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诺山河+番外 作者:不辞冰雪(晋江2013.7.21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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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诺山河+番外 作者:不辞冰雪(晋江2013.7.21完结)-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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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谢皇上恩典!”景仁再次叩首,心里顿时松了口气,还好,皇帝只罚他! 
  “廷杖一百,就在这儿打。让你新娶的王妃看看,也记个教训。”皇帝的眼光扫过两人,眸中冰冷,似有杀气。
  虎口夺食,果然不死也伤。
  两个内侍拿着棍子,一边一个站在景仁的身边,把棍子斜放在地,交叉在他面前。景仁伸手抓住棍子,他知道这棍子是让他受廷杖时用来支撑身体的。
  两名侍卫捧着廷杖上殿,站在他的身后。
  十六年前的太子,十六年后的亲王,当廷挨打,着实令人难堪。
  景仁心里反倒欣慰,皇帝只责他一人,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庆幸。
  “啪”,廷杖重重地挨上他的肩头,痛得他断了思绪。从小到大,景仁就没有尝过挨打的滋味,从来不知道廷杖打在身上竟然如此疼痛,令他跪在地上的身子猛地一个哆嗦。
  两名侍卫举起廷杖轮番打下,击在景仁的肩头和后背。每打一下,侍卫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景仁只觉得廷杖落下的地方,好似被毒蛇狠狠地撕咬了一口,从后背直透到前心,疼得他不由得双手紧紧握住了交叉在他面前的棍子。
  廷杖携风如暴雨而下,宫女内侍个个屏气凝神,看得胆战心惊。
  皇帝不动声色地看着,脸上漾出一丝快意。
  景仁每挨一杖,身子都不由自主地猛一哆嗦,他的额上已然渗出了豆大的汗珠,背上的衣衫隐隐透出了血痕。景仁用力咬着嘴唇,忍住疼痛一声不吭。
  抢夺皇帝心头所爱,这是必然的结局,这一切他只能默然承受。
  殿上一片寂静,只回荡着廷杖击打在景仁身上的声音。这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又一杖重重地落在景仁的身上,他的身子晃了一下,几乎倒在地上。侍卫不觉把抡起的廷杖停在了半空,朝皇帝看去。
  “给朕用力打!”低沉冰冷的声音从御座上传来。
  景仁吃力地重新跪直身子,抬起头来看着皇帝,平静神色中隐露出一丝倔强。
  廷杖再次落在景仁的身上,一杖比一杖用力,景仁痛得有些意识模糊。他重重地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好让自己保持清醒。
  冷汗早已湿透了衣衫,背上殷红一片。鲜血把衣服紧紧地贴在后背,一杖打下,似乎能听见皮肉和衣服同时被撕裂的声音。
  活罪生受,他这是为了谁?
  而那个他拼尽全力护着的人,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默默地看着他跪地挨打。她是已被眼前的景象吓呆,还是根本就无动于衷?
  廷外春光灿烂,廷上风雨如晦。时间仿佛被凝固,片刻难捱。
  “好了,安乐王妃要是现在学会了礼节,朕就饶了你了。”皇帝终于又开口了。
  景仁已经当众生生挨了数十下廷杖,对于一个亲王,这个责罚不可谓不严厉。
  廷上众人都觉心口一松,谁都明白皇帝的意思,安乐王妃只要屈一下膝跪拜了皇帝,景仁便不用再挨廷杖了。
  其实皇帝动用廷杖处罚臣子,若不欲其死,不会超过五十,廷杖一百和杖毙没啥两样。皇帝今日实是盛怒难禁,但景仁毕竟是他的亲侄子,难道真的当廷杖毙亲王?
