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衷中参西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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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学衷中参西录-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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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脉自有分,即病患细心体验,亦必自觉。临证者尽心询问考究,自能得其实际也。 
石膏之性,又最宜与西药阿斯匹林并用。盖石膏清热之力虽大,而发表之力稍轻。阿斯匹林味酸性凉,最 
善达表,使内郁之热由表解散,与石膏相助为理,实有相得益彰之妙也。如外感之热,已入阳明胃腑,其人头 
疼舌苔犹白者,是仍带表证。愚恒用阿斯匹林一瓦,白蔗糖化水送服以汗之。迨其汗出遍体之时,复用生石膏 
两许,煎汤乘热饮之(宜当汗正出时饮之),在表之热解,在里之热亦随汗而解矣。若其头已不疼,舌苔微黄, 
似无表证矣,而脉象犹浮,虽洪滑而按之不实者,仍可用阿斯匹林汗之。然宜先用生石膏七八钱,或两许,煮 
汤服之,俾热势少衰,然后投以阿斯匹林,则汗既易出,汗后病亦易解也。若其热未随汗全解,仍可 
徐饮以生石膏汤,清其余热。不但此也,若斑疹之毒,郁而未发,其人表里俱热,大便不滑泻者,可用生石膏 
五六钱,煎汤冲服阿斯匹林半瓦许,俾服后,微似有汗,内毒透彻,斑疹可全然托出。若出后壮热不退,胃腑 
燥实,大便燥结者,又可多用生石膏至二三两许,煎汤一大碗(约有三四茶杯),冲阿斯匹林一瓦,或一瓦 
强,一次温饮数羹匙。初饮略促其期,迨热见退,或大便通下,尤宜徐徐少饮,以壮热全消,仍不至滑泻为度。 
如此斟酌适宜,斑疹无难愈之证矣。石膏与阿斯匹林,或前后互用,或一时并用,通变化裁,存乎其人,果能 
息息与病机相赴,功效岂有穷哉! 
用阿斯匹林治关节肿疼之挟有外感实热者,又必与石膏并用,方能立见奇效。奉天赵××之侄,年六岁。 
脑后生疮,漫肿作疼,继而头面皆肿,若赤游丹毒。继而作抽掣,日甚一日。浸至周身僵直,目不能合,亦不 
能瞬,气息若断若续,呻吟全无。其家人以为无药可治,待时而已。阅两昼夜,形状如故,试灌以勺水,似犹 
知下咽。因转念或犹可治,而彼处医者,咸皆从前延请而屡次服药无效者也。来院求为延医。其脉洪数而实, 
肌肤发热,知其夹杂温病,阳明腑证已实,势虽垂危,犹可挽回。遂用生石膏细末四两,以蒸汽水煎汤两茶杯, 
徐徐温灌之。周十二时,剂尽,脉见和缓,微能作声。又用阿斯匹林瓦半,仍以汽水所煎石膏汤,分五次送下, 
限一日夜服完。服至末二次,皆周身微见汗,其精神稍明了,肢体能微动。从先七八日不食,且不大便,至此 
可少进茶汤,大便亦通下矣。继用生山药细末煮作稀粥,调以白蔗糖,送服阿斯匹林三分之一瓦,日两次,若 
见有热,即间饮汽水所煮石膏汤。又以蜜调黄连末,少加薄荷冰,敷其头面肿处,生肌散敷其疮口破处,如此 
