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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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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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才想上去找个朋友。不过没关系,待会儿再去也行。”我掏出钥匙打开了门,“请进。”
两人进屋后轻轻“哦”了一声,然后假装毫不在意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我知道他们什么意思。客厅的摆设非常简单,沙发、电视、冰箱、餐桌仅此而已,没有任何其他装饰。对于地产大亨的儿子来说这已经不是简约的问题了,就算是普通家庭也知道放点假花之类的来装饰。人们常说,通过观察房间的布置,可以看出房间主人的性格。那么对我来说就是,不必要的,不需要;进一步,不需要的,无价值;再进一步,无价值的是妨碍;再再进一步,所有妨碍应当排除。
沈怀祤首先开口:“你们学校有个学生你认识吗?叫刘超宇。”
“篮球队那个?是的,我朋友。”
“他死了。”
“哦。”
愣了三秒钟,他们可能是在等我更多反应。抱歉,让你们失望了。
“你怎么这么镇定?”
“不,实际上我内心非常痛苦,只是我是那种内心越是痛苦,表情越是漠然的类型。请问他是怎么死的?”
“他杀。你听过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杀人鬼的事吧。”
“略有耳闻。”
“我们怀疑与那个有关。现在我们想问你几个问题,请你协助调查,因为听说你是他生前的朋友……”
……
约一个小时后,问题问完了。充其量就是些他临死前一天有什么异常之类的事情,我一一作了回答,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老实说我心中松了口气。在结束调查的时候,沈怀祤给了我张名片:“如果又想起了什么,请打电话告诉我。”
“好的。”我接过名片放进兜里。正当我打算关上防盗门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句话令我好像当头受到重重的一击,嗡的一下子。
“不愧是‘无颜’啊。”
什么?!她从哪儿听到这个外号的?不对,那不重要。听过这个外号也就意味着知道我是谁,知道我干过什么。虽然那些事没有被写在档案或任何其他资料上,不过既然他们是刑侦处的,想得到这些信息应该毫不费事。可恶!大意了!一听说与自己无关就松懈了。现在我好想抽自己一顿。难怪刚才谢威一直没说话,他们俩的任务一个负责压迫,一个负责观察。啊,啊,原来如此,原来是这么回事,什么“请你协助调查”,我根本就是连续杀人事件的嫌疑人。
、第四章 同类
人怎样才会死?没有心跳,没有呼吸,没有脑电波,我不是指那种生理上的事。被人遗忘,被人无视,明明做了很大的努力却得不到应有的重视,明明近在眼前却人被刻意遗忘。那样的话,即便活着,也是死了。
相反的,如果一个人被人反复提及,他的言论行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影响着后人,这种人即便是肉体已经死掉,实际上还是活着。无论是流芳百世还是遗臭万年。从这种意义上说,希特勒和甘地是一样的。
以上,纯属我用来消磨时光的胡思乱想。
刘超宇死了。前几天我们还在一起打球。现代文明社会的弊病之一便是人们对危险的淡漠。就算知道了这城市里有随机杀人的杀人狂,也不会停止外出,谁都不会想到自己就是下一个牺牲品,谁都认为自己可以回家,包括那些已经被杀的人。学校没有公布这件事,只说他回老家了,并且加强了离校外出管制。警方也对消息进行了封锁,估计是怕引起恐慌。托他们的福我现在对“手舞足蹈”的事情一点头绪都没有。嗯,要说头绪的话其实还是有一些,比如,“手舞足蹈”是专业人士的可能性很高。
未来的篮球运动员,连续数年坚持锻炼身体,身高一米九以上,从任何方面看都不是可以轻视的角色。想要仅凭一把小刀就杀死他非常不容易,但仅仅是不容易,并非不可能。是我的话,就算赤手空拳也有十几种杀死他的方法,只是如果再加上不留痕迹这个附加条件的话就不可能了。
刘超宇是非常优秀的运动员,这同时也意味着他只不过是个运动员。就算当年为实战而发展出来的技术,比如散打、柔道、空手道、摔跤、拳击、武术、跆拳道……一旦变成了运动,那么就顶多算是一种强身健体的方法,充其量吓唬一下外行罢了。
而专业的杀人者,往往没有太健硕的体魄,因为那会使他们运动迟缓;也不会顾及手段是否卑鄙,人体的要害会在第一时间遭到攻击;更不会轻易出手,以免被人防备。所以说,相对于这些为了掠夺而运用的技术,为了健身而规范起来的技术就太“孩子气”了。
还有一点,我实在无法忽略,应该说这点在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这里是北京,是首都,是中国集政治、文化、经济于一体的大都市,居然敢在这里肆无忌惮的杀人,名副其实的在太岁头上动土。据此我可以认定,这家伙是个疯子,即便在他们同族中也是个异类,完全无视常理常规的精神失常者。对,是我的同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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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十二点,在废弃工地里,业已生锈的脚手架如同蜘蛛的巢穴般纵横交错着。孔子说得好,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也许不是孔子说的,不管那么多了。借着惨白的月光,我解下挂在腰间的一排排刀鞘,将我的收藏品逐一擦拭。
Fallkniven‘g1“地狱守卫犬”战术双刃刀。这把不锈钢双刃刀号称是这个尺寸中最强大的格斗刀具,表面黑色特氟隆处理消除了反光这一格斗刀的大忌。
ColdSteel‘49KS“钢虎”。其弯曲的刀刃像一轮新月,在舍弃穿刺力的同时把切割的威力放大至极致。
蜘蛛C11SGRE。体积小、重量轻,易于使用,单手便能开合。在遭遇战中可以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哒、哒哒哒、哒哒。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打断了我的工作。怎么回事?一般人应该不会到这里来的,原本以为已经足够偏僻了,不会像前两天那样受到干扰了,难道我作为一个艺术家就没有不被人打扰而做点什么的权利吗?在我想这些的时候,入侵者已经出现在我面前。两男一女,染着红黄绿的头发,看着就来气,你们对身为中国人这个事实有什么不满吗!
