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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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日-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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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意外去世后,就悬空至今的太子之位入主东宫。 
我与他对视半晌,他微点头对我扯出温和的笑。 
但我向来与众皇兄弟姐妹不亲也极少有过交集,尤其是他,顶多是在这种类似的场合打过照面,委实不明白这笑容有何居心。 
反射性地别过头,躲避他看似无害却令我胆颤心惊的目光,尽管明白这样的举动十分不礼貌。 
又憋了大半个时辰才抓准机会得以告退,一来我本就厌恶宫里的任何筵席,二来是我总能感觉到他若有似无地不停往我的方向瞟来。 
不舒服和疑惑的情绪在心里蔓延开来,更加速我渴求离开的欲望。 
回到寝宫还未喘口气稍作休息,一个小太监就畏畏缩缩地叩门求见。 
「有事吗?」 
也许是我毫不掩饰的不耐烦口气吓着他,他满脸恐惧结结巴巴的回答,一句话讲了好半天才说完整。 
「二……二王爷要小的……请您……过去一趟聚聚。」 
我皱紧眉心,完全猜不透对方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先来个莫名奇妙的笑,再来个不知所以的邀约? 
而且宴会应该尚未结束吧,他竟会中途离席为的就是召见我? 
「带路吧。」 
也罢,就只能见招拆招,走一步算一步了。 
小太监闻言,立即战战兢兢地领着我往二皇兄的寝宫走去。 
受宠爱的皇子所居住的地方果然非比一般。 
壮观雄伟的雕梁画柱、金碧辉煌的装饰摆设、难得一见的奇珍异宝,甚至还有可以媲美御花园的广大园林,再加上容貌姣好的众多奴仆婢女, 
简直和皇帝的生活没什么两样了嘛。 
我边走边赞叹欣赏,这二皇兄还真不是个简单角色,竟然能坐拥如此富丽堂皇的财富地位。 
经过不知多少道的回廊和数不清的房间后,我的落脚处是座占地不大的院子,目光停驻在一扇朱红大门前。 
四周只有虫鸣和风声回荡着,先前一路上走来那些多不胜数的宫人们不见踪影。 
「请您进去吧,二王爷正候着,小的就先行告退了。」 
小太监一口气说完,随即恭敬地扣了个头,迅速地隐至暗处退下。 
我立在原地,院子里的气息隐约散出沉重严厉的肃杀之气,令我不禁寒毛直竖。 
彷佛有无数幽影潜伏在附近,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牢牢监视着我。 
既然需要如此重重戒备的严密防护,此处想来必定是重要非凡的禁地吧。 
几乎没有任何的踌躇迟疑,我抬手推开门大步跨进去。 
房里的摆设让我不禁有些讶异,与想象中大相径庭。 
全然不似外面的奢华贵气,这间房里的氛围流露出一股闲逸的素雅。 
摆放了各式书籍的竹制书架,古朴简单的几张木桌藤椅与太妃躺椅,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作和一柄装饰用的古剑,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来啦。」 
一声懒洋洋的招呼窜入耳里,拉回我正忙于打量观察的思绪。 
屋子的主人正半坐卧在太妃椅上,雍容华贵。 
「二皇兄。」 
急忙拱手打起招呼,尽管很少与宫里的人接触,这点宫廷礼仪我倒还是知晓的。 
「呵,客气什么。」他似乎对这些繁文缛节不怎么在意,仍然是热络万分的口气,「随意坐,别这么拘礼。」 
我是个向来奉行「恭敬不如从命」的人,闻言立刻大剌剌地挑张最靠近他的椅子坐下,也不寒暄客套,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不知皇兄找我有何要事?竟能让您不顾正在举行的寿筵邀我入宫?」 
他瞧了我半晌,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话般兀自笑得开怀。 
「平常每个人总巴不能见得我一面,你怎么感觉像是很不情愿在这里多担搁担搁啊。」他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只是随意地把玩起一簇青丝,语气倏地转而哀怨,「亏我还选择在这里见你呢……这间书房可不是随随便便让人来的呢。」 
越轻松嘻笑的口气越令我难以忍受,明明没安什么好心眼,偏又要装作一副和善亲切的虚伪样貌。 
就是这样所以才让我厌恶待在宫里,总是渴望能够拋开这些虚假的东西远走高飞。 
「是吗?那倒承蒙皇兄错爱了。」冷冷的吐出回答,「不知我有何德何能,能入得了皇兄的眼。」 
故意显出无理粗鲁的态度,只盼他能大发雷霆驱离我,省得继续待在这,搅得我心烦意乱。 
17 
「唉呀呀,生气了?」他半玻鹧郏恢枪室夂雎曰故歉境俣鄣矫徊炀跷业呐啪芾淠刚婵砂煌魑姨匾饫胂恪U饷从腥さ耐嬉猓焕椿峄嵩趺葱校俊埂
玩意? 