调养数日,病势减退,可以能言。其左边手足仍不能动,试略为屈伸,则疼不能忍。细验 
之,关节处皆微肿,按之觉疼,知其关节之间,因外感之热而生炎也。遂又用鲜茅根煎浓汤(无鲜茅根可代以 
鲜芦根),调以白蔗糖,送服阿斯匹林半瓦,日两次。俾服药后周身微似有汗,亦间有不出汗之时,令其关节 
中之炎热,徐徐随发表之药透出。又佐以健补脾胃之药,俾其多进饮食。如此旬余,左手足皆能运动,关节能 
屈伸。以后饮食复常,停药勿服,静养半月,行动如常矣。此证共享生石膏三斤,阿斯匹林三十瓦,始能完全 
治愈。愚用阿斯匹林治热性关节肿疼者多矣,为此证最险,故详记之。 
丁仲祜《西药实验谈》载,东人用阿斯匹林,治愈关节急性偻麻质斯(即热性关节肿疼)之案甚伙,而其 
证之险,皆远逊于此证。若遇此证,不能重用生石膏,尚有何药能与阿斯匹林并用,以挽回此极险之证乎?彼 
欲废弃中药者,尚其详观此案也。 
上所录诸案,其为证不同,然皆兼有外感实热者也。乃有其人纯系内伤,脏腑失和,而前哲具有特识,亦 
有重用石膏者。徐灵胎曰∶“嘉兴朱宗臣,以阳盛阴亏之体,又兼痰凝气逆。医者以温补治之,胸膈痞塞,而 
阳道痿。群医谓脾肾两亏,将恐无治,就余于山中。余视其体,丰而气旺,阳升而阴不降,诸窍皆闭。笑谓之 
曰∶此为肝肾双实证,先用清润之药,加石膏以降其逆气,后以消痰开胃之药涤其中宫,更以滋肾强阴之药镇其 
元气,阳事即通。五月后,外家即怀孕,得一女,又一年复得一男。”观此,石膏治外感兼治内伤,功用何其弘哉! 
穷极石膏之功用,恒有令人获意外之效者。曾治奉天马姓叟,年近六旬,患痔疮,三十余年不愈。后因伤 
寒证,热入阳明之府,投以大剂白虎汤数剂,其病遂愈,痔疮竟由此除根。 
奉天吕姓幼童,年五六岁,每年患眼疾六七次,皆治于东人医院。东人谓此关于禀赋,不能除根。后患瘟 
疹,毒热甚恣,投以托毒清火之品,每剂中用生石膏两半,病愈后,其眼疾亦从此 
不再反复。 
友人张××,曾治京都阎姓叟。年近七旬,素有劳疾,发则喘而且嗽。于冬日感冒风寒,上焦烦热,劳疾 
大作,痰涎胶滞,喘促异常。其脉关前洪滑,按之有力。张××治以生石膏二两以清时气之热,因其劳疾,加 
沉香五钱,以引气归肾。且以痰涎太盛,石膏能润痰之燥,不能行痰之滞,故又借其辛温之性,以为石膏之反 
佐也。一日连服二剂,于第二剂加清竹沥二钱,病若失。劳疾亦从此除根永不反复。夫劳疾至年近七旬,本属 
不治之证,而事出无心,竟以重用石膏治愈之,石膏之功用,何其神哉!愚因闻此案,心有会悟,拟得治肺劳 
黄膏方,其中亦用生石膏,服者颇有功效。 
寒温阳明府病,原宜治以白虎汤。医者畏不敢用,恒以甘寒之药清之,遇病之轻者,亦可治愈,而恒至稽 
留余热(甘寒药滞泥,故能闭塞外感热邪),变生他证。迨至病久不愈,其脉之有力者,仍可用白虎汤治之, 
其脉之有力而不甚实者,可用白虎加人参汤治之。曾治奉天一学徒。年十四五,得劳热喘嗽证。初原甚轻,医 
治数月,病势浸增,医者诿谓不治。遂来院求为诊视,其人羸弱已甚,而脉象有力,数近六至,疑其有外感伏 
热,询之果数月之前,曾患温病,经医治愈。乃知其决系外感留邪,问其心中时觉发热,大便干燥,小便黄涩, 
遂投以白虎加人参汤,去粳米加生怀山药一两,连服数剂,病若失。见者讶为奇异,不知此乃治其外感,非治 
其内伤,而能若是之速效也。 
