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马流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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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马流花河-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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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问他老人家来了没有?”
  “没……没有……”孙二掌柜的吓了个脸色焦黄,连连摇着头:“没有……没有……”
  “废话!”那名武弁方自带过马头要回去复命,即见另一名灰衣皂隶,策马来近,向那武弁说了几句。
  后者随即回过马来道:“王爷此一行是微服出游,我只问你,可曾有什么惹眼的生人来过?”
  “这……”忽然,孙二掌柜的愣住了,“啊!莫非这位大爷他……他就是?”
  “哪一位大爷?”
  那武弁立即策马当前:“什么长相?你说清楚了!”
  “是……”孙二掌柜的呐呐道:“大高个子,穿着紫衣裳,浓眉毛,长脸……”
  没说完,武弁手起鞭落,“刷”地在他脸上抽了一马鞭子。
  二掌柜的“啊唷”一声,一只手摸着脸,差一点栽个筋斗,这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登时吓傻了。
  “放肆!”那武弁怒声斥道:“瞎了你的狗眼,那就是王驾千岁爷,他老人家现在哪里!”
  “啊……”孙二掌柜心里直打鼓,简直像作梦似的晃晃悠悠地:“在……”
  岂止是孙二掌柜的一个人吃惊?身后一帮子酒坊的客人全都傻了,刚才什么“胡子”、“刀客”、“响马”乱咋呼一气,敢情那个紫衣人,竟是当今声势最隆,最蒙圣上宠爱的皇二子“高煦”——身领“汉王”、“征北大将军”双重封号的王驾千岁爷,这个“瞄头”可真够瞧的了。现场各人,都像孙二掌柜的一样地傻了,一个个都成了闷嘴的葫芦,只剩下喘气的份儿。
  孙二掌柜的嘴简直就像是吃了“烟袋油子”一样,那只手硬是不听使唤,比划了半天,才指向“紫衣人”方才去处,“往……那边……那边……”
  武弁早已策马回报,紧接着一行人马直循着王驾去处策马如飞而离。乱蹄踏动处,带起了大片灰沙,远远看上去,就像是起了一片朦胧的黄雾…… 
 


 



 

   
五 
 
  柴火在壁洞里燃得噼啪作响,火光熊熊,亮光时晦又明,映衬着汉王高煦一张英武的脸,轮廓分明。
  厚厚的金丝猴皮褥子上,那个女人赤裸着,脱得一丝不挂,像是新承恩泽,玉体流酥,不胜娇羞。虽不是什么天姿国色,倒也干净可人,难得的她还是个姑娘身子,就这么白白地献给王爷了。
  也说不上什么甘心不甘心,出自爹娘的授意,情形当然就大有不同。更何况,这个人儿!模样确是不赖,床第间体贴有加,软语尽温,如是这般,接下来的狂风骤雨,也就不那么可怕了。
  今年才十七岁,却长了个高挑的身子,肤色略略黑了一点,却掩不住天生的清丽妩媚,就凭着这点本钱,才被风流英俊的王爷一眼就瞧上了的。
  都说王爷难侍候,翻脸无情,瞪眼杀人,可得小心着点儿。
  初来的那一天,娘是既喜又悲,千嘱咐万嘱咐:可是不能再施小性子了,要好好服侍王爷,爹娘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可全在姑娘你的身上了!
  “我又忘了你的小名儿啦!”王爷一面扣着小褂的扣子,半拧过脸来,似笑不笑的神儿:“叫什么来着?”
  “我!叫穗儿!”
  声音像是蚊子哼哼,简直听不见。
  “叫什么?”
  穗儿又说了一遍,还是听不见。
  王爷哈哈笑了,对女人他有的是耐心,硬把脸凑了过去,胡缠调闹了一阵子,才算把“穗儿”这两个字听清楚了。
  穗儿羞死了,裹在丝棉套被里,真恨不能有个地缝让自己钻进去。
  “穗儿这个名字不好,小家子气!”高煦就着一张铺有兽皮的椅子上坐下来:“今天打猎,我见你一直看天上的雁,那头里的一只美极了,被太阳一照,遍体银光,可惜飞得太高,箭射不着,我当时在想,如能想个法儿把它捉住,送给你玩,那该多好,干脆你就叫“银雁’吧!”
  穗儿却也真够机伶,聆听之下,由被窝里一个骨碌爬出来,慌不迭地拜倒地上!
  “谢谢王爷的恩赐,今天以后,穗儿就改名叫银雁了!”
  光着身子叩了个头,却把一双无限娇羞妩媚的眼神投向当前的这个王爷:“银雁但愿有这个造化,一生一世服侍王爷!”
  “说得好!”
