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徒晋升巫师后，身份完全不同了，原本的文书约定自然效果不会太大，为了进一步捆绑住巫师们，学院会重新和正式巫师签订正式协议，由高等巫师书写的协议，具有很强的法术约束力。
而因为资源材料的缺少，一般巫师们都会很乐意和学院签订协议，这是双赢的局面。
站在导师的实验室前。
安格列整理了下身上的灰袍，轻轻敲敲门。
咚咚咚。
“请进。”莉莉安娜导师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安格列推开房门，实验室里有些阴暗，只有正中间一道白色光柱落下来，算是唯一的光源。
莉莉安娜导师正坐在光柱边上的一张高背椅上。一手拿着黄铜怀表，正小心的往左眼处安装。
似乎是因为动作不准确，怀表没有能塞进黑洞洞的眼眶。她又重新取下来左右翻看，灵活的指间不时炸出丝丝黑色烟雾。
“这个力场？”导师似乎察觉到了有些不对，抬起头看向门口。“安格列？？！！”
“导师。”安格列微微鞠躬，手按心脏，脸上泛起温和的微笑。“侥幸成功晋级了。”
莉莉安娜稍微迟疑了下，才反应过来。脸上同样泛起一丝微笑，一丝很真诚的笑意。
她站起身，走过来，身体陡然化为一团黑烟，然后在安格列身前汇聚出来。
“祝贺你，我的孩子。”她轻轻给了安格列一个拥抱，安慰似的拍着他的背部，她看到了他头上的白发。
“谢谢。”安格列也感觉到了她的真诚，没有多做抗拒。虽然抱着导师的感觉就像抱着一具冰冷的尸体。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腐臭味。
“很抱歉，我实在是太高兴了。已经十五年了，我的学生中终于又有一个成功晋级正式巫师了。”莉莉安娜松开安格列，退后几步。“尽管十五年时间对于我来说仅仅只是一瞬。但每次看到其他院系出现晋级成功的例子，我心里终究还是有股气卡着。”
莉莉安娜也不在意安格列是否回话。“先跟我来吧。晋级巫师后，无论你的级别是什么，你和学院之间的协议都将失去约束力。需要重新签署一份合约协议，才能得到学院上层的信任和支持。”
她转身走向那道唯一的光柱。
“我这些天都一直在担心，担心你是否会因为那些该死的恶意而晋级失败，不过看起来，你居然一次就成功了。原本我还以为应该是卡林斯率先晋级的。我负责的五个三等学徒中，他是希望最大的。”
安格列笑了笑，跟在导师身后，朝着光柱走过去。
身后的房门咔嚓一声自动关闭了。
两人慢慢走过去，莉莉安娜一手拿着怀表，慢悠悠的走动着。
“记得一百多年前，我带过一个女学生，她是我最喜欢的一个孩子。坚强，独立，美丽。还记得那次她冲击巫师时，我为了让她多一点成功几率，就多给了她一支亚苏之水。可惜…”
“可惜什么？”安格列忽然感觉自己似乎忽略的一点问题。
“可惜她的年纪大了些，直接被亚苏之水烧死了。”莉莉安娜摇摇头，眼中流露出一丝怀念和悔意。
安格列双眼微微眯了眯。
他确是知道了他遗漏了什么了。
亚苏之水一支的剂量是固定的。对于他这样的非常年轻的人自然是没问题，但是如果换成其他人……那些年纪稍微大一些的，那就有可能是催命的毒药了。一支就很可能会烧掉所有的生命力。也只有他这样少数的一部分人，能够在很年轻的年纪就能冲到三等学徒，在服用亚苏之水时，就算失败，也不至于会导致死亡。估计这也是为什么三等学徒会限制年龄为18岁以前的关键所在。
“但是就算如此，我连喝了三支的剂量，居然没有被活活烧死……”安格列略略思索了一下，便从药剂配方上猜到了，估计这才是噩梦药剂最大的作用，可以优化亚苏之水的效果。否则就算他很年轻，在三支亚苏之水的燃烧下，估计也得被活活烧死的份。
“可惜噩梦药剂的配置几率实在太低了。搜集购买到的药材和材料里，只凑够了十五份的材料，而且还只成功了一次，就一小瓶的量。就这样我都花费了一千多魔石。要是换成那些没有芯片的巫师来，估计成功率更低。上百份能够配出一瓶就算不错了，花销可能要上万魔石，加上现在材料资源越发稀缺。难怪这药方会销声匿迹，这么浪费材料。所谓的噩梦药剂，根本就是没人用得起的药剂。估计这就是这药剂的名字来源了。噩梦噩梦，药剂师的噩梦。”
安格列心中顿时了然了噩梦药剂的关键作用。
虽然思绪流转一大堆，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失神而已。
安格列跟着莉莉安娜走到中心的光柱边上。
莉莉安娜轻轻一指，一张黑色高背椅顿时浮现在安格列身后。
两人一起坐下。