那个女的,你叫什么?吵死了。那个男的,动作太慢了,别以为每个人都会乖乖等你把刀子掏出来。还有你,跑什么?认为能逃走吗?看不起我吗?啊,烦死了,你们烦死我了,你们要谢罪,对,谢罪!为了打搅我,为了妨碍我,为了延迟最伟大的艺术品出现在这世上而谢罪!你们是人渣,是垃圾,不配成为艺术品,你们,你们,你们……可恶,我想不出更好的说法了,总之就是不停的用刀子刺、刺、刺、刺、刺、刺、刺、刺……
我擦了擦头上的汗,眼前剩下的只有三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当我们想到‘杀’这个字的时候,我们已经把对方杀死了。”这是我老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我深吸了口气。这样子一点都不酷,何止是不酷,简直糟糕透了。我把刀子擦干净收进刀鞘,准备尽快离开这里,否则不知还会有什么人找上门来。这是第三天了,像这样几个人一伙的来到这种偏僻的地方。他们明显是在找什么,说不定就是在找我,因为这里绝不是适合结伴而来的地方,除非是做非法交易。把他们杀了也无济于事,这样恰恰说明我在那里出现过。可恶,这样下去我根本没法专心进行我的艺术。到底是谁指使他们的?这里可是北京啊,是首都,是文化与艺术的中心,居然有这样的疯子存在,成何体统?可以肯定的是那家伙是异类中的异类,完全无视常理常规的精神失常者。嗯,是同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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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早上,我被电话铃声吵醒。看看表,才六点多,原本想假装没人蒙上被子再多睡一会儿,但猛然间想起了一件事,窜出被窝一把抓起话筒。
“喂,哥。”
果然,上海的长途,我老弟朱碇紫打来的。
“咱们的损失怎么样?”昨天四川大地震,朱家在那里有大笔的投资。
“详细数据还没出来,但在建工程几乎全灭,粗略估计也有三亿以上。”他小声叹了口气,听起来非常沮丧。与我不同,我弟弟朱碇紫是真真正正的好学生。在他的高中里,各科成绩名列前茅,曾代表学校参加过市田径比赛,目前正为考入上海复旦大学坐准备。不过最为重要的,也是与我最大的区别是,他的人格非常健全。所以,虽然我是长子,但他才是朱家未来的继承人。对于这点,我举双手双脚赞同。
“最麻烦的是,咱们受了损失还得捐款,从公司到个人咱们家恐怕还要再捐一亿左右。昨天晚上董事们开了个电话会议,想把咱们原本承诺的股改配送方案修改一下,不要分红了,改成配送或者……”
“打住!”我强行打断他的话,好险,幸亏他及时告诉我,险些铸成大错。“分红方案不可以改。告诉爸爸,千万不要放过这大好的机会。让欧阳家把这个消息散出去,咱们鑫帝地产保持原有股改方案不变!”
“大好机会?哥,你没事吧?刚睡醒脑子不清楚?咱们现在急需现金啊。”
“我问你,猪肉你从哪里买?”
“什么?”
“回答我的问题。”
“我从来没买过。应该是超市吧。”
“翡翠呢?”
“珠宝店。”
“房屋呢?”
“地产商。咱们不就是干这个吗?你到底要说什么?”
“名声呢?”
