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亘古情缘系列 河之殇 米底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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亘古情缘系列 河之殇 米底篇-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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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就在那逼近高潮、快要忘乎所以的时刻──
“愿依修塔尔祝福您。”
年轻的声音,骤然响起,并不属於那男人!──惊得蓦然睁开双眸,房廷的心脏等时坠入腹底!这一回他看到的并非记忆中的琥珀眼,而是一对湛蓝湛蓝──魅惑般的瞳仁!
怎麽会是……?!
“大人,您醒了麽?”
上方放大了的面孔笑意盈盈,居鲁士一脸从容这般问询。
房廷急急低头望向自己,看到衣服周正──才知道原来自己是把现实同梦境混淆了。
有点心虚地应了一声,发现洞外天光大亮,不禁疑惑:
“现在什麽时候了?”
“快到中午了,刚才出去看了一下,雪总算是停了。”
这都是第二天中午了麽?一场梦怎麽会做了那麽久?
撑著地面坐起,发觉自己躺卧的地方铺著裘衣,应该是少年趁他熟睡的时候解下的……这般念道愈发觉得不好意思,刚要开口致谢,居鲁士把食指竖於唇前道:
“嘘──”
房廷依言静静聆听,不一会儿,果然听到了同伴呼唤的声音。
由少年扶将出去,与前来搜寻的人们会合──听说另两人也在昨晚找到了,房廷面上立刻浮出释然的浅笑。

一路无话走出了雪松林,回到营区并没用花多久功夫。房廷一进入营帐,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依迪丝便如小鸟般飞扑入怀,差点就被她扑倒。
听说房廷脚上受伤,依迪丝赌气般瞪了一眼但以理。而男孩一语不发,也不提与众人走散的原因,察觉女孩的瞪视尴尬地低头,径自玩弄起自己的手指来──
怎麽看两个孩子都是一副别扭样子。
这般房廷也不想继续追究之前但以理与众人失散的原因,所以没休息多久,就主动找居鲁士同诸将商量重新启程的时间。短暂的会议持续了半刻锺,出了帐篷便准备上到己方的马车,结果於半途中却碰巧撞见了没有与会的沙利薛。
那麽久了,仍不习惯同这脾气暴躁的美男子共处──所以同他摩肩而过的时刻,著实松了一口气──可,都错身走了好几步,背後忽然传来“喂”的一声,教房廷听得心中一揪。
“为什麽……”一改平素里耀武扬威的蛮横模样,沙利薛悠悠地低问:“为什麽要自己特意出来找……”
大抵知道他想问什麽,房廷吁了一口气,扭转过身,道:
“我只想每个人都能平安无事到达安善,所以……”
“所以你这是爱多管闲事!白痴!”
怎知一句话还没有说得周全,沙利薛便一拧眉头,恶狠狠地抛出这麽一句──莫名其妙地眼看著对方疾步背离自己,房廷一头的雾水。
“有这麽别扭的将军一路陪伴,大人还真是辛苦呢。”
不知何时,居鲁士偕同他那一男一女两个副将站到了身後,房廷回身见礼,又听少年接道:
“莫不是因为我们突然出现,他才那麽说的吧。”
“殿下多虑了,‘鹰骑将军’一直都是如此。”(沙利薛是巴比伦“鹰之骑”的统帅,这麽称呼是他是因为房廷同他的关系不睦。)
语罢,房廷抬眼,看到少年正冲著自己浅笑,暧昧的表情瞧得自己胸中忐忑。
不由自主又联想起昨夜在山洞里,说过的种种──特别是最後他那句“我会记住您的预言”──教自己到现在仍是耿耿於怀!
果然是言多必失!
虽然自己再三强调过,说过的那些根本就不是什麽预言!可少年却对那些解释统统置之一笑,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
现在房廷只希望,自己的话不会对“居鲁士的将来”造成什麽负面的影响才好。
“殿下,关於昨天……我说过的那些话,希望您不要太介意了。”
“呵。大人昨天说了那麽多话,具体指的是哪一句呢?”
