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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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国医-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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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话一说完,干活的同事们,全都“哈哈”大笑。那杨欠佳很是无趣,本身是想为刚才的失态找个台阶下,却没想到,又受到了我的无心戏谑。顿时面色尴尬,悻悻然走开了。
  而同事们,却还冲着他的背影高喊:“李白把酒斗翻?、斗倒了。”
  事后,那几位饮酒的职工,受到了处罚。我也因是副班长,对班组管理不严被撤了职。
  杨欠佳对于我的处理,我倒无所谓。说实话,咱那副班长,主要是干些写写画画的事情。要说工作中有什么优厚的待遇,也就是比组员们每月多拿十元钱,而又比正班长每月少拿十元钱的津贴。人家领导让咱干,是看咱能写点东西,可以发挥一技之长。而人家不让咱干,咱也倒图个轻省。只不过,让我想不通的是,那正班长不受处罚,为何要处罚我这副班长?看来还是杨欠佳小肚鸡肠,对我那天的无心戏谑耿耿于怀。
  第41节:“李白斗酒”惹的祸(2)
  又过了些日子,我们单位到铁路线上换枕木。当时我们班组,有两位外地职工回家探亲未归,但还要保证完成上级按施工人数规定的任务。于是,车间主任杨欠佳,便让干巡道工作的我师傅——郝巡道,一起来换枕木。
  当时的工作量是每人换五根枕木。不了解铁路工作的外人,肯定会说:这五根枕木,还不好换!不就是将那钢轨下的旧枕木挖出来,再将新的放进去吗!
  是的,您说的没错,但真做起来,却并不容易。您看,在挖旧枕木之前,要用顶镐将钢轨抬起来,然后挖开石碴,撬开道钉,取下旧枕木,扛到指定地点码放好后。再从铁路线旁,将新枕木扛过来,塞到钢轨底下,将含有土质的石碴,用条筐筛干净,填充进去后,再用道钉将枕木固定到钢轨上。
  这过程,最累人的是扛枕木和抡大锤砸道钉。特别是砸道钉这活,粗活中又有点小小的技巧。劲大了,有可能将道钉砸弯;劲小了,又起不到作用。
  一个工人,不在工务段干上一年半载的,单那砸道钉,你就干不好。还有就是,像这种铁路正线上的施工,都有严格的时间规定。如果影响了工期,火车该开过来了,你还没有完活,那责任可就大了。
  因为一列火车不能正点开过去,那么随后,就有可能造成几十列火车晚点。如果一节车厢坐一百一十八位乘客,那么一列火车十几节,就有一千多名乘客。而几十列火车,就是几万名乘客。假如因几根枕木没换好,造成几万名乘客不能正点到达目的地。那么,不但铁路的信誉会受到影响,而且铁路的经?济收入,也将产生不可估量的损失。所以,铁路单位对于这种正线上的施工,上至领导,下至工人,全都非常重视。
  就看这天,施工一开始,那早就准备好的工人,便各自匆匆忙忙走上了自己的岗位。就看那长长的铁路线上,初春的暖风中,参加此次会战的近百名铁路工人,一字排开。红旗招展,喊声震天。火热的劳动场面,没过一个小时,无论是那持撬棍的职工,还是那扛枕木的职工,全都脱去了小棉袄。还有年轻体壮的职工,露出了一身结实的腱子肉。
  这一切繁重的体力劳动,对于每一位年轻的职工来说,算不了什么。然而,对于我师傅郝巡道,那年近五十的老工人来说,还真有点吃力。再者说,他往日干的是巡道的工作,除了多走几步道,认真观察以外,重体力活儿,他还真不怎么干。
  如今因缺人,他替补上阵,一根枕木没换完,已累得气喘?吁吁。在他从高高的铁路线上往下扛旧枕木时,脚下一不留神,整个身体便摔了出去。
  几位职工慌忙忙去搀扶,还算好,人没受伤。而那活,还要接着去干。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定量,谁?也帮不了谁?。
  我内心在替我师父郝巡道着急的同时,也不由地加快了自己的速度。还算好,我终于提前一个小时,完成了自己的任务。然后,连烟也没顾得抽,便赶紧去帮我师父。
  我找了一根旧枕木,三下五除二,就撬开了道钉。然后拿起镐,正撅着屁股挖石碴时,车间主任杨欠佳检查工作进度来了。
  他看其他的职工,有的已经完活,便催我:“小何,快点呀!你看人家郝巡道那么大岁数了,都比你干得快。还他娘的写诗呢,我看你能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干好就不错了。”
  我心中一笑,没有理他,心说:你他娘的真是有眼无珠,也不看看,我这是干得谁的活?
