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汉英烈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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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汉英烈传-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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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哙送司马卬至江边,厉声叱道:“司马将军且回河北,勿思不轨。若执意孤行,休怪沛公撕破面皮,连你赵地郡县一并夺了。”司马卬惊悚不已,抱头鼠窜,上了赵船,一溜烟奔回河北。直到入帐坐定,心中兀自狂跳不止,暗自寻思道:“沛公乃楚王爱将,不可得罪。想项羽以七万孤军大胜章邯四十万劲旅,足见楚人之勇。此时若与沛军交战,且不说胜负如何,但闻鲁公与沛公有过八拜之交,情理之中,亦不会坐视,我必无法抵敌。”思前想后,看看西征夺沛公之功已是无望,只得别作他图,便连夜拔寨而退,仍回漳南去了。

沛公见司马卬已去,便要退兵。曹参谏道:“司马卬既有野心,当防其复来。”沛公大笑而道:“吾观司马卬才庸,非成事之人,今日受惊而走,魂飞胆破,量其不敢再来。”张良亦然之。沛公遂聚众将商议如何进军。正议间,有探马来报,说秦将赵贲知沛公已离韩地,便四下收集人马,欲复来攻韩,时下正在尸乡招兵买马。张良道:“章邯故将中,唯赵贲在河南,若除赵贲,河南不复忧矣。”沛公听其言,遂提兵来伐尸乡。兵至尸北,正逢赵贲之军出来迎敌。原来赵贲曾与沛公战过数阵,知其将士勇烈,自已必不当之,便欲乘沛公取平阴津之际,收集些乡中散兵游卒回来,以固守开封。不料因郭亭降楚,沛公回军甚急,未及回城,便被沛军截住。赵贲不得已,只得整军一战。

两军对阵,沛公当先出马,指赵贲喝道:“汝主将章邯兵败巨鹿,已经降楚,汝为何苦战不屈?”赵贲道:“吾父当年随李信征楚,为楚人所杀,此仇不共戴天。既使秦亡,我亦不能降楚。”沛公闻言笑道:“原来是败将之后,以故屡战屡败也!”赵贲闻言大怒,举斧便奔沛公。沛公令樊哙出马,交手三十余合,赵贲力怯,大败而走。沛公挥动人马,掩杀三十余里方住。赵贲败了此阵,自知不敌,依旧退守开封,终日不战。

沛公夺了尸乡,扎下大军,遣诸将数次攻打开封,怎奈赵贲虽不敌曹、樊,周勃等沛军勇将,但颇能坚守城池,开封几经沛军将士轮番攻打,皆不能拔之。沛公因此闷闷不乐,乃向众将问计。曹无伤进言道:“赵贲新败,其势已去也,只能自守,不成大患。而三川胡东为我击退,闭门不出,又忧虑河北局势,心怀不安,必不敢主动出兵犯我,此军亦不足忧。我可乘胜由韩地出兵,先下函谷关,可至咸阳。”樊哙道:“吾愿率一支军往下函谷关。”沛公未及言,张良阻道:“陈王由函谷关入,兵至戏下而溃,此兆不祥也。故愚意以为若由函谷入关,难免重蹈覆辙。”沛公问道:“先生有何打算?”张良道:“臣以为非取道武关入关不可。武关虽有中南山之险,奈何秦二世昏庸,不知陈兵关中防备,却尽起倾国之军以伐河北,计较有失。故主公当取道南阳,由武关而入,出其不意,可下秦都,大事遂定。只是鲁公那边不知战事如何。若不利,胡东、赵贲将于身后追击,不便行事。”沛公乃遣人往探河北战况。

却说司马卬兵还漳南,面见项羽,告之河内诸地已定。项羽大喜,盛赞司马卬之功。司马卬又道:“在下闻将军先时与沛公有先入关中为王之约。吾在河内之时,闻沛公攻城拔寨,已兵近函谷关,故先入关者,非沛公莫属。”项羽笑道:“沛公暗弱,虽先入关,怎敢称王。待某胜了章邯,大举西进之时,他必箪食壶浆来迎。”司马卬道:“话虽如此,彼先入关,总占些道理,将军还须早破秦军,抢先入关为上。”项羽闻之有理,乃下令蒲将军即刻发兵抢占三户津,以移秦军之志。又令当阳军英布引军随后接应。

蒲将军得令,收拾人马,尽往三户津行进。楚军休整了些时日,精锐已复,一路横冲直撞,势不可阻,漳南虽有数处秦军设防,皆不能抵挡,纷纷败退。蒲将军正行间,一军迎面而来,为首之将,拍马舞刀,大叫道:“贼将休得猖狂!”蒲将军视之,乃秦将姚卬也。二人更不答话,径来交锋,约战三十余合,不分胜负。忽听喊声大作,蒲将军身后一彪人马来助,当先一人,身形矫健,威风八面,正是当阳君英布,纵马挺矛,直冲敌阵,遭遇者皆纷纷落马。姚卬乃是被英布杀怕之人,哪里敢来迎战,慌忙拨马走了。楚军随后追杀,秦军大后。后阵秦将司马仁望见,引军来助,又被英布一阵杀退。姚卬、司马仁见楚军来势凶猛,只得率秦军悉数退回漳河以北。楚军大胜,歼敌无数。英布追赶一阵,看到敌兵已退,便鸣金收兵,仍回大寨,蒲将军遂得三户津。当下收集船只,只待项羽下令,便要渡河来攻。

