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教科学思想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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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教科学思想发展-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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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着头等重要性的。”这一观点值得重视。    
    李约瑟博士主编的《中国科学技术史》,在世界上第一次以令人信服的大量史实系统地论述了中国科学技术和科学思想的发展历史,受到国际学术界的高度关注和好评。有关这方面的评价,潘吉星先生在《李约瑟——沟通东西各民族与科学文化的桥梁建筑大师》潘吉星主编《李约瑟集》,天津人民出版社,1998,第30~31页。    
    一文中做了详尽叙述,可参阅。如美国汉学家富特评论说:李约瑟思想的广度,他的阅历及其思路之透彻,使人对他的研究及其结论产生最大的敬意。正是这样一部书,在改变着所有后来的中国思想史和整个世界范围内的思想。当然也有个别学者针对李约瑟的“崇道”情结(李约瑟自号“十宿道人”、丹耀、胜冗子),认为李约瑟将道家与中国科技的关系有“拔高”嫌疑。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中国文化与科学史教授席文就曾戏称,不能因为道士吃米就说米是道士的。这样的质疑不无一定的道理。的确,中国传统科技有许多成就和贡献并非与道家、道教直接相关,相当大部分的创造发明亦非是道士做出的。道教对自然现象的兴趣和对方技之术的热衷并非出自纯粹近代以来严格意义上的“科学”目的,但千百年来道门中人和道教学者修仙悟道致神仙的宗教实践活动,客观上确确实实地对中国传统科技和科学思想产生了或多或少的影响。如果我们还一味麻木地固守精英传统的科学史和科学思想史,或者只是停留在抽象地争论“道士吃米”与“米是道士的”这样的问题上,是无补于世的。与其这样,还不如先撇开玄谈,效法李约瑟博士,“枯坐”下来,认认真真地辨析清理一下中国科技史上“米”的品种和来历,厘清哪些“米”与道士有关?哪些“米”是道门中人播种的?哪些“米”是在道士参与下改良的?哪些“米”沐浴了道风,浸润了道水,在道教洞天福地里成熟起来的?又有哪些“米”是由崇尚道教的道教学者浇灌与收获的?这样或许有助于我们更客观全面地理解中国传统科学文化的特质和精髓,并进而准确把握中国传统科学思想发展之脉络。    
    第三,从道教与传统科技关系的内在逻辑上分析,一方面,先秦、秦汉时期的道家、墨学、医药学等思想是道教产生发展的思想渊源,在道教宗教思想体系中注入了科学思想“基因”关于这方面的论述参见拙作《道教医学》,宗教文化出版社,2001。    
    ;另一方面,道教以长生信仰为核心的宗教义理体系中蕴含有法“自然之道”、重“变化之术”的崇尚科技元素,道教对中国古代科学思想曾产生过很大的影响。    
    道教作为中华本土宗教,其思想来源是多方面的,其神学理论内容也是“杂而多端”的。但在道教庞大的教理教义体系中,始终贯穿了一根主线神仙信仰,即信奉神仙实有、神仙可学,相信人们通过自身努力最终可以长生久视,成为逍遥自在、神通广大的“神仙”。这一神仙信仰不仅是道教神学理论的“内核”,也是道教徒从事宗教修行活动的最高目标和动力源泉。近代以来一直致力于提倡和研究“仙学”李养正先生认为,陈撄宁“先生所说仙学,就是我国自古留传的神仙家养生学。”参见李养正《论陈撄宁及所倡仙学》,陈撄宁著《道教与养生》附录,华文出版社,1989,第453页。    
    著名道教学者陈撄宁先生,对道教神仙方术中蕴涵的科学思想极为推崇,指出:“神仙之术,首贵长生。惟讲现实,极与科学相接近。有科学思想科学知识之人,学仙最易入门。”陈撄宁:《读〈化声自叙〉的感想(论动植物生理变化)》,陈撄宁著《道教与养生》,华文出版社,1989,第270页。


第一部分:自然之道——道教科学思维方法探析“道教科学思想”命题的提出与界说(4)

