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表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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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表雄风- 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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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道:“你在鬼母门下只学过几年功夫,能有多少见识?”
  这时那辆较大的马车中又出现一个白衣女,装束身材和举动,都与琼瑶公主及白梅郡主一样。在她双手中横捧着一柄长剑,姗姗走到琼瑶公主身边。
  琼瑶公主取过那柄剑,那白衣女便迅即退开。琼瑶公主冷冷道:“你们可认得此剑么?”
  白凤朱玲失声道:“是青冥剑……”
  石轩中剑眉一皱,道:“你从哪里得到的?”
  琼瑶公主道:“不错,正是青冥剑。本公主冰宫内藏有不少神兵利器,另外也见过不少,但遍观天下名剑之后,还是要推此剑第一锋利。”
  她歇一下,又道:“此剑如何得来,你不必问。只在你今日赢得我,本公主自会教那送剑之人找你。”
  石轩中可记得当日第二次上碧鸡山,败于鬼母黑鸠杖下,遂自行跌落悬崖,幸而不死,却碰上仙人剑秦重夫妇,那时秦重正使用此剑。后来秦氏夫妇得知海外尚有浮沙门剑法可以克制崆峒伏魔剑法之后,便决意渡海西求剑术,那时他曾答允把此剑先送回关外长白山明镜崖天雷宫去!
  目下这把“青冥剑”出现在这琼瑶公主手中,石轩中最想知道的便是此剑究是由长白山天雷宫中取来抑是秦氏夫妇业已返回中原?
  白风朱玲道:“轩中,这一回你多加小心,那剑之锋利,可不比别的宝剑。”
  石轩中回头道:“玲妹放心,琼瑶公主本来不是使剑的人,如今既然改用长剑,自应在兵刃之上占回一点便宜——”
  话声一顿,目光转回去凝注在琼瑶公主面上,又接着道:“石某请问公主,假使是你处在石轩中的地位,见到了失落已久的师门至宝,应该如何自处!”
  琼瑶公主哼一声,道:“不关我事,恕难奉答!”
  白凤朱玲应声道:“你不可过于拘泥,此剑本是你保管之物,若然别人仗此神物妄结恶孽,你得负一半责任,宁可把剑取回后,有人不服,尽可找你理论!”
  石轩中凛然道: “玲妹说得是,今日必须将此剑取回!”朱玲接着大声道:“琼瑶公主你不会教胡大叔白白挨一掌吧?”
  琼瑶公主玉掌一抬,那部宽大的马车帘子尽行揭起,只见车厢内躺着一人,还有个白衣女在旁边。琼瑶公主冷冷道:“她身上的蛇毒已经攻近心脏,本公主暂时把她身上脉穴完全闭住,另以一片千年芝叶放在她口中,吊住一丝气息。如今立即送她到襄阳去,但你们能不能救她,与我无干!”
  石轩中缓步走到马车旁边,琼瑶公主与及手下之人全不拦阻。
  上官兰躺在车厢内,双目紧闭,面色惨白,宛似已死的人僵卧不动。石轩中叹口气,心想兰儿一生遭遇都可怜可悯,目下看这情形,她一命能不能救回,还是疑问。
  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上官兰旁边的白衣女面上,只见她樱口微张,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态。石轩中立刻认出这个白衣女必是白桂郡主无疑,只因琼瑶公主等都在周围,故此她不敢说话,只不知她想说的什么?
  琼瑶公主冷冷道:“你们可要本公主先替她解开全身脉穴?”
  朱玲一想她用的是独门手法,如不由她先行解开,日后别说还要疗治蛇毒,首先便通不过穴道被闭这一关。想了一想,正要答应,石轩中突然朗声道:“不烦公主费心,只请你命人把她送到襄阳便是——”
  他停了一下,接着道:“吕振羽大侠卜居襄阳城内,请把上官兰送到吕府,便足感盛情!”他回头向马车内望一眼,忽然又道:
  “兰儿身负毒蛇重伤,送到吕大侠家中,恐有不便之处,不如送到客店。”
  琼瑶公主道:“你怎的变得没主意了,究竟怎样?”不但是她,连朱玲也感到纳闷,心想石轩中一向不是犹疑不决的人,今日为何一反常态?
  石轩中挥手道:“就送到客店去好了,此去襄阳由西门进城,那就歇在进入西门时第一家客店!”
  琼瑶公主轻轻颔首,车帘随即放下,跨在辕上那名赶车大汉长鞭挥处,那部马车便辚辚驰走。
  琼瑶公主亮出“青冥剑”,但见一道青蒙蒙的光华,随手而起,虽在午日之下,仍然令人感到一阵逼人寒意。
  石轩中也拔出长剑,把剑鞘随手扔在地上,缓步走到琼瑶公主面前,道:“请公主赐教!”
  两人面对面峙立不动,过了一阵,琼瑶公主突然出手,手中宝剑青光暴涨,迎面刺去。
  朱玲一眼认出她使的正是玄阴门最高手法,心头一凛,暗想她这一剑功力十足,连鬼母也未必能够办到。她一身功力在自己之上,已无疑问。但鬼母几时教出这样的一个绝世高手?如果是鬼母门下,为何她连西门渐也擒走,难道是故弄玄虚,教此间的人不能测透?