  高煦频频点着头,一双闪灿情焰的眸子,犹自不舍地在她身上转着,虽说生性好色,却也知爱惜身子,那般风流竟宵、荒淫无度的泛滥勾当,他是不来的。但银雁光赤着,肉香四溢的身子也太诱人,再看下去保不住可就……这却是他深深不愿意的。
  所谓的“翻脸无情”、“瞪眼杀人”,并非空穴来风,总之,女人一旦被扣上了“淫荡”或是“蛊惑”什么一类的帽子,便自很难幸免。再碰上王爷那个时候的心情不好,便是“死有余辜”。“伴君如伴虎”,便自难怪有此一说了。
  “你穿上衣裳……”这句话,高煦几乎是闭上了眼睛说的。
  银雁娇滴滴地应了一声,慌不迭找着衣裳穿上。
  “出门在外,比不得在家里,也没人服侍你,荒山野地里,倒是难为了你!”高煦像是满怀情意地说:“这几天你就跟着我吧,不会错待了你的!”
  “谢谢王爷的恩典……”
  炉火劈啪,摇晃着的光焰,不时迸射出几点小火星儿。塞外早春,容或有几分刻骨的寒意,却已熔化在静寂无声的火焰里……
  “好身子骨呀!”银雁呢喃着攀在他肩上:“钢打铁浇的!难怪能统兵百万,立地称王呢!”
  一面说着,运施着她的两只手,不停地在高煦身上拿着、捏着、按摩着……把一蓬乱发,随便地拢着,脸庞儿上缀着一抹酡红,衬着熊熊的炉火,她整个的人,都似燃烧在无边的春焰情火里。
  “你的手劲儿不小,在家都干些什么来着?”
  “那还能干什么,一个姑娘家!”银雁低下眉来,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只是在高煦半裸露的身上转着:“只不过做些家事,女红什么的,我妈说了,这一回能够服侍王爷,是我的造化,只是……”
  “只是什么?”半转过肩来,高煦伸出手轻轻摸着她的脸庞儿,这一霎不啻“儿女情长,英雄志短”了。
  银雁撒娇地晃了一下身子,甚是羞涩地低下了头。多情的王爷偏偏饶不过她,低下头循着她的眼神儿往上看,把个小妮子脸都臊红了。
  “爷……您坏!”
  高煦乐得笑了,一把把她按坐在自己腿上。
  “来,咱们两个算是有缘,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有什么话只管说出来,可别憋在心里,你刚才要说什么来着?”
  银雁头垂得更低了。
  “说呀!”高煦拢起了一双浓黑的炭眉:“再不说我可是恼了!”
  “别烦,爷……人家说就是了……”
  偷偷拿眼瞧着面前的这个风流王爷,她兀自臊得发慌:“人家谁都知道……”
  “知道什么?”
  “都知道您是个风流的王爷!”
  “这话可说对了!”高煦端详着她的脸庞儿笑嘻嘻地说:“要不风流,还能认识你么?”
  “您坏……”银雁作态地嘟起了小嘴:“人家可是什么都给了爷您啦,往后个,爷!可全瞧您的了!”
  高煦笑了:“我当什么大不了的事呢,原来是这个!”
  “人家可是给您说正经的!”银雁这会子可也不害臊了:“谁都知道王爷后宫女人多得是,没有一百也有几十……”
  “这话是谁说的?”他脸上还带着笑,自不会是恼了。
  事到临头,她肚子里的话可是非说不可了。“还要谁说吗?人家谁不知道?”银雁那么近地瞅着他,一霎间,那双大眼睛里噙满了泪:“银雁命苦,可不知有这个福气没有?要是有一天爷玩腻了,把我往后宫里一扔,和那些女人一样……”
  “唉!你这是想到哪去了?”高煦眼睛里散着贪婪的欲火,一双手开始不老实地在对方身上动着,却没想到一下子被银雁给拨开了。“不行,您得给句话。”
  高煦再一次的上脸,又被对方给推开了,他不禁怔了一下。
  这个银雁索性站起来,独自个走向一边,面映着炉火,竟自抽搐着哭了。
  目睹及此,高煦可是有些恼了,只是对方这个妞儿,就似有那么一点新鲜劲儿,不同于前者一般,叫他一时狠不下这个心来。
  “有什么心愿你就说吧?就是给你爹弄个差事也不难,还是要钱……”
  银雁止住了抽搐:“爷,您可是把穗儿给瞧扁了……”
  “啊?”高煦显然有些意外。
  “都不是的!”银雁姗姗回过身来,重拾笑脸:“一不给我爹讨官做,二不跟爷您要钱,只要爷对我好,就是这辈子给您做牛做马,银雁也甘心情愿。”
  “嗯!”频频地点着头,高煦这一霎倒真要好好瞧瞧她了。
  银雁却已施施然拜倒在他的膝前:“银雁命苦,不敢讨封,只求王爷让我这一辈子在您身边当个丫环服侍您,我就感恩不尽了。”
  “你……好吧!”高煦倒是难得地动了几分真情:“你真聪明,说真的,我原本打算过几天着人把你送到兰州王府里去,你这么一说,我倒不好这么做了!”
  “要是那样,还不如爷给个痛快,现在就杀了我的好!”说时,她两汪清泪不禁夺眶直出,簌簌直下,弄湿了她的脸,牡丹着露,平添无限娇媚。
  “这么吧!”高煦说:“再有几天,我就要出关打仗去了,那可是危险的很,你还愿跟着我么?”
