一寸一寸的仔细翻检草丛,那两株碧绿异常的花骨落入他眼中的时候,他瞬间心头雪亮。
  决战的时候,他一直注意隐藏着的两位长老的一举一动,果然察觉他们有意无意想引着自己和“他”往那片草坡上去,他虽然心中焦虑不堪,脸上却没有露出半点声色,只能在即将踩踏上那两株异花的瞬间,一把抱住少年封了他的灵力之源,再同时划裂自己的左手指尖,用血味瞬间吸附住了两条蚴虫。
  看着面前人渐渐发白的脸色,石俊苍白到泛青的脸上渐渐露出从未流露的清冷,“别妄想能动他,我警告你,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你最好永生永世收起这些主意。”
  瞬间,扼住离炀咽喉的力量消失了,离炀狼狈的急喘了数口气,才发现眼前的结界正在慢慢消失,一边呛咳着,离炀一边却忍不住勾动了唇角,他当然知道,石俊决不是不忍心杀他,只怕是实在已经力不从心。
  真是没想到这个看似温柔和煦的人,竟然实力是如此深不可测,瞬间,一种猎意盎然的光彩让离炀幽黑得双目闪耀出嗜血得兴奋。
  这么俊美又这么柔韧坚毅的人,才是真真正正极品绝佳的玩具吧!
  看着镜界之林尽头缓缓升起的白雾,离炀露出一抹深邃的笑,缓缓的,将自己的手指放进唇间舔吮,香甜的血腥味令人沉醉。
  “石俊,如果你这次能逃过死在血丝琏蚴之下的命运,我发誓,要定了你。”
  就在无音离去后不久,原本空无一人的地面上,却缓缓现出了一个苍白的身影。
  一退出结界,石俊就再也忍不住滔天的痛苦,双手死死按紧腹部失力的跪倒了下来,感到冰冷的汗正不断从他脸上身上滑落,石俊强撑着最后一丝的神志,从颤抖而被咬得支离破碎的下唇中溢出一声轻颤的哨声,紧接着却控制不住的一口鲜血直喷了出来。
  然而,他不能倒下去,绝不能倒下去。
  努力撑起神志,石俊强忍着令人昏厥的痛楚不肯出声,冷汗早已湿透了重重的衣衫,他强忍再强忍,却终于还是忍不住,一头栽倒在地上痛苦的完全佝偻起了身子,这实在是太折磨人太剧烈的痛苦,腹内的两条蚴虫早已脱控,正肆意的大口蚕食啃啮他的内腑,那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剧烈的痛楚使得他眼前一片漆黑,双手十指无意识的深深插入泥土,他原本俊美绝伦的脸上早已是一片惨白湿漉,鲜血不断从他被咬破的下唇上滴落下来,却不能让他感受到额外的疼痛……
  “嘶”一声清昂的马嘶略略唤回他几近崩溃的神志,他在一片漆黑模糊中看见腓赤急驰向自己的身影,想笑,却止不住全身痉挛的一口血再次喷呕了出来……
  “腓……赤……”
  灵性通天的神马悲声长嘶,直奔过来一下子将那道苍白虚弱的身影轻轻掀翻上自己的背,石俊死命的用意志强撑着自己的神识,轻轻伸出手,颤抖的拥住了雄健的天马。
  不能倒,决不能……在现在倒下去,附在好友温暖的背上,石俊止不住一阵阵窒息的颤抖和咯血,破碎的唇齿间,却终于轻轻流泻出一句温润得叮咛,“去……找……日……鹞……”
  天马腓赤一声长嘶,立刻驮着背上已经陷入神魂凌乱的人飞驰起来,颠簸中,泉涌的血从石俊的嘴角不断溢出来,迅速渗入逸失在境之林的地面……

  自述*日鹞篇

  我叫日鹞,在那个人死后,或许,我是唯一一个带着三百年摩罗印生存在天界的自由人。
  当然,在天界龙族的罪逆名录里,日鹞,已经是一个死去的奴隶。
  其实,我的寿命并没有三百年,三百年前的那场大战,我只是听我的父辈们说起,那时,我们已经沦为天界贵胄们的奴,我的出生就已经带上罪奴的印记。三百年来的存在就只是为了供天界各贵族奴役,龙族,因为三百年前那一场战役中战功最彪炳,自然拥有最多受幽囚的罪奴或被洗劫记忆后如白纸一般干净的摩罗奴。
  因为我们的父亲固执的不肯被抹去和摩罗族记忆相通的摩罗印,所以,我们没有像别的小孩一样,一出生就已经被洗劫了记忆,可以干干净净的遗忘一切,安安心心的侍奉天界的贵胄。
