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夫- 第6部分

　　“好美的传说。不过，人世沧桑，世事全非，如今已不再有为非作歹的海龙王，昔日的荒岛也举世闻名，石老人若心有灵犀，也该舒展愁眉，重新面对美好的未来。”唐雨有感而发。　

　　“如果将来，我们分开了，我就和石老人一起在这里等你，好不好？”柳叶紫苑把脸紧埋进唐雨的怀里，说出自己的不安。　


　　“我们不会分开的。就算你找不到回家的路，我也会飞到你身旁。”　

　　就算你找不到回家的路，我也会飞到你身旁。三年后，柔和的阳光带着秋天初来的羞涩，路边的粟树已经换上棕红色的华装。陆海古堡固守着唐雨的承诺，置身于枫树的怀抱里和海中央的巨石遥遥相望。　

　　唐雨缓缓走上略硝的石阶，周围绿荫缭绕，置身于金黄色中的陆海古堡引领着她进入几年前的时间隧道。仿古造型的钥匙插入钥匙孔，轻轻一扭，白色的木门被微颤的手轻易的推开。　

　　宽敞偌大的别墅寂静缭绕，却依稀可循主人的痕迹，陌生与亲切的感觉同时向唐雨涌来。　

　　往日的回忆一一浮现眼前，从他们的初次相识，到她为他亲手设计并打造这古堡，从他们相拥在观海台静待夕阳西沉，到他怀孕的样子，还有他不告而别的前一晚柔情的抚慰。一切都完好的维持在三年前走时的样子，仿佛时间不曾前进，而他们也不曾离开。　

　　三年前，他们从陆海古堡搬到华楼宫是最错误的决定。唐雨满心以为孩子们和爷爷能真心的试着接受紫苑，于是她开始忽略柳叶紫苑丝丝的落寞，直到那落寞和忧郁如海浪般翻滚而来，直到在柳叶紫苑怀孕的第七个月的一天……　

　　“雨，是我。”晚上九点，唐雨在处理紧急公文还没有回来。怀孕七个月的柳叶紫苑呆在床上无聊的查听着电话留言，并不陌生的声音从电话中直泄出来。宋擎！柳叶紫苑倏的坐起身来，微颤的手按下Play键，“我回来了。我有些话想对你说，我想告诉你我为什么要背叛我们的感情，虽然现在说这些或许已经多余，但我希望解释清楚，……我……总之，明天我到你办公室找你……”　
　　　　　　　　　　　　　　　　　　“啪！”掌声响起，昏暗的屋子霎时间明亮起来，柳叶紫苑英俊的脸庞没有多余的表情，修长的手紧紧揪住床单，澄清的眼睛此刻写满了忧伤。　

　　宋擎回来了。从别人口中，他知道宋擎在雨离婚后就远走他乡。现在，他要回来了。几天前的电话录音，雨想必已经听过，人也见过。大概是觉得他从来不玩电话，才没留心删除的吧。四胞胎们总说宋擎会回来，现在证明或许不是没有根据的，而宋擎想必也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只是谁来告诉他，他，该怎么做？　

　　起身来到窗边，随性的坐在宽大的窗台上，不远处的海在墨蓝的天空下分外惊心动魄，海浪声不似白天的悠扬，波涛起伏间，震撼着每个观海人的心。　

　　“你什么时候能改掉坐在窗边发呆的坏习惯！”好不容易才处理掉公文的唐雨一推房门就看到衣着单薄的柳叶紫苑坐在窗边，快速走到窗边，一把拦腰抱过，放到床上，拉上被子，手握紧柳叶紫苑冰凉的双手传递着温暖的体温，暖上柳叶紫苑同样冰凉的心。　

　　“我没事。”　

　　“什么叫你没事！”冬天刚过，他身子好不容易才安稳进入待产期，这小子就不怕死的找麻烦！　

　　“我没事。”柳叶紫苑只是淡淡地说。　

　　仔细地将柳叶紫苑打量了个遍，唐雨严肃的开口，“今天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云淡风清的语气让疲惫万分的唐雨颇为不耐。唐雨挫败的盯着柳叶紫苑，沉默着。　

　　“紫苑，你到底怎么了？”半晌，唐雨打破令人窒息的沉默，耐着性子问，“告诉我，这一段日子你的不快乐是因为什么？”　
　　　　　　　　　　　　　　　　　　住进华楼宫七个月了，她不晓得她的紫苑到底怎么了！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不知道以往那个和善温柔的柳叶紫苑到哪里去了！是住在华楼宫不开心吗？可就她观察，家人对紫苑不错啊，四胞胎也不同于过去的偏激了，一切似乎都进入正轨，她不明白她的紫苑为什么要这么不冷不热、不愠不火，截然没有过去的生气。　

　　星星的眼眸闪过一丝光亮，又很快退去，薄薄的唇简单的吐出两个字。“没事。”她见过宋擎了吗？如果见过为什么装作仿若无视，如果没有，那么他可以放松地告诉自己没事吗？　

　　“见鬼的没事！”唐雨一把扯过柳叶紫苑，　
　　　　　　　　　　　　　　　　　　在她能听得见柳叶紫苑呼吸的地方两人目光交错，“紫苑，我……我请你告诉我好吗？告诉我，现在的你不开心吗？”　