  我心里虽说是这样想,但嘴上却不能这样说。因为,我帮助的人,是我师傅。如果向领导讲明了,岂不让人家领导批评我师傅。真要那么着,咱这好事做的,也就没有意义了。
  收工时,杨欠佳在我们班组集合的队列前,表扬了大伙不怕苦,不怕累,按规定时间完成了工作任务。还特意指出郝巡道,说人家那么大岁数了,也不经常干体力活,却能咬牙坚持完成工作任务,要比某些年轻人强多了。
  我脸上一笑,我知道他在说我。那杨欠佳也看到了我轻蔑地一笑,说话的音调,便气愤地抬高道:“还笑呢,说得就是你何子建!”
  我一听他点了我的名字,火气一下子蹿了上来,我大声喊道:“我怎么了,我比你强多了!你一破主任,算个屁大的官。活你一点不干,就知道教训别人,要说强,我比你丫挺强多了。”
  说着话,我猛地将扛着的道锤,使劲举起来。
  别的同事,看我举道锤,都吓了一跳。但我只是将高高举起的道锤,重重地砸到了我身前的地上。
  可是,险情却偏偏发生了。就看那砸到地下的道锤,将一块石碴溅起来,如飞出的一颗子弹,斜斜地击打在杨欠佳的腮帮子上。只听他“哇呀”一叫,大喊道:“好你个何子建,你他娘的敢打我!”
  第42节:“李白斗酒”惹的祸(3)
  我也没想到,最初的误解,非但没化解开,却又增加了新的误解。我真的没有打他的意思,要怪,你怪飞起的石碴,这和我又有何干系。我劳累半天,还受到你的批评,你他娘的还让我们穷人活吗?你不说我打你了吗,今天我就打你丫挺一次。
  我怒?发冲冠,扔了道锤,冲上去就要给他几巴掌。同事们一看我真要动武,赶紧拥上来将我抱住。我师傅也赶紧将杨欠佳拉走,并替我解释道:“你误解小何了,他干完自己的活,又在帮我干。要批评,你批评我,跟他没关系。”
  杨欠佳腮帮子上肿起红红的一块,他一手捂住脸,一手指着我说:“这事咱们回单位再说。你不打了我一石碴吗,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仍然怒火难消,我他妈撮火撮大了,您说我这是招谁?惹谁?啦。第一咱按规定时间完成了工作任务;第二咱确实没打他杨欠佳呀。
  真是误解跟着一个误解。但真正的误解,才刚刚开了一个头。接下来是杨欠佳回单位后,向工务段新任段长汇报了青工何子建完不成工作任务,领导批评时又动手打人的事情。
  新任段长,姓贾,名仁。听其名字,就不是一个好人。当他听完杨欠佳的汇报后,一拍桌子,便命人速速将何子建押来。心说:工人打干部,这还了得。真如此,岂不是以下犯上。
  我理直气壮去拜访贾段长,还以为他不会像杨欠佳那样有眼无珠,不做调查研究,就妄下评论。但没想到人家贾段长听了杨欠佳的一面之词,又看了那肿起来的腮帮子,便认定我打了人。于是,他一上来就问我:“何子建,你为何打人?”
  我说:“我没打。”
  贾段长说:“你没打人,那杨主任的腮帮子怎么肿了?”
  我说:“石块无意中飞起来伤到的。”
  贾段长“哈哈”一笑:“看你貌似憨厚,竟然强词夺理,你说那石块为什么不飞到你的脸上!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说完话,便去拨派出所的号码。我无语,真他妈倒霉透了。前些日子,有位职工同领导因工作发生争执,两人动手打起来,互有损伤。最后,贾段长将滋事职工送铁路派出所拘留了好几天,而那位打人的领导,却安然无恙。
  此时,看贾段长拨派出所的电话,我想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还好,陪同贾段长审讯我的段党委老书记,对我的写作才能略知一二。他似乎感到此事,并非如杨欠佳所说的那样简单,便赶紧摁住贾段长拨电话的手,一语双关地说:“你不是那位常在铁道报上发表作品的何子建吗!前些日子,大伙还夸你呢。怎么,刚有点成绩,就翘起尾巴来了!”
  那贾段长果然是一位官油子,他听出了段党委书记的话外之音,便又对我说道:“你先回去吧,好好写检查,有了深刻认识后,先找杨主任赔礼道歉,再到全段各车间作检查。要是态度不端正,我还就不管了,到时候,看我不送你到派出所才怪呢。”
  我真不知该如何解释,就是我说上一百遍我没打人,又有??相信。我不走,你干脆让派出所拘留我算了。我倒要看看咱国家的公安机关,还能是给你们家开的不成?难道黑的事实,真的就能说白吗?我还就不走了,你贾段长要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这真儿,我还就叫定了。你一段长怎么着,大不了,我不干了,你还能吃了我不成?