把我当作搏君一笑的东西吗? 
我阴沉着脸,这位皇兄似乎有能让人发狂的特质本领,和传闻中的温文儒雅大相径庭。 
「这么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搞不懂你怎能活到现在?」轻啜了口茶,他侧首笑问。 
不耐的哼了几声,我暗自抱定主意,既然一时半刻没办法离不开这,干脆就闭上嘴对所有的话语都来个沉默以对。 
接着整间房中就只听到一个人的声音,悦耳的嗓音不亦乐乎地说着毫无意义的话题。 
我根本是左耳进右耳出,百般无聊的发起呆来。 
「哎,根本都我在唱独角戏嘛。」过了近一刻钟时,他终于停止无意义的话题,皱着眉抱怨。 
你终于发现啦? 
好整以暇地伸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我托着腮似讽非讽的睨了他一眼。 
「好吧,既然你不想听,那……我们来谈谈正事吧。」满面的无辜委屈,倒像我蛮不讲理欺负他。 
我也懒得再多计较,双手交叉置于胸前,勉强装出洗耳恭听的模样,只盼能尽快听完尽快离去。 
「我说啊,亲爱的皇弟,有没有兴趣加入为兄的阵营一展长才?」他漂亮的双眸闪烁着莫名的精光,用词虽然仍旧不正经,可口气不再戏谑嬉笑,换上了夹带着浑然天成的王者自信。 
「喔?」虽然惊异于他瞬间转变的气度,我依然故作漫不经心的挑眉质疑,「为什么要?」 
「为什么不?」唇角翘起形成优美的弧度,「我看人一向很准的,我知道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要我就这样放手可是会心疼的。其实之前我便有留意你,你的那个侍卫倒是把你保护得很周到。」 
我知道他口中的侍卫指的是师父,一想起师父死时的惨状,我的面色又沉了几分,「我心不在皇宫,留我无益。」 
「这我也明白,瞧你今晚宴会上的行为就一清二楚。但你毕竟是生在帝王家,怎么能说走就走?要真想来去自如,还得等你拥有权力才行。」他优雅的起身,斜倚着窗棂的身影被淡色的月光笼罩,更加增添惑人的姿色。 
「在宫廷里,权力就是规则就是力量,只要你愿意待在我身边住我一臂之力,那么之后堂堂的二皇子便是你的靠山。」邪魅的笑容饱含动听的嗓音,盈盈波光的丹凤眼错落着无限艳丽,「这交易保证很划算不亏本的。」 
下意识的抿抿唇,他的话其实不无道理。 
我在宫里无依无靠势单力薄,而我身为皇子的身分,尽管再怎么不愿意,都会让我陷入危险的境地。 
「心动吗?就答应吧。」他忽然凑近,在我耳边轻柔的低语,用着蛊惑的语调,「说不定我还能帮你得到你渴望的东西喔。」 
我想要的? 