明知故问,居鲁士这显然是在装傻!房廷忧心,可是碍於他那两个随侍的部将在旁,一时间只得噤口。

太阳出来後,驿道上的积雪融得很快,因为离最近的城市帕萨加第仅有三十多里的路途,所以车队重登路途之後,估计约莫到黄昏时分便能抵达了。
一路颠簸,小公主依迪丝也不顾什麽礼数,亲昵地挽著房廷的胳膊,到後来甚至偎进他的怀中。
明明随侍的哺育女官(奶妈)也在车里,可她却选择粘著房廷。
“大人的怀里暖暖的好舒服哦……而且好香好香,嗅起来比奶妈的味道还要好闻呢!”
依迪丝嗲声道,房廷一愣。
女官掩嘴偷笑,房廷则扯了扯嘴角,有点哭笑不得。
不过体谅她自小长在深宫,千金之躯娇惯养大,加之又是第一次离开故乡爱克巴坦那,对一个年方十三岁的幼女而言,这般撒娇也是无可厚非──房廷这麽想到,便听之任之,却不知愈是这样依迪丝会愈加寸进尺呢。
“大人。”
依迪丝唤了一声,招回了房廷的神思。低头看那女孩,只见她鼓囔著粉颊,像是踌躇过一番才开口道:
“其实依迪丝一直都很想问您……”
“什麽?”
抿了抿红唇,女孩忽然像是很不好意思似地扭转过脸,道:
“尼布甲尼撒王……到底是个什麽样的人?”
依迪丝抱著少女特有的羞赧神情这样问道,瞧得房廷一呆,猛然意识到自己差点就要忘记:
现在这个正同自己撒娇撒痴的女孩,日後终将是狂王的妻──哪怕他们的年龄悬殊,可政策的婚姻仍旧无法变更!
没有料到呢,自己所处的情境何其尴尬!除了要代替尼布甲尼撒迎接他的新娘,还要回答新娘的这种问题……房廷暗笑自己的後知後觉,发觉自己的胸口正在隐隐作痛。
沈默了一会儿,瞥了一眼依迪丝──瞧她睁大了眼睛一脸期待又紧张的模样,等著自己回答,这模样怕是心中早有了怀春的蠢动──实在是娇憨可爱。
见状,房廷敛去了小小的感伤,出言戏谑道:
“王的年纪虽然是比公主大了一些,可是样貌却十分英俊呢。”
此话一出,依迪丝霎时面孔通红,羞怒道:
“谁……谁要知道这些?!”☆油炸☆冰激凌☆整理☆
明明被说中了心思,口头上还不肯承认──别扭的小妮子。
“那殿下要知道什麽?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继续逗弄著女孩,房廷一脸含笑。
“您好坏──怎麽可以这样戏弄依迪丝!”
依迪丝总算是看出了一点端倪,恼羞成怒地用粉拳砸著房廷的肩膀──
她越是这样,心里就越不是滋味呢。
下意识地按著闷闷的胸口。
这一按,教房廷的心脏陡然沈至最底处──
不见了!那东西不见了!
确认般又在胸前胡乱摸索了一阵,还是没有!
蓝玻璃的滚印──居然不翼而飞了!


第四十六章


虽然那滚印并不十分贵重,可对於房廷而言,它的意义却非同一般──毕竟那是狂王亲自送予他的“信物”,向来都是贴身戴著,就连睡眠和洗浴的时候也从未取下过。
是什麽时候遗失的?
四下张望,应该已经不在马车内了──难道说是在上路之前就弄丢了麽?
“大人,您怎麽了?是丢了什麽东西麽?”