  我和妹妹承袭了父亲的身份,就这样成为了罪奴。
  五岁的时候,父亲曾在阴暗的囚界内抚摸我的头问我,是不是觉得这样的生活很辛苦,很难过,那时候,我诚实的点了头。
  父亲于是慈爱的笑了,目光幽深而宁和,渐渐充满了感情,他摸着我的头看着旁边仍在牙牙学语的妹妹淡淡地说了一句“如果遗忘了自己的灵魂宗族,遗忘了自己的根的人,即使活的再幸福,也是不幸的!”那时候,我对这句话还半知不解。
  直到以罪奴身份存在的骄傲的父亲参与了一场毫无意义的动乱,并因此死去,这句话才如醍醐灌顶般,深深扎进一心想报仇的我的心里。
  我从来没有想过,多年之后,在我放弃一切生存的念头时,会有一个少年用温和的目光看着我,微笑着对我说了同样的话,却是为了用以宽恕我的罪过。
  纵然我就是那个因为报复的初衷,而几乎生生毁尽了他生命中一切挚爱的罪魁之源。
  从十年前那一夜我“死”了之后,因为我丑怪恐怖的模样,我只能日日夜夜的躲在这个山洞里,虽然答应了他要振作,可是,那种连最亲的亲人也不能,或者说不敢去看一眼的绝望仍然曾一度几乎将我逼疯。
  我因此一度患上了癫痫症,发作起来六亲不认,有一次我醒来后,居然发现自己抓的那唯一一直在看顾我的少年一身是伤。
  那一天,我第二次自弃的想到了死。
  第二天,他来告诉我,我的妹妹病了,那小小的,玉人儿一般的妹妹,我和父亲捧在掌心的挚爱,我的亲妹妹病了。
  我几乎发狂,他看着我不说话,许久,轻轻的放下了一本医书。
  从那天开始,我才算是真正的活了下来。
  十年来,我深居简出,依旧躲在山洞里不见天日。
  因为他烂好人般的性子,我常常会忙得焦头烂额,他常常捡回无数奇奇怪怪的东西托我医救,十年来我救过花,救过鱼,救过猫,救过郦鸟,救过不少被天界贵胄们暗中虐害的奴隶,还救了被他捡回来的一匹神骏的异常通人性的野天马,此后,他竟“死皮白赖”的把它“遗弃”了下来,从此,我孤寂的生活里,终于有了一个真正的伴。
  我每一天的生活都很平静,平静得我时时庆幸,不仅庆幸自己活了下来,也庆幸自己选择了行医。
  我当然知道他带那些人或动物回来给我救,都是为了我。
  我是感激他的,可是,除了感激和歉疚,我似乎,也没什么别的能给他了。
  我从来也没有想过,有一天,我竟然要亲手救治的,是已经岌岌可危到奄奄一息的他。
  当我把他从腓赤的身上抱下来时,我好像回到十年前那场恶梦般的境遇里,当年的他也是这样浑身的鲜血和冷汗。我抱着他,手脚都在颤抖,他的唇边还在不停往外渗血,痛苦的呻吟断续模糊,却一贯压抑,显然是神志已经陷入昏迷,腓赤颠来颠去的在我旁边萦绕,不时发出一两声轻微的悲嘶,我抱着他,不知道到底是他因为疼痛颤抖的剧烈,还是我的双手因为心慌而颤抖的剧烈。
  把他放到床上,我命令自己镇定下来,伸手搭他的脉搏,却在这时,看到他极微弱的睁开了眼,那样涣散的光芒却温暖依旧,他也许想一如既往的笑,却最终一口血喷在了木质的床沿上。
  他对我艰难述说的最后几个字是,“帮我挺过去。”
  心乱如麻,十年来从没有这么痛过的胸口,痛得好像快发疯,我握住他绞在腹部的手,握的很紧,很有把握得说了一句,“放心,我可以救你。”
  可是事实上,我半点也没有把握,两条血丝琏蚴,已经壮大到完全脱控的肆意在他体内蚕食他的内脏,这使我心惊胆战,那是,任何龙族都不可能承担的住的极度的痛苦。更何况他这十年前就受过重创的身子,他这条命,本来可算是完全捡回来的,如今……天知道,看到他痛得脸色煞白,汗落如雨般绞着双手在床榻上翻滚,我头脑里惊骇的一片空白,几乎连呼吸都已经停了。
  可是我也知道,现在,我可能是唯一能够救他的人,就算龙族内的神医,此刻对他来说,也未必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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