  石轩中一剑在手,神色立时庄穆诚敬异常,这时剑光一吐,便把对方的辛辣招数拆解。琼瑶公主毫不留情,接着攻了两招,剑法奇诡异常,尤令人瞩目惊心的是剑上内力绝强,幻出漫天寒芒光雨。石轩中又拆解这两招,但禁不住退了一步。
  朱玲面色微变,眉宇间笼上忧色,忽听胡猛宏声道:“喂,穿绿衣的朋友们,老是瞧着石夫人干吗?”原来胡猛一向学不到精微奥妙的剑术,同时他又极崇拜石轩中,认定他天下无敌,是以一点也不为他担心。他既不看比剑,闲着无事便四处乱看,发现那三个绿衣大汉一直怔怔地凝视着朱玲。他这个浑人倒没想到他们乃是被朱玲的国色天香吸引住注意力,已是欲罢不能之势。只觉得他们眼光古怪,因此喝了一句。
  朱玲一向被人家看惯,这等情形不足为异,当下低声道:“胡大叔别吵。”
  那三个绿衣人齐齐一震,忙移开目光,耳中听到朱玲的话,心头大为感激,但面上仍然流出冷汗。六道目光不约而同地集中在琼瑶公主面上。
  琼瑶公主出手攻了三招之后,第四招更见奇奥诡毒,剑势咄咄逼人。本来应该有如江河日下,滔滔不绝才对,但忽然间剑势微滞。石轩中何等厉害,口中发出一声长啸,剑光陡盛,强烈得眩人眼目。竟已抓住这一线之机,施展出师门伏魔剑法中大九式,转眼间反把对方围困在剑幕之内。
  他的剑法在堂堂正正之中,处处伏有奇兵,使得对方顾虑太多,数招之后,已呈束手缚脚之象。
  不知不觉交锋了三十余招,朱玲看得柳眉紧锁,暗想从剑势看来,石轩中早就可以将对方击败,但目下已拆了数十招之多,究竟是何缘故?难道是她内力之强,使石轩中不敢冒险?
  那边的两个白衣女和三个老嬷,都流露出危惧的神态。可是石轩中他们又拆了二十来招,局势依然如故。
  琼瑶公主突然尖叫一声,蓦地跃出圈外。
  两个人动作都快,琼瑶公主跃出圈子时,石轩中已收住长剑,站在原地,一片气静神闲的光景,谁也看不出他刚刚动手激战了数十回合。
  在石轩中身前数尺远的地上,斜插着一支宝剑,青光莹莹,正是那“青冥剑”。朱玲立刻纵过去,把“青冥剑”拾起来,轻声问道:“她怎么啦?”石轩中微微一笑,道:“她知道在剑法上一辈子也赢不了我。”
  朱玲哦了一声,心想这琼瑶公主外表看去有如冰雪雕成的人,冷得令人不敢逼近,但其实性情甚为暴烈,一看决赢不了石轩中,竟然气得连“青冥剑”也不要了。转念之际,已走过去,原来琼瑶公主把剑鞘也扔弃地上,朱玲拾起来之后,回眸向石轩中一笑,道:“这柄青冥剑总算重归崆峒派手中……”
  她这回眸一笑当真百媚俱生,那三个绿衣人再度看得怔住。
  琼瑶公主冷冷扫瞥三个绿衣人一眼,道:“白兰,把我的兵器取来——”
  一个白衣女应声在马车内取出一个长约三尺的白色石盒,看去分量相当沉重。
  石轩中知道她就是最有人情味的白兰郡主之后,便一直含笑望着她。她曾经偷偷瞥了石轩中一眼,随即便移开目光,似是恐怕让琼瑶公主看出可疑。
  她把石盒捧到琼瑶公主面前,缓缓打开。石轩中和朱玲都定睛观看,不知她用的是什么独门兵器,这等贵重,居然要用石盒严密收藏。
  那石盒盒身甚厚,打开之后,内中只有一道三寸见方的凹槽,乍看还看不出来;因为槽中嵌着一根四方的长条,通体也是白色。
  不过颜色白中又带点透明,故此眼力高明的人,仍然觉察出来。
  琼瑶公主伸手取出那根白色长条,却像是一支长达两尺半的方尺。那方尺一离石匣,登时射出一阵阴寒之气,虽然远隔丈余以外的人仍然感到不易忍受。
  方尺离匣之后,琼瑶公主忽然又冷冷瞥那手下三个绿衣人一眼。他们忽然齐齐打个寒噤,跪倒地上。
  琼瑶公主也没理会他们,道:“此尺名为‘两极’,乃秉极轴至寒至冷之气,历时不知若干载,自行凝结而成。昔年取得此尺时,颇费一番功夫,其时曾立下大誓,凡是取尺出匣之时,必以人命为祭。”
  石轩中生性最不喜这等残酷之事,神色之为一冷,道:“像这种血腥冲天之物,不如趁早丢掉。”
  琼瑶公主道:“胡说,此尺的好处你焉能知道,哼,越是离匣时间久了,阴寒之气越重,就算武功已达超凡人圣地步的人,也将禁不住此尺之上阴寒之气,功力大为削弱!”