    道教以生为乐,重生恶死,以生道合一、生道相守为其基本教义。《老子想尔注》在注解《道德经》第十六章之“公乃王,王乃大”时,云“公能生,生能大”,同样第二十五章“故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域中有四大,而王居其一焉”,均以“生”代替“王”,注云:“生,道之别体也。”饶宗熙:《老子想尔注校正》,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第33页。即认为生存、生命、生长是“道”的表现形式,而天道恶杀好生,所谓“通生之谓道”《太上老君内观经》,《道藏》第11册,文物出版社、天津古籍出版社、上海书店,1996,第397页。以下凡引《道藏》版本相同,不再一一注明。。《太上老君内观经》指出:道不可见,因生而明之;生不可常,用道以守之。若生亡,则道废,道废则生亡。生道合一,则长生不死。《太上老君内观经》,《道藏》第11册,第397页。    
    在道教宗教神学理论体系中,生与道不仅合二为一,而且相守、相保,《养性延命录》引《老君妙真经》曰:    
    人常失道,非道失人。人常去生,非生去人。故养生者慎勿失道,为道者慎已(疑为勿,笔者注)失身。使道与生相守,生与道相保。《养性延命录》卷上,《道藏》第18册,第475页。    
    道教对生命的珍视和对现世美好幸福生活的肯定与希冀不仅仅只是停留在神学本体论上,而且还以生与道相守、生与道相保的“道理”出发,寓道于术,强调延生有术,这就必然激励道众博采众长,并积极不懈地探索自然变化的奥秘,开发、创制各种能够养命延年的方术与道技。如此一来,道教势必与中国古代科技结下不解之缘。为提高生命的质量,必然要与医药学发生关联,“道教的宗教诉求,无论是长生(自身延长生命,可谓自医)还是度人(救生、救助他人,可谓医人)都离不开医术方药。”参见拙著《道教医学》,宗教文化出版社,2001,第356页。道教与中国传统医学关系极为密切,道教具有道教“尚医”的历史传统。“古之修道者莫不兼修医术”,自古就有“医道通仙道”、“十道九医”之说。道教为何崇尚医药?首先,从历史和思想渊源上分析,医道两家具有“亲缘性”,这就势必为二者发生广泛而深刻的关联奠定了基础;其次,医道两家在生死观上是相通的,以长生信仰为核心的道教义理体系中暗含有重视医药的逻辑因子,修“仙道”必须通“医道”;此外,道门奉行的济世度人的祖训及“功行双全”的宗教伦理也是促成道教尚医的内在因素。纵观道教发展历史,历代兼通医术的道教名士层出不穷,同时在道教史和中国医学史这两个领域都享有盛誉的道教医家也不乏其人。道教医学是一门带有鲜明道教色彩的中华传统医学流派。其医学模式是熔生理治疗、心理治疗、精神信仰治疗于一炉的综合性、多元化的医学模式。道教医学模式有其特征,其一,道教医学虽属宗教医学的范畴,但并不排斥世俗医学,奉行“先医药,后符咒”的原则,把符咒治病术与药物疗法结合起来;其二,善于运用信仰疗法和各种自然疗法对病人进行心理治疗;其三,道教医家对疾病的诊治不单是从个体身心的治疗着手,而且还注意到外界自然、社会环境因素对身心健康的影响,强调对外界环境的“治理”,此乃道教特有的“医世”思想。道教医学模式的确立有其深厚的宗教哲学基础,道教天人观是其重要的认识论基础,而道教合修众术的修道思想则是它多元化模式赖以形成的方法论基础。从宏观层面来说,道教医学强调理身、治心与医世的统一,与现代医学发展模式有某种共通之处;从微观层面来分析,道教医学的具体医学养生方术中也蕴涵着许多极有价值的思想成分,要重新认识和估价。〓〓    
    为了研制长生致仙的还丹、金液,必然要与化学结为“姻亲”。道教认为外丹黄白术可以“济物利人肥身养道”,是一种“大乘”功夫。题为“唐金竹坡著”的《大丹铅汞论》就以“外丹大乘济物利人肥身养道”为标题云:    
    尝闻异人曰:天盗地,地盗人,人盗万物。三才相盗之道,外丹之术莫不由是乎?以铅为祖,以银为母,以汞为妇。铅盗天之NFDA1,银盗铅之NFDA1,汞盗银之NFDA1,互相盗窃,其理一也。其外丹欲以变化生生而不穷,非得此三才相吞相盗交合之理,其何以知外丹相生相养相吞相和之妙也。《大丹铅汞论》,《道藏》第19册,第290页。


第一部分:自然之道——道教科学思维方法探析“道教科学思想”命题的提出与界说(5)

