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表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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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表雄风-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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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珠儿向白灵宫道:“师叔请恕珠儿放肆,这就先走一步。”
  白灵宫稽首道:“你既请出掌门金剑,一切自可便宜行事,但凡事你须三思才好……”
  珠儿没有做声,径向谷口疾奔而去,史思温背着金瑞,展开脚程,也跟着出谷。
  三人已出了谷后,玄雷首先问道:“师叔,那不是回观的方向呢!”
  白灵宫沉声道:“我早知道了,玄风,你立即赶回观去,把经过详禀掌门真人。我和玄火、玄雷立刻到前山山麓,兜截他们去路。只要珠儿离开了他们,便可下手把他们擒回来。”
  且说珠儿带领史思温,越过两座山岭,已走入仙迷岭内。
  但见眼前俱是陡峭已极的矗天峭壁,以他们的身手功力,也不得不沿着峭壁下的羊肠小径盘旋,转来转去,眼前景物几乎完全一样,岔道极多。
  珠儿平日走熟,故此尽管这仙迷岭极难辨认道径方向,她却丝毫不须停滞。
  到了出口处,她停住身形。史思温也跟着停步,而且很快便把金瑞放下,让他靠壁而立。
  她转身瞧一眼史思温,道:“多劳玉亭观主了!”
  史思温道:“贫道与金兄乃是好友,理应效劳,倒是姑娘解围恩德,使我感激……”
  她的眼光移到金瑞面上,随口道:“观主别客气。”
  史思温立即道:“此岭形势之险奇,天下罕见,贫道就在附近瞧瞧……”说罢,便走开了。
  金瑞也是目不转瞬,凝视着相思了七八年之久的心上人。
  但觉眼前玉人,比以前更觉美丽,而且因已成熟,完全没有昔年那分稚气,备觉动人。
  珠儿先垂下眼光,轻轻道:“你身为贝勒,何苦不在京城享受繁华,却来此处闯祸?”
  金瑞慨然笑道:“这一场无妄之灾,得你一言,已值得尝受!”
  他歇一下,又道:“我早已看破过眼烟云似的繁华,故间设计装死,还我自由之身。是以特来峨嵋见见你,想不到果真得此机会,与你叙旧……”
  她道:“恐怕代价太大了……”说罢,嗫嚅着想说什么,但终于没有说出来。
  金瑞靠着石壁装出夷然的样子,道:“你可是还记得我那义弟孙怀玉,想知道他的近况么?”
  珠儿点点头,蓦地觉得自己太过残忍,明知他深爱自己,因此不辞千里而来。同时他定然也明白她对孙怀玉的私心爱恋,这刻竟要他提及孙怀玉,岂不是等如故意令他伤心!
  金瑞道:“我那义弟文武全才,已由两榜出身,最近外放,视察河南,声名倾动朝野,前途无限。膝下已有两儿,生活甚为美满……”
  她情不自禁地凝眸痴想了好一会,才轻叹一声,道:“人生如朝露,转眼已七八寒暑逝去!他能为朝廷效力,做个好官,忝为故友,也觉得心中安慰!”
  金瑞这一次南来,本想见到珠儿以后,便倾吐心事,假如她不能相爱,便从此断绝世缘,回到昆仑或是另寻名山,皈依三宝。
  这刻本待把心事倾吐,但见到她提起孙怀玉时,如此情形,便把满腹心事,吞回肚中,轻轻吟道:“赤手屠鲸千载事,白头归佛一生心……”
  珠儿听得清清楚楚,微微一惊,抬目看时,只见金瑞堂堂一表,方面大耳,隐含威棱,然而他口中亲自说出自己凄凉的下场,竟是与他的相貌全不相伴。
  这一刹那间,珠儿但觉万千感慨,有如巨浪排空,冲击心岸。
  以金瑞的文才武功,轩昂气宇,还有那如海深情,谁家红袖能不相怜?况且他身为贝勒,出人帝阛,威高权重,这种地位,亦非凡夫俗子可比。
  然而天下事便那么奇怪,他为了山林间一个女子,舍弃了一切,到头来却一无所得……
  珠儿这是第一次替金瑞着想,芳心中充满了怜惜情绪。
  她袅娜地走过去,伸出玉手,与他相握,幽幽道:“你心中可会怪我?”
  金瑞轩眉一笑,道:“普天之下,古往今来,关于男女间的事,原本就不可以强求,我怎能怪你?”
  他的男子气概,更加打动她的芳心,忽然间她发觉自己已爱上这个男人!