《内经》谓“冬伤于寒,春必病温”,是言伏气为病也。乃有伏气伏于膈膜之下(《内经》所谓横连膜 
原也),逼近胃口,久而化热,不外发为温病,转上透膈膜,熏蒸肺脏,致成肺病者。若其脉有力,亦宜重用 
生石膏治之。曾治奉天赵某年四十许。始则发热懒食,继则咳嗽吐痰腥臭,医治三月,浸至不能起床。脉象滑 
实,右脉 
尤甚(伏邪之热,亦如寒温之脉,多右盛于左),舌有黄苔,大便数日一行。知系伏气为病,投以大剂白虎汤, 
以生山药代粳米,又加利痰解毒之品,三剂后病愈强半。又即其方加减,服至十余剂全愈。 
有伏气下陷于奇经诸脉中,久而化热,其热亦不能外发为温。有时随奇经之脉上升者。在女子又有热入血 
室而子宫溃烂者,爰录两案于下以证之。 
安东尉××,年二十余。时觉有热,起自下焦,上冲脑部。其脑部为热冲激,头巅有似肿胀,时作眩晕, 
心中亦时发热,大便干燥,小便黄涩。经医调治,年余无效。求其处医士李××寄函来问治法,其开来病案如此。 
曰∶“其脉象洪实,饮食照常,身体亦不软弱。”知其伏有外感热邪,因其身体不弱,俾日用生石膏细末四两, 
煮水当茶饮之,若觉凉时即停服。后二十余日,其人忽来奉,言遵示服石膏六七斤,上冲之热见轻,而大便微 
溏,因停药不服。诊其脉仍然有力,问其心中仍然发热,大便自停药后即不溏矣。为开白虎加人参汤,方中生 
石膏重用三两,以生怀山药代粳米,连服六七剂,上冲之热大减,因出院还家。嘱其至家,按原方服五六剂, 
病当除根矣。 
南皮张××妻年三十余。十年前,恒觉少腹切疼。英女医谓系子宫炎证,用药数次无效。继乃谓此病如欲除 
根,须用手术剖割,将生炎之处其腐烂者去净,然后敷药能愈。病患惧而辞之。后至奉,又延东女医治疗,用 
坐药兼内服药,数年稍愈,至壬戌夏令,病浸增剧,时时疼痛,间下脓血。癸亥正初,延愚延医。其脉弦而有 
力,尺脉尤甚。自言疼处觉热,以凉手熨之稍愈,上焦亦时觉烦躁。恍悟此证,当系曾受外感热入血室,医者 
不知,治以小柴胡汤加石膏,外感虽解,而血室之热未清。或伏气下陷入于血室,阻塞气化,久而生热,以致 
子宫生炎,浸至溃烂,脓血下注。为疏方,用金银花、乳香、没药、甘草以解其 
毒,天花粉,知母、玄参以清其热,复本小柴胡汤之义,少加柴胡提其下陷之热上出,诸药煎汤,送服三七细 
末二钱,以化腐生新。连服三剂病似稍轻,其热仍不少退。因思此证,原系外感稽留之热,非石膏不能解也。 
遂于原方中加生石膏一两,后渐加至二两,连服数剂,热退强半,疼亦大减。遂去石膏,服数剂渐将凉药减少, 
复少加健胃之品,共服药三十剂全愈。后在天津治冯氏妇此证,亦用此方。中有柴胡,即觉脓血不下行,后减 
去柴胡,为之治愈。 
《神农本草经》谓石膏治金疮,是外用以止其血也。愚尝用 石膏细末,敷金疮出血者甚效。盖多年壁上 
锻石,善止金疮出血,石膏经 与锻石相近,益见 石膏之不可内服也。 
石膏生用之功效,不但能治病,且善于治疮,且善于解毒。奉天赵××之父,年过六旬,在脐旁生痈,大径 
三寸,五六日间烦躁异常,自觉屋隘莫容。其脉左关弦硬,右关洪实,知系伏气之热与疮毒俱发也。问其大便 
数日未行,投以大剂白虎汤加金银花、连翘、龙胆草,煎汤一大碗,徐徐温饮下,连服三剂,烦躁与疮皆愈。 
又∶在籍时,本村张氏女因家庭勃 ,怒吞砒石,未移时,作呕吐。其兄疑其偷食毒物,诡言无他,惟服 
皂矾少许耳。其兄闻其言,急来询解救之方。愚曰皂矾原系硫氧与铁化合,分毫无毒,呕吐数次即愈,断无闪 
