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哥，小星找你……”
“亮哥哥，我好像做恶梦了……”
“肖亮，你没事吧？”
“喂，儿子，醒醒……”
“医生，他是不是被人打晕了，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
我脑袋里顿时乱成一团麻球，隐隐觉得有什么记忆要解封了。
田少秋在一旁毫不客气道：
“快点，让她把药剂放进去！那可是我从云南好不容易搞来的，管他灵魂有多强，沾上必死无疑！”
夏小星紧紧攥着手中试管，抬头看着我，眼中含着泪水。
我心中正迷茫困厄，完全不知所措。田少秋又强调了下，这药剂只能由丫头送进去，因为只有她是无形的，我无法穿透进去。
夏小星的灵体正飘在我身边，虚幻缥缈却又是那么真实，就那么眼巴巴地看着我，眼中噙满泪水，让我的心好似千刀在绞。丫头是万万不能送药进去的，如果这药真的能使灵魂体消失，那么以丫头的形态也会受到影响！
我一时间真的是天人交战了，一边是我要救的嘉嘉，还有可能是我的养女，一边是我最在乎的丫头，无论是哪个都无法抉择。而另一边，田少秋已经猖狂地捏着嘉嘉脖子举了起来。
“很为难么？看样子你的小女友也不听你的话啊，这个害死多少女学生的罪魁祸首就在面前，她也没有勇气面对！呵呵，那我就再加把劲！”
“哇——”
嘉嘉一声大喊，很少见地哭了。田少秋竟然卑劣地狠掐了下小丫头脖子，又松开！
我顿时急红了眼，可仍然没有办法。
脑中又响起那个冰冷的声音：“大哥，快救嘉嘉，我死了算了，反正不人不鬼，你和嘉嘉要好好活下去！”
救？拿什么去救？让丫头牺牲？而且就像他之前所说的，田少秋会放手么？最后是不是连我也害死？
我实在想不出来办法，连举几次手想让田少秋冷静下来慢慢谈，可是那张森冷的脸除了狞笑就是狞笑。无奈中我又放下手。
突然——
“哥，不要忘了我！”
一个身影一闪——
“小星——”
我收回目光，却见丫头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玻璃上，一道淡绿色液体随着她的身影在玻璃内扩散开。
“小星，快出来！”
我立刻拼命大喊起来，恨不得撕开嗓子喊丫头出来！
回应我的却是一个半开的试管从空中低落我怀中，上面还有残留的一部分液体在滴着。
丫头眼含泪光挤出一个调皮的笑容，随即好像不受控制一般在缸内飘动，直到突然不见……
砰砰砰——
“丫头！小星！你快出来！”
右手拍击着玻璃缸壁，我大喊着，一时眼睛酸热无比，泪如泉涌。喊着热泪，我将左手悄悄将试管揣入怀中，紧紧握住……
整个缸体内的水突然搅动起来，那具和我一摸一样的身体一直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此刻剧烈搅动起来。
“哈哈，成功了！”
田少秋大步上前，粗壮的右手不忘拽着小丫头嘉嘉。
我眼睛盯着巨大缸体内的变动，心头犹在滴血。看到田少秋过来，连忙让出一个身位，手中悄悄紧握试管，眼睛依旧盯着那具垂死挣扎的身体，用眼角余光瞄向嘉嘉。
“哈哈，老BT，你挂了，这个实验室归我了！你把我整到云南，差点让那个老不死的东西害了，还好，让我拿到这药剂，你也有机会尝尝灵魂被腐蚀掉的滋味了！”
田少秋猖狂大笑着，握住嘉嘉的手却是一直未松。
我按下心中的悲伤，眼中热泪尚未冷却。看着挣扎着的另一个“我”和猖狂兴奋的田少秋，一狠心，趁田少秋还在笑时，直接将试管拿出来砸了过去！
乒——
试管应声破碎，却是没有砸到田少秋。
田少秋躲了过去，立马提起手中的嘉嘉，就要故技重施，突然面色一变，另一只手摸上面门。
“你……”
惊恐万分中，田少秋连嘉嘉都扔在地上不管了，踉跄着后退。
没错，那破碎的试管没砸中他，但里面贱出来的液体却是淋了他一头！
我立马抱起嘉嘉站到一旁。
只见，那个高大的黑衣人好像要形体分裂一般，一会变成两个头，一会又变成一个半，那多出来的自然是虚幻的。很快，那个我熟悉的身形脱离黑衣尸体出现了，正是田少春，不，田少秋。
他的样子有点惨，我觉得他可能会变得和在云南看到的郑兴宇一样，身体肿大，好似融化。田少秋看了我一眼，便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实验室。
我悻悻地抱着嘉嘉坐倒在地，小丫头眼中依旧带有泪水，却是怯生生地盯着我看，脖子红红的手印是那么醒目。看着这张脸，再想到之前隔着玻璃好似诀别般一笑而逝的面庞，我心中的哀伤不断涌起。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手忽然搭在我肩上。我立马惊喜万分地转过头，却是瞬间失望了。
“大哥，对不住了。”