  她的美眸中流露出柔情蜜意,轻轻道:“你赶快逃出去,在叙州等我——”
  金瑞虎目陡然放出光华,喜不自胜,但他为人沉着,只在心中欢喜,并不胡乱说话。
  他想一下,伸手抱住她的纤腰,道:“这些年来,不论是白天黑夜,我总想起你的一颦一笑,但即使在梦中,也不敢希冀你会说出这句话……”
  她温驯得有如绵羊般贴伏在他怀中,悄声道:“我错了,其实你留给我的印象极为深刻,只不过我时时提醒自己把你的声音笑貌忘掉,而去假定自己红颜命薄,告诉自己说我得不到一个男人的垂顾……啊!我也不知自己为何这样……”
  他们拥抱在一起,喁喁细语。在峭壁转角那边的小径上,史思温本来盘膝跌坐,但因内功高深,耳目极灵,故此他们的对话都听到了。
  他一直听到珠儿说自己错了之时,忙忙一跃而起,在石径上踱来踱去,免得再听到人家的情话。
  这刻他已忍不住思念起上官兰来。
  他觉得金瑞十分幸福,一个人要是苦恋了七八年之后,正在绝望之时,忽然山回水转,玉人投怀,这种快乐一定可以维持一生之久。
  而他和上官兰之间,虽说有点误会,但其实两情缱绻,误会不难解释。可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却是当年的誓言和这一身星冠羽衣。这却是他们两人的力量无法逾越的障碍。
  他大大叹口气,忖道:“我总得想个法子忘掉她才好,免得误了修道!但如何能够忘掉她呢?”
  金瑞已大声叫他,他连忙收摄住紊乱的思绪,走将过去。
  珠儿艳丽的面上绽开极为动人的笑容,史思温含笑向她点头时,红晕立刻泛起来,备觉娇艳动人。
  金瑞道:“她已相信那两头守山神猿不是我杀死的,因此这就回去设法为我解释……”
  史思温道:“那好极了,贫道也确信以金兄为人,决不会出此手段——”
  “她现在先把我们送下山去,因为她师叔不能擅自离山,但可能在山麓伺机拦截……”
  史思温为人朴实谦和,虽然明知自己适才未曾施展,要是真拚起来,决不怕白灵官真人。
  但口中却不说出来,道:“那就最好不过,珠姑娘有掌门金剑,白真人决不敢违抗出手。”
  说到这里,不觉犹疑一下,原来他是想到自己要不要把岳小雷的秘密说出来。
  珠儿匆匆道:“那么我们快点动身,免得掌门真人亲自出观,我的金剑便不管用了……”
  她当先向岭外走去,史思温再次背起金瑞,紧紧跟随。
  不多久工夫,已到了前山山麓。
  这时白灵官真人率同玄风、玄火两人,早已守住出山之路。可是因见珠儿仍然陪着他们,料她必会用掌门金剑喝退自己,便索性忍气不现身拦截。
  他们离开峨嵋山之后,珠儿才告别回去。
  史思温雇了一辆大车,把金瑞送到叙州,找到珠儿说的“四海老店”住下,细查金瑞的伤势,发现虽然不严重,但必须休息保养一年半载,方能恢复原有功力。在养伤这段期间,决不能强运真力与人动手。
  金瑞倒想得开,他除了和峨嵋派误会之外,没有什么仇人,是以武功暂时失去,并不要紧。
  但史思温却想到玄阴教势力遍布天下,虽说除非他们出动内三堂高手以外,全然不怕,可是如若自己飘然他往,金瑞便危险了。
  他也不说出来,暗中决定等到珠儿来会面之后,这才离开他们。
  一下子等了两天,金瑞已沉不住气,眉头紧锁,在房中踱来踱去。
  史思温明白珠儿擅用掌门金剑,放走金瑞这件事决小不了,但为了免得金瑞更加担心,便劝解说珠儿既然决定出山跟随,定然有许多琐事料理,两三日工夫总是要的。
  等到第三日傍晚,金瑞愁虑之极,史思温也觉得事非寻常,两人开始商议此事。结论一致认为珠儿可能因触犯门规,受到重罚。
  史思温便要入山一探,可是丢下金瑞在叙州,也是不妥,玄阴教或对峨嵋派只须派一个粗通武功之人,便可致金瑞死命。
  犹疑了好久,金瑞弄清楚史思温的顾虑,便道:“观主所虑极是,看来我的宝贝不能不动用了。”
  史思温当真不知他有什么宝贝,而又如何动用法?
  金瑞道:“最近这次我由昆仑山要踏人中原之时,家师除了勉励一番之外,还赠我一个丝囊。家师说丝囊中有一颗丹药,乃是他数十年前隐居昆仑时,以山上芝圃中一本千年肉芝,再配以海内外百余种灵药炼成,因有夺天地造化之功,故此极为珍贵,只炼成五丸。这数十年间他因各种渊源,已送出三丸,这次特地送一丸给我,带在身边,非到性命垂危之际,不可浪费服用。”
  史思温道:“令师一代高人,心如日月,这等至宝也肯送人,实足以使后辈闻风景仰。
  这等救命至宝,按说金兄目前内伤,实在不需耗费如此珍贵的灵丹,可是目下时机紧迫,似无两全之法。”
  金瑞道:“我确实舍不得随便糟塌掉,但看来似无别法了。”
  说着,从囊中取出一个小丝囊,大如鸽卵,乃用五色彩丝织成。
  他取出之后,摆在桌上,恭恭敬敬跪下叩首,谢过师恩,然后起来取囊在手,道:“此丹由家师定名为芝圃仙珠,有起死人活白骨之神效,炼这等灵药时,最干造物之忌,魔障沓至,稍一不慎,便走火入魔,连家师那等胸襟修养,提起时也现出肃慎之色呢……”
  史思温道:“正因如此珍贵难得,令师尚肯赠与别人,更见前辈风仪,令人倾心……”
  金瑞笑道:“不瞒观主说,我实在极为崇敬家师,是以观主盛赞之词,深合我心,不曾代家师谦逊,观主万勿晒笑!”