“既然你已经晋升了，那么一些该知道的东西，我也该告诉你了。”莉莉安娜轻轻调了调黄铜怀表，往左眼一按，刚好卡进去，怀表的秒针也开始嗒嗒嗒的慢慢转动起来。
“学院的协议，我建议你不要签。因为协议上有个规定，签了协议的巫师必须要困守在这里。三百年内不能离开。”
“不能离开这里？”安格列一愣。
“是的。”莉莉安娜点点头，“拉姆所答学院，意为阴影与死灵学院。这里其实是为了守护暗影之珠而建立的一个守护组织。如果你是阴影系资质，那么留在这里，将是你最好的研究之地。但是你不是。”
“暗影之珠？”安格列声音一沉，“这是什么？居然需要这么多巫师一起守护？”
“暗影之珠是一种力量源泉，对黑暗力量生物和阴影巫师都有很大的好处，我们拉姆所答之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和北地联盟，地下世界的一些种族，发生战争，就是因为这个宝物。这些其实和你无关。你既然不是阴影系和死灵系主修，那么就完全不需要参与进来。我教出来的一些巫师，不是专精这两系的，也都自己出去发展了。”
“难怪学院这么大，巫师居然这么少，一方面是离开了，一方面应该是不断的战争牺牲了吧？”
“不错。”莉莉安娜肯定的点点头。“所以我的建议是，你自己出去发展。需要资源可以向学院或者其他巫师组织购买交易。只要不是纯粹的白巫师组织，一般都不会拒绝黑巫师进入交易。”她顿了顿，反手往后一抓，从黑暗中凭空抓出一本书来。
书很薄，只有十几页的样子，通篇都是黑色的纸，封面是用淡金色的文字写的。那是古拜伦语。
莉莉安娜将小书递给安格列。
安格列接过来。“这是？”
“关于正式巫师的约定，格林姆宫条约，一千五百年前，因为一个巫师在实验中产生大爆炸，之后的后遗症造成数千万人死亡，一个大帝国的破灭，以及足足一个民族的消失，所有巫师组织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负面影响，由此签署的一个巫师条约。你可以选择不遵守，但是一旦被发现，所有后果必须自己承担。当然，实际上很多巫师都能找到空子绕开这份条约。这东西反正马上就要失效了，随便看看就好。”莉莉安娜简短的介绍一遍。
安格列翻开书页，里面是黑底银字，记录了一条条约束巫师的条约。
大多都是克制黑巫师的，包括尽量不要大规模惊扰凡人。以及白巫师组织和黑巫师组织的占据区域划分。还夹杂了一副地图。
记录了这片大陆西南部分的领地划分。
安格列摸了摸地图边缘。
“导师，这片区域之外的地方是什么？这个地图只记录了大陆的五分之一不到而已。”
莉莉安娜微笑起来；“我以前也像你一样问过我的导师。那些地方大多都是荒凉之地，穿过这些地方需要很久的时间，之后才能到达另外一片完全陌生的巫师领地。我们把那里叫卡麦林。那边住着的卡麦林人和我们这里不同，具体怎么个不同，我也不知道。中间的区域隐藏了太多的危险，地下种族，丛林怪物，一些古代血脉，变异者，污染者等等等等。或许只有古代巫师们才有详细的记录。”
“现在还是先不说这些了。”莉莉安娜反手一抓，又抓出一本书来，递给安格列。“这是你晋级巫师后的一些基础技巧和注意事项。好好看看吧。”
安格列接过来，这次只是一本普通的棕色皮纸书。封面写着：巫师手册。
“从现在起，你独立了。”莉莉安娜站起身轻轻微笑起来。
安格列也站起身，微微点点头。
“那么，我就先回去仔细看看书里的内容了。”
“去吧。不管你选择什么，你要记住一点。当你受挫时，别忘记这里还有我在。我会永远站在你们身后。”莉莉安娜说着这句话，这句仿佛仪式般的话，绿色的右眼闪过一丝怅然，不知道是联想起了什么。
安格列深深的弯腰鞠躬，直起身时，座椅上已是空荡荡一片。导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安格列这才缓缓转身，平静的走向房门。
第一百二十六章 结算1
地下通道中，棕色的墙壁被火把的光亮照得微黄。整个通道的路面上明暗相间。每隔几步便是一片阴影。
安格列不快不慢的走在通道中，他身披才领到的黑袍，低着头，双眼微微闪动着蓝色光点，似乎是在分析什么。
约莫走了十几分钟后，前边的通道渐渐传来一阵细微的说话声。
随着距离的接近，说话声越来越大。
很快，前边拐弯处，两个结伴而行的灰袍学徒正有说有笑的迎面走过来。
而他们也看到了一身黑袍的安格列，声音戛然而止。
两个学徒一男一女，顿时恭敬的低下头，侧身让开通道。原地等待安格列先走。
安格列略微扫了眼两人。
“前边就是咒法区吧？”他忽然问了句。