  她的眼光转到那三个绿衣人身上,接着道:“你们爱看什么,赶快再看上一眼,然后过来受死!”
  石轩中冷笑一声,道:“你明明剑法不及石某,却赖他们刚才因瞧看内人,被胡猛兄喝了一声,以致你分散了注意力,遂失去主动之势,这样判罪,正是古语所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停顿一下,双目发出严厉的光芒,道:“他们是你的手下,我本不必干涉。但你却不得在石某之前,妄加杀戮。除非你……哼,除非你能赢得石轩中手中之剑!”
  他的语气并不急骤,声音也不大,但那副凛然的样子却令人感到无法抗拒。
  琼瑶公主怔了一下,然后道:“你虽然横了一点,但说的话不无道理,本公主在未击败你之前,相信无法亲自下手,取他们性命!”
  朱玲暗想这个女人真是难以测度,想不到她居然服膺起道理来,当下接口道:“公主此言大有见地,依我看来,你在未赢得轩中手中之剑以前,趁早连那瑶台百人大会也别想了。”
  石轩中突然怔一怔,凝目寻思。琼瑶公主眼珠一翻,冷悄悄地哂一声,道:“你最好少发议论,免得我立时按着违背限期之约而加以处分——”
  朱玲登时面色一变,说不出话。石轩中道:“什么限期?”琼瑶公主冷冷道:“等会儿你问她好了。”
  她的目光移到那三个绿衣人身上,道:“你们还不自尽,想等到几时?”口气冰冷无情已极。
  那三个绿衣人闻言丝毫不敢违拗怠慢,各各举起钢拐,用力向头顶砸下,噗噗噗连响三声,他们的天灵盖都被自己的钢拐击碎,仆倒地上,鲜血和脑浆流了一地。
  石轩中大怒道:“你这个人简直没有一点人性。”
  琼瑶公主冷冷道:“我没有亲手杀死他们,难道要他们自尽也使不得么?你未免太强横霸道了。”
  她的话声一顿,石轩中方想天下间哪有这种道理?而她居然理直气壮地据以反驳自己。只听她又接着道:“请问你是我的什么人,竟然处处管我的事?”
  石轩中心想这话更不成道理,但既然她不可理喻,跟她说也是白费唇舌,便默然不语。
  琼瑶公主缓步走近石轩中,道:“这一回你当真得多加小心了!”
  石轩中剑眉一挑,沉声道:“似你今日所作所为,石轩中非把你劈于剑下不可!但是,”他沉吟一下,接着道:“但是我还有一件事未曾查明,不得不暂时容你活在世上。”
  朱玲听得莫名其妙,测不透石轩中为何肯放过这个机会?莫不成他这次重入江湖,已消失了当年嫉恶如仇的性格?
  石轩中已接着道:“石某希望今日就此罢战,各自离开,不过这些人我却要带走,你意下如何?”
  琼瑶公主似乎想不到石轩中突然有此要求,想了一阵,道:“你要把他们带走,可是怕我加害他们?”她既不答应,也不拒绝,反而问起这事,实在令人深感奇怪。
  石轩中尚未回答,琼瑶公主又接着道:“这班人我看着甚为厌恶,送给你又何妨,但我先警告你,若然今晚子时以前,你不能使他们恢复正常的话。他们这一辈子就别想清醒过来!”
  这话可把石轩中暗暗骇一惊,心想若果她不是虚声恫吓的话,这些人毋宁暂时由得她拘管为妙。可是自己话已出口,一时又难以收回。
  眼看琼瑶公主跃回马车之内,同时传来一声冷笑,道:“石轩中你得好好努力一下,他们如若毁在你手中,可不能赖到我身上……还有的是我们这场打不成的架,留待瑶台之上,再行较量便了。”
  赶车的大汉长鞭一起,马车飞驰而去,两个白衣女和三个老嬷,都跟在马车后面,片刻间已被山石树木遮住,不见踪影。
  石轩中锁起剑眉,道:“玲妹你看糟不糟,我们怎知如何方能解掉她的迷药?”
  朱玲道:“你别烦恼,老实说让他们留在那女人手中,说不定她也不肯解救他们。”
  石轩中叹口气,道:“纵然她不肯解救,也落个冤有头,债有主啊……这一回岂不是把自己陷在其中,变成代罪之人了么?”
  朱玲本来就是这种忧虑,因此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话可以安慰丈夫。
  胡猛一点不知局势严重,双目一直瞅着那三个绿衣人的尸体,过了一会,自个儿咕哝道:“他们敢是活得烦了,这么一下倒也痛快!”
  石轩中道:“胡兄,你赶紧把他们埋起来,我现在得想点办法……”
  胡猛听了便去掘坑埋尸,石轩中苦恼地背负起双手,缓缓踱开。
  西门渐、史思温等八个人都木立不动,史思温大概是中毒最深,因此早先琼瑶公主并不命他上前出手。
  朱玲怕西门渐那七人穴道受制太久,伤及内脏和血气,便缓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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