  史思温肃然道:“人之相知,贵相知心,金兄何须以世俗礼法相论!”
  金瑞仰天大笑数声,然后动手去解那五色丝囊。解开囊口,倒出丹药时,登时满室清香,令人心神大为舒爽。
  那颗丹药用金黄色的柔软丝绢裹住,再拆开时,里面尚有一层青绢裹着。
  外面那块金黄色的丝绢,摊开时约是半尺见方,史思温提醒他道:“金兄,绢上似乎有字迹呢,莫非是令师注明服法?”
  金瑞恭谨拜阅,忽然大喜道:“观主请看,家师仙机莫测,居然在绢上留下疗伤绝妙法门,生似已知区区今日不该动用灵丹似的……”
  史思温微微一笑,却不过去阅看。
  金瑞看完之后,便把那一丸珍贵异常的“芝圃仙珠”收回五色丝囊之中,藏好之后,捧着那方黄绢,过来送给史思温观看。
  史思温至此不须推辞,凝神看时,只见绢上用工整隶楷写着许多朱色细字,开头便说道:
  “本门秘传疗伤心法,向不轻传弟子,盖因心法神奇,上干天忌,且须功力卓绝之士,方能施为,不致两误。此次汝踏入江湖,功力已非昔比,如在有利环境下,尚可勉予一试。
  所以不早传汝之故,诚恐汝仗恃此一心法而遗忘芝圃仙珠也。倘汝有难,必无时间细阅绢上心法,遂可及时救汝一命。如有高人以此为汝疗伤,却以此一心法略表谢忱,唯本门心法,幸勿轻易转传他人耳!昆仑钟老人书。”
  下面便是疗伤法门,详细说明如何运功化气,下手时应取何穴。其中又分受伤时敌人所用的是阴力或阳力,因而救治之法不同。
  史思温只粗通刀创砍伤疗治之法,对于这等内家绝高疗治内伤的心法,几乎是一窍不通。
  是以毫不知道这种昆仑秘传心法,与平常的内家手法有何不同。
  但这样也好,因他胸无成竹,下手时不致混淆,也不会怀疑下手便攻死穴,有什么危险。
  他默默记熟之后,便笑道:“想不到金兄之伤,使贫道得获贵派不传心法,除却尽心效劳之外,尚不知如何向令师致谢!”
  金瑞道:“以观主宅心仁厚,这等救命秘法,我只怕观主不肯学哩!”
  他们先把那方黄绢毁掉,以后关好房门。
  两个人盘膝坐在床上,彼此同时摄神定虑,金瑞但觉胸中烦躁,无数杂思纷至沓来,不似平日双目闭时,便能入定,神游物外。
  史思温以崆峒心法,将全身真气练到至纯之境,倏然睁目喝道:“生死乃天命,魔障从心生——”
  喝声不大,但钻入金瑞耳中,却有如霹雳般震撼天地,心神登时澄宁。
  史思温骄指虚虚向金瑞胸前“璇玑”、“紫宫”、“中庭”、“巨阙”及左右“神封”
  六大穴点去,指风锐烈之极,宛如有形之物,击在他胸前六大穴上。
  金瑞但觉胸中一阵舒畅,早先的烦躁不宁,登时完全消灭。
  他的功力本来深厚之极,六大穴道一旦通畅,便立即由浑入虚,灵台清澈空明,能够一如平日地运行起内家吐纳之功。
  史思温双膝微振,身形平飞起来,从金瑞头上跃过,落在他背后,伸出两指,按在他背上第二十二节背椎骨上的“命门穴”,再依照绢上运功化气之法,逼出一股热流,逆脉上冲“为令”、“神庭”。
  第二关一打开,金瑞但觉浑身毛孔大放,自行呼吸,真力逐 渐恢复。
  等到史思温指上那股热流,行遍全身经脉,复又上达十二重 楼然后重返气海。
  金瑞全身舒畅,但觉比之未伤以前,气脉更加通畅。
  史思温收回两指,依照绢上所示,默默用功,补益所耗的真 元。昆仑山不传心法,的是不同凡响,半个时辰不到,两人一齐 睁开眼睛,轻松地舒一口气。
  金瑞道:“观主不舍耗损真元,为我疗伤,此思此德,不知何 以为报?”
  史思温笑道:“全凭金施主功力深厚,方能如此容易,贫道除却开始打通六大穴道之时,略感吃力之外,其后便毫无困难。倒让贫道学了秘法之后,又得到实际下手疗治的经验。”
  两人下床在房中走动一下,金瑞道:“现在我的功力似乎比以前更觉精纯、若然太清真人再度与我交手,必感惊讶不已。”
  史思温吁口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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