  “银雁不怕死,我愿意!”说着她可又笑了,泪还挂在腮帮子上呢!
  “好!你过来。”
  银雁笑吟吟地走近了,重新坐在他膝上。
  “你听着,”高煦说:“父皇有令,出征打仗,身边不许带着女人,你要跟着我也行,第一先得把头发给铰短了,再换上男人的衣服,这么一来就不至于碍眼了,我知道,你们女人把头发看得比命还重,你可舍得?”
  “舍得,我现在就剪!”说着她真地站起来就要去找剪子,却被高煦拉住了。
  “别急,别急,等走的时候再铰也还不迟!”
  银雁也笑,眉梢眼角不啻春情万种。“漫说是头发了,就是这颗心,爷说一声要,就拿刀摘了去吧!”双手轻分,露出了酥胸一片。嘤然笑着,这就歪在了他的怀里……
  耐不住欲火的高煦这就要有所行动,猛可里外面传来了一阵子骚动。一人沉声叱道:
  “护王驾,小心刺客!”
  像是晴天一声霹雳,震碎了汉王爷无边旖旎春梦。
  翻身、递掌,“噗”地送出了银雁柔似无骨的身子,紧接着他旋起的身势,有似疾风一阵,已来到石穴一隅,起落间,异常轻灵,显示出这位能征擅战,性好风流的年轻王爷,敢情身上还有功夫,身手可不含糊。
  虽说是微服出游野行在外,他的寝侍却也有一定排场,山洞里尽可能各物齐备。银质的古灯盏,燃着一团火光。鹤嘴香炉的长嘴里,一直飘散着沁人心脾的馥郁清芬,这是他宠信的紫金山“龙虎大法师”为他精心配制的“龙寿长春香”,据说非但有提神醒脑的作用,尤其难能的是还有异功,利于行房,是以高煦的寝宫一直都喜欢点用,即使出征在外,也带在身边。
  高煦以极快的身法,向壁间一贴,右手挥出,发出了一股疾劲掌风,“噗”灯焰应手而熄。只是却一时熄不了那燃烧在壁炉内的熊熊火焰,整个山洞里明灭着火光,前后不过极短时间的相差,却给人以无比阴森的感觉。先时的旖旎香艳,一古脑地荡然无存。
  就手抄起了石几上的一口长剑,高煦掀开了厚布棉帘,一个快闪,已来到了洞外。
  四名持械侍从,倏地自两边簇拥过来。
  “王爷受惊!”说话的人姓贯叫五常,黑道出身,高煦赏识他的一身功夫,不嫌微贱,特地收在身边效力。何止是姓贯的一个人,能够在高煦身边当差,每个人都有两下子。
  “怎么回事?”高煦四下打量着,荒山野地可看不见一个人影子。
  “也许只是误闯。”贯五常说:“索头儿跟下去了!王爷金安,外头冷,您还是进去暖和。”
  高煦这才缓了一口气。虽然是微服出游,身边的贴身侍卫也少不了,除了眼前四人之外,另外还有四个散在外围,再加上马伕、跟班儿,专司饮食的厨子,加起来也是十好几口子,在他来说这已是不能再省的排场了,可是看在外人眼里,仍然免不了招摇,要不然也不会连本地的府县都已惊动。这是高煦始料非及的。
  听了贯五常的话,高煦才自放心,对于那个姓“索”的,他尤其是放心,什么事有他出手应付,无不干净利落,一听说他照顾着差事,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一名侍卫刚为他掀开了帘子,高煦还没来得及进去,可就又有了情况。
  耳听得一人喝叱着:“护驾!”
  声音来自暗中侧方,话声方落,一条人影疾若飞鸟般已自当空坠落下来。
  高煦心中正自吃惊,身边的卫士已经簇拥而上,把他围在了当中。
  那个叫贯五常的人,护驾心切,一声叱道:“大胆!”话声出口,脚下一个抢步,嗖!
  他纵身而前,人到手到,随着他抖出的右手,“唰啦”一声脆响,银光闪烁里,一件软兵刃“十二节亮银鞭”已自抖出。
  这条软兵刃还是他在黑道上称雄时,仗以成名之物,自为皇家当差之后,一直都带在身边,平日甚少有机会施展,这一次却是派上了用场。
  “哧”尖风一缕,直袭向来人面门。
  这附近也只有高煦下榻之石洞外,插着两盏纱灯,照明度也只是附近方圆两丈内外,超出这个范围,可就看不甚清楚。
  来人偏偏就落身在两丈开外,似见不见,十分模糊。
  贯五常的十二节亮银鞭,一经出手,灌足了内力,一条亮银鞭抖得笔直,直向暗中人前额上点去,鞭梢未至,先有一股尖锐劲风,力道十足。
  几乎与他不差先后,另一条人影,却由侧方猛扑了过来,嘴里喝叱一声,随着他一个进身之势,一双手掌,直循着来人背上直扣了过来。
  来人显然身负奇技,前后当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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