章邯时下伤势渐愈,虽不能乘马交战,却已能升帐理事。此时闻得秦军全部退还棘原,甚为烦闷,乃令人飞报朝中,乞兵增援。报表到了朝中,为中丞相赵高先阅。赵高素来忌惮章邯,早有相害之意,遂入朝面见秦二世,奏道:“章邯出关三载,拥重兵四十余万,今已兵至河北,却不尽心平贼,反而玩寇纵盗,折却王离、涉间诸将,损失人马甚多,有失为将职责,陛下如不降旨问罪,何以立朝廷之威!”秦二世昏庸,乃降旨切责,将兵败之罪,一股恼加到章邯身上。使者携圣旨到了河北大营,章邯急拜而接旨,圣旨略道:“平虏大将军章邯,恃敌不攻,有乖臣谊。本当即时问罪,念在前时之功,权且记下不究。今若早施孙、吴之智,起、贲之勇,奋勇平定关外之盗,尚可以功抵过。不然,朕立遣别将代之。”章邯谢旨,送走使者,心中好不悒闷。司马欣乃劝章邯道:“将军休要烦恼,皇上居于都中,不知关外形势,故有此误。在下愿匹马回都,面见皇上,亲叙河北战况,必请得圣上再遣援军,以解将军之厄。”章邯道:“长史既有此意,还烦早些上路为好。”司马欣当下别过章邯,率随从三十余人,星夜往咸阳赶来。

一路上饥餐渴饮,晓行夜宿,说不尽风尘仆仆,鞍马劳累,终于回到咸阳。司马欣沐浴更衣,换上朝服,便往殿中求见皇上。不料秦二世连日不朝,一切只由赵高作主。司马欣无奈,只得往相府将表章呈予阉竖。赵高阅毕,亦恐秦二世知道实情,便与司马欣道:“皇上连日繁忙,未得空闲,请司马公先回府候着。待皇上得暇,吾即入内宫禀报,商议如何处置,至时自会宣公进宫听旨。”司马欣闻言不悦,虽知是赵高作崇,却也不敢造次,只得回府等候消息。不料一连三日,并无消息,再去相府,赵高却也不容他来见。

司马欣心甚狐疑,当夜回至府中,自觉无计可施,便唤家臣一起商量,欲暗中使人贿赂后宫门吏,代告皇上。议了一个时辰,尚无良策。人报朝中尚书令张仟门外求见,司马欣与张仟交厚,急出门接入府内。二人落坐,司马欣问:“与公别有年余,只因事物紧急,未曾登门拜会,心甚惶惶。今公夜间来访,必有要事。”张仟道:“事已急矣,请摒左右,吾有话说。”司马欣乃令待从、家臣退下,询问详细,张仟跌足颤声道:“赵高阴忌大将军章邯,唯恐章邯不死也。公为章邯左右将,朝中又无内应,必受牵连。今赵高正在密谋左右,欲设计加害于公,被我无意窥见,而公身处险地,尚且不悟?”司马欣大惊道:“若有此事,我死尚且是小,可怜章将军一身刚毅,赤胆忠心,死在临头,且在苦苦寻求破敌之计,岂不惜哉?”张仟道:“当今皇上昏庸,朝中万事皆在赵高之身,公虽一身是口,亦不能辩解。何不速速远离咸阳,远避他方,自成势力,再来与阉竖理论。只是眼下危机,公需早离为上,若稍迟一步,公必死无葬身之地!”司马欣闻言,深谢张仟解难之恩。遂先送张仟出府,回来匆匆收拾行装,也顾不了家人,唯取了老母、夫人,扮作随从,急急备了车马,便往城门而来。守城军士拦住,讯问何事,司马欣道:“奉丞相之令,往邻县公干。”众人识得是长史,又未得赵高特别吩咐,便开了城门,让司马欣走了。

司马欣离了咸阳,扬鞭催马,往河北便走。走了十数里地,司马欣自觉心内不安,暗想道:“赵高知我不辞而别,必派人前来追杀,我有车杖随从,焉能快捷,行若稍缓,安能脱难。”寻思官道是不能走了,便与随从寻着山野小径,披荆斩棘,往棘原逶逦而行。

且说赵高在相府与近臣商议谋害章邯之事。议到三更,皆以司马欣入咸阳上表之故,必除之,方可续以后计。于是赵高令阎乐引三百甲士,连夜来府上收捕司马欣。众人围住长史府,入内搜寻,却找不到司马欣,亦不见其亲属。阎乐捉来家丁问之,答道:“长史与数名近待乘车往东去了,已有一个时辰。”阎乐引众来到城门询问,军士道:“长史言是奉丞相之令,故而放出。”阎乐大怒,立斩数人,回报赵高。