失,但恐未必是皂矾耳。须再切问之。其兄去后,迟约三点钟复来,言此时腹中绞疼,危急万分,始实言所吞 
者是砒石,非皂矾也。急令买生石膏细末二两,用凉水送下。乃村中无药铺,遂至做豆腐家买得生石膏,轧细 
末,凉水送下,腹疼顿止。犹觉腹中烧热,再用生石膏细末半斤,煮汤两大碗,徐徐饮之,尽剂而愈。后又遇 
吞火柴中毒者,治以生石膏亦愈,然以其毒缓,但煎汤饮之,无用送服其细末也。 
x附录∶x 
直隶盐山孙××来函∶ 
一九二四年八月,友人张××之女,发热甚剧,来询方。为开生石膏一两半,煎汤饮之。其热仍不稍退, 
又来询方。答以多煎石膏水饮之,必能见愈。张××购石膏数两,煮汤若干,渴则饮之,数日而愈。 
直隶盐山李××来函∶ 
丁卯中秋,曾治天津傅姓少年,患温证,胃热气逆,无论饮食药物下咽即吐出。延医治疗,皆因此束手。 
弟忽忆《衷中参西录》石膏解载治毛姓媪医案,曾用此方以止呕吐,即以清胃府之大热,遂仿而用之。食梨一 
颗,蘸生石膏细末七钱余,其吐顿止,可以进食。然心中犹觉热,再投以白虎加人参汤,一剂全愈。 
江苏崇明县刁××来函∶ 
近治一伏温病,壮热烦渴,脉来洪实兼数,大解十日未行。欲透其邪,则津液已衰,恐有汗脱之虞,欲通 
其便,则并无承气确征。细思此证,乃阳明热久,真阴铄耗。遵先生重用生石膏之训,即用生石膏二两,合增 
液汤,加鲜金钗石斛、香青蒿各三钱。病家疑忌,见者皆以为药性过寒凉。余愤然曰∶“择医宜慎,任医宜专。 
既不信余药,请余何为?”病家不得已,购药一剂,俾煎汤两盅,作两次服下。而热势益炽,病家疑药不对证。 
余曰∶“此非药不对证,乃药轻不胜病耳。”遂俾将两剂并作一剂,煎汤一大碗,徐徐温饮下。移时汗出便通, 
病若失。 

二、药物
2.人参解
属性:(附∶人参形状考) 
人参之种类不一,古所用之人参,方书皆谓出于上党,即今之党参是也。考《神农本草经》载,人参味甘, 
未尝言苦,今党参味 
甘,辽人参则甘而微苦,古之人参其为今之党参无疑也。特是,党参之性,虽不如辽人参之热,而其性实温而 
不凉,乃因《神农本草经》谓其微寒,后世之笃信《神农本草经》者,亦多以人参之性果然微寒,即释古方之 
用人参者,亦本微寒之意以为诠解,其用意可谓尊经矣。然古之笃信《神农本草经》而尊奉之者莫如陶弘景, 
观其所着《名医别录》,以补《神农本草经》所未备,谓人参能疗肠胃中冷,已不遵《神农本草经》以人参为 
微寒可知。因此,疑年湮代远,古经字句或有差讹,吾人生今之世,当实事求是,与古为新。今试即党参实验 
之,若与玄参等分并用,可使药性无凉热,即此可以测其热力矣(此即台党参而言,若潞党参其热稍差)。然 
辽东亦有此参,与辽人参之种类迥别,为其形状性味与党参无异,故药行名之为东党参,其功效亦与党参同。 
至于辽人参,其补力、热力皆倍于党参,而其性大约与党参相似,东人谓过服之可使脑有充血之病,其性补而 
上升可知。方书谓人参,不但补气,若以补血药辅之亦善补血。愚则谓,若辅以凉润之药即能气血双补,盖平 
其热性不使耗阴,气盛自能生血也。至《神农本草经》谓其主补五脏、安精神、定魂魄、止惊悸、除邪气、明 
目、开心、益智,无非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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