　　柳叶紫苑苦笑着，“开心？宋擎要回来了不是吗？你要我怎么开心？”他豁出去了，不想理会雨会不会受伤，会不会难做，他只想知道，他，宋擎回来了之后，她唐雨要将他柳叶紫苑放到哪里？　

　　唐雨呆若木鸡，手从柳叶紫苑的手上滑落，“你听到了？”颤抖的声音泄漏了唐雨隐藏多日的情绪。　

　　唐雨呆若木鸡，手从柳叶紫苑的手上滑落，“你听到了？”颤抖的声音泄漏了唐雨隐藏多日的情绪。　

　　“如果我没听到，你打算要瞒我多久？”温柔凄迷的微笑出现在柳叶紫苑唇边，“你准备怎么做？”　
　　　　　　　　　　　　　　　　　　深吸了一口气，他轻声继续问，宛如害怕打破什么珍贵的东西，“你……还爱他吗？”开口吧，只要你说，无论怎样我都附议。　

　　“紫苑……”　

　　“没有办法回答我吗？”苦笑着忍下心脏的刺痛。连这心脏也要罢工了吗？给他一个答案也做不到吗？　

　　“我……”唐雨想要脱口而出什么，却最终咽回。　

　　　

　　失望，伤心，惶恐，痛苦，种种情绪齐齐纠结着柳叶紫苑。沉长的死寂后，他悠悠的说：“可以告诉我吗？”　

　　“什么？”　

　　“在你快乐的日子里……有没有……有没有我的存在？”　

　　“有！”心痛于柳叶紫苑的委曲求全，虽然她现在没有办法冷静地来处理问题，但有一个答案确实在肯定也不过的了。她爱他啊，不爱的话，哪里来的这么多深入骨髓的心疼和怜惜，心里没有他的话，陆海古堡就失去了所有的意义。只是，现在的自己无从抉择，每一种抉择都仿佛是从自己身上活生生的扯下一块肉。三角从来是最难解的习题啊。她能怎么做？　

　　“那你当我是什么？”　
　　　　　　　　　　　　　　　　　　紧绷的空气，让柳叶紫苑几欲发狂。“说话。”他在窒息之前开口，语气中藏不住的凄凉与哀伤。　

　　“我爱你。”　

　　“爱我？好，那我和宋擎，你更爱谁？”他要一个确定的答案，一个从内心深处肯定的答案，用心的回答他，不要再用沉默搪塞。告诉我你的答案是我，就算只是骗骗我也好。抛下自尊，柳叶紫苑默默向上苍乞求着。那个人回来了，他算什么？他还是不能拥有幸福吗？　

　　“我……”他嘶哑的声音惊痛了唐雨的心，可她依旧不语。答案？就是没有答案她才恨不得自己被千刀万剐。就是无法选择，她才情愿用生命换得他们的解脱。她能说什么，说什么都是错，不是吗？　

　　“还是没有办法回答是吗？”　

　　“紫苑……”　

　　“你的强悍呢？那个一国之君，一字千金的唐雨呢？回答我啊，不论答案是什么，给我一个结果，让我知道，我们的感情对于你来说算什么！”胸口的纠结和痛苦，柳叶紫苑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可是不行，他咬着牙，樱唇上盛开了一朵微小的血花，他要答案，哪怕等待自己的将是生不如死的痛，他也要一个答案。他不是舍不得离开，看到唐雨痛苦的挣扎，他比谁都难过。可爱情的世界里，没有第三者存在的余地。如果有那么一点，如果她爱自己多一点点，他会带着这一点余沥感恩的离开。　

　　“你，对于我来说你很重要。”　

　　“好。那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柳叶紫苑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现在仍然爱宋擎吗？”　

　　“我不知道。”　

　　“爱和不爱有那么难分吗？”　

　　“对不起，紫苑，给我一点时间好吗，宋擎回来了，他跟我说了很多，我才发现有些事情不是像我以为的那个样子，我甚至还没有清醒，我想，我需要时间。”面对带着一身伤疤回来的宋擎，她开不了口。　

　　“多久？”　

　　“紫苑？”　

　　“你需要多久？要多就你才能搞清楚你爱谁更多一点？”为什么他的心永远比不上宋擎的一次回头？这些日子以来都是假的吗？柳叶紫苑看着曾吻过的唇里吐出把自己打入地狱的话语。　

　　“我……对不起，我……不知道。”　

　　“不要说对不起，对不起是什么意思。我是你的谁？告诉我，我是你的谁！”他可以不在乎有没有婚姻，不在乎有没有人认同，可对不起，三个字就宣判了他柳叶紫苑的死刑啊。心好痛！他不要雨的愧疚，他不要！他要的是她永远也给不起的吗？柳叶紫苑绝望了。两个人她都无法选择，为什么要独独对自己说对不起？是不忍心伤害刚刚回来的宋擎吗？那他呢？他就不会受伤了吗？　