  皇帝怒火稍息,冷静之余找个借口下台。
  众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望向一旁亭亭玉立美艳绝伦的安乐王妃。馨儿直直地站在原地,一动未动,美若仙子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安乐王妃竟如局外人般无动于衷,皇帝下不了台,一时气氛僵持如冰。
  侍卫举起廷杖继续打了下去。
  景仁只觉胸口阵阵热浪向上翻涌,喉中满是腥甜。他强自将那一片腥甜吞下,但嘴角还是沁出了一抹血红,滴落在胸前的衣衫之上。
  他的手指在面前的棍子上抓出了深深的印痕,现在每挨一杖,他都觉得自己痛得快要虚脱,却又一次次抓紧棍子咬牙强忍,努力支撑着自己跪着的身子,不让自己倒在地上。
  他挺直脊背,尽力承受。廷杖之下,他依然有他的骄傲和尊严。
  景仁胸前的衣衫犹如一张上好的宣纸,一朵朵红艳的花朵在宣纸上晕染开放。
  皇帝看着那一朵朵的鲜红,眉梢微有挑动。他收起看着景仁的眼光,再次看向景仁身边光彩夺人的安乐王妃,那张绝美的脸上竟无一丝怜悯和疼惜。这个安乐王妃,似对安乐亲王的生死毫不关心。
  “够了,下去吧!”皇帝终于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侍卫收杖离开,内侍赶忙过来搀扶景仁。景仁咬着唇,费了很大劲才站起身来,双脚却犹如踩进一堆厚棉絮中,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内侍赶紧用力扶住了他。
  “我们……回去吧。”景仁忍着痛走到馨儿身边低哑着声音道。
  馨儿一转身径直向外走去。
  内侍送景仁回到王府,老管家见了景仁的样子大惊失色,忙着要去请大夫。景仁摆摆手,老管家明白景仁不愿将此事张扬。
  馨儿一句话不说,回到自己房中。
  痛,支离破碎。仿佛身体已被凌迟,景仁终于陷入昏沉。
  丫鬟奴仆在房里忙乱,他们从未见景仁这般模样,个个脸上显出慌张。
  景仁覆身软榻,一个丫鬟忙用丝帕为他擦拭额上不断渗出的汗珠,另外两个丫鬟正替他脱下满是血污的衣服。衣服浸透了鲜血,时间一久,竟然和皮肉粘在了一起。只轻轻一撕扯,生生把景仁从昏沉中痛醒。他不禁低哼了一声,丫鬟便吓得不敢动手。
  景仁深吸一口气,勉力舒展了一下紧蹙的双眉,示意她们继续脱。一个丫鬟才瞥见他背上的伤处,惊叫了一声,眼泪立刻流出了眼眶。
  一屋子的人都开始流眼泪,有些竟小声抽泣起来。
  “哭什么?你家王爷又没死。”景仁低声道,众人忙把泪憋了回去。
  手巾沾了冷冷的清水,轻轻地拂上景仁的脊背,他却觉得触碰之处如被烈焰炙烤,再次疼得冷汗淋漓。
  折腾了一个多时辰,丫鬟终于替景仁处理完伤处,换上干净的衣服。
  背上依然似无数毒蛇在张口撕咬,生平第一次忍受疼痛的煎熬。
  如此难熬。
  景仁痛得全身虚脱,昏昏沉沉。他闭上眼睛,迷迷糊糊昏睡了过去。
  馨儿坐在屋子里发呆。
  从遇见张枫的那一天到现在,她觉得自己就如身处一场噩梦之中,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皇帝缘何会要她进宫?景仁分明是冒着生命的危险护着自己,自己却忍心看着他在眼前挨廷杖而无动于衷。只因为他是那个狗皇帝的亲侄子?只因为他的父辈让她国破家亡?只因为他生生骗了她十六年,令她认仇为亲?可似乎这十六年里,他给她的只有宠爱与关怀,她所有的记忆里全是他对她的好。
  可今天她竟然眼睁睁站在一边看着他为了自己当廷挨打,她忽然觉得自己变得陌生而可怕,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了?