看到房廷一脸焦灼,依迪丝的女官关切地问询。
“是什麽东西?我们帮您一起找找吧?” 依迪丝也跟著问。
“也不是很要紧的东西……”虽然这样轻描淡写地说,房廷心里还是非常介意──如果真的为了寻那滚印教车队沿原路折返,未免太大张旗鼓,但就这麽放弃寻找,饶是不甘心呢。
“真的不要紧吗?”
摇了摇头,房廷故作轻松地扯了扯嘴角。
心中的阴霾却在此时越来越浓重了。
到达帕萨加第时,已近黄昏。诸人前往驿馆的途中,房廷怀著一丝希望问询昨晚一直和自己在一起的居鲁士:
“殿下,启程之前您有没有看到过一枚青色的滚印呢?”
“滚印?”少年一脸茫然,反问“是您丢失的贵重之物麽?”
“不……它只是很普通的蓝玻璃……”
看样子居鲁士也不知道,原本还指望万一被他拾到就好了──自己真是太天真了。
“是这样啊。那滚印应该对大人有什麽特殊的意义吧。”
少年这麽说时,房廷心中一颤。
“其实找不到的话……也无所谓。”房廷言不由衷地这般回道,一脸难掩的悻悻。
一旁的米利安见到这幕,疑惑地望了望居鲁士的侧脸,直到房廷走远,才於近旁悄声问道:
“殿下……您为什麽不把‘那个’还给伯提沙撒?”
之前在途中,她就曾瞧见年轻的主人攥著手掌里的某个小玩意儿发呆。因为好奇,所以瞥了一眼:发现原来是枚青色的细小滚印,周身刻著锲字,做工颇为考究的模样──
当时还没来得及看个仔细,察觉到视线的居鲁士便立刻将其收起了。
那应该就是伯提沙撒丢失的滚印吧。
“因为不想就这麽还给他。”
居鲁士微笑著这般说时,米利安觉得眼前一晃──
忽然觉得自己的主人还真是有点“无赖”。
“米利安,那滚印是宝物──无价之宝。”
“咦?不是说是蓝玻璃做的麽?”难不成伯提沙撒在撒谎?
“那确实是蓝玻璃做的。”
听居鲁士这麽讲,女将越发糊涂了,疑惑──廉价的蓝玻璃又算哪门子宝物?
“虽说如此,但它的价值就算是天青石也无法比拟。” (滚印的材质有很多,较贵重的有黄金、玛瑙、黑曜石、绿松石或天青石制成──而天青石是当时最昂贵的宝石。)
“……因为这可是‘米丽塔的恩赐’呢。”

因为目前距离行省中心的安善非常之近,车队不忙赶路,所以大家商量後决定於帕萨加第过一晚再上路。(此时的帕萨加第是个卫星城,没有城墙~)
在驿馆用了午膳,休息片刻,房廷好不容易劝服依迪丝留在馆内午睡。自己则打算随著居鲁士一行微服去到市集。
但以理和撒西金是理所当然地一路随行,倒是沙利薛似乎仍对之前的事件心怀间隙,这回干脆连招呼都没有直接不跟来了。房廷本来就对他没有什麽期待,所以也不在意。
原本的目的只是为了购置马具,结果买齐了所需的缰绳钩、铃、马嚼和辔头之後,房廷却被帕萨加第的市集吸引住了──
街道上弥漫著各种鲜甜的果品气味。
迦南的羊毛、细麻、蜂蜜和无花果,波斯本地生产的棉花、茶、桑、柑橘,阿拉伯的生姜、肉桂和宝石玉器,埃及的玉米、草纸、雪花石膏和黑曜石,巴比伦的挂毯、香油,希腊的雕像……
一面感受著古代市场的纷扰喧闹,一面看著琳琅的商品目不暇接──铜器、银器、马具、织物、木工制品,每一样看起来都是那麽新鲜,而且可能是因为异族长相的关系,房廷走不到几步,都会有小贩主动上前兜售生意,这情境教他不由得联想起阔别已久的普洛采西大道。
“啊──是‘洛勒斯坦’!”
