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表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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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表雄风- 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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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两个年轻侄子都愣住,既不敢出言反对,也不肯把那少妇放下。
  石轩中道:“你们韩家到底仗恃着什么势力,胆敢这样横行霸道,白昼杀人?”
  韩二伯道:“你到京师去打听打听吧,若再噜苏,连你这厮也一起活埋。”
  石轩中最听不得这种恶话,眼中威光更盛,但口气却仍然沉静如常地道:“我就是向这位大嫂借个安静地方休息的人,你们如果为了此事而加害于她,那就最好把我一起埋掉。”
  那韩家少妇突然笑了一声,显然石轩中的出现,已使她心中毫无惧怕。
  一个侄子猛掴她一巴掌,发出清脆的“劈啪”之声。
  石轩中这一怒非同小可,鼻子中哼了一声,人影闪处,已经站在韩家少妇旁边。那两个侄子方自一惊,石轩中徐徐一伸手,就把那少妇夺下来,让她站在地上。
  那三人根本没看出石轩中怎样移动的,大感惊骇,韩二伯经验较丰,掉头就走。石轩中怒声道:“不论你们韩家之间的是非如何;单说今日之事,已足以显出你们平日为人。我石轩中平生不妄开杀戒,今日也不破例,但一生活罪,也就足够你们去尝受……”
  话说到此处,那韩二伯已奔逃了三丈左右,石轩中运起罡气奇功,遥遥一指点去。正在奔逃中的人突然跌倒在地,口中哼哼唧唧不已。那两个年轻侄子突然也仆倒地上,那少妇只看得目瞪口呆,不会言语。
  石轩中转眼望着那少妇,道:“他们不会死,但在他们的一生中,一个月当中总得瘫卧在床上一二十日,我想他们再也无法作恶了!”
  那少妇双颊上指掌之印清晰可见,唇角血迹尤在,确实狼狈可怜。
  她叹口气,道:“虽然如此,我怕也无法在曲塘村容身了!”
  石轩中何等聪明,口中哦了一声,道:“那么他们适才指责你不守孀节之事,竟是不虚了?”
  她似乎想不到石轩中问得这等突然和尖锐,怔了一怔,不知如何作答。
  石轩中顿一顿脚,心想这事真糟糕,这些人竟是没有一个可以偏帮的。他的面色不知不觉中沉下来,开步向村外走去。
  那韩家少妇噤若寒蝉,不敢出声叫他,石轩中脚下甚快,眼间已出了曲塘村界。
  但他心中渐感不安起来,心想那韩家少妇若不是为了帮忙自己,这祸事不会发作,而她也就可以苟安居住下去。但目下那韩家有三人吃了大大的苦头,韩家之人还肯容她安然住下去么?照情理推想,只怕她连村子也走不出,就得让韩家之人逮住。
  想到这里,心念一转,便突然返身走回村中。那少妇恰好惊惊慌慌地跑回家,石轩中跟着走人堂屋,她噫了一声,道:“相公可是漏了什么东西?”
  石轩中摇摇头,道:“我回来看你作何打算!”
  她黯然垂头,道:“我只好回到江南去,家父以前本是江南道中人,姓江名健,我原名是一个婷字。前六年我跟韩三郎相好,我父亲大不赞成,把我赶了出来!但现在他老人家竟已弃世——”
  石轩中疑惑道:“那么你回江南投靠什么人?”
  她道:“我有个师兄刘刚,他一直都很喜欢我,也许他会收留我!”
  石轩中道:“就是人称蛇钩的江南巨盗刘刚么?他的名字我倒是听过,据说近几年名声不大好。”
  江婷幽幽道:“我也早知道他这个人性好渔色,坏心眼极多,所以自从韩三郎三年前去世,韩家之人都瞧不起我,又想侵占三郎名下的一份产业,但我仍然留在这里,宁可搬出韩家大宅,就是不愿回到刘刚那里去。”
  石轩中这时才感到事情棘手,他明知江湖诡诈阴险非常,假如这个有几分姿色的少妇独自流浪在江湖上,最后的结局,免不了落人烟花场中。就算她找到师兄刘刚,也不会有好收场。从另一方面说,这个少妇本身却也没有严谨的操节,夫丧之后,大概曾经忍不住空帏之苦而做过出墙丑事。因此他自觉简直帮不上忙,叫她回到江南盗穴,于心不忍。要收容她,则又无处安排,尤其是这种女人。
  她迅速地把细软收拾一下,打了个包袱,便和石轩中一道走出村子。许多村人都目逆而送,竟以为江婷乃是和石轩中私奔。
  走到官道上,石轩中实在心急得很,他明知此刻就算全身功力俱在,加急赶路,今晚子时以前,仍然难以抵达襄阳菩提庵,何况目前功力只剩下一半,又不能立即赶路?