“名声……出书吧,不对,接受电视采访?也不对……噢,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终于开窍了,很好。“钱什么时候都能赚回来,但赚取名誉的机会难得,如果不好好把握,那么这次地震对我们来说就真的只剩损失了。”
“我明白,我非常明白,当初他们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这里有一个非常根本的问题。”虽然不可能,但我感觉自己看到弟弟在电话那头大摇其头,“这会削减我们的现金流量,会影响我们今年的利润。就算十年后会收到一百万吨黄金,现在就饿死了也没有意义。”
对任何企业来说,现金就像血液,这点我当然明白,所以也准备好了下一步:“咱们赶快收购四川附近的水泥厂,造砖厂,还有青壮年劳动力,无论如何全部垄断下来,等地震过后重建灾区,咱们趁机抬高价码。那么大的一个四川,弥补咱们所有损失绰绰有余。钱不够跟程老师要,他一定会借。”程老师是教我经营之道的老师,拜了他这么一个老师是我一生最大的幸运;收了我这么一个徒弟是他一生最大的不幸。
正当我要挂上电话之时:“对了,还有件事。下个月是尚爷爷的八十大寿,妈妈叫你准备一下。”
咣当!突如其来的打击。这下子睡意全无,完全清醒了。
武汉尚家,中国八大武林世家之一,我小时候跟他们学过一阵子五行拳,作为防身之用。朱家跟尚家世代交好,好像还有点姻亲关系,所以尚家老爷子的寿辰是无论如何不可以缺席的。
尚家啊……好几年没去武汉了。凯轩哥应该已经念完医科大了吧,诗轩也该上初中了,不知道丽姨的腰疼好点没有,给赫昌叔叔买的理财也快到期了,泽轩姐姐……泽轩姐姐,女郎蜘蛛!糟糕,想起不好的东西了。嗯,也许不应说不好,准确地说应该是可怕?恐怖?危险?总之那是连无颜之屠夫也要忌惮三分的角色。哎呀呀,头疼起来了,或许出发当天生场大病也不错,出车祸的话只要没有生命危险也是可以考虑的选择。
正在我胡思乱想着,手机突然响起来。我打开一看,发现是妈妈的短信:“就算你化成灰也要把你带到武汉去。”
我当场傻眼,站在原地冒冷汗。她在这里安了摄像机?窃听器?可我没说出来啊。难道是心电感应?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洗了个澡,吃顿丰盛的早饭,整理一下心情,我决定先上街去逛逛看有没有什么可买的特产。这当然不是给尚爷爷的,而是打点那些小字辈的,八十大寿送所谓的“北京特产”就太失礼了。
出门的时候和华士伟碰个正着。她叼着烟,一幅被人欠钱不还的样子。果然是祸不单行。哦吔!
“华姐好。今天起这么早啊。”
“凌晨三点就起来了,送我们家贯景上火车。上面临时让他去地震灾区采访。”
“哦。只是那里现在还很危险吧,华姐不跟着一起去吗?”最起码你这个驱魔师能替他辟辟邪吧。这句话绝对不能说,虽然我很想考察一下这个女人的底线,但目前有任务在身还是算了吧。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她没有回我的话,而是眯起眼睛看我……的后方!?
“怎,怎么了?”
“又增加了,两个,不,三个。”
“啊?什么?”
“没什么。”她甩甩头,用手把烟头掐灭。(哇,好酷。只是她不烫吗?)“比起在你旁边来,我们家贯景在那边可能还安全一些。”
、第五章 精神病对神经病
骑上车出了晨光小区,沿着开阳路一直向北,到达西单后向东拐,过了天安门再骑十分钟就是王府井了。我每次买东西都会到这里,因为这里有北京最大的步行街,可以在宽广的街道上行走对久居城市的人来说实在是一件可贵的事情。另外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喜欢这里的书店。品种齐全,环境好,可以站着白看书,看一天也没人管你,只要你不坐地上。西单那个虽然也可以,但那边除了推荐图书那一栏以外,其他书架上摆的书更新不快,很多都是被人翻过好几遍的旧书。当然,作为朱家长子,我还没有拮据到买不起书的地步,这只是一种兴趣,一种嗜好,一种娱乐,站着白看书这种行为本身就是目的,有点恶作剧后的愉快的感觉。
转了转新东安,又转了转百货大楼,实在想不出买点什么好。吃的没必要现在买,存上一个月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衣服之类的,我自己的还是我妈给买的,再说我也不知道他们穿多大的;金银首饰,送孩子这些是不是太过了点?走着走着忽然想到,不是下个月呢么?我现在瞎转悠个什么劲儿?随即开始对自己的思考回路产生怀疑,托着腮帮子在大太阳底下思考了两个小时或者是两分钟后,决定索性去书店看看书好了。
毫无征兆的,猛然间刮起一阵大风,我不禁闭起眼。
大风起兮,云飞扬;大风起兮,龙飞翔。
不好的预感。
当我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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