在看到一副青铜制的甲胄时,但以理不禁兴奋地大叫──虽然他年纪尚小,可由於常年随商队在迦南-西奈行走,亦是见多识广的。
波斯的‘洛勒斯坦’因构思神奇而举世闻名,这种甲胄不单坚固而且轻盈,据说在铁铠出现之前,为波斯的上层武士所热衷穿著,是种身份的象征。
房廷看了看甲胄,虽然因老旧氧化,表面出现了点点绿斑(碱式碳酸铜),但仍可以看得出崭新时它的做工之精致。
腰带上和锁扣的部分缀有玫瑰的花纹装饰,可以想见原来这甲胄的主人应该是个地位崇高的人。
“好可惜呢……如果宝石没被挖掉的话,应该可以卖个好价钱的。”
男孩指著腰带上几处丑陋的凹陷处,这样叹道──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後发的居鲁士听到这话,忽然插话道:
“如今在波斯,就算拥有‘洛勒斯坦’也不值得炫耀。武士们穷困潦倒,只得卖掉甲胄上的宝石来维持生计。”
“只因这个‘国家’──太‘贫穷’了!”
说道“贫穷”这个字眼的时候,少年的语气忽然变得无比严峻,作为听者的房廷也不禁动容。
“殿下……不要说了。”米利安近前扯了扯他的襟摆。这才舒了一口气,缓了缓口势,道:“对不起,这些话不应该说给你们听的……”

“哪里……”房廷摆了摆手,虽然口头上说不要紧,可是难得看到一向从容的居鲁士也有这样激动的时候,想要不介意都不行呢。
“咦,为什麽会贫穷?明明那麽热闹……”
一时还搞不清状况,但以理贸然发问。
“有些事,用眼睛看到的并不就是真实。”
房廷忽然想起那日自己第一次於马车上,看到爱克巴坦那的七重城墙与金殿时,撒西金曾说过的“不过是穷奢极欲罢了”──其实,一点都不假。
人人都知道波斯的矿藏丰富,土地肥沃──可是整个“国家”却并不富庶,原因其实很简单:
“波斯整个成为米底的行省之後,王被废黜,军队解散……商农赋税数额庞大,各个城市每年还要向首都纳贡。再加上同吕底亚的战争一直在持续著,这些都需要巨大的财富支持,所以……”
剩下的话也就不言而喻了。
“不愧是伯提沙撒大人,说得没错。”
居鲁士赞道,接著话锋一转:
“不过,这样的情形恐怕用不著多久,就不复存在了──至少在‘帕萨加第’是这样。”
他故意念重了“帕萨加第”。
而这个单词在梵语中乃是“王权所在”的意思。
只一句,就使得原来的气氛立刻急转直下──
聪明一点的人,都知道他在暗示什麽。
房廷惊讶地望向居鲁士,少年却好像并不觉得自己说了什麽不妥的话,神情自若,甚至还冲著他别有深意地笑了一笑。
再过三十年,居鲁士便会在帕萨加第缔造盛极一时的波斯帝国──就连日後的亚历山大大帝也会莅临此地凭吊他的丰功伟绩,但现在就说这些,难道不嫌操之过急了麽?
这样暗自思量,房廷止不住背脊发凉。
不祥的征兆呢──
总觉得,会发生什麽……
房廷离开後不久,沙利薛在驿馆内的榻上辗转,却如何都睡不著。
唉,当时为什麽不跟去呢?
天知道撒西金那个不可靠的家夥有没有好好看著那个傻东西;波斯种会不会趁自己不在的时候,对他动手动脚?还有那个犹太小崽子,没事总爱添乱──这回会不会又惹出什麽是非来?!
烦!真烦!直到人走得都没影了,才後悔起来──可现在教自己再去寻他,似乎又很没面子……
沙利薛气闷地在内室里来回踱步,憋得实在是心慌,终於奈不住,提上自己的无鞘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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