赵高闻司马欣不顾家小,离城而走,心甚不安,自咐道:“章邯虽败,兵权在握,若回军来朝中问责,只恐不能保身。”乃唤阎乐道:“速速赶上司马欣,一刀杀了,却来报功。”阎乐听令,引铁骑五百,出城来赶。沿路追了三百余里,却寻不见司马欣,只得怏怏与众而返,回报赵高。赵高道:“司马欣为搬兵而来,救兵未发,怎会无故而去,必是朝中有逆臣暗地通风报信。若逆臣得势,我不得安也,必设计以除。”阎乐道:“只是百官与丞相见面时,皆唯唯喏喏,恭敬俯首,如何识得其心?”赵高寻思良久,道:“我有一良计,可除尽朝中异党,使满朝公卿,尽为吾之左右。”乃咐耳告予阎乐。阎乐闻之,拜伏于地,连连赞道:“丞相妙计,天下无双,小子即刻去办。”遂出府依计而行。正是:身处极位不知足,不如废皇自成事。欲知赵高欲行何计,且看下文分解。

第三十回:赵丞相指鹿为马 蒲将军渡江破敌

却说赵高欲迷惑主上,排挤异臣,心生一计,安排以毕,遂整冠理袍,入宫面见秦二世。秦二世见赵高来了,便问道:“几日不见丞相,近况如何?”赵高奏道:“一向如常,不敢劳累陛下挂念。臣今日之来,却是要给陛下献一宝物。”秦二世笑道:“朕为天下之主,尚奇何物?”赵高拜道:“臣近日偶得宝马一匹,特来献于陛下。”秦二世道:“宝马何奇之有,朕所见甚多矣?”赵高道:“此马必不同于陛下寻常所见。”秦二世笑道:“丞相亲赠,必是奇物,牵来容朕一看。”赵高遂令手下将“马”牵入。秦二世视之,竟然是一头鹿,乃笑道:“丞相谬矣!此物分明是一鹿耳,何言宝马乎。”赵高故作正色道:“此乃蜀中宝马,为何陛下竟会看差?想是陛下为国操心,贵体生恙,故而目力有失。”秦二世大惊,急问左右道:“卿等视之,是马乎?是鹿乎?”左右知赵高威权日重,不敢得罪,皆面面相觑,支吾半晌,均言是马。秦二世愈惊,呆立良久,复问赵高道:“果然是马乎?”赵高道:“陛下若不信臣等之言,可聚会文武百官,当面问之。”秦二世道:“明日早朝,朕必与众卿问个究竟。”赵高道:“若公卿言此为鹿,臣输此赌,请陛下骑臣绕殿一周;若公卿言此为马,陛下输了,只需当廷叫一声‘赵爱卿’即可。”秦二世闻言,甚觉有趣,遂道:“皆依赵君约。”后梅尧臣有诗道:“大愚不量能,品藻辄己出。朝以轲为同,暮以丘为匹。其人岂鹰雀,鸠鸽化五日。指鹿危二世,师歆造新室。虽云诈力尚,终自殒斧鑕。”

赵高告归,遂招百官来相府聚会。众公卿不敢不从,皆到相府议事厅等待。赵高安顿阎乐并五百铁甲立于阶下,令牵鹿上殿,谓文武百官道:“吾近日得蜀中宝马一匹,欲献予皇上,今日牵到宫中,请皇帝收纳。不料皇帝患疾,神智不清,居然以为是鹿,吾亦疑惑,故今日特设朝请众公为鉴。众公请看,此物究意是鹿还是马?”百官闻之,不知何意,皆不敢轻言。尚书令张仟平素刚毅,遂出列道:“丞相谬矣!此为何物,三岁孩童也知,丞相为何与皇上相戏?”赵高道:“以公所见,此为何物?”张仟道:“实为鹿也。”赵高笑道:“公亦有恙,可请出见医。”众甲士一涌而至,不由分说,架起张仟便往外走。不多时,阎乐上殿,手挽张仟人头,禀赵高道:“张仟身带利刃,欲行刺丞相,现已被诛。”赵高道:“吾早得密报,故以言试之,果是如此。”言未毕,只听一声怒喝:“阉狗!欺君罔上,意欲如何!”众人视之,乃左太傅朱上也,手指赵高而骂。赵高怒道:“汝是何人,敢当庭乱言,莫非想要造反不成!”便令武士齐上,挥刀乱砍,朱上大骂而绝。众宫卿见之,尽皆战悚不已。郎中令赵成,即赵高三弟,出伍指鹿道:“此马身形矫健,膘肥体壮,实为难得之骏骑。”众官皆道:“好马!好马!”赵高方喜,遂许百官各回。

笠日,赵高与侍从牵鹿先至,待百官来时,望见赵高,皆有惧意。未几,秦二世上朝,见鹿已立在殿上,自以为此赌必胜,于是神色飞扬,登上台阶,端坐龙椅,环视群臣。不料尚未开口,却闻“呼”地一声,群臣皆拜伏于地,满口称贺。秦二世道:“众卿平身,朕何喜之有?”众官纷纷道:“臣等知圣上近日得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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