  不知在屋里坐了多久,小银端了饭菜进来,她这才想起,今天都没吃什么东西。馨儿看着小银,小银脸上有哭过的痕迹。
  “小银,你哭什么?”馨儿明知故问,心里有点牵挂起景仁来。
  “王爷他……没,没什么!”小银欲言又止。
  小银在安乐王府多年,眼见景仁伤成这样,哪有不伤心的。只是近来王府里发生的事,让她到现在也搞不清状况。景晖离家出走,馨儿成了安乐王妃,像是变了一个人。景仁这样尊贵的身份,今天却受了这么重的廷杖,而馨儿竟然是一点也不关心的样子。小银不敢多嘴,只得三缄其口。
  馨儿知道景仁伤得不轻。她心里忽然一阵难过,十六年的温馨时光又点滴漾上心头。
  她想起小时候景仁哄她吃饭,给她讲故事,打雷的夜晚整夜陪伴在她床边,教她读书,教她练习梅花剑……她竟然想不起来,这十六年里景仁有对她一丝一毫的严厉。虽然这个大哥哥有长兄如父的威严,但是对她却总是温情一片。
  这样的人会是她的仇人?他分明是给了她十六年温暖幸福时光的那个人。 
  馨儿忽然很想去看景仁,她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便拿饭菜说事,“我不想吃,你去端给王爷吃吧。”
  “送去了,王爷一口都没吃。”小银放下饭菜退了出去,馨儿觉得心里揪起了一阵疼痛。
  馨儿来到景仁的房门口,犹豫了一下推门进去,见景仁闭目卧在榻上。屋里没有其他人,都被景仁打发走了。
  馨儿走到榻边,怔怔地看着景仁。她从来没见过如此虚弱的景仁,静静地躺在那里,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昏睡中双眉微蹙,神色痛楚。一层细小的汗珠在他额上渗出,新换的衣衫上隐约又透出了血痕。
  泪水涌进眼眶,她不明白今天在殿上自己为何如此狠心。为何一时意气,不管不顾,不肯为这个尽心照顾了她十六年的人,向皇帝屈膝一跪。
  她突然很想立刻就把景仁推醒,听他亲口证实自己的身份。他真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子侄吗?
  他的叔叔,现在的皇帝,害死了她的父母。他的父亲,过去的皇帝,灭亡了她的国家。如果真的是这样,她又该何去何从?
  胸口猛地疼痛起来,仿佛也被毒蛇狠狠啮噬了一口。那痛转入肺腑,那毒深入心头。
  馨儿转过身,快速地走了出去。
  微颤的睫毛润湿,是伤痛还是心疼?
  景仁迷迷糊糊地觉得有人站在榻边,他疼得不想睁眼。即便不睁眼他也能感受到馨儿的气息,十六年朝夕相处再熟悉不过的气息。他疼得不想说话,也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
  今天真正伤了他的不是皇帝的廷杖,而是馨儿的漠然。皇帝的廷杖他是有备而去的,馨儿的漠然却令他措手不及。
  他不明白,不过是一个身份的改变,竟会令她对自己如此冷漠。
  不是亲妹妹又如何?她讨厌皇帝,难道连自己也一并仇视?