  走了一程,耽误的时间更多。江婷也觉察出他的焦灼不安,便道:“石相公你先走吧,我会照顾自己的。”
  石轩中道:“你以为韩家之人会轻易放过你么?他们也许以为我会妖法,所以不敢露面追上来。我前脚一走,他们后脚就上来江婷道:“那怎么办?相公你身有急事,耽误了也是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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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风尘万里
 
  正在进退两难之际,突然一阵急骤蹄声,送人耳中。
  石轩中暗暗纳闷,忖道:“这匹马脚程之快,当真是我平生罕见,蹄声才送入耳,就已驰近了数里。”
  这时江婷还没有听到蹄声,见他皱眉凝思,还以为他是为了自己的难题而伤脑筋。
  眨眼工夫,蹄声已相隔不远。石轩中回头一望,只见数里之外大路上尘头飞扬。再一眨眼,那股尘头已到了十丈之内。
  石轩中眼力何等锐利,早已看清马上之人,不觉暗暗一凛,想道:“他赶来干什么?”
  风驰电掣中的铁骑突然煞住,大片尘沙被那一骑的风力卷刮过来,登时使得石轩中和江婷两人有如处身在浓雾之中。
  江婷呛咳不已,突然听到面前有人沉声道:“对不起,这股尘沙把姑娘呛着了。”
  她抬头一望,只见那人身量雄伟,面方口阔,气度威煞慑人。
  说话时口音极为沉着有力,不觉怔一怔,竟不会出言回答。
  石轩中朗声道:“荣总管亲自离京,可是发生了事故?”
  那人原来就是领袖大内群雄的荣总管,他微微一笑,道:“没有事,兄弟一来试一试这匹御赐大宛神驹的脚程,二来姑且看看能不能碰上你。”
  石轩中打量那头良驹一眼,只见那马全身俱是青色柔毛,颈上特长的鬃毛却是白色,四蹄之间也各各长了一环长长的白毛,生似是套上四个白色毛环,看它顾盼自雄的神气,就算不会相马之人,也感觉得到此马决非凡种。
  荣总管道:“既然幸而碰上石兄,兄弟心中有个疑团,非请教不可,那就是琼瑶公主虽在兄弟手下安排了奸细,但能起什么作用?她不会有窥伺宫禁之心吧?”
  石轩中笑道:“总管忠心耿耿,因此反而想不出其中端倪。兄弟听说琼瑶公主有一种奇药,若在平时服下,在一定的分量之内,毫无异状。但若是一旦遇上奇热奇冷与及令人震恐的环境,药力就会发作,那人武功登时失去。”
  荣总管心头一震,道:“这药居然具有这等奇怪的力量,只不知服下此药的人,事先有什么征象?”
  “此药之厉害就是在此,事先毫无迹象……”石轩中肯定地回答,这时为了节省时间,连忙简扼地把自己适才的遭遇说了出来,跟着又用传声之法,把自己所感到的为难告诉荣总管。
  荣总管略一沉吟,便转面向江婷问道:“曲塘韩家在京师的人是不是韩文通?他也不过是个户部侍郎罢了,回头我得教训教训他!”
  江婷不知他是什么来头,也不知如何回答。
  荣总管又对石轩中道:“你把她交给我就是,我自会替她安排一切。目下石兄你须立刻赶路,兄弟不敢耽误,但假如石兄将何故急急赶返菩提庵内情告知,兄弟也许有法子相助。”
  石轩中瞧瞧他的大宛神驹,心念迅速地转了一下;但立即已想到这匹神驹脚程虽快,可是要它力拼这千里长途,势难支持,于是息去借马之念。不过他却把史思温垂危庵中,亟待解药之事说出来。
  且说在襄阳菩提庵这时人已不多,只剩朱玲、郑敖、胡猛、金瑞及昏迷中的史思温等五人。其余如少林的超力和尚、武当孤木道人、峨嵋凌铁谷、衡山飞猿罗章等四人因迷药已解,大家都知道琼瑶公主在各派门人弟子之中,均有奸细,此事万分严重,是以都急急分散赶回。
  史思温已移到另一间禅房内,郑敖和胡猛轮流守候在房中。
  朱玲心中急得像热锅上蚂蚁,一直不安地转来转去。在她芳心之中,除了史思温的伤势之外,还要忧虑石轩中的安危。
  黄昏时分她坐在庵主房中,忍不住频频叹气。清音大师安慰她道:“自古道是生死有命,以为师看来,玉亭观主不是夭折之相,反而福泽甚厚,毫无空门中人那种清淡枯贫之相。他如果今宵会遭遇不幸,为师再也不敢相信我这一对眼了!玲儿你且放宽心情;轩中必能于子时以前赶回来……”
  白风朱玲心中忧愁难遣,双眉颦蹙,却另有一种楚楚风姿。
  清音大师故意说些别的话,她道:“罗章施主临走时对你说些什么话?”
  朱玲道:“他说他也不知道猿长老隐居何处,所以得早点动身去找寻;再者他开设的镖局也有事待他料理,故此非辞别不可!”
  清音大师接着又道:“有件事玲儿你帮忙想一想,就是本庵藏宝之事,既然已传扬出江湖,日后觊觎此宝的人,更难胜数。为师如果出面拦阻,不但无此可能,且也耽误禅课。而且自从那神秘凶手的事件之后,为师已深具戒心,你看毕竟怎样处置才好?”