他这么说道。
“我，不是你大哥……”
我索然无味道。
“大哥，不管你信不信，反正你长得和以前的一摸一样，再看看我就知道了…唉，灵魂这东西啊一直是最神秘的，永远都不会被人弄明白的。我们逆天而为，实在是自不量力。我的时间不多了，希望大哥你能照顾好嘉嘉。”
我转头看了他一眼，比丫头凝聚的形体还虚幻。此刻我宁愿这凝聚的形体是丫头，也不愿多出来一个莫名的弟弟。想想，我心中就满是黯然。
“嘉嘉，叫爸爸！让我再听一听！”
怀里的小丫头动了动，明明是个青春少女，此刻脸上却带着孩子般的懵懂，看看我又看看旁边的虚影，似乎在迷惑怎么有两个看起来差不多的我。
“帕帕——”
嘉嘉竟然说话了！声音好似婴儿，却是完完整整地传达出了她的意思——爸爸！
身旁的虚影显得比我还激动，“哈哈，嘉嘉，好久不见！多少年了，你还像我当初抱着的那样可爱！就是不知道原来的你长大了是不是也这么漂亮……”
我看了看嘉嘉，又看了看虚影脸上真心的笑容，一瞬间仿佛心中的哀伤也冲淡许多。
他伸出手，想摸一下嘉嘉的脸，小丫头却是一下子把脸埋进我的怀里。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这么害羞地把脸往别人怀里钻，还真是特别。
“呦呵，白养你了，好歹照顾了你两年……”
“两年？我还照顾了她四年呢！”
我冷不丁打断了他的话，随即，两人都愣住。
“呵呵，大哥，照顾好她！她未来的路长着呢，少则几百年，长则上千年，我不希望她被人当做怪物。这世界上能照顾好她的，非你莫属了！”
说完，他看了一眼我怀中的丫头，就消失了。
我心中同时涌起一股淡淡的失落感。
将那些莫名的杂绪甩开，我抱紧小丫头，静静地坐着，等着。小丫头也抱着我，一样的身形，却是犹如乖宝宝一般。
等了很久，小丫头睡醒了，直直地看着我，还用手摸摸我的肚子，似乎奇怪为什么我肚子会咕咕响。
我依旧坐着，静静地等着。不远处地上腐尸散发出气味散布整个空间，我还是盯着那玻璃缸内漂浮着的、那具和我一个模样的尸体。我在等，哪怕只是一个告别。
心中的哀伤如同潮水，瞬间淹没，又瞬间退去。我无法让自己一直沉浸在哀伤中，我需要冷静。或许，对于小星来说，十年的困顿与煎熬，她终于解脱了，再也不用东躲西藏了。只是，本来，她可以一直和我呆在一起，做我的妹妹，做我的小情ren，一样不用东躲西藏……
冰冷的潮水又来，一波一波……
双眼不知被泪水糊了几遍，我还是没有等到哪怕一个告别。
“帕帕……”
低低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我陡然惊醒。
记忆中，曾有个影子无比痛心地说：“玉秀，嘉嘉交给你了，照顾好她……”
那个影子好像就是我，不知何时的我。
……
我连忙看着小丫头，多么可爱的少女，只是脸上少了几分调皮的色彩，多了几分孩子气。可这，依然是那张熟悉的脸蛋。
“夏小星，你还活着，活在我心里！嘉嘉可以证明！”
我站起身，看看依偎在胸膛的小丫头，心中的苦涩一笑而过：
“这不就是那傻丫头！”
第五十九章 两年后（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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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两年后
“帕帕——”
我牵着丫头的手，再也没有那张调皮可爱的笑脸，而只是一个受伤害的小丫头，一脸怕怕的样子，只会叫喊爸爸。
要带丫头回静海了，要是嘉嘉她能问下“爸爸，我们去哪”，我也会开心下。可惜，她还什么都不会说。
“老师，你会唱小星星吗？”
脑海中，另一个身影留给我印象最深刻的一句话，时刻响起，好像就在昨天。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
两年后。
我再也没见过少春亦或是少秋。世界之大，我也不想去找他，不管他做了什么，我只当我心中熟悉的那个小弟已经死去。
至于我究竟是谁，我并不在乎。像大宝宝一样的嘉嘉，我会用心抚养下去，直到她真的长大，当然，可能这辈子都未必。
看着嘉嘉熟悉的脸蛋，听着她咿呀学语，我总是会想到那个一模一样却调皮可爱的身影。
“老师，你会唱小星星吗？”
“晚上好好睡，大叔！”
“哥，我给你生个宝宝吧！”
……
每当我回想着过往音容，就不自觉地唱起那首永远哼不全的歌。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唱着唱着，我总是不觉有泪。
只有一旁傻呵呵的大宝宝嘉嘉，跟着哼哼唧唧好像很好玩似的。我知道，她才两三岁智商，估计要想明白悲伤的含义还早的很。