  最后的那十几下廷杖,与其说是皇帝的责罚,还不如说是她在他身上的施予。皇帝对他动了廷杖,只是借机宣泄心中难忍的怒火。然而那几十下廷杖,还不如馨儿对他受廷杖的态度伤及他的肺腑。
  背上是火烧似的疼,心里是刀割般的痛。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
  景仁是真的伤了心。
  


☆、第八章

  景仁卧床一个多月,身子才逐渐好转。这一个多月里,馨儿不曾再来看过他。她仿佛突然消失在安乐王府,景仁甚至感觉不到她存在的一点气息。
  别来春半,触目愁肠。景仁缓步庭院,院中春红落尽,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暮春时节。
  不知道是那几十下重重的廷杖伤了他的元气,还是馨儿对他态度的骤然改变,近来他总觉得心口犹如压了一块沉甸甸的大石,连呼吸都不畅快。
  “王爷,别着凉了!”老管家拿着一袭披风替景仁披上,景仁有些感激地望了他一眼。那个他拼死都会护下的人,自他伤后却从未对他有所关怀。想到馨儿,景仁心底的凉意渐渐向全身漫延开来。他不禁拉紧了披风,神色黯然。
  “这一个月,馨儿在做什么?”景仁问道。
  “小小姐,哦不,王妃她……”老管家欲言又止。
  景仁对“王妃”二字颇不自然,干咳了两声道:“还是叫小小姐吧。” 
  “小小姐常常出府,有时候很晚才回来。”老管家继续说道。
  “常常出府?去哪里?”
  “小小姐没说,我们也不敢问。” 
  景仁摆摆手,老管家退了下去。景仁心中疑惑,不觉向馨儿的屋子走去。
  走到门口正犹豫是否敲门进去,门却吱呀一声开了。馨儿迎面而立,两人近在咫尺,却又恍若隔世。
  馨儿见是景仁,张了张口,好半天低低的声音道出两个字:“王爷。”
  景仁心下凄楚,黯然道:“怎么不叫大哥哥了呢?”
  “你不是我哥哥,我不敢高攀。”馨儿淡然回答。
  景仁心里一阵难过,百般不是滋味,凄然一笑道:“可你永远都是我最疼爱的小妹妹。”
  馨儿看着景仁,刹那竟不知该如何面对,便不愿再和他多说,低着头径直向外走去。
  “馨儿,你去哪里?”景仁忍不住问道。
  “出去走走,王爷连这个也不准吗?”
  景仁一时语塞站在原地,若是以往,他可以拿出兄长的威严拦住她,可是如今……景仁正想着,馨儿已快速地在他眼前消失了。
  景仁从馨儿出门,便坐在厅堂等她回来,连晚饭都没胃口吃。一直等过子时,馨儿才回到王府。
  景仁觉得自己不得不问了。
  “馨儿,告诉我,你去哪里了?”景仁一见她就问。
  馨儿没料到景仁坐等在厅堂,只淡淡的一句:“随处逛逛。”
  景仁不觉蹙眉,“随处逛逛?你一个姑娘,这么晚了还在外面闲逛?”
  “不行吗?”馨儿看着他反问。
  “究竟去哪里,干什么去了?”景仁忧虑中不觉提高了嗓音。
  “去哪里,干什么去,和你安乐王爷无关吧!”馨儿反唇相讥。
  “你……”景仁站起身来,她的话噎得他心里难受。
  他看着她从小长大,纵然不是亲哥哥,这十六年的情分,他所有的关心与照顾,就这样都“无关”了吗?
  “馨儿,不许胡闹,告诉我,你去哪里了?干什么去了?”景仁心里着急,声音竟是从未有过的严厉。
  “我不想说,你把我怎样?”馨儿看着他毫不示弱。
  “怎样?我……能把你怎样?”景仁看着她愕然,他能把她怎样?
  “你是天朝的亲王殿下,你大可以把我关起来,你看我不顺眼,也可以赏我一杯毒酒。这不是你们家惯用的伎俩?”
  馨儿的话惊得景仁目瞪口呆,他明白她已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你,你都知道了……”景仁低低的声音恐怕只有他自己才听得到。
  馨儿看着他,心里一阵难过,看来张枫说的全是真的。
  馨儿紧咬了下嘴唇,那些字从她唇齿间一个一个迸射出来,“是,我知道。是你的父亲灭了我们玉真国,你的叔叔毒死了我父亲,害死了我母亲。”馨儿看着景仁的眼睛里溢上了泪水,“你……是我亡国仇人的亲儿子,杀父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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