    道书《黄帝阴符经》中天地人与万物之间相互盗取的思想,是道教哲学的一个重要“道理”。外丹黄白术实为一种变化之术,金丹家秉持“观天之道,执天之行”的精神,深信只要掌握了三才相盗之道,就可以用人工方法制造出还丹、金液来。道教金丹家从事炼丹作金活动有其特有的金丹理论思想和方法。道教金丹家在长期的炼丹烧金实验中,逐步形成一整套以阴阳五行说等道教哲学为统摄,以万物自然嬗变等金丹思想为核心,服食丹药以求长生不死为目标的系统化理论体系。具体说来,道教外丹黄白术理论体系由三个不同层次的概念、思想和经验方法构成。最高层次是道教的哲学思想,主要是道论、宇宙论、阴阳五行说等,它构成了道教外丹黄白术理论的“硬核”;其次是中间层次的,由万物自然嬗变论、物质性质转移与改性论以及物质自然进化与人工调控论为核心的三大金丹思想构成;第三层次是由道教外丹黄白术的一些具体经验总结、操作方法、步骤等。    
    道教外丹黄白术在南宋金元时期仍有一定的持续发展,随着道教心性论的兴盛,道教修仙思想开始从注重外炼服食以求举形升仙向内炼成仙转化,道教内丹术得以兴盛并成为道门中人修养成仙的一个主要方术,但道教中人从事外丹黄白术的努力和活动始终没有停止,依然有内外丹合修的暗流。参见拙文《金丹派南宗内外丹合修思想方法探微》,《香港暨华南道教国际学术研讨会文集》,2003年12月香港中文大学。从元明清直至民国时期,仍然有道门中人在不懈地探索,但最终也未能挽回道教外丹黄白术渐渐消亡这一历史趋势。    
    道教金丹术在中国盛行了近二千年,虽然最终为社会发展所摒弃,但道教金丹家顽强不息的实践和探索活动,客观上却刺激、推动了中国古代科学的发展。虽然道教外丹黄白术最终未能达到预期的目的,但道教丹家顽强不息的实践和探索活动,客观上却刺激、推动了中国古代科学的发展。纵观整个世界化学发展史,正如在西方,在古希腊亚历山大里亚时期,“化学在炼金术的原始形式中出现了”恩格斯:《自然辩证法》,人民出版社,1984,第27页。一样,在东方,道教外丹黄白术则孕育了中国灿烂的古代化学,中国人引以自豪的四大发明之一黑火药就是最初在唐代道教炼丹家“伏火”实验中孕育出来的,在北宋时期率先应用于战争之中。而道教外丹黄白术中的金丹思想在中国古代化学思想史上则占有极重要的地位和意义。道教外丹黄白术的理论体系中,阴阳五行说和万物自然嬗变论、物质性质转移与改性论、物质自然进化与人工调控论等金丹思想,就以思辨的形式反映了古代人类对自然界物质的基本组成、性质和相互变化结合方式的认识,这实质上是中国古代朴素的化学思想的萌芽和原始形式。    
    道教外丹黄白术金丹思想的形成,不仅巩固了人类对自然界物质元素组成与性质的认识,同时也以思辨的形式抽象概括了物质性质变化之规律。尽管在道教金丹思想中不乏臆测成分乃至神秘主义的种种谬见,但这些金丹思想无疑可视为中国古代朴素的物质组成论、物质结构论和物质反应论的原始形态。所以,如果我们要探究中国古代化学理论的思想渊源的话,那么我们就不得不追溯到古代道教外丹黄白术那里。    
    为了寻找、扩大药物来源与品种,必然要涉及植物学、动物学、矿物学;为了创造各种炼丹器皿,必然要通晓制造学、冶金学知识;为了保障建醮、祈雨、止雨等道法顺利实施,就必须对天文、气象有所了解。    
    道门中人为什么会热衷于天文之学?笔者以为主要有四方面的因素:先秦道家遗风之影响,“天人合一”、“身国同治”的思维模式,天体的崇拜与敬畏,求道证道的需要。道教神学理论体系建构,道教各种内外丹养生修仙方术的发展和完善,也需要道门中人掌握一定的天文学知识。换句话说,道门人士出于建构道教神学理论体系、发展完善各种内外丹养生修仙方术的目的,也必须仰观天文,致力于天文观测。道教神仙谱系的建立是以天体宇宙的模型为基本构架的,道教宇宙论认为宇宙演化经历了混元、空洞、混沌、混洞、劫运几个阶段,逐步形成道教三十二天、三十六天宇宙天层结构,道教天层结构模型的不断建构和完善,最终促成了道教多层次、全方位梯级神仙谱系的建立和完善。而道教天层结构模型的建构离不开天文学知识。道教神学信仰和思想需要通过一定的科仪形式来表达。宗教仪式是宗教的基本构成要素。在名目繁多的道教仪式实施中,道教徒沟通了人与神鬼的关系,寄托了自己的宗教信仰,倾注了自己的宗教情感,满足了自己的信仰和心理需求。道教科仪仪式的实施,特别是醮坛的设计、步罡踏斗之类的科仪程式的编排也需要掌握一定的天文宇宙知识。早期天师道教区组织建设二十四治、二十八治的设置,也运用了二十四节气和二十八宿等天文知识,张陵、张衡、张鲁一系的天师道以二十八星宿为模型框架,将教区分别与二十八星宿一一对应起来,形成一个有严密组织的教区系统。总之,道门出于星占的宗教政治诉求和延年益寿需要,仰观天文、俯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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