“嘉嘉乖乖，我去送快递了，别乱跑哦！一会小何姐姐来陪你玩！”
三十岁的老男人了，对着一个明明十四岁的小丫头喊女儿，任何一个人听了都会觉得怪异吧，我也不太习惯。小何是新请的一个大学生保姆，我觉得她对嘉嘉没有丝毫偏见就聘用她了，佣金比我工资还高。当然，我目前需要低调，先花存款吧。
带上鸭舌帽，我就准备工作了。
穿街过巷，累得不行，才送了一半货，还有几十件待送和十几件未签收的。这送货上门还真累，不仅累，还要面带笑容。
碰到老熟人，还会听到对方说：“小肖啊，这么忙，拉扯你那傻女儿很辛苦吧？”
起初听到这话我还有气，不过很快就放下了。凡人怎么能理解真神？要是让他们知道，他们口中的傻丫头可以活上好几百年甚至更久，估计都得嫉妒疯掉。
“哟，这不肖亮么？今天又是你派送啊！”
馨园小区门卫认识我，打起招呼。
“老李，这估计是最后一次了，我要搬家了。”
我对老李印象还不错，直接说了下搬家的事。没错，一个地方我不能呆上两年，不然丫头很容易被人看出问题，要是被当成怪物就不好了。等丫头心智成熟，估计身体也会慢慢发育，到时候就不用担心别人眼中的我有一个永远长不大的怪女儿。
嘿嘿，说起来还多亏宝贝嘉嘉了，或许是因为她奇特的身体，我竟然也潜移默化受到影响了，整个人越活越年轻，完全不像我虚报的年龄三十五岁，估计是因为她老抱着我睡觉吧。这让我不禁想到那个便宜弟弟说过的话：“…这世界上能照顾好她的，非你莫属了！”这句话会不会有什么弦外之意？
“您好，曼德快递！请问，赵丽丽女士在嘛？麻烦您转告下，有快递件待她签收！”
蹬蹬蹬，一个年轻的女子跑下楼。
“哎，怎么这个时候才送来啊？我还在上音乐课哩！”
我听到这话，心中腹诽，谁让你把地址填在学校的。不过，面上笑容依旧不变。
“请签字！谢谢！”
签完字交单，我收拾好东西上车。脚下离合器踩下去，手放在钥匙上准备点火，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旋律悠扬的电子琴声，随即那熟悉又久远的歌声传来：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轻轻推开波浪，湖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
那么年轻的歌声……
那么纯真的年华……
那么活力的青春……
……
那时候，我们都曾如此天真烂漫。
如今，拂面而来的风，都没有了那种轻柔之感。
……
我深吸两下，转动了钥匙，咔咔作响中，发动车子前往下一站……
“嘉嘉，我回来啦——”
一到家，我立刻喊道。
“帕帕——”
丫头立刻跑过来要抱，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喂，都这么大了，还要我抱啊！你要快点长大，不要老是只会叫爸爸，不然都没人陪我说说话……”
小何见我回来了，收拾一下走了。
我有些累了，躺在床上，转过头，就看见丫头紧靠在身边，俏脸粉红，双眼紧闭。脸上丝毫没有那种怯弱之意，相反，很宁静甜美。或许，要不了多久，这张脸上就会有那熟悉调皮的微笑……
“唉……”
每当这么想时，那种难以下咽的郁结感再度涌上心头。为了不吵醒丫头，给她盖上了被子，我就拿了一瓶杜科酒，走上楼。
酒喝的差不多时，我就坐在阳台上，抬头看着晴夜星空。一点、两点…星星点……如果人死后灵魂真的可以升空，我愿意做那最明亮或者最不起眼的一颗星，我浑浑噩噩地想到。
脑袋终于有些发沉了，想到明天还要收拾东西搬家，我勉强撑起身体，准备休息。一时不查，身体晃了下摔向地面。一只纤细的小手及时抓住了我，避免我摔倒。
“咯咯——”
“嗯？笑什么……”
我醉醺醺地被丫头扶稳，想到笑声又以为耳朵出现幻觉。不过看到丫头正一脸笑意地站在我面前，我立刻清醒了些：“嘉嘉，你怎么上来了…下去睡觉…去……”
我不想嘉嘉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摇摇晃晃地推着她下楼，可是腿越来越软，仿佛抽了筋就要站不住。嘉嘉在一旁紧紧抓着我的手，我忽然有些心疼，自己真的不该这样，过去的就该让它过去……
丫头扶着我进了房间，我想着“丫头长大些了，我要更负责任些”就躺倒在床上。身体一动，我有些迷糊了，怎么旁边还有个细胳膊细腿，这边丫头才爬上床…左拥右抱？是梦吧，或许是个好梦。
清晨，第一抹阳光照亮屋内时，我就醒了。昨晚果然做了个美梦，我竟然梦到小星回来了，自己一手抱一个，真是美得很……
不过，睡在我怀里就一个身影，脸上带着甜甜的笑，似乎做了什么不得了的梦。我轻动了下手臂，小丫头立刻撅起嘴，比老是流口水的大宝宝形象好多了。
笑了