  那段党委书记,恐我把事情弄僵,连忙说:“小何,你先回去吧。劳累了一天,还没吃饭吧。先回去洗个澡,好好休息休息。”
  我听了鼻子一酸,差一点儿就掉下眼泪。说实话,咱并非不懂好赖话,就冲老书记的这句话,咱就是没打人,都能承认打人。俗话说:士为知己者死。不为别的,就为老书记,我深鞠一躬,转身告退。
  事情既然到了这一地步,已无回旋的余地。我班组内有职工打抱不平道:“真他娘的欺人太甚,干脆找一没人的时候,咱们痛打一顿杨欠佳,也让老小子长长教训,别再冤枉好人。”
  我无奈一笑,赶紧制止,心说:就冲杨欠佳这种人,还不值得我去动武。也就是说,他根本就不配脏了我的手。可是,不打他一顿,这口闷气,真是撮火。此时,我的女友明姐劝我说:“实在不行,辞了那份工作算了。”
  明姐的话,也不失为一种办法。我相信,我离开那挣不了几个钱的工作,也不至于就能饿死。然而,我父亲和晚娘,却不同意我辞了铁路的工作。他们说:“好赖那是一个铁饭碗,加上你读的三年铁路技校,也算有五六年的工龄了,怎能忍心抛弃呢。要相信领导,是非黑白,组织上会给你一个说法。”
  我无语,领导是谁??领导就是直接冤枉我的人。那几天,我非常痛苦。回想起来,当时最为痛苦的心情,受到冤枉只是其次。更主要的是,莫过于作为工人的我,被领导们冤枉,内心所感觉到的悲哀。
  第43节:“李白斗酒”惹的祸(4)
  我终于想开了,这个真儿,我还就叫定了。我就不相信黑的会变成白的,我倒真要看看你杨欠佳和贾仁,到底能把我怎么着!我还告诉你们,真要敢对我不公平,那么我就去法院,咱请国家法律,就此事做一个公正的论断。
  就在我豪情万丈,准备和杨欠佳及段长贾仁,欲做一拼杀的时候。我那善良的师傅郝巡道,却为我想了一个极为恰当的处置方法。
  郝巡道说:“小何,做师傅的我感谢你,事情的起因,全是为了我。可我内心也非常惭愧,因为我没有能力,去为你正名。”
  我苦苦一笑,紧紧握住郝巡道的一双粗糙大手,含着眼泪点点头。师傅的一席话,我懂,说白了,还不都是小人物,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我说:“没事的师傅,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郝巡道说:“只要你能想开了就好,一个人,这一辈子,总会遇到这样或那样的事情。重要的是,大丈夫能屈能伸。”
  我听后,脸露迷惘,看着郝巡道的脸,轻声问:“怎么着师傅,听您这话,是让我忍了?”
  郝巡道点点头。
  我有点急赤白脸地说道:“咱怎能向错误的势力低头呢!真要是忍了,岂不是助长歪风邪气吗?”
  郝巡道听了我的豪情壮语,摇摇头,面带微笑地对我说:“忍,只是一种处事的方法,并非就是向什么势力低头。人生,哪能都是一帆风顺呢?有时候,你往后退几步,歇一歇,没准儿再走起来,步伐更快。”
  我无法理解郝巡道的话,我相信,在当今的开明盛世,人家秋菊都能历经艰辛,让法律为自己家的冤屈讨一个说法。而我,一位有学问的城市青年人,难道就不能用法律赋予我们每一位公民的权利,去为自己的冤情,讨个公正吗?
  郝巡道说:“小何,你还年轻,你应该想想,即使法律给你一个正确的说法,可以后在单位里,谁还敢和你接触。我知道你是一个有理想的青年,我之所以劝你忍,也正是出于这一点。古语云: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年轻时受点挫折,即使是不公正的待遇,只要你能心平气和地接受,到头来,必将为你所用。因为,只有等你走过这一时期,再回头看,方知挫折的可贵。”
  我无语回答,我真不知该怎么办了。我那满腔的豪情,已被郝巡道的几缕柔风细雨浇灭。
  郝巡道接着说:“低头,并非就是丢人现眼的举动。你常以为自己是蝼蚁般的生命,其实杨、贾之人,则连蝼蚁之虫都不如。勇敢些,他们以权力征服的,仅仅只是你的肉体。那肉体看似真实,其最终的结果,必将化为虚无。而你的心灵,看似虚无,实则是无法征服的真实。以我的处事经?验劝你,冲过这道关口,你的思想,才会达到一个更高的境界。这些话语,看是一种为人处世的方法,实则也是一种做人的独特哲学。你不用考虑我怎么、怎么着,我岁数老了,已是定形的一根朽木,再怎样改变,也没有多大的出息。而你却是小树苗,还得修剪枝芽。小何,咱两人也算是师徒一场,说实话,你也有许多的缺点和不足。通过这件事,更能纠正一下你那恃才傲物,豪放不羁的性格。为师的我没有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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