“是的大人。”那名男学徒赶紧回答，“前边是咒法系的教学区。您是来找安格拉导师的吗？”
“今天是安格拉大人上课？”安格列问。
“是的，现在才刚刚开课。”另一名女学徒接着回答。
“多谢了。”安格列点点头，转身继续往前离开了。
留下两个学徒，等到黑袍的影子渐渐消失在通道中，两人才都松了口气。
“难得看到除开上课之外的其他巫师大人，希望我们没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吧？”男学徒吐了口气说。
“应该不会吧？”女学徒迟疑了下。
“走吧，还是先回宿舍区，最近学院越来越感觉冷清了。走半天也看不到个人，还是宿舍区舒服些。”男学徒提议。
“恩。”
两人加快脚步，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咒法教学区一条极长的通道走廊上，左边排列着十多间类似教室的房间。其中几间正隐隐传出吵闹声。
一间教室刚好下课，一些灰袍学徒正小声说着话，从教室里散乱的走出来。有的是去右面的洗浴区后勤区之类的方向，有的则是直接往回宿舍区的通道走来。
安格列走进这条走廊，一身的黑袍顿时让一群灰袍都微微露出谨慎和恭敬的表情，说话声也顿时低了下来。
这时一名白袍男巫师，正好从教室里走出来。看到安格列时，倒是顿时愣了下。
“您是？”他迟疑的问出声。
“安格列。我是死灵负能量系的莉莉安娜导师门下。”安格列礼貌的点点头。
“安格拉，我是咒法系的安格拉。您的名字倒是刚好只和我差一个音。”白袍巫师笑了起来，他是个肤色微黑的男人，不算英俊，但是很有种温和的气质。
安格列走上前去，轻轻按胸行了一礼，等到对方也回礼了。才又开口。“安格拉大人，您掌握整个学院周围的咒法监控记录，不知道我能否调阅一下？”
“调阅需要”安格拉眉头一皱。
“我带来了莉莉安娜导师的证明。”安格列打断他，微笑着回答。
“那就没问题了。死灵系的莉莉安娜大人确实有这个资格。”安格拉也笑了起来，“请跟我来吧。”
“好的。”安格列点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通道走廊往外走去。
身后顿时传来一片学徒们的议论声。
其中一个刚刚从教室里走出来的妩媚少女，却是有些呆呆的看着安格列两人离开的背影。
“是那个人！那天在植物花园区遇到的那个眼睛会刺人的三等学徒！！”她心中瞬间闪过以前在湖边看到的那一幕。她和同伴休息时去的植物花园区，在湖对面遇到的那个三等学徒。那个曾经刺激过她的家伙。
“这才过了多久，他居然就晋升了？！”少女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很复杂，很怪异，又夹杂了点羡慕。
安格列此时却是紧跟着安格拉，穿过后勤区，直接到了一条黑色的通道中，通道尽头，是一层淡淡的红色光幕，阻挡着前进的区域。
安格拉直接走了进去，身上闪过一层红光，完全没被阻挡。
安格列也直接走过去，身上黑光一闪，同样没有被阻挡，便穿过了红色光幕。
进入后的通道依旧还是一样的棕黄色墙砖。
但是安格列已经知道，这里是属于学院的核心区域了。也就是巫师们才能进入活动的专用区域。
学院对于巫师和学徒，有着严格的界定，而且巫师手册安格列也看了。学院的巫师区域还连通着庞大的通道网络，这些网络有很多都可以直接和地面相连，根本不需要必须从外部学院进入。这也是学徒们很难看到正式巫师的一大缘故。
“如您所见，这次我们学院损失了数名巫师，本来就冷清的内院越来越看不到人了。足足一个城市的区域，现在只有几十个巫师生活。加上大家都是整天埋头研究实验”安格拉无奈的耸耸肩。
“这些我倒是不怎么清楚，我是才晋级的。”安格列笑了笑。
“才晋级？”安格拉回头看了安格列一眼，“真是难得。你的精神力几乎快要气化了，我还以为是哪个老家伙你居然是才晋级？真是不可思议，你现在还处于身体虚弱期是吧？这就难怪了。”
“气化？精神力？”安格列脸上露出一丝疑惑。“巫师手册上没有说到这个吧？”
“哦，这个只是我们常用的划分方式。精神力固化成法术模型，也就是天赋法术时，除开第一次我们能够将所有精神力凝结，建立成一个完善的天赋法术模型外，再想再晋级，就必须重新单独冥想积累出一个精神力模型晶体。这是晋级的途径，想必你也清楚。”安格拉顿了下，继续说：“而第二次凝结精神力晶体，就需要完全的从无到有，重新积累。这比起第一颗晶体要艰难很多，毕竟每个巫师天生就能带着不错的精神力总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