心猛地加快跳动,脑中立时浮现的是那冰冷高傲的人。 
不,这不可能,皇兄是决计不会知晓的。 
「不劳费心,我要的向来都是用自己的双手去攫取获得。」 
「你也真是太见外了。」耸耸肩,他的手攀上我的肩,状似亲昵,「听我说了那么多,你的回答呢?」 
「我答应。从此以后,我上官玉翔就是皇兄的左右手,随时任您差遣。」 
横量过利害关系后,我一口应允道,朗朗回答。 
「果真是聪明人,往后我们有的是时间了解彼此了。」他大力地搂了搂我,笑得灿烂。 
可我明了这并非是他的真面目,我敏锐的直觉告诉我,那隐藏在黑暗中另一面的他阴沉狠绝又霸道无情。 
「你就真信任我?不怕我做墙头草或吃里扒外?」 
「你是聪明人嘛,不会傻到无可救药的地步。」顿了顿,他唇边的笑意更加扩大,眼中杀机一闪而逝。 
只那么一瞬间,我便能感觉到,冰冷的寒意正缠绕着我全身。 
这震慑人心的骇人气势,果然可怕。 
不过以为这样我就会怕吗? 
未免太瞧不起我。 
「那皇弟就先行告退,皇兄也请早点歇息。」 
旋身出门,身影在要踏出房门之际停顿,我回首看着他。 
「对了,突然想起有一事尚未告知皇兄。」 
他露出疑惑的表情,无声询问。 
「书房外安排侍卫并无不可,但总要隐藏一下赤裸裸的杀气才是。」 
扔下这一句话,也不等他有所响应,我迅速地掉头离去。 
他愣了好一会,随即扯开喉咙放声大笑。 
「哈哈哈……想不到你能察觉他们的存在啊!」 
还用你说,我从小就被师傅严格调教督促,要还没发现就未免太对不起他老人家了。 
临走前的一记回马枪,总算是让自己的心情愉快起来。 
上官玉权……的确有意思。 
本以为那些对他赞扬有加的话语,都不过是言过其实的吹捧。 
不过今日一见,他轻易看透情势局面的老谋深算、还有埋藏在温文和善之下的心狠手辣,的的确确该当是睥睨群伦的王者。 
之后跟着他,生活也不至于乏味了吧。 
我仰望苍穹的浩瀚星斗,满满的银光荡漾在眼瞳里。 
那个令人惦念的身影似乎就站在眼前。 
我笑自己的愚昧,却不能停止思念。 
明天,我便会去寻你见你。 
所以,请务必要等我。 
等。我。 
18 
才小睡了几个时辰,在天空都还未亮将亮之际,我便吩咐宫人被好马匹,匆匆忙忙的出发。 
我快马加鞭的赶路,焦急恐慌填满了胸口,压得我几乎快喘不过气。 
心像悬在半空中,一直等到了客栈门口我才稍微平复,俐落的翻身下马系好缰绳后就冲了进去。 
「这位客人……」掌柜起先吓了好大一跳,接着大概是认出我的脸,明显松口气地迎了上来,开口说道。 
「您嘱托要我们代为照顾的那位公子,您前脚刚走没多久,他就跟着离开啰。」 
什么? 
我深深的皱紧眉,心像是被狠狠捣碎过,异样的痛苦不断袭扰叫嚣着涌上。 
丢下掌柜,我狠狠咬着唇跑到了那间房房。 
的确是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被店小二细心整理过的房间洁净整齐,正等待着下一位到访的来客。 
太阳已然跃出山头,那过于明亮的光芒刺痛了我的双眼。 
我感觉自己仿如赤身裸体地杵在冰冷的雪地中,茫然不知所措。 
雾气蒙上双眼,我得要大口大口努力的吸着气才能平息快要滑出眼眶的泪水。 
你终究还是走了。 
无力地扯开笑容。 
我该为自己准确的猜测而得意吗? 