  朱玲沉思好久,道:“师父之虑甚是,别的不提,单说庵中弟子们的安全,这宝藏就是个绝大的祸胎。再说师父武功虽强,但心肠慈悲,不轻用杀手。这样想阻止天下武林人来探寻宝藏,势难办到。”
  清音大师微笑道:“你不必把话说得那么婉转,为师也自知以一人之力,要阻止天下英雄,简直是不自量力之举!然则既不防守,玲儿你囊中有什么妙计?”
  朱玲深思熟虑地道:“说出来师父也许见怪,那就是师父你只好迁移庵址,反正那山腹之内,天然有黑风、白水,足以保护宝藏。”
  清音大师道: “玲儿你忘记了么?本庵历史已达数百年之久,为师何忍舍此佛门净地?再说本庵一贯相传是守护宝藏入口,以免那山腹内的‘黑风、白水’残害生灵。”
  朱玲道:“这一点弟子也十分明白,但如果师父不肯迁移庵址,本庵弟子性命可虞;再者事实上也拦不住那些贪心得宝的人,只好听其自然,任得那些贪心之人自生自灭了——”
  菩提庵主诵声佛号,便默然寻思。这时天色已黑,朱玲望望外面天色,立刻又烦躁不宁起来。
  清音大师突然道:“噫,为师明白了!数日前被藏宝山腹内的黑风白水所伤的四人,居然能够生还,一定是他们应变得快,分为两组:每组两个人面对面紧紧抱住,然后一齐倒出来。所以他们仅仅背部受黑风、白水所伤,而且因为每个人仅须运功保护背部,力量集中,自然比平常护身功力强得多。”
  朱玲口中应道:“是啊,亏得他们想出这种逃命的方法。”
  她答得那等心不在焉,以致清音大师愣了一下,凝目望着这个美艳绝世的少妇,心中泛起无限哀怜爱惜。
  朱玲望望外面,悄悄叹口气,道:“师父,我要到门外等候他——”
  清音大师道:“那么你就去吧,可是你千万要小心点!”她本是要告诉朱玲说,像她眼下这等心不在焉的样子,说不定会发生事故。但清音大师终于没有说出口来。
  白凤朱玲振衣而起,飘飘走出去,一会儿已独自站在大门外。
  金瑞得到清音大师嘱咐后,好几次悄悄走到庵门,只见朱玲站在门外一个山坡上,一身雪白罗衣迎风飘举。他一看到这幅景象,就觉得不忍过去扰乱她的静默,所以又退回庵内。
  朱玲默默地望望黑暗的山路,等了不知多久,蓦然发觉面上冰凉,举手一摸,原来脸上满是泪痕,身上的罗衣也沾满了夜露。
  她长叹一声,望望天色,已经过了子时,不由得芳心大震,脑海中老是出现石轩中被害的可怖景象。
  金瑞在门口轻轻叫她数声,见她不理不睬,便又回到庵内,直到旭日从山边探头出来,她仍然痴痴地望着那条山路。忽然间一条人影从路上出现,举步时显得缓慢乏力。
  这时双方相距尚远,因此瞧不清面貌,然而那人的身材及衣着却颇似石轩中。
  白凤朱玲仰天长长松了一口大气,心中充满了感激命运之情。
  之后,再遥望石轩中身影,只见他走了两步,向自己这边望了一阵之后,突然在路边一块石头上坐下,似乎是疲惫不堪,所以立刻便须休息。
  朱玲心中一阵痛惜,连忙奔下坡去,走了数丈,忽见那人背转面,从袖中取出一条黑布,蒙在头脸之上。
  她大吃一惊,不觉停住脚步,凝眸望着远处那人的背影。
  那个蒙面人背上斜挂着一把长剑,挂得就跟石轩中一样。
  她呆了一阵,猛然觉得全无心绪,除了是石轩中出现之外,这世上任何事情她都感到心灰意冷。于是她转身徐徐走回坡上,继续向远方眺望。
  过了许久,那蒙面人一跃而起,轻捷地向她站处走来。
  朱玲虽然没有瞧他,而且不想加以理会,可是那蒙面人走近到数丈之内时,她的思路便不禁转到这人身上。
  这人是谁?他为何要蒙住头面?为什么早先走动之际,好像已经奔驰了数千里的长途以致筋疲力尽的神气?他来干什么?
  一连串的疑问闪过她心头,使得她情不自禁地垂低目光,向那蒙面人望去。
  那蒙面人业已停步,和她相距不过三丈之远,这时虽然瞧不见他的相貌,但却能够瞧清楚他的眼睛。只见他那对神光奕奕的双目,凝定在朱玲身上。
  朱玲那对细长的眉毛轻轻颦锁起来,心中想道:“这人眼中的神色,就像许多人一样……”须知白凤朱玲肤光胜雪,美貌如花,此生之中,已不知有过多少男人爱慕地望着她。是以她经验丰富,一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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