　　“紫苑！”唐雨心疼地看着柳叶紫苑悲戚的脸，她最不愿意伤害的就是他啊，为什么到头来，伤他最深的也是自己？　

　　“出去！”　

　　“我不要见到你，在你没想清楚之前，我不要看到你！”不要看到她的泪，她的迟疑，她的矛盾，那样，他会心疼，也会否定了他们所有的过往。　

　　“紫苑！”　

　　“出去！”　

　　“出去！”　

　　“紫苑……”　

　　“滚！”　

　　“紫苑，不要这个样子好吗？”　
　　　　　　　　　　　　　　　　　　唐雨心痛的低声乞求着。　

　　“明天我会回到陆海古堡去。在你没想清楚之前，不要来见我。”　

　　“不行！你的身体……”　

　　“我的身体？你连我的人都未必需要了，我的身体用不着你操心。”　

　　“紫苑，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但是，不要拿你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我会平平安安的，但我一定要回陆海古堡去。”　

　　“为什么一定要到陆海古堡呢？这里不好吗？至少我还可以确保你的安全。”　

　　“好不好我都不会继续留在这里。”他愿意为了她唐雨忽略别人的冷淡和敌意，甚至忽略掉自己的情绪，但从踏进华楼宫的那一刻起，快乐就离他越来越远了。只是她没发现而已。　

　　“你是真的要离开？”她怎么会忘了，柳叶紫苑这男人虽然纤细，却顽固无比，只要决定的事情就没有人能更改，一如当年他为了她独自去面对豺狼一样的男人。　

　　“对。”　

　　“好吧，”叹了口气，唐雨妥协了，“我明天派石磊送你回去。我可以让你回去，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你说。”　

　　“让磊哥跟在你身边。必须有我的人在你身边。”紫苑的手脚因为过去的创伤很容易出问题，有的时候连基本的吃饭也要人帮忙，就算她不确定她爱不爱宋擎，但有一点是她最重视的：柳叶紫苑的身体。她不能放任他一个人回去。　

　　为什么还要对他这么好呢？柳叶紫苑苦笑着，“随你吧。我累了，想要休息，你出去好吗？”　

　　“紫苑……”唐雨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曾经，在紫苑为了她浑身是血的躺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时，她发誓这辈子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怀里的人；曾经，在建立陆海古堡后，她亲口承诺过要永远幸福，而今，伤害他最深的竟然是自己！这样的她，连她自己都没办法原谅。“你好好休息。”面对柳叶紫苑的背影，唐雨落寞的离开，打开门房时，柳叶紫苑听见她低柔的声音幽幽的传来，“在我没重新站到你面前时，请你，拜托你，好好的活下去。”　

　　心脏恣意的跳动着，带着冰冷的刺一下一下戳痛柳叶紫苑的心。手轻轻滑到隆起的腹上，如水的眸中带着海样深沉的悲哀。雨啊，什么时候你才能重新站到我面前呢？而我又敢奢望那一天的到来吗？　

　　“磊哥，我请你帮我个忙。”深夜，唐雨叫来从小玩到大的石磊。　

　　“什么事。”石磊从没见过雨这个样子，记忆中这个女人是冷傲的，犹如带刺的玫瑰，又或者是沙洲红番花，拥有毋庸置疑的权威和令男人都望而却步的强势。但现在，他眼前的人从内而外散发着深深的疲惫和悲伤。雨的动作很轻柔，似乎带着深深的痛楚。　

　　“磊哥，请你明天陪紫苑到陆海古堡去住些日子好吗？”　

　　“他要回陆海古堡？你们至今发生什么事了？”柳叶紫苑并不是他欣赏的那一形，他不够强，太过柔弱，脆弱的不像个男人，所以，他和柳叶紫苑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接触。但明眼人都看得出雨对他的感情。石磊不明白为什么唐雨要把柳叶紫苑托付给他代为照顾。　

　　“宋擎回来了。”　

　　“那你们……”　

　　“磊哥，我不想多说。因为我还没有理清自己。但我只能相信你，相信你可以帮我照顾好紫苑。在我没有接回他之前，我请你，请你替我照看好他。你当作任务也好，当作帮我也好，在紫苑不在我身边的日子，我要你能确保他的万无一失。”石磊注意到唐雨用的是“要”他确保柳叶紫苑的安全，而不是希望。显然，雨还是很在乎的那个人的。看来，他要开始男保姆的任务了！　

　　“我尽力。”　
　　　　　　　　　　　　　　　　　　和宋擎多年好友，石磊他知道自己偏心的站在宋擎一边，但面对此刻矛盾的唐雨，他不愿意增加她的烦恼。　

　　“不是尽力，是必须。”月被深深的云层挡住，明天怕是要下雨了吧。紫苑的身体……，他不会听劝的，哪怕是他站不起来，他明天还是会强撑着自己走出华楼宫的吧。这样柔弱的他，容不得有丝毫闪失。　

　　“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