似乎仍然能够闻到淡淡木犀香味回荡在清晨冰冷的空气中,不时撩拨着我的心弦。 
尽管我的意识明白残酷地陈述着真实的面貌。 
如此可笑的错觉,不过是痴人说梦。 
愣愣地傻在原地半晌,我以为我会就这样陷溺于无边无际的寂寞悲伤,而后绝望的灭顶。 
「呃,公子……」 
不知过了多久,一句怯生生的呼唤钻入我的耳里,稍微吸引了我迷离的神志和濒临崩溃的情绪。 
「嗯?」 
漫不经心的应了声,侧过头才发现掌柜一脸忧心地站在后边。 
「您没事吧?」他的口气混杂着担忧及更多的恐惧,「刚刚……刚刚我叫您好多声您都没反应,而且还…。。还……」 
「还像看到仇家般愤恨地瞪着早人去楼空的房间是吧。」 
我淡淡的接话,想隐藏此刻纷乱不休的情绪故作无事,但微微颤抖的语声泄漏了我昭然若揭的脆弱。 
掌柜脸色苍白,低下头不敢再看我。 
「你们清理这间房的时候,可有瞧见玉佩的碎片吗?」 
我已经对他会否愿意保留我的东西,不报任何期望,压根不指望他会留下那块玉。 
真愚蠢。 
亏我当初还战战兢兢地怀抱着渺小的希冀,亏我还这么轻而易举的交出我唯一的至宝。 
想来他必定是边毁了玉佩,边嘲笑我的愚昧吧。 
阵阵的酸楚流荡过全身,我刻意忽略的悲哀逼得我不得不认清真相。 
我始终,都是一个人。 
镜花水月的相遇离别,那短暂存在的喜悦已经翩然离去,仅存小小的涟漪兀自在心湖扩散。 
所以更加的难以忍受,所以益发的凄凉难堪。 
如果相遇的结束意味着离别的开端,如果幸福的尽头是葚H的原点,那么老天为何还要制造出一段又一段的缘分折磨世人呢? 
那只会让人沉浸在虚无渺茫的期待中自我安慰,日夜引颈期望模糊不清的未来。 
那只会让人紧拥着所剩无几的温暖里逃避所有,独自默默承受伤痕累累的过往。 
「玉佩?我想想……」 
呵。到底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 
想让自己伤的再重再痛一点吗? 
我等待着回答,准备在那瞬间感受到切切实实的哀恸碎裂。 
「有了有了,我记得那位少年走的时候,手里正握着个玉佩呢。」 
不在预期中的答复,我惊讶地瞠大眼,只觉得全身都在颤抖。 
「因为那玉感觉极为贵重,我们就多看几眼,」掌柜搔搔头努力的回想,「他原先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专心盯着玉佩瞧,后来发现我们的目光才急忙收到衣襟里。」 
是真的吗? 
我没有听错? 
先从云端重重跌落而后又被温柔的轻轻捧起,极端喜悦的快感慢慢攀爬升腾。 
我露出笑容。 
或许,我还能拥有些许期待,是吧? 
「谢谢你告诉我。」 
向呆立在原地的掌柜点头致意,随即离开客栈。 
我意气风发地跃上马背,答答的马蹄扬起大片飞散的漫天尘烟,奔驰在阳光普照的秋日。 
管你是日月盟还是什么,不论要穷尽多少精力时间,我都一定会找到你的。 
我发誓。 
天涯海角,矢志不移! 
19 
从此以后,我爱在寝宫内燃起木犀香,细细品尝着那浅淡清甜的气味,总会让我感到陶醉安心。 
二皇兄的确遵守约定给了不少帮助,我依附着他培养自身势力,在宫里的地位渐受重视,从原本轻贱的失势皇子摇身一变成为人人忌惮的对象。 
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也变得更加紧密。 
我们不愧为身上流有相同血脉的人,在本质上相似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只要是想要的就尽全力去抢夺,只要是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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